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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彈劾李瑄,堂兄犯法

  “好詩!”

  李隆基聽到李瑄所言的題目后,撫掌大贊。

  此詩妙可不言,能看出李瑄博覽群書,非常應科舉的試題。

  另外,考新法的策略,李隆基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這也讓天下文人士子、地方官吏明白朝堂堅定推行新法的決心。

  只是將算科帶入進士科,還是頭一次。

  朝廷有專門的算科,只要算術好,就能為官。

  “稟圣人,《九章算術》是《算術十經》中最著名的書籍,朝廷不求官吏精通《算術十經》,但最起碼得知曉基本算籌,而非一涉及到算,就召喚屬吏。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這是古代君子需要掌握的,進士最尊貴,也當如古代君子一樣。”

  李瑄猜出李隆基對算術的顧慮,轉而勸道。

  “也是!《九章算術》都不讀,在為官上有缺陷。”

  李隆基點了點頭,同意李瑄的試題。

  旁邊的李林甫默默無言,科舉也是李瑄對話語權的一種掌控。

  李瑄在利用科舉傳輸自己的觀念。

  如果多舉行幾次這樣的科舉,不出十年,李瑄必桃李滿天下。

  不過李林甫不會坐以待斃,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找李瑄的破綻。

  本以為是在常平新法上。

  現在常平新法還未施至兩京,李林甫卻先抓住李瑄的破綻。

  只能證據到手,就對李瑄發難。

  他知道想要拿下李瑄很難,必須得先奪回聲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瑄一邊了解常平新法的進度,和常平新法的細節信息。

  一邊開始著手科舉,建立濟生堂。

  武舉李瑄不管,由兵部主持。這個時代的武舉,也不怎么受重視。武狀元都不及一名進士。

  來長安的文人士子不再進行行卷,不再訪問王公。

  而是苦心讀書,不浪費一點提升自己的機會。

  九衢之內,麻衣如雪,朗朗的讀書聲,在長安城每一個角落響徹。

  他們知道打響自己名氣沒用,只有努力進士及第,才能名動長安。

  正如糊名制度和謄錄制度出現時的預測一下。

  杜絕“歪門邪道”后,文人士子只能憑借實力,看誰有資格渡過“獨木橋”。

  如此,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才疏學淺的士族子弟,幾乎失去機會。

  沒有背景的貧寒學子,振奮心神。感受到公平公正,為他們注入活力。

  然科舉新制是建立于“曳白”和“野無遺賢”的事件上,更完善的科舉。

  士族無從反駁。

  月底的時候,李瑄果然派人去請姜度夫婦。

  馬車停在姜府前,不由他們不來。

  李瑄與姜月瑤,陪姜度父母小宴。

  姜度坐如針氈,還要不停地迎合李瑄的話。

  好在看到女兒如從前那般,讓姜度安心不少。

  李瑄一口一個“岳父大人”,聽得姜月瑤心跳加快,她當然知道這個稱呼意味著什么!

  相公能將她的父親、母親接入府邸,讓姜月瑤十分感動。

  這種待遇,讓她覺得自己并不像其他妾室一樣低微。

  在天水王府,李玉瑩時常來找她。裴靈溪也待她很好。宛如一個大家一樣。

  姜月瑤已經放開身心,隨時準備侍奉李瑄。

  下午的時候,李瑄將姜度夫婦送回姜府,并告訴他們以后要常來。

  天寶七載的中秋節,依舊很熱鬧,在晝夜不息的燈火中,興慶宮緩歌慢舞,李隆基暢飲美酒,好不快活。

  只是楊玉環在明月之下,更加幽靜。

  李瑄的《水調歌頭》已經成為宴會上必然的曲子。

  直到四更天后,李瑄才帶著裴靈溪回到天水王府。

  八月二十三日,朝會。

  一如往常一樣,李瑄不疾不徐的聲音,響徹朝堂,代表著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影響力。

  中書門下事務,地方事務,日常事務,李瑄處理得游刃有余。

  最后,李瑄向李隆基匯報遷民進展、常平新法進展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啟稟圣人,臣有本奏!”

  就在高力士準備喊退朝的時候,刑部侍郎蕭隱之出班向李隆基一拜。

  “蕭侍郎有何要事?”

  李隆基讓蕭隱之直說。

  朝廷事務,井井有條。讓李隆基對煩悶的朝堂失去興趣。

  他認為自己已經掌控一切,哪怕不入朝堂,也可以歌舞升平。

  “回陛下,臣彈劾新安令李銙收受豪強賄賂,似與豪強勾結,阻撓新法推行。”

  蕭隱之出列,是要彈劾一個縣令。

  新安縣,屬于都畿之地的一個大縣,緊靠著洛陽。也是前往洛陽的必經之路。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想知道新安令的身份,竟然還敢在兩京之地,做出反抗新法的事情。

  京畿和都畿,一直是監察最嚴格的地方。

  有大臣想到什么,心中陡然一驚。

  特別是李霅、李季卿、李琦等人,面色大變。

  “這還用問嗎?交由御史臺處理,先將新安令押回長安審訊。”

  李隆基根本就沒看蕭隱之遞上來的奏折,懶洋洋地下達政令。

  不過是一個縣令而已,哪用大費周章,在朝堂上稟告。

  天下的縣令數以千計,由吏部和宰相們商量著就行了。

  “臣只是覺得難辦!”

