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決策

　　崔建撥打依依電話，電話接通，崔建先說明：“外放了，自己人。”

　　依依：“什么事？”

　　崔建：“丟丟他們為什么被捕？”

　　依依回答：“丟姐隊在華陽小學和歹徒交火，兩人中彈。警方到達后送傷者去醫院，扣了他們的槍支進行搜查。接下來要求他們出示項目信息，以證明他們的槍支用于保護雇主。但現場沒有雇主，他們也沒有出示項目信息。警方以濫用槍支的罪名將他們拘押。”

　　依依說完抱怨：“我又不是律師，找我我能有什么辦法？要不然就變個雇主給他們，要不然就把姓石交出來。”

　　崔建問：“墨大律師那邊怎么說？”

　　依依道：“承認石浩項目，但以在工作期間斷網為由，未能接到公司電話，不知道石浩是警方通緝犯。這樣一來，可以撇清個人犯罪行為。不過公司由于沒有告知警方已經承接通緝犯石浩項目已經觸犯相關法律法規，鑒于葉家的影響力，墨大律師推測最終結果是公司停業整頓，再交一筆罰款。”

　　依依道：“具體怎么處理還要等葉總做決定。公司停業一個月，此前接的保鏢和安保項目全部作廢，家居安保部也會受到影響，由此還要賠償一筆違約金。懲罰性罰款加違約金，預估在30億韓元左右。”

　　依依道：“如果葉總說明公司已經聯系上丟丟，說明情況，但未告知警方公司承接石浩項目，公司大概率不需要停業整頓。葉總總助說錢是小事，停業一個月會對公司造成嚴重的聲譽損害。”

　　葉嵐休息時只開私人手機，如果有重要的事，可以聯系總助。總助不清楚葉嵐態度，沒有把話說死。墨翎動用點關系，警局以優先處理華陽區案件為由，先扣押四人，等明天再審。

　　依依最后道：“和你們通話期間，警方內部發布了次高級別的預警，所有警務人員停止休假，增加雙倍巡邏警察，所有外勤警察一律佩槍，并且身穿防彈衣。我很困，你讓那誰查一查是什么事。”依依并不知道三方會談的事情，她現在轉到后勤，成為地獄犬或者準地獄犬的技術培訓官。

　　因為有事沒處理完，勝子不能喝酒唱歌跳舞，只能砸著鍵盤，眼巴巴看身邊兩個男人一邊聊天一邊吃東西。

　　勝子抱怨道：“既然讓人加班，又不告訴人家要干什么？”

　　崔建道：“應該是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連夜發布警報的待遇，在我印象中也只有梅花島之戰。即使是藍色妖姬一戰，也是第二天發通知，并且只提高了兩個級別的警戒。”

　　最高警戒是五級警戒，通常只用于外敵入侵，發生大規模亂暴。次高級4級等同變相宵禁，沒有對市民們說明宵禁時間，但在晚上12點之后，巡警會重點盤查還在外活動的人和車。通常只有面臨恐襲或者遭遇恐襲時才會啟動次高級警戒。

　　一直到凌晨四點，勝子終于停手，拿起常溫啤酒喝了一口，道：“知道了，因為驗出了彈道。”

　　“什么彈道？”

　　“華陽區槍戰中有多名死者被同一把手槍打死，民用車輛車頂的子彈也出自這把手槍。警方采信了民用車輛目擊者證詞：五名七殺同時現身韓城。”勝子眼角看了眼崔建，繼續道：“為了預防七殺繼續做出危害社會的事，上報獲批之后，韓城啟動了四級警戒。”

　　老土默默喝口啤酒，看崔建：“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白齊。”崔建臉不紅心不跳：“他開的窗戶。”

　　經歷過多次七殺洗禮，韓城警方在確證有5名七殺齊聚韓城后，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綜合整理信息和線索，警方得到一個奇怪的信息：雷霆小隊等40多人闖入華陽小學，圍攻大銀安保保鏢，卻將在此地秘密開會的七殺卷入槍戰之中。在七殺處于劣勢時，果斷投入兩組預備隊，扭轉戰局。

