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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圣人去哪了?行至馬嵬驛

  眾多馬車,有人騎馬,有的走路,行軍速度緩慢。

  路過左藏庫的時候,楊國忠騎馬來到李隆基的龍輦前,向李隆基說道:“啟稟圣人,左藏庫中還有不少絲綢和錢財,可以將其燒毀,不能留給李賊和安賊,提其軍資士氣。”

  李隆基看著巍峨的左藏庫,又想到往昔歲月。

  那時的左藏庫中,有蜀地的蜀錦、晉陵的綾繡、丹陽的京口綾羅、會稽的絳繡、江南的各色刺繡等等,琳瑯滿目,數以萬計。

  “不得燒毀左藏庫,如果叛賊來了沒有得到錢財,一定會劫掠長安百姓,還不如留給他們,以減輕百姓的苦難。”

  李隆基嘆一口氣,悲從心來,緩緩說道。

  這次他是真良心發現了,沒有因為恨李賊、安賊入骨,就把絹錢糧食燒毀。

  楊國忠心中不以為然,但他沒有忤逆李隆基。

  千乘萬騎,繼續南行。

  只是楊國忠不知道的是,太子李亨的車隊,故意停留落后在最后面。

  他的馬車周圍,在不知不覺中,圍繞幾個王公大臣的車駕。

  另外,李亨的兩個兒子廣平王李俶和建寧王李倓,也在李亨旁邊。

  他們的身份是“典親兵扈從”,可以統領一部分禁軍。

  這使李亨第一次產生被擁護的感覺,眼間欲望火焰在跳動。

  又走一段時間,李隆基的隊伍通過一座便橋。

  只是李隆基剛過去不久,楊國忠就令人抱著柴火和枯草到便橋上,放火點燃。

  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四照。

  看到后方火光沖天,李隆基問心腹宦官王洛卿:“后方煙火是怎么回事?”

  “右相為防止追兵,令人將橋梁燒斷。”

  王洛卿詢問后匯報導。

  “百姓和官吏們都在避難逃生,為何要斷絕他們的生路?”

  李隆基很不悅:“力士,你帶人將橋梁撲滅再離開。”

  “沿途不要再燒毀橋梁了。”

  逃亡路上,讓李隆基夢回四十年前,那時的他崇尚節儉,愛戴百姓,是朝野稱贊的有為之君。

  “洛卿,你帶人騎快馬先行一步,吩咐沿途的郡縣做好準備,為士卒們準備飯食。”

  李隆基又向王洛卿吩咐道。

  “遵旨!”

  王洛卿帶著隨從先一步離開。

  然王洛卿到達咸陽縣后,發現縣令已經逃跑。

  有人說,幾天前,看見天水王的探馬出現在扶風。

  再加上潼關之失,即將傳來,官吏們都很害怕。

  王洛卿也非常擔憂,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李隆基。

  “我軍會不會與叛賊前軍相遇?他們的騎兵多于我們。”

  楊國忠心中焦急,李賊的騎兵太快了,令他始料未及。

  上一次聽到消息還在隴西郡,現卻在扶風聽到消息。

  “只能盡快入蜀。”

  李隆基面色一白,只恨未早點離開長安城。

  但不到最后一刻,哪個皇帝敢做出逃離都城的準備呢?

  “據說李賊派遣的輕騎也就三五千人,我飛龍禁軍都是精銳,能保衛圣人周全。”

  楊國忠用此言語安慰李隆基,也是在安慰自己。

  “殿下,事情不妙啊。李賊派遣的前軍很可能到京兆地區。入蜀隊伍要經過扶風、陳倉,有概率與叛軍相遇。計劃從陳倉古道入蜀,現想改道也來不及。”

  裴冕登上李亨的馬上,向李亨說道。

  西南至劍南,本是好選擇,但叛軍來得太快,如果與叛軍遭遇,他們都將成為李賊的階下囚。

  屈辱難以忍受!

  “這如何是好?”

  李亨向裴冕討要計策。

  他無比郁悶,本計劃殺死楊國忠,誅滅楊氏后進行奪權。

  裴冕是李隆基在安祿山叛亂后,派給李亨的副手。

  “恕我直言,殿下最好與圣人分道逃離。”

  裴冕沉吟后,向李亨說出他的意思。

  即便李隆基遇到李瑄被俘虜。

  身為正統的李亨安全,就有日月重開的機會。

  一旦李亨、李隆基父子被李瑄掌控,那大宗遲早會被小宗代替。

  士大夫接受不了雜胡安祿山。

  但有可能接受太宗后代的李瑄。

  “能去哪呢?”

