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寂的山頭,立即成為眾高手氣機交鋒的戰場,一時狂風大作,黑煙翻滾,如同一場暴風雨正在降臨。
地藏尊者懸浮于半空,風動影搖,輕盈嬌柔,如扶風之弱柳,優美且從容。
她俯瞰著底下那個直沖而來的身影,幽深眼眸中滿是戲謔之色,仿佛正看著一只螞蟻向大象發起沖鋒。
七階玄罡挑戰十階大覺,猶如凡人挑戰神靈,可笑又可憐。
江晨本就知道此行是有去無回的搏命之舉,他心中也下定了必死的決心,但這一路的順利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所謂十殿閻羅,個個都號稱上三境高手,卻被江晨如砍瓜切菜一般,砍得七零八落。
五官王的「生死印」,挾裹風雷,勢大力沉,一印之下,萬物歸虛!
閻羅王的「幽暗黃泉」,陰暗狠毒,蒙蔽五感,號令萬鬼,引渡黃泉!
泰山王的「呼魂大法」,勾魂攝魄,挾帶著無數詛咒、虛弱、恐怖的聲潮,仿佛要將人魂魄都震出體外!
楚江王的「驚風泣雨」劍,劍氣無邊,如狂風驟雨,一劍化萬劍,神鬼驚泣,天地失色!
可他們都敗了,敗在江晨的斬影劍下。
江晨身法如風,化為模糊的殘影,明明已經快到極致,卻又如輕盈的舞蹈,電閃星馳,飄忽來去,如鬼如魅,如魔似幻,如露如電,敗盡閻羅。
斬影劍長驅直入,所向披靡,勢如破竹,五官王、閻羅王、泰山王、楚江王…一個個化為青煙消散。
一步殺一人,六步之后,七位閻羅中已倒下了六位。
楚江王垂死之際,「驚風泣雨」劍閃電般刺入江晨的胸膛,意圖與江晨同歸于盡。
江晨的身影卻如泡沫般破滅——原來那只是一個留在原地的殘像。
他的身形在另一旁凝實,如鬼魅般沖向剩下最后一名擋路者。
那是一名身穿紅衣、個頭矮小的童子——轉輪王。
他的氣息,恐怕是這七人中最弱的,看起來沒有任何過人之處,當對上江晨殺氣騰騰的眼神之時,他稚嫩的面龐上甚至閃過了一絲遲疑和恐懼。
但江晨從他身上察覺到一種熟悉之感,剎那之間便明了——當初在湖邊讓自己看見幻覺、在半夜入侵自己夢境的那個「陰神」高手,藏在烏鴉身軀中的,就是這家伙!他險些害得本少俠與林曦自相殘殺!
這家伙看似怯懦無膽,但神通詭異,絕對不好對付!
但此刻容不得江晨遲疑,腳步一蹬,縱身若流星般直撲過去。
紅衣童子非但沒有上前阻攔,反而后退了一步。
雙方眼神交匯的剎那間,江晨從紅衣童子眼中看到了慌亂和恐懼,心頭瞬間明悟——
上一回交鋒,紅衣童子完敗,附身的烏鴉被江晨一劍擊殺,陰神也遭受重創,因此心頭早已種下了恐懼的陰影。
他根本不敢與江晨正面交鋒!
反觀江晨憑著一口孤勇決銳之氣一路殺穿了十殿閻羅的防線,氣勢之強,心志之堅,戰意之盛,鋒芒之銳,豈是紅衣童子所能相比?
狹路相逢勇者勝!
江晨腳步絲毫沒有停留,朝那紅衣童子撞過去。
“喀!”
江晨清楚地聽到了對方肩頭粉碎的聲音,紅衣童子矮小的身影竟被他撞飛出去,沿路灑下一地鮮血,歪歪扭扭,如同鬼怪畫下的符咒。
‘這么弱?也能成為地藏座下十殿閻羅之一?’
