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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立太子大典,明年應該改元

  圣人下詔,天寶十五載十一月十八日,于太極宮太極殿,舉行冊封太子大典。

  李隆基詔書的意思,簡單明了,似是“他”的心聲。

  先表贊李瑄的出身,太宗皇帝嫡長子李承乾的曾孫,血脈尊貴。

  然后敘述李瑄的平生,年少慕輕俠之風,浪子回頭的經典永不過時。

  年僅十六,年少英才,詩名滿天下。

  一首“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名動長安;再一句“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聞名天下。

  然后就是圣人召見,考核于興慶宮中,御場射毬,技驚四座,被圣人以門蔭入仕,拜豐安軍副使。

  接下來是赫赫軍功的開始!

  對普通士卒來說,陷陣、先登、斬將、拔旗,為最高軍功。

  這些李瑄除了先登,全部做到。

  特別是斬將,李瑄不僅擒斬敵軍主將,元帥數以百計,還擒大可汗、贊普。

  對一軍統帥來說,封狼居胥,覆滅敵國,勤王保駕,剿滅叛軍這四大耀眼的功績李瑄也全部做到。

  這是李瑄的武功,古今未有。

  福蒼生之祗,憂萬民之事。

  李瑄用行徑表明他是要變革蒼生的人。

  濟生堂、慈幼堂等,都是李瑄心中的善舉。

  李隆基又在詔書上提到諸子不器,難堪大任。

  秦王欲效仿周公故事,被圣人喝止。強行收秦王為義子,視若己出,相親相愛。

  今民心思變,亂世當用重典,為團結天下,能在亂中求治的人,唯有秦王。

  有百姓對李隆基的詔書深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有的揣著明白裝糊涂。

  上層的權力斗爭,百姓已經不怎么感冒,他希望“天降猛人”,家人生活更好。

  因為李唐建立以來,什么破事都發生過,屢屢創造歷史。

  玄武門事變、太子謀反、二圣臨朝、女主天下、神龍政變、景龍政變、韋氏權傾朝野、唐隆政變、先天政變、一日殺三子、楊氏霍亂朝綱…

  精彩絕倫!

  因此,李瑄面對道德上的壓力反而是最小的。

  李瑄需要的是興天下之事,而非糾結于身后之事。

  麾下將領,文武官吏,也都盼望著明君再次出現。

  李瑄的思想與觀念,已經扎根到許多人的心中。

  “我即將成為太子,靈溪以后多召見長安文武官吏的妻子,彰顯關懷與威德。”

  秦王府,裴靈溪在為李瑄整理官服的時候,李瑄突然向裴靈溪說道。

  要么不變,要么大變。

  終究走讓這條路,給予妻兒榮華富貴。

  他知道裴靈溪一直沒有與貴婦、士女們交集。

  以前在長安的時候,李瑄身份敏感,裴靈溪不合適與大臣們都妻女友好,后來裴靈溪去西域,更無機會。

  今日非比往日,裴靈溪要有母儀天下的準備。

  像以前的楊玉環,還時不時地召貴婦名媛們踏春游玩,或在宮中相聚。

  特別是朝廷封的命婦,皇帝一般是不會見的。

  這些肯定需要皇后去安撫。

  還有公主、郡主、縣主之事,多求于皇后。

  “靈溪謹記!”

  裴靈溪邊為李瑄整理衣角,邊輕聲回道。

  她不太懂政治,她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操作的。

  一眨眼就從秦王躍升為太子。

  太子和秦王,一君一臣。

  似曾相識的路途。

  裴靈溪終于確定傳言非虛,像父親裴度所言一樣,她即將母儀天下。

  幾年前,她只是一名小女子,祖父雖是裴耀卿,但家境已敗。

  少女時期,她一直仰慕文武雙全的大英雄李瑄,會背誦李瑄的每一首詩。

  在嫁給李瑄后,她就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子,不敢想會有今日,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確實有對皇宮高墻的憂慮。

  “我與靈溪的前三次相遇,一直記得。宗圣觀的靈溪旁,驪山下的梨園內,長安城的東市中。雖有長離、月瑤、霜兒她們,但故劍情深,終不敢忘記!”