  李亨皺眉,劍南他也不想去。現有李賊的兵馬出沒,讓他更不敢跟隨李隆基。

  “去朔方靈武郡,朔方留后杜鴻漸一定歡迎殿下。而且朔方地區,有即將回師郭子儀、李光弼,殿下占據大義,他們沒有理由不支持。”

  裴冕勸李亨果斷離開前往靈武。

  “我沒有太多隨從,去靈武郡也有威脅啊!”

  李亨猶豫不決。

  他既害怕李瑄的兵馬,又擔心北上的兇險。

  既不敢去劍南,又不想受制于李隆基。

  “父親,趁此時機北上靈武才是上策。一旦與李賊相遇,一切都晚了。”

  “天下大亂,朝野都期待父親,必須當機立斷。”

  裴冕見李亨猶豫不決,就將廣平王李俶和建寧王李倓叫到馬車上,請他們一起勸說。

  “好!今夜就離開!”

  李亨聽兒子勸說,決定前往靈武郡,去搏一搏。

  西南之路,多待一刻,就有一刻的危險。

  不過李亨還是令李靜忠給陳玄禮打個招呼。

  陳玄禮已經鐵了心鏟除楊國忠,只要陳玄禮不派遣騎兵追擊他的隊伍,他就能順利離開。

  “末將不知道殿下要離開!”

  當陳玄禮知道李亨要離開隊伍后,裝作不知道向李靜忠回答道。

  他對李隆基忠心耿耿。

  殺死楊國忠,鏟除楊氏,也是為了李隆基。

  李隆基既然無法下手,就由他去做。

  西南之路,隨時可能遇見李瑄的輕騎。太子離開隊伍,保留火種,是他愿意看到的。

  于是,陳玄禮故意吩咐李亨周邊的龍武軍離開。

  只有廣平王李俶和建寧王李倓率領的四百禁軍在李亨的隊伍附近。

  哪怕已經落后許多,也沒人提醒李隆基。

  從天未亮就開始逃跑,一直到太陽正中,南逃的人,都覺腹中饑餓,包括李隆基。

  到達咸陽縣的望賢宮時,李隆基又讓王洛卿去找吃的東西。

  但王洛卿害怕李瑄的騎兵到達,直接腳底抹油逃跑,不再侍奉李隆基。

  李隆基只能再派其他宦官,試試能否召一些官吏和百姓迎駕。

  但沒有人愿意來迎接李隆基。

  人走茶涼,皇帝也不為過。

  楊國忠沒辦法,他親自去一家農戶里,花錢買了一個胡餅。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將胡餅放在衣袖之中,偷偷獻給李隆基。

  一點點吃著胡餅,李隆基百感交集。

  他將一半分給楊玉環,但楊玉環以不餓婉拒。

  一行繼續行進,直到黃昏的,整個隊伍都非常疲憊。

  路過一個鄉里的時候,這次終于有百姓知道當今圣人逃難而來,他們哭泣著過來拜見。

  “卿家有飯否?不擇精粗,但且將來。”

  身為皇帝,見到百姓的第一面竟是討要飯食。

  百姓們見皇帝落魄至此,把家中余糧拿出,簞食壺漿,向皇帝和皇子皇孫們獻出粗飯。

  這些粗飯中還摻雜有麥粒和豆粒,平日里尊貴的皇孫不會多看一眼,但此時他們不顧身份,徒手抓著吃,狼吞虎咽。

  把百姓獻出的余糧吃光了,他們還嚷嚷著沒有吃飽。

  無數飛龍禁軍和宮人們還餓著肚子。

  李隆基看到此情此景,再次流出眼淚。

  他如一個普通老者一樣,和百姓們說心里話。

  鄉里百姓贊嘆李瑄為相之時,有“恢復開元之風”,還說“如果小相公一直為相,定不會有今日”。

  李隆基竟然沒有生氣。

  他也非常后悔,但現追悔莫及。

  擔心不能及時入劍南。沒休息多久,隊伍繼續出發。

  半夜,隊伍到達金城縣(今興平縣),這里的縣令也已逃跑,好金城縣糧倉有一些糧食,讓禁軍勉強吃半飽。

  在這天夜晚,李亨與親信他的官吏、親人,在四百禁軍的掩護下,與李隆基分道揚鑣,北上靈武郡。

  沿途遇到許多從長安來的官吏,這些官吏都愿意跟隨李亨前往靈武。

  到達金城縣北面的土坡時,李亨站在星夜之下停車望向李隆基的方向。

  十八年太子生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這一刻,他張開雙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雖然東狼西虎,局勢糜爛,但褪去枷鎖的李亨,有天高任鳥飛的志向。

  他相信自己能力挽狂瀾!