　　盤點：5名小破車七殺、6名滑雪帽七殺、5名SUV七殺，加在一起，七殺一口氣在韓城投入了16名戰斗人員。如果加上圍外技術支援人員，七殺人數與梅花島慘案時七殺人數基本一致。

　　答案呼之欲出：七殺妄圖在韓城上演梅花島第二季。只不過他們還在密謀時意外卷入槍戰之中。

　　根據被送到醫院救治的歹徒所說，他們圍攻的目標是教職工樓的保鏢隊，并不知道教學樓處有武裝人員。更沒有想到會出現滑雪帽和SUV。他和多名送醫的歹徒確信，最少有一名滑雪帽，一名SUV人員中槍。

　　為了尋找七殺，警方花費了很多時間在現場采集血液，并且加急做DNA鑒定。

　　在聯系管家之后，勝子以七殺的身份給警方發出一封郵件，首先承認對民用車輛開槍的人員是七殺成員，已經對其進行嚴肅懲罰。同時表示他們近期沒有在韓城進行大規模行動的計劃和想法。

　　崔建、老土和勝子都挺喜歡韓城，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導致城市陷入恐慌。即使市民不恐慌，警方的警戒級別也會很大程度影響市民們的生活與工作。

　　懲罰由崔建主動提出，雖然當時他受到了客觀環境的影響，但畢竟對民用車輛開槍是他不對。因此崔建自愿捐出半年工資給孤兒院。

　　給了日曜半年工資，自罰半年工資，還有一年工資可用。

　　說到這個話題，崔建道：“如果滅掉冰刺，就可以打破監管威脅，我們又能拿上工資。勝子你到時候就有用不完的經費。”

　　勝子當即脊背就直了，作為地獄犬，她太知道冰刺監視賬戶對七殺的傷害。不過，U盤數據傳輸過去幾個小時了，管家那邊始終沒有回應。

　　這件事也是崔建和老土留下來吃肉喝酒的主要原因，到底要不要與冰刺開戰？和官方系統開戰后，即使你有無數個理由，也鐵定無法翻身。

　　古代時民告官，先被打20大板才有說話權。村長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是他不對，但你要動煽大家反抗殺了村長，那就是反造。即使你孤身殺了村長復仇，面臨的也是死刑。因為開這個口子，會導致人人自危。

　　和冰刺開戰，等同和官方開戰，不僅面臨針對性的全面封鎖和打擊，還會誕生新冰刺，會更強硬對七殺進行打壓。因此和冰刺開戰，七殺沒有任何利益。

　　管家方面遲遲沒有消息，讓崔建三人已經有所預感。如果有最佳方案，管家不會拖延這么久。如果否認證據，也不會這么久。唯一的可能是事關重大，并且確認證據，管家要征詢內部意見。

　　五點三十分，日出東方，還沒有等來消息，崔建和老土幫忙勝子一起收拾現場。就當要離開時，管家終于打來電話，三人重新坐了下來。

　　管家道：“我們掌握確切證據可以證明，冰刺妄圖將我們組織成員交給尼莫執行隊，這已經違背了冰刺的基本職業道德，我提議將冰刺列為敵人。鑒于此事事關重大，一旦行動，我們將不會再得到任何官方方面的同情，我們的生存空間將被進一步壓縮，因此需要征求你們的意見。你們是否同意將冰刺列為敵人。”

　　崔建保持一貫回復：“月曜同意管家決定。”

　　勝子：“四頭犬同意。”

　　老土猶豫道：“我是前土曜，已經退休了。”

　　管家：“你可能是未來的三方聯絡員之一，也請你發表自己的意見。”

　　老土道：“我是奎因派。”

　　七殺內有奎因派和信仰派兩種派系，信仰派就是現在的七殺，行事風格等講究的就是信仰。奎因此人是一位曾經管家，他提出了具象化七殺的建議。

　　舉例來說，大眾一般不知道七殺殺死標靶事件，更不知道為什么要殺標靶，標靶是什么，七殺是什么。但是圈內人知道，很多人會把與販賣人口有關的人死亡歸咎于七殺，進一步擴大七殺恐怖影響。