  李瑄似乎看到裴靈溪眉宇間的憂慮,他將裴靈溪眼簾下的一縷青絲帶過,撫摸她光滑的臉蛋,動情地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們周公之禮時的誓言,不論何時,我們都一樣。哪怕是在皇城之內,也不要有拘束,如前夕,如昨日,如今晨。”

  李瑄之所以是李瑄,是因為他有一套自己的處事風格。

  他不會因為似此星辰非昨夜而感嘆。

  “夫君…”

  裴靈溪梨花帶雨,情不自禁在李瑄懷中。

  這一刻,她也決心幫助李瑄處理好命婦等事宜。

  縱然很想在夫君懷中,但裴靈溪克制住自己。

  她知道夫君要前往中書省了。

  短短兩三天時間,隨著李瑄被立太子之日愈近,長安的談論越是激烈。

  當然,也不免沽名釣譽的老臣上書痛罵李瑄。

  這是吃定李瑄不會殺他。

  比如苗晉卿就引用漢代蓋勛罵董卓的話,向李瑄上書:

  “昔伊尹、霍光權以立功,結局猶可寒心。足下小丑,何以終此,賀者在門,吊者在廬,可不慎哉…”

  此影射李瑄為弒君的董卓,祝賀的人在門前,吊喪的人在墳前,預示李瑄不得好死。

  李瑄也不生氣,看完以后還給尚書省的官吏看。

  這樣談笑風生、榮辱不驚的氣度,讓大臣們動容。

  大臣們問為什么不處置苗晉卿。

  李瑄回答:如果有罪,就會處置他。

  大臣們更佩服李瑄的心胸。

  苗晉卿是半截黃土埋到脖子大臣,沒必要和他計較。

  軍政要是,皆決于秦王,且民心所向。

  如苗晉卿這樣反對的聲音雖有,但都被支持李瑄的聲音壓制。

  在這期間,第一批一千份“大唐月報”到達長安。

  即便一份大唐月報一百文錢,也很快被爭購一空。

  雖然大唐月報上記錄的大事,對長安來說已經不是新鮮事,但這種下達民間的報紙,和空前的報紙模式,讓文人士子十分新奇。

  在觀看報紙的時候,人們不免被上面的英雄事跡所影響。

  有崇拜李瑄的寒素文人,還自發在大街小巷,向平民百姓念報紙上的內容。

  有的事情,百姓們聽不懂,但能歸結出一句話:秦王天命所歸!

  果不其然,秦王親自連載的《西游記》,即便只有一回,但描述的世界觀,使百姓們忍不住期待下一回即將發生的故事。

  這更增添李瑄的呼聲。

  輿論一片嘩然的時候,李瑄照常出入行省,處理軍政事務。

  現如今,李瑄了解最多的就是地方郡縣事宜。

  那些外出擔任郡縣歸來的官吏,都被李瑄一一召見,讓他們如實回答地方上的情況,李瑄對癥下藥。

  在封太子大典的前一天,太極宮已經在準備祭典事宜。

  而李瑄則仍舊穿著官袍,在政事堂召見京兆尹盧奐。

  盧奐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臣,在朝堂上威望非常高。

  他的父親是開元名相盧懷慎。

  時人譏笑盧懷慎為伴食宰相,實際上是對其地位的不肯定。

  在搭配姚崇的時候,盧懷慎為團結,不與其爭,萬事盡心盡力,一絲不茍。

  盧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產,雖貴為卿相,所得俸賜,隨散親舊,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

  在盧懷慎去世后,家無余蓄,惟一老蒼頭,請自鬻以辦喪事。

  這種清廉為開元官吏帶來榜樣,也完全符合李隆基在開元初年所提倡的節儉。

  盧奐不是依仗盧懷慎的厚德才有威望,而是繼承父親的事業,清廉為官,為百姓做實事。連李隆基都親自為盧奐題字:斯為國寶,不墜家風。

  在盧奐治理過的陜郡,百姓一直流傳有歌謠:不須賽神明,不必求巫祝。爾莫犯盧公,立便有大福。

  在佛道巫卜盛行的時代,不去祈求神明,只要堂堂正正,便有福報,可見百姓為盧奐的崇敬。

  所以李瑄在京兆尹空缺的時候,優先提拔盧奐。

  另外李瑄也想讓盧奐肅清京兆的風氣。

  李瑄和盧奐走的是同一條道路,只是相比于盧奐,李瑄的方法更加激進。

  此次召見盧奐,是因為他剛從嶺南的南海太守(今廣州)任上卸任。

  “大尹在南海的時候,懲治貪官污吏,處置豪強,改變風氣,使南海大治,實為能臣啊!”