  李亨的兒子李俶也在幫助父親謀劃,如何才能打敗李賊、安賊,重新建立盛世。

  南逃隊伍中,李隆基和楊貴妃能住進金城縣的驛站,王公貴族有馬車能休息。

  而大多數士卒和宮人只能互相枕著對方的身體和衣而睡,抱團取暖。

  剛下過雨,地野潮濕,許多人風寒。

  養尊處優的人忍饑挨餓奔跑一天太累了。

  沒有人在意李亨已經離開。

  “你說什么?太子昨夜離開隊伍,為何不去阻止?”

  一大早,李隆基得到陳玄禮的匯報后,向他責怪道。

  即便這個時候,李隆基也對李亨有一種掌控欲。

  “太子說要去河朔收攏兵馬,奪回長安。到時候會親自到蜀地迎接圣人回京,臣見昨夜圣人好不容易睡下,不忍打擾。”

  陳玄禮向李隆基搪塞道。

  在出逃長安前的兩個晚上,李隆基幾乎沒合眼。

  顛簸一天,李隆基身體強行休眠,一到驛站,他就倒頭睡去。

  “罷了,讓他離開吧!分開也好,李賊追擊將至,想去蜀地并不容易。”

  李隆基大臣們默不作聲,知道勢不可挽回。

  他自然能看出陳玄禮在包庇太子。

  他不好去說掌握兵權的陳玄禮。

  唯一擔心的是李亨會做出出格的舉動,脫離他的掌控。

  吩咐過后,李隆基下令繼續行進。

  不久后,隊伍中又有不少官吏偷偷離開,有的直接北上去尋找李亨。有的不知去向。

  李隆基派出去的探馬,一去不復回。

  禁軍都是京兆子弟,讓他們蜀地,并不心甘情愿。

  以至于李隆基只能按照路線走,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少。

  長安城,時間回到前一天。

  四月初九的時候,李隆基讓監禮官傳令,初十上朝。

  大明宮在長安城東北側的龍首原上,雖有夾道連接長安。

  但實際上大明宮發生的事情,長安無法得知。

  日落以后,長安城門合上,清晨打開。

  暮鼓聲響,坊門皆閉。

  天還未亮,長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就起早上朝。

  興慶宮門口,還能聽到漏壺滴水的聲音。

  儀仗隊的羽林郎整整齊齊地站著,等待百官,進行朝禮。

  “今日宰相怎么未參加朝禮?”

  已經參加完朝禮,到達興慶殿的時候,房琯皺眉說道。

  今日他感覺好不對勁。

  不僅僅是楊國忠,陳希烈。還有一些比較得寵的王公大臣也沒有來。

  “這是怎么回事?”

  張垍也在大殿中來回踱步,他是李隆基的女婿,竟沒聽到一點風聲,傻傻地跑來參加朝會。

  “時辰已到,為什么還不上朝?”

  新上任的京兆尹兼西京留守崔光遠從座位上起身。

  李隆基說要準備御駕親征,給他一個西京留守。

  崔光遠到現在還是懵逼狀態,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寵臣,竟然把留守的位置交給他。

  “諸位,再等等吧!”

  裴遵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聽說李瑄的輕騎已經到京兆地區。”

  “這我清楚!”

  “還有,潼關失守了。”

  “當真?”

  還有大臣在朝堂上竊竊私語。

  越來越多大臣不淡定。

  “圣人去哪了?”

  又過半個時辰,張均抓住監禮官詢問道。

  “圣人…昨日去大明宮就沒再回來。”

  監禮官唯唯諾諾地說道。

  一眾文武大臣離開興慶宮,向大明宮而去。

  當他們打開大明宮的宮門后,無數宮人亂哄哄地出逃,內外宮中,皆亂作一團。

  尖叫聲與吶喊聲此起彼伏。

  “圣人去哪了?”

  房琯抓住一名宦官詢問道。

  “我等不知,我們一覺醒來,上司皆不見了。”

  這名宦官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整個大明宮都想知道圣人在何方?

  “我知道,據說潼關失守,圣人于拂曉之際,帶領皇子公主等前往劍南。”

  紙包不住火,終于有宦官得知李隆基的去向。

  “天子離京,國家要亡了嗎?”

