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作繭自縛(下)

　　如何處理困境呢？既然端木不能對伙伴樂莎動手，那還是只能想辦法除掉艾莉。不過從艾莉所說情況可以推測出，監視端木的人并非艾莉。

　　身份太多，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哪個身份被盯上。端木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午飯結束后，崔建和端木在花園葡萄架下喝茶，端木終于收到了想要的消息：“你上午拍到的大媽叫凱西李，芝加哥人，任職于國土安全部芝加哥分部，上校軍銜，職務不明。”

　　崔建難得皺眉，問：“你干了什么？”一聽就知道凱西屬于在白宮都說得上話的情報人員。

　　端木無辜道：“我什么都沒干。”干的太多，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崔建提議：“不如直接拜訪下她？”

　　“好辦法。”端木拿車鑰匙：“走吧。”他們不是罪犯，他們有持槍權。凱西也不是罪犯，但他們沒有持槍權，地頭蛇不怕你明著來，就怕你玩陰的。

　　說走就走，不需要太多計劃，車輛到達雙景賓館，兩人大咧咧的乘坐電梯上樓，敲響了505房間的門。這里是凱西登記的臨時住處，對于端木這類人來說，警方能查到的信息，他們基本都能查到。

　　兩次敲門沒人開，端木很有耐心，繼續敲門，崔建后背靠墻，雙手抱胸道：“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搶男人…”

　　端木看崔建，崔建閉嘴。

　　端木再敲了一次門，道：“不敢開門嗎？”

　　崔建道：“或許她還在跟蹤端木。”

　　端木拿手機，在手機折騰幾下，撥通報警電話：“你好，我是雙景酒店保安部，我們酒店505住客要自殺…”話說一半，門終于開了。入眼的就是照片上的凱西。

　　凱西冷著臉問：“你找我有什么事？”說你，而不是你們，說明已經摸清楚崔建和端木之間的關系。

　　端木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凱西反問：“你敢進來嗎？”

　　端木反問：“你在問這個問題時候，你是不是沒打聽清楚我們的底細？”

　　凱西沒再說什么，讓開身體，讓兩人進來。

　　端木和凱西扯淡客套，跟班崔建在衛生間和臥室外看了一眼，對端木點下頭，自己在靠窗椅子坐下，把談話空間留給端木和凱西。

　　端木在美國議會有朋友，算得上一名權貴。凱西顯然挺了解端木，知道他不僅在美國有點權勢，在外還有不少追隨者。

　　既然人已經找上門，凱西坦白說明：“就你在中餐館殺害冰刺主管愛德華等人一事，多個國家情報機構派遣專員到韓城，目的是鏟除盤踞在韓城的七殺。”

　　端木沒著急否認自己身份：“為什么？七殺和你們情報機構有什么關系？”

　　凱西給端木香煙，端木沒接，凱西自己點上一根，看向崔建，崔建搖頭，推開窗戶。

　　凱西吐出口煙圈，道：“冰刺本就不是正常國刑機構，是四十多個國家聯合組建的調查團，原因是七殺勢頭太猛。在冰刺的打擊之下，這兩年七殺生存環境大為惡化。伴隨著他們幾次大行動，武器庫存已經見底。基本達成了冰刺的目標：遏制七殺發展。”

　　凱西道：“但是冰刺中有人自作聰明，妄圖鏟除七殺，由于內部意見不統一，于是聰明人就想假借別人之手來處理七殺，結果導致七殺第一次對官方展開行動。到了這時候，官方肯定得有所表示。我們內部的意見，我們允許七殺存在，如果他們遭遇滅頂之災時，我們還會適當提供援助。但我們不允許一個具備很強影響力的七殺存在。”

　　端木道：“你們意思是，七殺只能威懾某些人，但不能成為平民中的英雄。”

　　凱西：“差不多。但本次事件非常惡劣，所以組建了海洋小組。目的我剛才說了，挖出潛藏在韓城的水曜。”

　　又是水曜？崔建有些郁悶的靠躺椅子上看天空。

　　凱西繼續道：“你有很大的嫌疑。”

　　端木問：“什么嫌疑？”