  李瑄最先贊揚盧奐一句。

  南海郡有其獨特的地理位置,隨著海運的開發,已經成為大唐與中南半島、海外諸國的貿易之所,地兼水陸都會,非常富庶,并為國家帶來豐厚的賦稅。

  特別是經過盧奐整頓南海郡以后。

  李隆基一直有派遣宦官到南海為他物色奇珍異寶,以自取樂。

  但宦官往往是貪婪無度的代名詞,每個地方只要有宦官出現,準沒有好事。

  他們在南海郡的時候連吃帶拿,橫行無忌。

  但盧奐到來后,宦官們也懾于盧奐清白、不循私情的威名而不敢亂伸觸角。

  “這只是下官分內之事!”

  盧奐回復李瑄,能看出他年事已高,又長途跋涉,精氣神都不太好。

  他和一些中立的老臣一樣,沒有去摻和皇權斗爭。

  李瑄現在是秋風掃落葉,誰冒頭削誰。

  主要是李瑄以與眾不同的人格魅力,牢牢把持住權柄。

  小宗代大宗已成定局。

  “南海郡的豪強勢力、大族勢力還有幾何?”

  李瑄步入正題,雖盧奐鏟除貪官污吏,但豪強一定除之不盡。

  即便一時間全定,不久后也會如雨后春筍般重新冒出。

  或許盧奐前腳剛走,就又有豪貴在興風作浪。

  “回秦王,南海豪貴滋生,下官殺一儆百后,他們只是關閉門戶,收斂行跡。”

  盧奐向李瑄回答道。

  如李瑄所想,盧奐不可能用激烈的手段去應對。

  “南海郡的百姓,相比于關中百姓,生活如何?”

  李瑄又問盧奐。

  “關中大雨時,斗米四百錢。雨停有所回落,安祿山叛亂之時,斗米暴漲八百錢,最高的時候一千二百錢,秦王勤王保駕入長安后,米價逐漸到達如今的斗米五十錢,相比以往,仍居高不下。而南海郡在天寶十四載時,斗米六十錢,比江南地區貴三十錢,比淮南貴四十錢。”

  盧奐用米價向李瑄表示嶺南百姓生活并不如意。

  連經過暴雨災害、戰亂威脅到關中都不如。

  “本王從文書上看到南海的糧倉積谷頗封,怎會如此呢?”

  李瑄知道從漢代開始,南海郡就開始大面積種植水稻。

  或許嶺南是蠻荒之地,但南海絕對不是。

  南海郡是大郡,四萬余戶,二十二萬人口。

  這放在北方郡,也屬于重量級。

  “均田已被破壞,官府無田可均。下官雖組織開荒,但開荒速度跟不上人增長速度,土地還授成了一紙空文,百姓逃亡現象也屢禁不止…”

  “常平糧倉、義倉等糧在種種波折下,官商勾結,豪強屯糧,一直無法有效常平糧價。”

  盧奐向李瑄回答道。

  不僅僅是南海郡,這也是全國的普遍現象。

  歸根結底還是土地兼并,原本在均田制下,成年男子可授八十畝口分田,二十畝永業田。

  在這一百畝田地上種植水稻、大豆、桑、麻、蔬菜等農作物,勤快的百姓和織布的妻子配合,足以衣食無憂。

  哪怕繳納租用調、戶稅、義倉稅等,還有眾多財富于民間。

  這也是李隆基登基,檢田括戶運動以后誕生的“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但現在男子成年后,官府手中沒有田地,連二十畝都均不下。

