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冬雪故人
隨著天空異象消失，邪魔一族不再向東郊瘋涌。
鄧陸二人大殺特殺，直至邪魔盡滅、
持續了近3小時的眾鬼夜行，沒能讓這座城市陷入火海。
大夢魘飛走后，陸燃也沒有回歸第五小學，他依舊在附近三條街區巡邏。
尋覓著可能存在的邪魔余孽，也在行進路上，與一名名望月人點頭致意、擦肩而過。
劫后余生的喜悅，或多或少浮現在那一張張面龐上。
尤其是當陸燃走過居民小區時，常會見到窗后觀望的市民。
他們臉上的慶幸意味更濃。
有人會對陸燃微笑，有人會遙遙擺手。
在東水灣小區內，更有一位住在三樓的老阿姨，打開了窗戶，對著陸燃連聲道謝。
當陸燃走出小區時，懷里還多了兩張糖餅 嗯.老阿姨給的。
餅是從三樓直接扔下來的，搞得陸燃像要飯的一樣。
你別說，還挺好吃 直至旭日初升，陸燃果真等來了漫天朝霞。
的確很美，
但陸燃在兩三點的暗夜里，已經見過更美的了。
甚至，他還把那一抹霞光，握在了手中。
第五小學，教學樓大門前。
鄧玉堂懷抱著天辰槍，斜斜倚靠著門前立柱。
忽然聽到常瑩一聲輕呼：“呀，燃寶回來啦！”
“哦？”鄧玉堂抬起頭，向校門口望去。
“師父！”田恬小臉上寫滿了驚喜，看著那道身影平安歸來。
隨后，幾人紛紛面色驚愕。
只見少年拿著一柄漆黑的寂夜刀，在他的身后，還倒懸、飄浮著一把刀。
跟隨？懸浮？
這是？
“果然是他，果然是那把刀！”張峰眼中盡是贊嘆。
霞光刀晉級時，天空異象就開在東郊，駐守學校的眾人，當然察覺到了異常。
“早。”陸燃步步走來。
然而，只有田恬叫了聲“師父”，滿眼開心的迎接陸燃。
領隊張峰、常瑩和鄧玉堂，均是滿臉驚嘆的看著霞光刀。
“小心，很鋒利。”陸燃看向鄧玉堂，“傷著你，我不好跟你姐交代。”
“啊。”鄧玉堂有點尷尬，手指尚未觸碰到刃身，便急忙縮回了手。
越美麗的東西，的確越致命。
如今的霞光刀，暫不處于戰斗狀態，并不會彌漫紅霞。
但它畢竟是一柄神兵！
帶著特有的神性，又在紅日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熠熠生輝。
“真的成了呀”常瑩細細打量過霞光刀，再度看向陸燃。
和田恬一樣，她的眼底深處，寫滿了崇拜。
換做之前，陸燃可能會有些不適應，或是插科打諢、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但現在，陸燃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忠誠的伙伴，虔誠的信徒！
所以，陸燃并沒有干擾那些情緒在隊友們的心底蔓延。
“對了！”鄧玉堂忽然道，“陸兄引來了天空異象，想必吸引了不少邪魔？
伱沒受什么傷吧？”
陸燃搖頭道：“玉湘姐來幫我了，不愧是江境大能，可真猛啊！
足足十六把風刀，撕扯出來的血線，織了一層又一層網。
強得有點不要臉了”
說是不插科打諢，但一個人的性格，的確難改。
鄧玉堂嘴里冒出一句：“這些話，我會如實轉告給她的。”
陸燃：“.”
常瑩撇嘴道：“好歹是紅巾信徒，怎么還打小報告哦”
鄧玉堂：？？？
“陸燃，你可以好好考慮神兵領域了。”張峰適時的開口道。
“嗯。”陸燃收緩心神，一手探向右側。
霞光刀隨心而動，刀柄緩緩落入他的掌心。
“神兵領域。”陸燃心中喃喃。
也不知道，霞光刀的神兵領域是什么。
如果是全新的神兵領域，那還好說。
但若是和某位神明/邪魔的兵器，領域重合的話 還得搶啊。
陸燃心中一動，抬首遙望天際：
“也許，你的神兵領域，也與霞光有關？”
“也許。”霞光刀低聲回應著。
陸燃抬起刀，透過冰涼剔透的刀身，看向天邊彩霞：“會以怎樣的形式呈現呢？”
眾人靜靜地看著陸燃，不敢打擾他的思緒。
必須要說明的是，手持神兵的陸燃，也沾染了些許“神性”。
和昔日里、站在武烈橋頭的鄧玉湘一樣。
此時的陸燃，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足夠令人暗暗心悸。
不知過了多久，陸燃才打破沉寂：“今夜，你們一直在校門口駐守？”
“嗯嗯。”田恬回應道，“張領隊帶著我們殺了許多邪魔。”
“哈，這回咱們的分不能低了。”陸燃笑著說道。
正常情況下，凡是遇到眾鬼夜行，學生們都該進入庇護所中避難。
但此次情況特殊，稻草魔一族畢竟實力偏弱，98號小隊也有幸，全程參與其中。
田恬看向張峰，滿心期待：“陸燃可以得滿分嘛？”
張峰卻是笑了。
不敢妄言，陸燃到底會得多少分。
張峰沒有親眼見到，陸燃是如何巡邏的，但他可以肯定，這一夜，陸燃必然為雨巷城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所以這次期末大考.