或許并不是對方太弱,而是恰好在精神層面被勢不可擋的江晨壓制了而已。意志上的比拼,一瞬便分勝負。
江晨手持血染的長劍,大步朝那一襲白衣走去。
他們之間終于沒有任何阻隔了。
兩人遙遙相望。
此刻江晨硬撼了七位閻羅,才能來到地藏尊者面前,正值銳氣最盛之時,雖然體力因連續爆發而耗費甚大,但斗志卻愈發高昂熾烈,一腔熱血已沸,宛若一把出竅的利劍,鋒芒畢露,戰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一劍在手,閻羅遇我亦需低眉!
而地藏尊者雖然修為已近乎「大覺」佛陀,但畢竟是煉神一道,不以肉身見長,如果被一名強悍武者近身的話,只怕亦有性命之憂。
地藏尊者清楚地明白這一點,但她神色淡漠,毫無懼意,盈盈而立,以嬌柔之軀面對撲面而至的凌厲殺氣,神色仍如冰雪般平靜。
江晨昂起臉來,傲然看著那漂浮于半空的白色人影,縱聲叫道:“地藏,你超度萬鬼,今日就由我來超度了你!”
聲音形成罡風呼嘯向前,越過十余米的距離,一直傳到幽暗蓮臺之上,將女子的衣衫、黑發吹得凌亂。
黑蓮上的地藏尊者沉默片刻之后,陰柔地回答:“你以區區七階的修為,能單槍匹馬地沖到吾面前,戰意之強實屬罕見。若肯歸降,可為十大閻羅之首。”
“勸我歸降?哈哈哈哈,你去死吧!”
話音落下,
江晨的身形化為一道蒙蒙的灰影,從空間縫隙中穿梭而出,瞬息間沖到地藏尊者座下黑蓮之前。
千般悲怒,萬般憤恨,盡化為直截了當的一劍。
這一劍,如同從天外射來,挾著無可匹敵的威勢,橫貫虛空,洞穿冰岳,撕裂云錦!
一線烏光過后,周天皆顯黯淡,極度森寒的殺意聚于那一瞬之內,轉眼定格。
短暫的一息之中,整個世界都仿佛被傾覆過來,蓮臺、白衫、以及那長發飛揚的女子,盡被那一線烏光劈開,肉體破滅,法身崩碎,幽冥鬼域也由此煙消云散。
一劍之威,竟至于此!
順利得彷如做夢一般。
江晨大口喘息,只覺猶不解恨。
但下一刻,江晨突然一個激靈,又見那被劈成兩半的女子身軀竟然漂浮起來,就在他眼前慢慢合攏。
地藏尊者的身軀,很快恢復成一個完整的女子,就連身體中間那條被劈開的血色紅線,也在迅速淡去。
她漠然不語,深邃幽遠的雙眸如一潭死水,漆黑的瞳孔卻又深遠得不見底,寂冷如淵。
她對上江晨的目光,唇角勾起譏誚的笑容。
江晨驚愕了一瞬,旋即舉劍就砍:“臭婊子,死了還敢裝神弄鬼!”
地藏尊者動也不動,任由劍鋒自她脖子上劃過,一顆美麗的頭顱沖天而起,血水從脖頸斷口如泉噴涌。
但還沒等江晨松一口氣,那顆頭顱又從天上飛下來,落回女尸脖頸斷面,重新恢復成完整模樣。
地藏尊者滿身鮮血、一語不發地盯著江晨,諷刺的笑容仿佛在嘲弄他的自不量力。
一股難言的恐懼從江晨心頭升起,他二話不說,右手揮灑出大片劍浪,將地藏尊者的身軀絞成了七零八落的血肉碎末。
血液飛揚,發絲零落,白衣女子轉眼就變成了一地的骨肉殘塊,隨后又拼湊起來,重塑成形。
是幻象?是化身?是替死之術?
江晨的心情猶如跌落深淵,籠罩在各種負面的晦暗情緒之中。
“你耍什么花招,快給老子滾出來!”