  再加上官吏們無以為繼,雜七雜八的稅收,百姓無法用二十畝養活自己。

  這種情況,老百姓只能逃命到外地。

  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豪強的“農奴”,一生為豪強勞動。

  當年強悍的府兵制,建立在均田制的制度上。均田制破壞,府兵制在天寶年間崩壞也是必然的。

  “南北郡縣,同樣是二十萬人口的大郡,國家所得到的賦稅,北方卻比南方多得多。更何況還是南海郡這樣的商貿大郡。”

  李瑄知道嶺南也犯老毛病了。

  自天寶以來,江南、嶺南的賦稅不好收一直是問題。

  不僅是李林甫,連楊國忠都在想方設法從江南收稅。

  這次安祿山叛亂以后,江南、嶺南的賦稅一定更難收取。

  河南河北地區在天寶年間賦稅加重也與大唐對江南的掌控有關。

  山高皇帝遠,豪貴們總能想到方法去對抗政策。

  “秦王,江南、嶺南的權貴,并非為一個整體,他們之間也矛盾不斷,充滿算計。”

  盧奐一如既往提倡分化豪強大族,再次進行一次檢田括戶運動,迎來三十年的大治。

  “大尹的意見本王會仔細考慮!”

  李瑄微微一笑。

  他當然清楚所謂文官集團,士族集團,豪強集團從不是一個整體。

  即便李瑄步步緊逼,也會有一部分豪強獻上家資請求饒恕。

  李瑄在河隴的時候,隴右豪強攝于李瑄的威勢,將金銀珠寶獻上,充為軍用。

  但李瑄需要的可不僅僅是檢戶擴田。

  王公百官及富豪之家,比置莊田,恣行吞并,莫懼章程…致令百姓無處安置,乃別停客戶,使其佃食。

  居水側者,頃直千金,富強之家,多相侵奪。

  這是天寶年間的概述。

  土地兼并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數以千萬計的百姓淪為黑戶,其中大部分都是農奴。

  而在戶籍之上的百姓,很大一部分不得不雇傭豪強大族的土地耕種。

  豪強們的手段越來越惡劣,巧取不行,便開始豪奪。

  管你是永業田,還是口分田。都將其弄到手。強行破壞均田制。

  李瑄與盧奐的想法不同,他認為再次進行檢戶擴田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一定要制定他準備已久的“除賤為良”。

  他不是從一定程度上拉出農奴,而是從根本上解放農奴。

  接下來,李瑄又向盧奐詢問南海的道路、海運,經常交往的國家和經常貿易的物品有哪些。

  李瑄準備讓辛云京在南海郡建立南海都督府,為南方最大的一支軍隊,擁兵三萬。

  分別駐扎在南海郡、交趾、南郡、潮陽郡、始興郡。

  其中南海郡最多,有三千騎兵,兩千步兵,五千水師。

  嶺南想要發展,只能等變革以后,從南海郡開始。

  翌日。

  冬日暖陽,清明澄澈,天空像是初生嬰兒臉蛋一樣,純潔無瑕。

  整個長安,大街小巷,張燈結彩。

  天策衛、金吾衛,在城中兩市,戒備森嚴。

  城外的鳳翔軍、安西軍、北庭軍也嚴陣以待。

  兩市胡商聽說天將軍要被立為儲君后,肅然起敬。

  那個威名赫赫的男子,果然獲得最高權力。

  大唐雖剛經過叛亂,但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一切皆因有李瑄這個定海神針。

  太極宮中,鼓樂齊鳴。

  太極宮前的廣場上,左面是羽林儀仗,右面是龍武軍士。

  飛龍禁軍的儀仗馬匹,清一色為白色,它們無比乖巧,不鳴不叫。

  宦官、宮女,樂師,更在其后。

  在長安九品以上官吏、散官、勛爵,包括致仕老臣都來到太極宮,參加大典。

  甚至李適之也以隴西郡王的身份參加。

  百官無不向李適之行禮。

  人們知道,一旦李瑄繼承皇位,即便李隆基暫為太上皇,也是虛假的太上皇。

  能讓人尊敬的,只有李適之。

  當然,為防止刺頭鬧事,使大典不能圓滿進行,如苗晉卿、裴冕之流,提前請他們到甘露殿喝茶。

  廣場的最前方,諸王身著禮服,終于出了興慶宮。

  父皇要立太子,但不立自己的兒子。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

  有的親王還好,知道自己本就是咸魚,不可能有機會。

  但忠王李亨的臉相當精彩,憋屈大半輩子,面對李林甫、楊國忠,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賠了夫人又折兵。

  到頭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廢黜。

  古往今來,有他這么窩囊的太子嗎?

