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招搖山雄奇瑰麗,氣勢磅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也只有這樣的寶地,才能孕育出云姑娘這般驚才絕艷的奇女子吧!”
“江公子說笑了。素兒德才淺陋,豈敢在公子面前賣弄。公子之贊,實在讓小女子無地自容,愧不敢當。”
“哪里哪里,云姑娘莫要謙虛…”
就這么很客套地閑聊了一路,江晨也沒問出什么名堂。
不知云素是有意遮掩還是暗示得太隱晦,關于招搖山的真正面貌,江晨沒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傳聞這里是七十二洞妖王、三十六路魔頭聚集的魔窟,但一路走來,都只見山清水秀的風景,并未看到什么妖魔。
只不過這里的山路確實曲折迂繞,十分難行。進了叢林之后,更是連方向都辨不清了。江晨猜想己方一行人可能是陷入了某種陣法,只有在歡歡憐憐的引導下,才能走出迷障,得見招搖山真貌。
大半日后,在群山掩映之間,一座雄奇壯麗的宮殿赫然映入眼簾。
江晨好歹是多次出入過皇宮的大人物,但眼前這座宮殿的氣勢卻連他也吃了一驚——倒并非這宮殿有多么巨大恢弘,而是因為它的奇險,完全不是人類建筑的風格,依傍著險峻的山崖,幾乎是垂直向上延伸。
乍一眼望去,還以為那些房屋是懸掛在空中。而那些渺小的宮女侍衛的身影,在懸空盤旋的廊腰走道間來來回回,竟是如履平地!
“這里就是星月塢,也叫盤龍宮。”云素道。
“果真如蛟龍盤踞,名副其實!”江晨贊道,“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能孕育出云姑娘…”
“你跟林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拍她馬屁嗎?”云素冷不丁問道。
“啊?沒有啊!”
江晨剛要解釋時,云素卻已恢復如常,彬彬有禮地道:“江公子,請隨我入宮。”
她臨行前遞來一個眼神,江晨也識趣地不再開口,老老實實地觀賞周圍的風景。
依山傍水的盤龍宮,比起威嚴雄偉的皇城圣地,亦不遜色半分。
當置身于山腳下,抬頭望見空中那片如同從九天懸掛而下的宮殿樓閣群列時,方能真正體會到那種目眩神馳的大氣壯美。
居住在這片宮殿中的主人,從九天之上俯瞰人間時,是否也會有種睥睨眾生的傲慢與寂寥?看得久了,是不是會認為自己生來就該握有主宰天下的權柄?
江晨的揣摩沒有進行多久,很快,走過四五重門后,他就見到了這座宮殿的主人。
一名身穿宮裝霞帔的絕色女子,在眾多奴仆的簇擁下,從數十丈高階往下走來。
江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二十年后的云素在向自己走來。
但仔細辨認,就發現那女子的容貌雖然與云素頗為相似,卻多了另一種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那微微上揚的柳眉,和細長的鳳眼,皆是威嚴自露,帶有一種懾人的壓迫感。
她衣袂飄揚,宛如乘風,漫步而行,身后的仆從要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只朝那雙利劍鋒芒般的鳳眸望上一眼,就知此人平素必然是極有主見、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那威嚴中又自有一股出塵氣質,風華之燦爛,令人不可直視。
如此絕代的風姿,一定便是云素的母親了吧!
江晨看了幾眼,就在心里暗暗佩服沈凌峰——那位劍尊前輩與這樣尊貴的女子同床共枕之時,也一定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吧!不知兩人共赴巫山之際,她是不是也仍保持著這般高高在上的威嚴呢?
云素停住腳步,行禮道:“母親。”
宮裝麗人點了點頭,道:“回來了。”
她的語調淡漠得沒有起伏,像是對待臣子般無情,嗓音卻靈動清柔,又帶著幾分縹緲的韻味,聽起來十分悅耳。這樣清雅優美的語聲,使人聽不出她的年齡。
若是她的眉頭能夠稍微舒展,將那淡淡的陰霾化開,不再是那副威嚴模樣,恐怕江晨也猜不出她的年紀。
“這位是…惜花公子?”宮裝麗人的視線越過云素,落在江晨面上。
江晨頗感榮幸地道:“您認得晚輩?”
“你的眼神。”宮裝麗人淡淡地道,“很久沒有男人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
江晨尷尬地打了個哈哈:“像您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晚輩一不小心就多看了幾眼,失禮失禮…”
云素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趕緊閉嘴。
江晨閉嘴之余,悄悄打量著宮裝麗人晶瑩雪白的肌膚,心里愈發佩服沈凌峰了。
那種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膚色,如同白冰一般,由里向外地透出寒意,看著就覺得冷,沈凌峰居然能夠…實在是讓后生晚輩望塵莫及。
此前江晨還有些懷疑,這位喚作云蝶的女子是不是真有那么狠心,將親生女兒訓練成了一個冷酷的殺手,去殺掉沈凌峰的現任妻子。如今見面一看,他便相信了這個說法。
就算她什么時候突發奇想令云素去刺殺沈凌峰,
江晨也不會再感到稀奇——這女子…看上去就是個能做出這種事來的狠角色!
宮裝麗人的目光轉回云素身上,道:“那個叫北豐丹的,見著面了嗎?”
云素道:“見著了。”
“你們聊得如何?”
“我把他打發走了。”
“怎么不帶回來給我看看?”宮裝麗人淺笑低首,下行幾步,來到云素面前,“你們倆之間雖有舊怨,但也不是生死之仇,何不化干戈為玉帛?不管怎么樣,他都是名揚天下的英才,跟沈月陽那種草包不同,如果他主動向你賠罪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倆能夠冰釋前嫌,交個朋友…”
“咳咳咳!”江晨干咳幾聲,剛要開口說話,前方的云素卻忽然后退一步,正好一腳踩在他腳背上,令他倒抽一口涼氣,后半截話全部咽回了肚里。
云素道:“北豐丹名頭雖響,跟沈月陽也不過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沒什么特別的。我不帶他回來,正是怕他污了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