　　奎因派重視宣傳，通過興起的互聯網羅列每一名標靶的罪行，將七殺包裝成衛道士，以獲取民眾乃至一些國家的道義上支持，進一步發展和壯大七殺。在每次成功刺殺標靶之后，再進行官方確認和宣傳，以威懾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兩派爭論不斷，于是他們就做了一個調查，發現大部分民眾支持他們以暴制暴消滅人販子。但是這些民眾不是掌權者。掌權者更強調法律和秩序。并且他們不會容許擁有極大粉絲的暴力集團存在的可能。

　　在調查中有兩位被調查者很有趣。他們本是平民，他們認為七殺是對法律缺失的彌補。一年之后的大選中，他們都成為了州議員，這時候的他們一改此前的說法，認為任何脫離法律框架的暴力行為都不被允許。

　　矛盾主體：底層人訴求正義，掌權人重視秩序。大多數情況下，正義和秩序牛頭不對馬嘴。

　　奎因派的人提出更加溫和的建議，他們的核心要讓七殺的行為為大眾所知，樹立起七殺的公信力等等。在嘗試奎因政策時，第一單就出了問題。

　　奎因先制造虛擬網絡直播，對人販子進行公開審判，審判官和人販子都以為是真實直播。

　　在本次假直播中，人販子拒絕承認自己的罪行，他對著鏡頭稱自己被七殺誣陷，七殺為了本次直播，綁架了他的孩子。

　　接著開始質證，為了第一單，七殺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收集證據，但律師出身的人販子竟然找到了多處細節錯誤。

　　奎因派發現了最主要問題：他們沒有國家級的資源，無法對罪犯進行一一指證。如果要把七殺推到輿論上，所有的行為都必須符合公平與公正兩個原則。人們會用法律的天平來衡量你的證據，也會對你的行為指指點點。

　　奎因就此離職，他離職后，不少人還是支持奎因的看法，他們認為只是方法錯誤，七殺應該擴大影響力。奎因派后來就變成了實用主義的代名詞，他們認為凡事首先要考慮七殺的利益。

　　比如說今天這件事，奎因派的選擇必然是不能讓七殺受到全部打壓，但也不能縱容冰刺違反亂紀。如果和冰刺開戰會極大壓縮七殺生存空間，他們必然會堅決反對。

　　老土道：“夫妻之間如果沒有互相妥協，那將無法維持關系。官民之間，上級和下屬之間等等，都需要一定的妥協才能實現正和博弈。如果一味強硬，拒不妥協，那只能是零和博弈的局面。針對冰刺這件事，我認為可以把證據交給媒體，通過官方施壓方式，逼迫冰刺進行調整，處理責任人。”

　　老土道：“我只是發表自己的看法，我不希望七殺的路越走越艱難。將冰刺列為敵人，比十次梅花島慘案影響還要更大。官方一旦認真會怎樣？首先會以各種理由關停或者接管全球幾十所誓言孤兒院。就這一個手段，我們就難以招架。”

　　老土道：“所以我建議慎重考慮后果，不能只是簡單殺殺殺。”

　　崔建一邊道：“我認為一切的復雜都可以簡單化。”

　　老土道：“我認為看似簡單的事都很復雜。”

　　崔建笑，伸出拳頭，和老土撞拳。

　　管家道：“我們做決定時，一定會考慮你的建議。”

　　老土：“謝謝。我支持一切最終決定。”

　　管家：“也謝謝你。”

　　這件事必須盡快決定處理。比較尷尬的是，有3成的冰刺成員在韓城工作，而韓城現在只有一把突擊步槍和五把手槍，突擊步槍的彈藥在昨晚被老土揮霍到只剩半個彈匣。好消息是韓城七殺是崔建，手槍玩的最溜的人。但要讓崔建一個人對付三四十人，管家心沒那么大。

　　人可以飛過去，武器運輸需要時間。

　　管家承諾自己將在今天內做出最終決定。

　　崔建開車先送老土回家，再回自己的家。洗個澡，給自己下了份面條，吃飽后幾乎是挨床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