滿分，恐怕攔不住陸燃吧？
陸燃也是頗為期待，扭頭望向張峰。
“這我可決定不了。”張峰笑道，“但你今夜的表現，我會詳細的、如實上報。”
陸燃默默點頭，這就夠了。
話說回來，這一夜，自己見了好多好多望月人，也幫了其中不少人。
他們匯報任務情況的時候，應該也會幫忙美言幾句吧？
眾人在門前駐守到八點左右，便在望月人的組織下，整體換崗、去四樓休息。
由于昨夜有特殊事件，學生們被要求，在庇護所內多待一天。
對此，眾人自然沒什么異議。
陸燃也是身心俱疲，給家人發短信、報平安之后，便呼呼大睡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黃昏時分。
陸燃是被餓醒的。
老阿姨的糖餅只能頂一頓，顯然頂不了一天.
迷迷糊糊醒來的他，拿起手機看時間，卻是看到了好幾個未接來電，以及許多信息。
小元夕？
妹妹的一條條短信，好像自帶著語氣，看的陸燃面帶笑意。
“平安度過十五啦？恭喜唄”
“打算什么時候回家過年呀？”
“我冷血的哥哥呦，說話呀！”
“別是又睡著了吧？”
“真是的，誰家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熬個夜還得補覺啊你行不行啊？”
“誒呀！我剛才看到，雨巷城又經歷眾鬼夜行了？”
“你倒是接電話呀！”
“壞人，不理你了。”
“哼(｀⌒メ)”
陸燃看著手機上一連串的消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回去。
片刻過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迷迷糊糊的聲音：“唔？”
陸燃疑惑道：“你干什么呢？”
“睡覺呢”喬元夕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很是有趣。
陸燃：“.”
你就是這么擔心我的？
他沉默片刻，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行吧，那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
喬元夕：“唔，好對了，你誰呀？”
陸燃沒好氣的說道：“我是你哥！”
“哦，我哥.哎？我哥呀！”喬元夕立即精神了許多。
陸燃哼了一聲：“睡吧，明天再聊。”
“醒啦醒啦！”喬元夕急忙道，“你受傷沒有？”
聽著妹妹關切的聲音，陸燃心中一暖，聲音也溫柔了不少：
“蠻荒女魃入侵的那夜，我都殺過來了，更何況是稻草魔一族？”
“切臭屁。”喬元夕小聲嘟囔著，“什么事兒都不說，每次都要我自己去看。”
陸燃：“這不是怕你擔心么。”
喬元夕頓時不樂意了：“你去錢塘江省，去竹海魔窟度假的時候，不跟我說，也是怕我擔心？”
陸燃愣了一下，當即道：“你別冤枉人啊！我怎么沒找你？”
“哎？”喬元夕也被說的有些不自信了，狐疑道，“你什么時候找我了？
你不是回來之后，咱倆才聯系上的么？”
陸燃又愣住了。
哦，對！
去竹海之前，我好像是給斯仙仙打的電話？
嗯.不重要！
喬元夕不開心的噘起小嘴：“你就是沒找我。”
陸燃起身走向屋外，小聲道：“想不想吃漢堡啊？”
“想嗯。”喬元夕脫口而出，又住了嘴，似乎并不打算這么快消氣。
陸燃繼續道：“吃倆？”
喬元夕到底還是沒抗住：“好呀好呀”
“呵呵。”陸燃一聲輕笑，步步下樓，腦海中盡是妹妹嬌俏可愛的模樣。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急什么，離除夕還有半個月呢。”
“可我現在就想吃！”
聞言，陸燃很是無奈：“行，你在家等著，我馬上給你定.不對，現在城市封控呢。”
喬元夕不滿道：“你就是這么哄女孩的？
我愚蠢的哥哥呦，你這樣可怎么追上如憶姐姐呀？”
陸燃推開教學樓門，一股寒風襲來，恰如妹妹此刻的話語。
他邁步走入操場，哼了一聲：“還如憶姐姐呢？
你的好姐姐，早就拿著咱家的涼夜劍跑了！
年后，我就打算報警了。”
“哈哈”喬元夕嬌笑出聲，“你想讓神民局的人，幫你把她抓回雨巷呀？”
陸燃：“.”
喬元夕小聲嘀咕道：“詭計多端的男人。”
陸燃：？
說話間，陸燃走過操場，停在了秋千架前。
夕陽，孤影，空秋千。
那個只有鐵鏈捆綁、沒有木板的秋千，是陸燃曾坐的位置。
還存有破舊木板的秋千，則是她曾坐過的地方。
喬元夕眼珠一轉：“你可以晚來京城幾天，前提是，你去玉門關。”
玉門關？
三等神·玉符所在的地方，也是姜如憶的苦修之所。
“吱呀”
秋千鐵鏈一陣搖晃，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陸燃看著兩個秋千，還是選擇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哥？”
“算了。”陸燃看著身旁，那空空蕩蕩的秋千木板。
“你這人，真是的！幾個小時不就飛到了嗎？”
“別打擾她了。”陸燃低聲道。
喬元夕也是很無奈：“這都要過年了，放假見一面，有什么打擾的？”
“吱呀”
一陣寒風吹過，夾霜帶雪。
身側的秋千板，前后輕輕地搖晃著。
似有故人來。
陸燃看著秋千板，目光稍稍上移，腦中勾勒出了一道虛幻的倩影：
“我怕我去了，她再也靜不下心，怕她想回來。”
喬元夕拿著電話，微微張著小嘴。
好半晌，她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笑容：“哇，好甜呀！
多說點多說點，我還要嗑”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