　　凱西道：“在華陽小學槍戰中有人受傷。警方采集了DNA進行比對，發現一名受傷人員名叫百里雄。你我都知道，百里雄是你隊長的部下，隸屬你指揮的尼莫特勤一隊。你應該考慮的是，你隊長是不是開始懷疑你。”

　　端木指自己：“我隊長懷疑我是七殺？”

　　凱西一攤手：“這是你們內部的事。”

　　端木道：“除此之外，你們還有什么證據懷疑我呢？”

　　凱西回答：“艾莉是一名特工劍蝶，即使休假也受到管控，我們自然知道你曾經和艾莉睡覺。在中餐廳包廂中，你沒有殺死艾莉的理由并非開玩笑。”

　　端木沉默片刻，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根，他沒想到自己破綻這么多。艾莉的破綻是因為沒管住下半身。華陽小學是因為誤會。樂莎一事純粹偶然。這就是身份太多，要做的事情太多而導致的惡果。雖然偵探們都不喜歡偶然這個詞，但世界上確實有很多意外與偶然。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凱西掐滅煙頭：“但我知道你不是七殺。”

　　端木聞言，驚疑問：“你怎么知道？因為我不是孤兒？或許我喜歡七殺理念，所以申請加入呢？”

　　凱西似笑非笑看著端木，道：“因為我聯系了七殺管家。”

　　端木石化：“什么？”

　　凱西道：“我哥哥駐扎在中東綠區，他的10歲女兒失蹤。后來得知她成為七殺50號標靶的新娘，并且在兩周后死亡。”

　　端木驚疑不定：“莫非？”

　　凱西點頭：“沒錯，是我整理了資料，把資料發給七殺，這才有了50號標靶。我們全家都非常感謝七殺。”

　　端木更加疑惑：“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七殺，那你為什么還要盯著我？”

　　凱西盯著端木譏諷一笑，道：“因為你不是七殺。”

　　端木聽明白后一口老血沒吐出來。凱西明擺著告訴端木：我要冤枉你。這游戲還怎么玩？難道告訴凱西，我雖然不是七殺，但我是七殺的金主爸爸。

　　端木無言以對，端木委屈，端木冤枉，端木不知道說什么了。

　　凱西道：“不過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要你找一個替死鬼給我就可以。”

　　端木看凱西：“你要什么？”對方如此坦白，肯定有所求。

　　崔建站起來：“我肚子疼，出去上廁所，你們聊。”

　　凱西目送崔建從自己身邊離開，并沒有說什么。

　　崔建關上門之后，凱西道：“我需要你們特勤隊以往三年的和尼莫有關的所有工作報告。”

　　端木苦笑：“姐姐，我只是一個小隊長。”

　　凱西道：“但卻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之一。尼莫成員非富即貴，不乏法外狂徒，他們作奸犯科，無所不為。”

　　端木嘲笑道：“你別告訴我你要把他們繩之于法。”

　　凱西笑了笑：“或許吧。”

　　端木當然知道凱西在說笑話。如果凱西是聯調局之類的國內執法部門，還有可能為了抓捕某人而要資料。作為情報機構的人，他們拿到別人的把柄肯定先存著，等有需要時候再使用。

　　端木問了最后一個問題：“既然你已經做好和我見面的準備，為什么敲門不開？”

　　凱西道：“我在調查你的小跟班。他好像不是你的人，不過看資料你們的交情不錯。”

　　端木點頭，但不想談崔建和自己的關系，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會想辦法聯系我老大。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凱西問：“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試探。

　　端木模棱兩可回答：“或許吧。”

　　凱西問：“你和你的跟班都是大銀安保的保鏢吧？”

　　端木點頭。

　　凱西思考著，似乎在做什么決定，最終道：“回頭再說，你可以走了。”

　　端木也是第一次正面面對這類坐辦公室的情報老賊，一套一套的，根本不給自己分辨真假的機會，對方一開口就控制了談話節奏和方向。難怪自己那位傳奇級劍蝶管家，會被辦公室老賊坑害逼迫到退休。

　　你以為她說的都是實話？不，不排除她利用掌握的信息差，在短時間內編造出一套背景出來。在編造背景時，她又在繼續收集端木在交談中吐露的信息，進一步完善背景。當有需要時，她就會一舉推翻所有背景，重新建造一套背景。