  頓時,得知消息的文武百官嚎啕大哭。

  更心涼的是圣人跑路不僅沒叫上他們,還以朝會為幌子放他們鴿子。

  到中午的時候,整個長安城都在傳潼關被叛軍攻破的軍情。

  伴隨而來的,還有圣人逃出長安的消息。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感覺天都要塌了。

  朝廷一直宣傳安祿山的軍隊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幾乎每到一城,都屠城劫掠。

  潼關被攻破,長安直面叛軍兵鋒。

  人們對李隆基的出逃失望透頂。

  認為這已經不是皇帝的作為了。

  出逃國都,丟棄大臣和百姓的行徑,還配稱得上圣人嗎?

  甚至還有游俠騎馬要去西面尋找天水王,請天水王入長安。

  哪怕李瑄被宣傳成反賊,百姓也覺得李瑄能拯救長安,拯救關中。

  李瑄變法失敗,本就使人同情。很多人聯想李瑄清君側是因為此。

  更多人去相信李瑄的品性!

  但也有怕安祿山捷足先登的王公貴族、平民百姓四處逃命。

  長安周邊,人頭攢動。

  更多的是向西而逃,有向南是想逃到終南山避禍。

  更有潑皮無賴、游手好閑之徒爭著進入皇宮及王公貴族的宅第,盜搶金銀財寶。

  平日里神圣莊嚴的宮殿中,竟被平民騎驢進入。

  一旦失去律法,失去規則,無數人釋放心中的野獸,憑借自己的欲望行事。

  他們放火焚燒了左藏大庫。

  京兆尹崔光遠雖然心中不滿,但還是帶人趕來救火,他又召募官吏代理府、縣長官分別守護。

  崔光遠又殺了十多個流氓無賴,長安局勢才穩定下來。

  不過有許多大臣,一路追著李隆基的車子而去,實打實的不離不棄。

  其中就有房琯和張均、張垍兄弟。

  到達長安城外數十里的山寺時,張均張垍兄弟因為家眷在長安,不肯繼續追擊李隆基。

  只有房琯一個前往。

  “堂堂圣人落荒而逃,這是笑話嗎?以后誰還記得開元盛世是他創造的?”

  長安京兆府,忙活一天一夜沒合眼的崔光遠剛回到家中就對李隆基出言不遜。

  被君主戲耍的感覺,令崔光遠很不爽。

  他出自博陵崔氏第三房,由于祖父曾當過州刺史,父親是五品官,得以門蔭入仕。

  他一向勇敢果斷,不拘小節,而且意氣用事,和楊國忠有交情。

  李隆基將他從一個少尹提拔成大尹,又兼留守,擺明了是惡他。

  “大人,如果李瑄和安祿山來長安,我們死守為國捐軀嗎?”

  崔光遠的兒子崔凱弱弱地說道。

  現在兩賊爭鋒,就看他們誰能先到長安。

  “張介然戰死,拖住叛軍一天時間。我死在城頭有什么意義?我打算向叛軍獻城!”

  崔光遠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崔凱。

  他認為自己被坑了,不想與長安陪葬。

  “東面和西面都是叛軍,大人要獻城于哪一邊?”

  崔凱詢問道,他尊重父親的選擇。

  李隆基已不配為人君。

  “二郎覺得哪一面能成大事?”崔光遠反問道。

  “李七郎雖在拜相的時候死磕豪強大族,但他的神勇和統帥能力無雙,怕是沒人能戰勝他的西域鐵騎和河隴勁卒。安祿山不過一雜胡,據說他一路燒殺搶掠,不得人心,天命不在他。”

  崔凱回答道。

  雖然很多王公大臣討厭李瑄,但不可否認李瑄的強大。

  現李隆基逃跑,失去人心。

  李瑄更像是成大事的雄主。

  “為父也是這么認為的。二郎西行尋找李瑄,我誠心獻長安城,希望他快點派兵而來。”

  崔光遠派遣兒子崔凱去迎接李瑄入長安。

  歷史上的崔光遠選擇安祿山,是因為他別無選擇。

  “遵大人之命!”

