261 舊時語
孫正方心中重重一嘆。
完了！
沒有退路了 當陸燃親口說出“我曾殺過惡犬”這句話后，這位大夏天驕，就必須得參戰了。
“孫叔？”陸燃再度開口。
孫正方一手按在耳畔：“004號巡邏小隊，呼叫指揮中心！”
“講！”耳機中，傳來一道男子的低沉嗓音。
孫正方聲音嚴肅：“我方請求前往中心廣場，進行支援。”
孫正方向指揮中心匯報著，他的聲音也通過耳機，傳入了各個小隊耳中。
一時間，一眾駐守雨巷城的望月人小隊，神色各異。
004號巡邏隊，那可是大名鼎鼎！
這支隊伍有著光輝的成績，一共出了兩名人族大能。
一是儺煞信徒·葛斌，二是北風信徒·鄧玉湘。
正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二人先后離開了小隊，入駐了武烈大廈，從守護一片轄區，變成鎮守整座城市。
雖然大能離隊，但天驕又加入了小隊，再一次讓004號巡邏隊躋身頂級戰斗序列。
此時，聽孫正方這意思，他是要與老隊長·葛斌匯合，帶領陸燃去對抗魔君嗎？
可惜鄧玉湘不在雨巷城。
否則的話，此次對陣魔君，那真是004號巡邏隊全員集合了！
耳機中，男子的回應干脆利落：“004，堅守陣地，繼續巡邏！”
孫正方的話語鏗鏘有力：“我隊陸燃，擁有斬殺江境惡犬的經驗。
他也能阻止惡犬逃竄、禍亂城市。
004號巡邏隊請求前往中心廣場，進行支援！”
一席話語，擲地有聲。
更是震得一眾望月人，腦袋瓜嗡嗡的。
陸燃曾斬殺過江境·惡犬？
開什么玩笑.
是，陸燃的確是天驕，他的種種驚艷表現，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但是一名河境·仙羊信徒，斬殺江境·惡犬？
且不說你有沒有能力屠狗，單單說這場戰斗，是怎么發生的？
見到魔君之后，你不第一時間撤離，反而迎頭上嗎？
好像嗯，的確是陸燃的風格。
從蠻荒女魃到夜魅，再到牽絲影，一次又一次眾鬼夜行；
什么鬼將、牢天魔、玉面蛇，一只又一只境界接近江境的強大邪魔 凡陸燃所見，皆一視同仁！
兩個大字——硬上！
指揮中心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似乎在很認真考慮這份請戰申請。
而陸燃的頻道，也已經炸開了鍋：
“啥玩意兒？燃妹妹宰殺過江細狗？”
“別人說這種話，老子一巴掌扇上去！但是燃魅說的話.”
“不要命了？”
“上！燃將軍！！宰了惡犬，以后你就是燃狗！”
“別去了吧，別去呀”
人們各抒己見的同時，突然發現，鏡頭中的陸燃面色一肅。
因為隱形耳機中，終于傳來了指揮中心的命令：
“004號巡邏隊，陸燃！”
“到！”
“目標區域，市中心廣場，輔助我方將士斬殺惡犬！”
“是！”陸燃立即回應。
“004號小隊剩余三人，堅守陣地，繼續巡邏！”
姜如憶面色一變，當即道：“我也參與了斬.”
孫正方也很急：“報告，我們小隊”
“肅靜！”男子一聲厲喝，態度強硬，“服從指揮，執行任務！”
話語落下，幾人的面色很是難看。
指揮中心的決策，自有考量：獵殺江境惡犬，并不適用人海戰術。
起碼目前階段，還不至于用人命去填。
惡犬擁有遠程輸出技法·惡齒。
那可是實打實的江品邪法！
河境信徒的水流鎧甲，在兩排犬齒面前，脆得像紙糊的一樣。
目前在中心廣場處，除了人族大能之外，并沒有其他望月人存在。
就算惡犬處于激烈的戰斗中，它抽個工夫、偷偷摸摸咬人一口，周圍的河境·望月人也會被咬成兩截！
“我過去了。”陸燃目光掃過幾人。
“小心！”
“千萬小心！”孫正方與衛龍同時說道。
“陸燃.”姜如憶的眼神無比復雜。
恰逢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她的面龐。
不舍，自責，難過 她的眼神，看得眾人心疼不已。
“等我回來。”陸燃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少女。
姜如憶則是抬起雙臂，緊緊抱住了陸燃，前所未有的主動。
這份擁抱持續了足足3、4秒，似乎過長了些。
“轟隆隆！！”
電閃過后，自是驚天動地的雷鳴聲。
陣陣雷鳴聲中，少女的聲音輕柔，縈繞陸燃耳畔：“帶上涼夜。”
“謝謝。”陸燃低聲道。
雙方都清楚，陸燃感謝的，不單是姜如憶送出的涼夜劍。
雷聲過后，姜如憶終于松開了陸燃，向后退開一步。
涼夜劍倒懸著，飛到了陸燃的身前。
陸燃一把握住涼夜劍，不再耽擱，徑直竄向夜空。
姜如憶雙手合十，指尖抵在唇邊，仰望著飛向夜空的陸燃，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嘩啦啦”
寬長的黃色雨衣，尾擺飄揚，于風雨中獵獵作響。
陸燃攥著涼夜劍，在城市上空飛過，入目的，是街頭巷尾處依舊奮戰的望月人們。
高聳入云的武烈大廈，若明亮的燈塔，指引著陸燃的方向。
耳機中，再度傳來了指揮中心的聲音，聯系員明顯換了個人，聲音更加蒼老了些：
“陸先生，上一次，你是如何斬殺江境惡犬的？”
陸先生？
聽起來，好像在稱呼父親陸行啊。
陸燃收緩心神，回應道：“以身為餌，帶著惡犬闖進烈天神法·烈地千焰之中。”
指揮中心：“.”