　　比如在本次交談中，凱西初立場是為了抓捕水曜而成立的海洋小隊的負責人。進一步交談后，凱西突然轉變陣營，成為七殺的盟友。最后凱西提出的要求，卻是她的職務需要，和海洋小隊和七殺沒有任何關系。甚至不排除她還暗藏了不為人所知的立場。

　　這時候端木想起了崔建曾經說過的話：沒有什么不是一顆子彈解決不了的事，有，那就兩顆。看似傻大個的發言，卻有著自己的哲理：簡單才是美。

　　端木從凱西住所出來，沒有再拉上崔建，而是給崔建打了20萬韓元，讓他自己吃晚飯去。他聯系了李然，告知近期自己要請假。李然一頭霧水，現在大家都在放假，你請假是在秀存在感嗎？

　　端木被問的啞口無言，他第一次感覺到CPU透支。他需要時間，需要空間。

　　純真的崔建是不會去揣摩端木和凱西談論了什么，他甚至懶得消化此前聽到的信息。唯一讓他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端木怎么就水曜了？如果不是知道水曜是新人，崔建真的會懷疑端木是水曜。

　　崔建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第二天晚上，崔建駕駛著勝子盜竊的小貨車開到了物流園集裝箱集散地。在物流園附近有不少集裝箱倉庫，其中不乏堆放空集裝箱的倉庫。這些倉庫幾乎沒有安保措施，只有值班人員。值班人員也不是為了保衛集裝箱而存在，而是為了出租集裝箱而值班。

　　由于大環境不好，這兩年集裝箱的租用率持續下降，空置集裝箱大量增加，導致原本的倉庫無法堆放，于是有部分集裝箱堆放到了戶外，甚至野外。

　　不僅是集裝箱，有網友拍攝到大量的新車被扔在野外的壯觀場景。

　　崔建的目標就是被放置在野外的集裝箱。

　　崔建車開的不快，耳麥中傳來聲音：“日曜就位。”作為狙擊手的日曜，還肩負控場偵查的職能。他位于高處，用紅外夜視望遠鏡看著目標集裝箱周邊的一舉一動。

　　木曜則在兩公里外的汽車內等待，他是援軍，進可武力支援，退可接人跑路。

　　水曜已經潛藏在集裝箱群中，連日曜也找不到他，他在今晚作用是尋找可能安裝在附近的監視儀器。

　　按照蓑衣客給的定位，崔建開車到目標附近，下車拿出手電查看集裝箱上的11位編號，很快找到了兩個目標集裝箱。兩個集裝箱搭在一起，分別是一層和二層，上面還有兩層空集裝箱。

　　用鑰匙打開一層的集裝箱，崔建小心用一根棍子勾著打開門，強光照射進去，強光手電上有攝像頭，勝子聲音傳來：“安全。”

　　崔建進入集裝箱，關上集裝箱的門，將自己手上提的野營燈打開，瞬間照亮了整個集裝箱。

　　集裝箱內堆放了幾十箱物資。有軍綠色物資箱，也有木板條箱子，還有金屬材質的箱子。地上放了一根撬棍，用于對付木板條箱子。至于軍綠色硬塑物資箱和金屬箱，都已經提前解鎖。

　　木板條箱子有十五箱，這類并非大型工廠制品，多是小作坊產品。崔建撬開其中幾個箱子，里面是阿卡步槍，手槍和相對應的子彈。這類貨一般只能拿去非洲換資源。

　　崔建拿起一把阿卡拆開檢查，發現做工用料都和制式武器差不多。阿卡步槍的優點是環境適應力強，容易修理，缺點是聲音大，后坐力高。同樣木板條箱子內的手槍也屬于量大管飽。

　　崔建檢查軍綠色物資箱，第一個箱子是五把放在卡槽中的M4步槍，卡槽下有諸多M4配件，輔助瞄準鏡、倍鏡、彈匣、消聲器等，還有長條形的防水子彈盒，里面是鋪設整齊的M4子彈。

　　第二個軍綠色物資箱是阿卡步槍，M4和阿卡系列是最常見的步槍，這批阿卡比木板條的阿卡做工更為精致，不過看不出材料有什么不同。

　　其他物資箱內幾乎都是武器配備零部件和子彈，從突擊步槍到沖鋒槍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