江晨嘶聲喝罵,揮劍狂舞,所有的攻擊手段都施展出來,氣勁掃過周圍大片土地,攪得風沙滾滾,煙塵彌漫。
但在遠處眾人看來,他卻是在對著空氣搏斗。
當他撞飛那名紅衣童子后,就在原地停了下來,一個人自說自話,朝著空處揮劍。
“給我下地獄吧!”
“可惡,為什么殺不死你!”
“出來啊,你這無膽鼠輩!枉稱菩薩,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別躲躲藏藏,有種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臭婊子,滾出來!”
他腳下是紅衣童子飆灑落下的血跡,詭異的紋路此時結成了幽冥之陣,任他怎么沖鋒,都是在原地踏步。
地藏尊者、七殿閻羅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一個人在空地大吼大叫,像是在欣賞猴戲。
等他氣力耗盡,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下場。
蘇蕓清忍不住大叫:“笨蛋,你中了轉輪王的幻術了,省點力氣吧!”
她的聲音將地藏尊者的目光吸引過來,但江晨卻一無所覺,仍一邊叫罵一邊揮劍。
淬煉顱骨之后,玄罡高手本來不會輕易被幻術迷惑,但那紅衣童子轉輪王的手段委實厲害,以血為媒,畫地為牢,連玄罡體魄都無法幸免。
“我去幫他!”眼看江晨的境況愈來愈不利,林曦低呼一聲,就要邁步沖過去。
蘇蕓清急忙抱住她:“別沖動!這是上三境的戰斗,你那點神通過去就是送死!”
“那也不能干看著他一個人…”
“哈哈哈哈——”
這時場中突然傳來一陣大笑,令爭吵的兩人安靜下來。
是江晨的笑聲。
他終于發現了幻境中的詭異之處,心中默誦《定生無妄靜虛訣》,從幻境中掙脫出來。
他轉頭冷冷地看著紅衣童子,紅衣童子霎時感覺渾身冰寒,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動也不敢動。
“你叫轉輪王是吧?等我宰了地藏,再來收拾你!”
說完這句話,江晨遍身血氣沸騰,形成了一層近乎實質的血色甲胄,掌中斬影劍也蒙上了一層不祥的暗紅之色。
他提起長劍,指向黑蓮上的地藏尊者。
這一回,迎向他劍尖的,終于是貨真價實的地藏。
地藏尊者嘴角勾起一個美麗又譏誚的笑容:“這群沒用的東西,終究還是攔不住你。來吧,小弟弟,吾親自賜你新生…”
話未說完,忽聽虛空中傳來突如其來的一聲金鐘撞響。
“咚…”
余韻悠長,回蕩在林間,也回蕩在每個人心頭。
地藏尊者心有所感地抬起頭,面露憤怒之色,皺眉冷笑:“觀音,這就忍不住了嗎?”
所有人耳邊響起一陣恢宏浩大的佛音梵唱,如無數 比丘齊聲誦經,仙音妙語,悠悠蕩蕩,不絕如縷。
一個清清冷冷的女聲,帶著無限憐憫、慈悲之意,在虛空中口誦諭令:“禁縛,斷除。”
地面上突然生起了一片氤氳的霧氣,是圣潔晶瑩的白色,輕盈若春日的煙雨,飄搖似細小的雪粒,卻又凝如實質,劍氣化作的狂風也吹之不散。
被這片皎白的霧氣籠罩住江晨、林曦、蘇蕓清三人,也隔斷了地藏尊者的視線。
地藏尊者厲聲叫道:“觀音,你救不了任何人!”