  崔凱拱手。

  不久后,他攜帶崔光遠的親筆信,飛馬出城。

  “長安城現在人心已經散了,亂象依舊,你派人去向百姓宣傳,就說天水王即將入主長安城。即便天水王反叛,但仁義依舊在。百姓知道后,就能暫時穩住。”

  崔光遠又到衙門里向僚屬吩咐道。

  小相公入城的那一幕,歷歷在目。

  東扶風(今扶風縣)。

  扶風地形起伏,嶺谷相間,溝深坡陡。

  但作為京畿之地,官道修建異常寬廣堅實。

  “轟隆隆…”

  此時此刻,原野萬馬齊奔,卷起煙塵,無數花草被馬蹄踐踏。

  周圍鄉里人們避讓,不敢聲張。

  這是朝廷所宣揚的“李賊”叛軍。

  雖然朝廷說李賊與安賊類,暴戾恣睢。

  但李賊叛軍只走官道和原野,不踏農田。

  所過之處,秋毫無犯,最多在鄉縣駐扎的時候,購買一些糧食。

  小相公的起兵口號是“清君側,平叛亂”。

  清的是楊國忠,平的是安祿山。

  鑒于朝廷拉胯,李隆基舍棄長安,讓許多百姓將希望寄托于小相公身上。

  一路的軍紀,使百姓心安。

  在京兆地區,得知李瑄派兵到來,除了官吏和豪強,基本上沒有百姓因李瑄的到來而逃跑。

  他們不僅相信李瑄,還相信李瑄的兵馬能戰勝安祿山的叛軍。

  “啟稟李帥,抓到一名長安宿衛。”

  一片叢林前,探馬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名飛龍禁軍的士卒。

  “帶他上來!”

  李瑄招手,一名未戴兜鍪的禁軍士卒被帶到李瑄面前。

  半個月的突襲,終至扶風。

  李瑄的輕騎氣勢雖大,但沒有大張旗鼓。

  軍中只是普通的戰旗,沒有李瑄的帥旗。

  所過郡縣,李瑄皆不出面。讓人們以為這五千輕騎是車神塞率領,而非李瑄親率。

  兩種意義完全不同。

  “圣人現在哪個位置?”

  李瑄平靜地詢問這名飛龍禁軍。

  早在前天的時候,李瑄的探馬就先一步來到扶風。

  昨天晚上之時,他從留在長安的密探口中探聽到潼關陷落,李隆基逃出長安的消息。

  這讓李瑄驚喜不已!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做好追擊李隆基,甚至圍攻長安的準備。

  所以,李瑄昨夜未休息,帶著天策衛一路奔襲至扶風。

  李隆基走的是陳倉道,也是入蜀最常走的一條路,這條道路上縣、關隘眾多,可以一路補給。

  如果走其他幾條入蜀道路,在沒有準備糧草輜重的情況下,不適合大部進發。

  李隆基南逃倉促,只顧布置,連一日糧草都未準備。

  所以扶風是李隆基必經之路,李隆基想繞道也來不及。

  “回天水王…圣人在金城縣。”

  此飛龍禁軍士卒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他見過李瑄,震驚“李賊”親自領兵前來。

  看叛軍騎士,無一例外,直著腰板立馬于原地,馬側掛著弓箭,背負橫刀,馬上還有韁繩牽引著備用馬匹。

  漫山遍野皆是。

  與飛龍禁軍散漫的氣勢形成鮮明的對比。

  如果兩軍相遇,飛龍禁軍定不堪一擊。

  “楊貴妃,楊國忠,五楊,太子等都在嗎?”

  李瑄又問道。

  “是,他們都追隨圣人南下。”

  此飛龍禁軍昨夜就開始遠探,還不知太子已經北上,故點頭應道。

  “集合,清君側,殺楊國忠,救圣人!”

  李瑄下令隊伍換乘奔襲。

  “嗚嗚…”

  號角聲傳遞軍令,一宿沒睡,騎士們抖擻精神。

  他們聽到清君側即將開始,非常亢奮。

  “轟隆隆…”

  更多的探馬被派到前方探路,五千騎兵在李瑄的率領下,以快步狂奔,塵土飛揚…

  四月十一,日昳以后,李隆基又一天顛簸,問高力士:“傍晚前能否找個地方歇息,前方有沒有驛站?”

  “回圣人,前方馬嵬驛!”

  高力士詢問以后,向李隆基回答道:“這是個大驛站,傍晚時分就能到達。”

  大唐驛站分為七等,馬嵬驛是最高等,建立在交通要道上,有五十匹馬,還有驛樓、驛庫等。

  “吩咐下去,到馬嵬驛后停下休息,為禁軍士卒尋找食物。”

  李隆基看玉環娘子面色蒼白,提早停下,今日沒必要再到深夜。

  “遵旨!”

  高力士領命傳達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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