  蕭隱之并沒有退下,他向李隆基一拱手后,向李隆基稟告道:“因為新安令李銙是李相的堂兄。”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從香案前到大殿門口,文武百官都來了精神。

  這是駭人聽聞的消息。

  因為李瑄一直被稱為“克己奉公”“大公無私”,是士人文人眼中一心圖變求強的宰相。

  而李瑄一直磨刀霍霍,準備殺雞儆猴。

  現李瑄的堂兄似乎犯法,百官想看李瑄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稍有不慎,威望掃地,前功盡棄。

  李銙,為李玼的兒子。

  李玼為李適之的親兄長。

  由于李適之是李象花甲之年才生下的兒子,現在李適之親兄弟都已經去世。

  所以李適之對李銙、李粹等侄子頗為照顧。

  李瑄封王,出將入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不僅僅親兄弟被提拔,堂兄弟也因此幸運。

  如爭氣的李粹,已經是上郡太守。

  李銙本來只是考核不及格的縣尉,現在卻成為大縣太守。

  “蕭侍郎這是什么話?難道因為新安令是李相的堂兄,就不去過問了嗎?你在朝堂上小題大做,這是什么意思?”

  蕭隱之話落沒多久,在李隆基都在皺眉頭的時候,剛升任御史大夫的楊慎矜出列,向蕭隱之質問道。

  “臣并非小題大做,而是擔心御史臺的官吏,因此而免去對新安令的責罰。”

  蕭隱之并不怕楊慎矜,他直言不諱地說道。

  為什么御史臺會不過問新安令?

  蕭隱之就差指名道姓了。

  “蕭侍郎言過了,都知道李相高風亮節,大公無私,怎么可能因為親人犯錯,而去包庇呢?據說李相熟讀《春秋》,一定知道石碏大義滅親的故事,如果新安令真有問題,李相絕不會姑息。”

  達奚珣出列說道,看似在維護李瑄,實則陰陽怪氣。

  “李相,你怎么看待此事?”

  李隆基沉聲向李瑄問道。

  如果是私下說這件事情,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揭過去。

  但在這朝堂之上,大臣又將李瑄抬得這么高。

  如果不過問此事,對李瑄影響太大。

  李瑄是新法的領袖,許多理想者的意志,都集中在李瑄身上。

  李隆基當了快四十年皇帝,許多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一個縣令收受豪強賄賂,不過是常見的小事。

  愛屋及烏,李隆基不想多問罪。

  “臣請御史臺將新安令緝拿歸案,仔細調查。正如達奚侍郎所說,臣略懂《春秋》,當時楚國有一個令尹,叫斗谷於菟,他的族人犯法以后,被廷理拘捕,然廷理聽說犯人是斗谷於菟的家人后,立即將其釋放。斗谷於菟訓斥了廷理,對族人用刑。是以楚國上下,沒有人不服斗谷於菟,所以楚國國力飛漲,有北上爭霸的實力。好在這樣的事情,并未發生,我大唐的御史臺、刑部,還是恪盡職守的。臣愿意如斗谷於菟一樣,執法不避親。如果新安令李銙罪證屬實,立即處死,震懾天下郡縣…”

  李瑄出班,借著達奚珣的話,用春秋時楚國名相斗谷於菟舉例,以表示自己的決心。

  堂兄李銙受賄,還是李瑄最痛恨的豪強。

  這是在打李瑄的臉?

  如果李銙的罪證屬實,李瑄不會放過他。

  哪怕不夠死罪,也直接處死!

  因為李瑄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變革派聲明,新法用重典,要殺雞儆猴,震懾天下,以免出現人間悲劇。

  他也向李隆基稟告,李隆基給了李瑄先斬后奏,可處死太守、縣令的權力。

  若輪到自己家人犯事,就放一馬,這次變法直接繳械投降算了。

  以后也不要再有變法的打算了。

  但李瑄要調查清楚,以免有人陷害李銙。

  不過李瑄有一種預感,李銙很可能真有罪。

  保守派憋了幾個月,搞出一個這樣的陷害,顯得太低級了。

  唯有保守派掌握真正的證據,才敢向李瑄發難。

  親人犯法,雖然和堂兄李銙不熟,但李瑄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李瑄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李適之有好幾個兄長,他們都有子嗣。

  以為宰相是后盾,被欲望蒙蔽雙眼,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

  好在今日彈劾的,不是他的親兄弟,否則李瑄也會沒有頭緒。

  因為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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