天空中傳來一聲幽幽的輕嘆,清冷的女子嗓音再度響起:“畏怖,救護。”
潔白的光暈漫過山嶺上的土地,漆黑的巖石和草木都被渲染上了一層神圣的色彩,慈悲的梵音如輕煙般彌散開來,似歌非歌,似語非語,悠悠蕩蕩在人們耳畔回旋環繞。
抱著林曦發愣的蘇蕓清突然覺得自己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起,如騰云駕霧般往天空中飛去。
“疾病,除滅。”
隨著這聲諭令,蘇蕓清身體如被甘露浸染,渾身疲憊一掃而空,連體內的傷勢都被平復,轉眼間恢復到了最完好的狀態。
她駭然望著天空中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影。
究竟要多么可怕的境界,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蘇蕓清出身七大世家,眼界遠超常人,所以更是為那人輕描淡寫的治愈咒術感到震撼。在她印象中,就算自家老祖親自出手,恐怕也做不到如此輕松。
心緒翻飛間,她和林曦落到云端,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潔白蓮臺之上,身旁就是那出手之人,也就是地藏尊者口中的“觀音”。
觀音尊者周身散發出皎潔晶瑩的護體光芒,使得她身軀的輪廓都變得朦朧不清,無從得見其真貌。
林曦還沒站穩就急聲叫道:“菩薩,快去幫江晨。”
觀音尊者一語不發,但蘇蕓清眼尖地看見遠處另一團白色光芒正往這邊飛來,光芒中那人的身形輪廓分明就是江晨。
然而緊隨那團光芒的,還有另一個長發飛揚的白色倩影。
——正是地藏尊者!
“哈哈哈,觀音,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地藏尊者狂笑著,嘴中誦出一句疾厲的梵唱,周身幽暗光芒激涌,剎時間背后浮現出一尊如淵如獄的丈二魔神法相,三頭八臂,洶涌磅礴的死亡氣息從她身上肆意放射,漫溢全場,蕩起無數朵漣漪。
漣漪過處,朵朵妖艷的紅花冉冉綻放,那是來自冥界的曼陀羅花,帶著粘稠如血的赤紅之色,成為漆黑天地中唯一的點綴。
狂風大作,九幽陰冥的氣息順風激蕩,無數朵幽暗浪花堆疊著翻騰而起,向云端的潔白蓮臺發動沖擊。
被潔白光芒包裹著的江晨身形只是那驚濤駭浪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一點異色,就在即將被萬丈波濤淹沒的前一瞬,險之又險地沖進蓮臺,落在觀音座前。
林曦伸手去攙扶江晨,卻只聽轟然一響,浩大的聲浪就在近處爆炸開來,觀音蓮臺巋然不動,但林曦卻為這一聲所驚,哎喲一下摔倒在地,跟江晨滾成一團。
“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
地藏尊者厲聲高唱,魔焰滔天,天地盡化為一片漆黑。
虛空各處傳來鬼哭妖鳴之聲,嘈雜刺耳,挾帶著無數罪惡、憎恨、恐懼、痛苦、哀怖的負面情緒,重重如潮,幕天席地,洶涌而來。
冥冥中仿佛有邪惡的魅靈睜開眼睛,桀桀詭笑,吸食著靈魂中恐懼、軟弱的能量,讓人手腳乏力,難以動彈。
還沒爬起來的林曦倏然捂住腦袋,痛苦地叫起來:“好吵!頭好痛啊…”
她的神通對人心情緒極為敏感,自身亦天生一雙慧眼,能見妖魔鬼怪,此時被眾多惡靈包圍,感受到它們不加掩飾的純粹惡念,成千上萬地鉆入她腦海,頓時如洪水決堤,靈臺神志遙遙欲墜,連法寶都護持不住,幾乎被負面情緒沖垮。
天崩地裂般的恐怖異象中,觀音尊者手持清靜法身印,連施兩咒。
“災難,毀壞。”
“三有海,枯竭。”
剎時間,觀音座下的蓮臺大放光明,如黎明破曉,佛光普照,寶輪飛舞,潔白蓮花四面綻放,清香撲鼻,將哀嚎哭泣之聲隔絕在蓮臺之外。