陸燃繼續道：“在那之前，我與惡犬纏斗許久，適應此族戰斗方式，放心吧。
今時不同往日，我會與江境前輩尋找殺敵的突破口。
另外，我很快就會進入戰場范圍，需要聆聽聲音，請保持安靜。”
指揮中心：“已將你與葛斌、柳韻嵐調整至同一頻道。
陸先生，我代表這座城市，感謝你在危難之際的無私幫助與付出。
愿雨巷能度過這漫長雨夜，祝我們好運。”
陸燃忽然笑了。
時隔多年，我也聽到了他們曾對你說的話語。
“咔嚓！！”
忽有一道雷電落下，點亮了夜空，也劈在了武烈大廈頂端的避雷針上。
陸燃不由得攥緊了涼夜劍柄。
這么大的人了，殺穿了一個個十五之夜，常常與死亡作伴。
怎么可能會畏懼雷聲？
他不過是，還沒從年少時的那個雷雨夜里，走出來罷了。
“轟隆隆”
從河西，到河東。
從路燈昏黃的城區，到霓虹閃爍的繁華廣場。
“呼”
陸燃急速墜落，穩穩落在武烈大廈十余層處、一個室外餐廳中。
他來到圍欄前，低頭望向下方廣場。
此時，正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樹，屹立于廣場正中央。
一條條樹枝不斷抽打著，畫面很是恐怖。
從此樹的規格來看，這無疑是江品神法。
這位江境·碧梧信徒，便是指揮中心剛剛所說的那個“柳韻嵐”吧？
陸燃眼眸一凝，在廣場的東北一角，他見到了兩名慘死的望月人。
其中一人被攔腰截斷，切口處參差不齊，顯然是犬齒所為。
他瞪大著一雙眼睛，表情驚恐萬分。
另有一名女性望月人尸體，頭顱滾落在一旁，另有一條大腿掉落遠處，已經被吃了小半截。
陸燃心頭的怒火蹭蹭上躥。
惡犬一族的邪法，注定了包圍戰術是無效的。
也注定了這方戰場之上，不該有壓陣之人。
現場的人族尸體不止這兩具，西北側的一堆惡犬尸體中，也散落著一些殘肢。
畫面無比凄慘。
那幾個望月人，大概率是被分食的。
很難想象，他們生前都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啪！啪！啪！”
梧桐樹枝不斷抽打著，覆蓋范圍極廣。
恰逢一群血災犬出現在廣場東側，霎時間，一堆碧梧樹枝無限延長，連抽帶刺。
數只邪魔還沒看清楚人世間，便命喪當場。
在樹木的左前方區域，一人一犬正在激烈拼殺。
男子手持雙匕，身影如若鬼魅，輕盈躲閃著樹枝鞭打，與惡犬糾纏在一起。
那只惡犬的體型可不小！
它體長怕是得有三米四五，肩高兩米有余，爪節處更是纏繞著濃濃的黑色能量，似煙似霧。
這體型.
江境·四段，甚至是江境·五段嗎？
隨著惡犬的上躥下跳，狗爪處的黑霧，也會彌漫出一個個行進軌跡。
陸燃內心凝重，觀瞧片刻后，便縱身一躍，拎著涼夜劍直墜廣場邊緣。
武烈大廈是指揮部，同時也是一處避難所，其中也是有普通市民存在的。
陸燃當然不能在此處駐留太久，以免將惡犬吸引過來。
隨著陸燃步步接近，他明顯察覺到，梧桐樹枝抽打的力度有一絲變化。
陸燃當即開口：“柳前輩，不必因我而束手束腳。”
他是來殺敵的，不是來拖后腿的！
換成其他河境信徒，跟江境大能如此對話，純粹是大言不慚。
但陸燃.
他連牽絲裳都敢闖，還差這萬千枝條了？
更何況，柳韻嵐的進攻目標又不是他。
“嗯，準備好你那特殊的悲憫之音。”女子聲線清冷，帶著一絲絲威嚴的氣息。
“久仰大名。”男子的聲音傳來，沉穩有力，理應是陸燃未曾謀面的葛斌隊長。
陸燃于細密抽打的無盡枝條中、步步前行，緊盯著糾纏拼殺的一人一犬：
“久仰。”
今日三更，12，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