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倒塌,沙塵飛揚。
塵土中并不見攤主的身影。
江晨趕來之時,茶攤就已人去樓空。任憑江晨拆了鋪子,仍不見有人露面。
江晨站在廢墟外,探出一縷神念,透入沙塵,搜尋附近的動靜。
煉神六階「御器」境界的神念,掃過每一寸虛空,很快捕捉到了那一縷來不及抹去的痕跡。
江晨忽然縱身躍起,在廢墟上連踩幾下,撲到倒塌的柵欄邊上,抬手一拳砸入沙土中,再拔出來時,手上已抓住了一條盤曲的沙蛇。
那條蛇一動不動,任由他拿捏,全無氣息,好像已經死去多時了。
“再裝死,我就讓你永遠醒不過來。”江晨冷冷地道。
見沙蛇沒有動靜,他手上緩緩加重力道,沙蛇終于被驚醒,張嘴吐著信兒,發出滋滋聲響,好像只是一條普通的沙蛇。
“那些黃沙傀儡是你搞的鬼?”
沙蛇好像聽不懂,只是嘶嘶吐信。
“罷了,不管是不是你,有殺錯,沒放過…”江晨喃喃自語,手指再加力道。
那沙蛇吃不住痛,趕緊口吐人言:“哎喲,哎喲,好漢饒命,手下留情!”
“既然是你,那就更該殺了。”
沙蛇嘶嘶哀求:“少俠且慢,小的知錯了,請少俠看在羅少帥、無懼王和青墨老大的面上,饒了小的這回。”
江晨搖頭:“我又不認識什么羅少帥,干嘛要給他面子。”
“小的愿奉上白銀千兩,給少俠賠罪…”
“你這黑心茶攤,一碗茶就要二十兩銀子,一天就能賺個幾千兩,就拿這么點賠罪?打發要飯的呢?”
“少俠明鑒,俺這茶攤雖然進賬多,可大頭都孝敬給了羅少帥,落在俺手上的油水實在沒剩多少…”
沙蛇絮絮叨叨地解釋,江晨并沒有聽進去太多,反而望向另一個方向。
東方大漠深處,忽然騰起大片煙塵,一面飛揚的大旗,從塵煙的盡頭顯露出來。
高懸的赤月,照在這面大旗上,泛出熠熠輝光。
駝鈴聲漸漸行近。原來是一支商隊。
沙蛇見有人靠近,膽氣也壯了幾分,道:“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少俠身手了得,可在這沙丘之上,還得收斂幾分。我在這兒擺了二十年茶攤,誰不給羅少帥幾分面子?今日之事若傳了出去,羅少帥面上須不好看…”
“我明白了。”江晨望著打馬靠近的幾名騎手,點了點頭。
沙蛇得意地吐信:“少俠既然是個明事理的,就把茶錢付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它后半截話卡在了喉嚨里,忽然劇烈掙扎起來,身子纏向江晨手腕。
江晨捏住它七寸,像甩鞭子一樣甩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后,這條沙蛇便焉巴下去,徹底不動彈了。
“說來說去,你始終不肯花錢買命,那就沒得談了。”
江晨說完,把這條沙蛇丟進了廢墟里。
沙蛇眼睛凸出,至死不敢相信這小子真的敢在羅少帥的地盤上行兇。
東方的商隊已行到近處,當先幾匹棗紅馬飛奔而來,停在江晨面前。
“喲,小哥,一個人嗎?”為首之人是個身材火辣的女子,左眼戴著黑罩,坐在馬背上用甜膩膩的語氣發問。
她身后的兩名騎手望著倒塌的茶攤廢墟,面色各異,悄悄交換眼神。
江晨回答:“還有幾個朋友在前面,落了點東西,我回來取一下。”
“他們怎么不等你?讓你這么一個粉嫩英俊的小郎君獨自一人,多危險哪!”獨眼女子吃吃笑了幾聲,笑容盡顯妖媚。
江晨道:“我腳程快,一會兒就趕上他們了。”
女子笑意愈濃,微微傾下身子,伸出一只手作邀請之態:“走路多累啊,姐姐看著就心疼,上來跟姐姐一起騎馬吧!”
見江晨發愣,她還向江晨拋了個媚眼,“你想坐在前面后面都可以哦!”
這女子的話里話外似乎在暗示什么,江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咳咳!”女子身后一位全身藏在白袍內的高大騎士咳嗽了兩聲,眼中帶著忌憚之色,瞄向江晨腰間劍柄。
獨眼女子卻像沒聽到騎士的提醒,繼續向江晨伸手道:“來,上馬!怕什么,姐姐又不吃人!”
江晨還沒說話,后方那位白袍騎士已從她手中奪過韁繩,拽著馬匹往一旁走去。
兩人并轡行到遠處,低聲交談:
“老姐,你知道他是誰嗎?”
“當然知道!昨天才看過畫像嘛,花紅榜首,惜花公子!浮屠教懸賞五十萬兩銀子捉拿的男人!難怪連沙蛇的攤子都敢拆!嘻嘻,這么值錢的貨色,老娘怎么能錯過!”
“我奉勸你別打他的主意。此人極度危險,不是你能吃得下的!”
“我就喜歡危險的男人,越危險越刺激…”
那兩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江晨 凝神去聽,憑著玄罡體魄,也偷聽到了不少內容。
獨眼女子口中的懸賞讓他吃了一驚,浮屠教居然標出了五十萬兩的天價,不知有多少人愿意為這筆巨額賞金鋌而走險。
思忖間,獨眼女子和白袍騎士驅馬返回。
獨眼女子依舊盛情邀請,江晨本也想找個向導,就順勢答應下來。
隨著風沙消停,他們趕上蘇蕓清一行人,也都加入商隊。
江晨打聽得知,這獨眼女子原來是大漠里赫赫有名的“長河獵團”的大團長,外號喚作「緋紅妖姬」,平日只做大買賣,這次護送商隊前往暗紅沙丘,光定金就收了三千兩。
在大漠里,「緋紅妖姬」艷名遠播,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她的入幕之賓,其中就包括黑旗幫的「血魔」韓俊、黃昏軍團的大都統青墨。外地人若想在暗紅沙丘站穩腳跟,便不可輕易得罪于她。
看到謝元觥的時候,緋紅妖姬瞪大了美目,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馬上就把謝元觥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酒瘋子,你這頭豬一樣的東西居然肯挪窩了?不會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當然不是!早知道會遇到你,我就不來了。”
“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
“沒錢。”
“你這爛酒鬼,喝了老娘那么多酒,現在就想賴賬了?”
“酒是你自己送的,我又沒向你要。”
“我請你喝酒是要你出山,結果你喝完酒就裝瘋賣傻,翻臉不認人,哪有這么不要臉的!”
“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只認得酒,認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