  最悲哀的是,他連血濺五步的能力都沒有。

  也沒有大喊“冤枉”的勇氣。

  唯有壽王李琩心中痛快,嬌妻被父親搶走,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

  夜半宴歸更漏永,薛王沉醉壽王醒。

  更難以忍受的是他還得被迫參加一次次大宴,與昔日的妻子相見。

  李琩的母親武惠妃曾為李琩掃平障礙,使他距離太子僅一步之遙。

  接下來,李琩經歷人生的過山車。

  母親病死,與太子位置失之交臂,妻子被搶。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裝成綠頭烏龜,生怕被李隆基處死。

  反正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能看到李隆基遭受報應,是他最近幾年最快樂的時光。

  在另一側的大臣們,素質就比較高了。

  李峴作為宰相,引領全場。

  凡李瑄的心腹,必然遵從李瑄的意志。

  一部分跟隨李瑄的官吏,不支持,不反對。他們只是想跟隨李瑄一起中興大唐。

  也有一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者。

  他們要眼睜睜地看著長安上方更換太陽。

  “陛下至…”

  “秦王至…”

  在無數官吏、權貴交織復雜心思的時候,贊禮官高聲呼唱。

  李瑄扶著李隆基從太極殿走出,逐漸來到文武百官、王公貴族的視野之中。

  許久未見李隆基,他更加蒼老,滿頭銀發如雪一樣。

  李瑄則已更換好太子華服,頭戴冕旒,步伐沉穩,氣度不凡。

  這不似一個儲君,倒像是睥睨天下的君王。

  “拜見陛下,拜見秦王…”

  眾人向李瑄和李隆基行大禮。

  李隆基看到無數臣子、兒孫向他拜見,深色激動。

  這是他想要的,那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又回來了。

  “諸卿平身!”

  李隆基抬手讓文武百官起身,又有兩行熱淚留下。

  恐怕要永遠失去了。

  “宣圣人詔書!”

  司禮官大聲喊道,開始宣讀拜太子的正式詔書。

  高力士已經讀不動了,詔書由一名年輕宦官宣讀,他面對百官王公,一字一句,聲如洪鐘:

  朕承天序,君臨萬邦,思弘至道,以昌景祚。儲貳之重,關乎社稷,必擇賢明,以繼大統。

  秦王李瑄雖非朕子,然如至親,文治武功,亙古未有…

  今特頒詔,立秦王李瑄為皇太子…諸王公卿士,咸宜知悉,同心輔佐,共保皇家之盛業,永固大唐之根基!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詔書宣告完畢,臺下寂靜,無人出聲阻攔。

  即便不服的忠王,以及一樣大臣,也不得不低下頭。

  “臣蒙圣恩,得位太子,為莫大殊榮。臣深知責任重大,今后必謹遵圣人教誨,敬天法祖,孝悌為先,仁德天下,愛戴萬民…”

  李瑄接過詔書,向李隆基行跪拜大禮。

  李隆基剛準備晾李瑄一下,拂李瑄面子,但李瑄看透李隆基,還不等他開口,就大喊:“謝陛下!”

  百官相隔太遠,以為李隆基小聲讓李瑄起身。

  李隆基見此,微微不悅。但他無法強說什么。

  接下來,李瑄攙扶著李隆基,登上鋪滿黃土的祭壇,開始祭天儀式。

  “朕幾時禪位?”

  皇帝太子看似攜手齊心,但在登祭壇的路上,李隆基輕聲開口。

  他知道最后一步已經無法避免!

  “臣覺得天寶這個寓意不好,明年應該改元!”

  李瑄也低聲在李隆基耳側回應。

  李隆基心里有數,不再答復。

  貌合形離的皇帝太子,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完成祭天儀式。

  這一刻,李瑄正式加冕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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