“觀音,你這吃里扒外的叛徒,等著佛主的處罰吧——”地藏尊者不甘的叫喊聲越來越遠,儼然已被甩開了一大截距離。
過了片刻,云頭降落,潔白蓮臺悄然而散,露出周圍的情景,已然是一片陌生的叢林。
蘇蕓清、林曦、江晨三人抬起頭來,只見身前是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女,容顏靈秀清淡,身材瘦弱纖長,靜靜看著三人,眼眸深遠空洞,似乎蘊含著無盡哀傷,沒有一點生氣。
盡管跟她不足三步之距,江晨卻有一種感覺,她雖然在看著自己,但目光卻越過自己的身軀,穿越了三千里云煙,落在另一個遙遠的地方。
莫名的,他卻覺得這眼神有些熟悉。仿佛她的傷痛,與自己 源于一處。
“你是…觀音尊者?”蘇蕓清試探著開口問。
少女點點頭,絳唇輕啟:“蘇姑娘,林姑娘,多謝你們一路照顧小晨。”
接觸到她那雙猶如不在人間的空洞無神的雙眸,蘇蕓清有些尷尬地道:“沒什么,哈哈,應該的,應該的。”
蘇蕓清心中忐忑,不知觀音尊者觀戰了多久,自己之前在地藏尊者面前把她比作一坨屎的言語,不會被她聽到了吧?
見觀音尊者望著虛無之處怔怔出神,似乎忘記了身在何處,蘇蕓清囁嚅道:“那個…剛才…”
觀音尊者微笑道:“無妨,事急從權,些許便宜言語,我不會放在心上。”
果然聽到了啊!蘇蕓清瞬間生出一股想要鉆進地縫里去的沖動。
她哈哈干笑起來:“尊者大人果然像傳說中一樣慈悲!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觀音尊者略微皺了皺眉,低聲念叨:“救苦救難?”
她似乎被勾起了往事,眼神里剎那間閃過叫人心神震蕩的哀傷。
一直沉默的林曦敏銳地捕捉到了觀音的情緒波動,出聲問道:“尊者,你怎么了?”
“沒什么。”觀音尊者搖搖頭,“我要走了。地藏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去阻攔她一段時間,你們趕緊離開吧!”
她說著,深深望了江晨一眼,目光凝注,久久未能移開。
她張了張口,遲疑片刻,輕聲道:“小晨,保重。”
江晨開口道:“多謝你出手相助。可是你跟我大哥的關系,仍不打算告訴我嗎?”
觀音尊者腳步僵住,原本清冷淡雅的嗓音微微發顫:“抱歉,我不能說。”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江晨急聲道,“我大哥現在怎么樣了?浮屠教為什么會找上晨曦?地藏說跟你有關系,你一定知道內情,快告訴我!”
死一般的沉默。
一陣風吹過林間,撩亂觀音尊者的白衫,她的身影漸漸從原地消散,直到離開,也沒給江晨留下答案。
“砰!”
江晨一拳打在旁邊一株老樹上,滿腔焦躁憂憤無從化解,在那一縷裊裊消散的暗香中沉默良久,吐出一口氣,悶聲道:“走吧。”
“去哪?”林曦帶著一絲擔憂打量他。
“回西遼城,回晨曦。”
西方的路途被龍淵魔人阻截,又有地藏尊者的死靈軍團布下了天羅地網,現在反倒是往東走更安全些。
最重要的是,江晨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和憂慮,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
他絕不相信,天下最強的晨曦獵團,會一夕覆滅!
三人追逐著太陽的光芒,朝東趕路。
如今,江晨的體魄已穩固在了玄罡境界,回去的路途走得十分輕松。許多妖獸根本不敢露面,就被他刻意釋放的玄罡氣息驅趕得遠遠逃竄。
至當日黃昏,三人走了一百多里路程。如果不是要照顧林曦的腳力,速度還能更快一些。
天黑時,三人穿過一片霧氣,又回到了桃林環繞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