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梁岳在院中吐息月華,到達第五境以后,日精月華鑄煉身軀,逐漸將他體魄打造的如同金剛一般,內里雜質隨著吐息過程緩緩消散。
在悟道樹下,他的修行速度也遠超旁人。
悟道樹雖然不能很直接的幫你修煉加速,但是它可以讓你迅速領悟到功法中的訣竅,找到最佳的修煉方式,進入一種玄妙的通靈頓悟狀態。
是以事半功倍。
可今日不知怎的,他吐息之時,逐漸覺得有幾分困頓。他腦海中的念頭緩緩轉動,心想莫非是近日連番擂臺,有些身心疲憊了?
不知不覺間,他就垂頭睡去。
恍恍惚惚。
再睜眼時,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血腥戰場之上,前方漫天黑霧籠罩,一尊龐大如山的披甲兇獸在那里揮舞大斧,每一次劈斬都令大地開裂,無數人類將士死亡。
千軍萬馬獵妖王!
盡管前方死傷無數,可數不清的騎兵依舊結陣向前,戰馬蹄聲轟隆隆震天響,而最前方的一騎,赫然是身若鐵塔的逄春。
“大春!”梁岳驚呼道。
這顯然是在送死!
果然,那妖王揮舞大斧,下一瞬就迎著逄春狠狠斬落!
轟——
剎那間,山崩地裂。
梁岳想要沖上去查看逄春的情況,突然,那妖王的眼似乎望向這邊。梁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它好像在與自己對視。
不好。
他的心頭籠罩上一層陰云,轉身就想逃脫。
可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那妖王猛地縱身躍起,大斧高高舉起,以開天辟地之勢頭,重重落下!
轟隆…
梁岳只聽得見半聲炸響,便就此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我死了嗎?
腦海里響起這樣一個念頭。
可很快他又覺得不對,盡管眼前一切無比真實,可他心頭保持著無比清明,記起了自己明明在院中修煉,如何來到這一片天地?
若是自己相信自己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是幻境,而且是非同尋常的幻境。如果自己不是坐在悟道樹下,那可能無法保留這一絲靈識,會把眼前一切都信以為真,那就絕無清醒的可能。
這樣一絲警覺升起,他情知自己必須得破局才行。可是盡管他保持了清明,神識的強大卻依舊不足以破開這層幻幕。
心思電轉,他想起了臨字法印。
看來不得不使用了,他心念一動,左手亮起金芒。
老林山中,閣樓頂上。
地板上以不知什么妖獸的血液畫著繁復的陣紋,滲透出縷縷兇氣,中央擺著一個草人,頭頂插著一根銀針,燭火明滅,氛圍陰森。
“噗——”身著黑袍的咒術師猛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倒著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門外一眾老者推門進入,就見到這一幕。
“有古怪…”那咒術師氣息奄奄,看起來受了極大的反噬。
“你一個第六境咒術師,對一個第五境的武者施咒,還會失敗?”那名為姜鋌的老者沉聲問道。
“他雖然剛入第五境,神識不強,但是卻有一股極強大的靈性庇護。我始終沒法將他全部牽引入夢,咒法施加得不徹底。”那咒術師一說話,便有血沫滲出,“這也無所謂,只要將他困在咒夢里,我慢慢也可以將他磨死。可他不知怎的,爆發出一股極神異的力量,硬生生斬斷了我們的聯系。這…這中間肯定有古怪,他不可能是普通的武者。現在咒術反噬,我…咳咳,性命危矣。”
咒術師也是秘術師所屬的一支傳承,極為歹毒。
他們施咒防不勝防,手段隱秘且強大,但是相應的付出代價也很大。一旦咒術開啟,相當于向上天獻祭,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一旦失敗就要由自己承擔咒術的全部后果。
所以咒術師從來不會對同級強者輕易施展咒術,哪怕梁岳是個煉氣士,這名咒術師都不會輕易出手。可梁岳僅僅是個比他低一個大境界的武者,他這才放心出招。
沒想到在這里翻了車。
“普通的武者怎么可能叫你對付?都說了這是梁輔國的私生子。”長眉老者面沉似水,“想來是他身邊有梁輔國給的法器或者護道者,這也正常。想對他動手,只能想些別的法子了。”
梁岳不知道自己讓一名咒術師受到了反噬,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危險的夢,動用了臨字訣方才逃脫。
第二天一早,便來到了誅邪衙門,將此事告知了眾人。
“這聽起來像是咒術,西洲那邊流傳的一脈傳承。”莫求人聽完,立刻想道:“若是你在夢中被殺,信以為真,恐怕就真的要殞命。”
“為何對我出手?”梁岳不解道。
“奪城之戰在即,難保九鞅不會有什么黑手,除此之外…”陳素似乎想說什么,但想了想,欲言又止,還是說道:“我們會去調查一番咒術師的事情,這幾天你就住在誅邪司,不要回家了。”
梁岳其實也想到了,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梁輔國吃瓜落。
畢竟如果是針對奪城之戰的選手,他目前的修為和表現,根本還排不上前列,不至于成為一個需要專門刺殺的對象。
反倒是梁輔國那邊樹敵無數,如果真有人覺得自己是他兒子,對付自己來發泄一番,也是可能的事情。
這樣可太冤枉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可能,畢竟梁岳知道自己身上的隱秘寶物不少,說不定被人覬覦上了也沒準。
所以他也沒多說什么,自己只要與誅邪司的人一同行動,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
“對了。”他又皺起眉頭,“我的神識雖然從那夢里掙脫出來,可依舊受了不輕的傷。我現在好像沒法施展任何催動罡氣的招數,能不能幫我醫治一番。”
武者的神識雖然不強,可不代表不重要。
他們施展的招數只要用罡氣參與,那與煉氣士、秘術師的神通就是一樣的,都得神識來調動。
如果沒有神識,那真的就只剩下拳腳功夫了。
今日已經是選拔戰第三輪,如果不用任何劍招,那自己應對強敵會很困難。
“我看看。”衛萍兒立刻上前,雙指點在他額前,以神識探入查看。
片刻之后,她微微搖頭,“你的神宮被人入侵時打開了一道缺口,雖然很微小,可是恢復也需要時間,今天的選拔戰恐怕趕不上了。”
“可不可以讓選拔戰推遲,只將梁岳那一場延后就好。”聞一凡問道。
“這個恐怕很難。”陳素也面色不佳,“如今已經打到了第三輪,各方都盯著今日的擂臺,我們開這個口,很可能會被質疑。到時候萬一奪城之戰有任何差池,誅邪司…乃至玄門聲譽都會受損。”
“不必了。”梁岳微笑了下,道:“那我就這樣去比試吧,也不是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