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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誰是首席宰相?楊玉環的助攻

  三日以后,天氣消晴。

  又過七日,積雪漸漸消融,晴空萬里無云的時候。李隆基在重明閣下,為李瑄舉行拜相的宴會。

  在禮儀上,完成對李瑄宰相身份的肯定。

  宴會之上,貌似歌舞升平。

  那些不站隊的朝臣,皆知曉一些消息,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

  宴會結束,李瑄在中書門下堂,起草常平新法和常平新軍的章程。

  他沒有給李林甫,而是在李隆基到中書門下堂的時候,直接交給李隆基。

  李隆基觀看完畢后,下令門下省簽字。

  確立新法的執行權!

  除了新法外,李瑄還起草一份提拔的名單,他依然沒有讓李林甫看。

  李隆基只是看幾眼,就讓李瑄以吏部尚書對他們完成任免,提拔。

  并要求李林甫和裴寬同時簽字。

  這份名單上,李瑄提拔顏真卿為吏部郎中,兼常平新法大使判官。

  提拔劉單為工部郎中,兼殿中侍御史,天下遷民大使判官。

  提拔岑參為諫議大夫,兼侍御史,天下遷民大使判官。

  提拔李希言為善贊大夫,兼監察御史,慈幼堂使判官。

  提拔呂諲為內給事,兼監察御史,糾婚使判官。

  其余還有十幾名僚屬調回長安。

  另外,李瑄把李林甫曾經貶出長安的官吏,都召回長安,任以雄職。

  如杜琎、趙奉章等。

  另外李瑄又提拔地方一批他覺得靠譜的人充實朝堂,為變革之用,如被貶至江寧七年的江寧丞的王昌齡。

  李瑄知道,歷史上的王昌齡本就是小小的縣丞,結果還要被貶為龍標尉。

  是李隆基要貶王昌齡嗎?

  肯定不是。

  八成是王昌齡寫詩諷刺了長安哪個權貴,讓王昌齡本就是一個小官,卻如浮萍一樣漂流。

  另外,提拔李頎、張鎬、路嗣恭、顏杲卿、上官青等地方官吏、名士,調往長安。

  如張鎬這種白身,授予右拾遺,只要朝廷有缺,他可以授予任何官職。

  有官職在身的,都會升遷。

  如王昌齡,李瑄授予侍御史。

  趁著他在御史臺有影響力,將侍御史、殿中侍御史這種重職補齊。

  他特例提拔杜甫為從八品下的吏部考功主事。

  本來想提拔杜甫為左拾遺,但突然覺得杜甫不適合為這樣的官職。

  還是在他的吏部為官,幫助他進行常平新法。

  “右相,簽字吧!”

  李隆基走后,李林甫望著李瑄擬訂的任免、提拔名單,臉色鐵青。

  小賊欺人太甚!

  如杜琎這樣,食古不化,總是找機會彈劾他,所以他將杜琎趕到窮鄉僻壤去當縣令。

  還趙奉章,也是對他不滿已久的人物,他已經截留到一道趙奉章彈劾他的奏折。

  最關鍵的是,李瑄竟然要提拔趙奉章為吏部侍郎,這是在分享李彭年的權力。

  趙奉章是咸寧郡太守,進一步為侍郎,倒是合理的提拔。

  有李瑄開口,李隆基哪怕不清楚趙奉章的事跡,得知他是咸寧郡太守,就必然會同意。

  宰相上任提拔人,特別是李瑄要執行新法時提拔人,李隆基會全力支持。

  更讓李林甫感覺感到可氣的是,李瑄竟然將一介白身的杜甫,提拔為考功主事。

  制科考試才過去一個多月,這是在打他的臉啊!

  剛向李隆基稟告“野無遺賢,萬邦咸寧”,李瑄將在野的杜甫拉上來,針鋒相對的意思太明顯了。

  “舉賢任能,唯才是用。李相提拔這些人才,有沒有經過考驗?”

  李林甫雙手發抖,暗指李瑄要唯才是舉,別胡亂提拔。

  “右相不必操心。吏部提交名單,圣人已經同意,你當初也沒提出異議,趕緊簽字吧!”

  李瑄催促李林甫道。

  他相信他提拔的,都是人才。

  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保持對李林甫的攻擊性。

  他知道李林甫一定會千方百計,從雞蛋里挑骨頭。

  許多大臣靠攏到李林甫這邊,且權力較重。

  李瑄需要一批能與李林甫分庭抗禮的幫手。

  李林甫聽到李瑄的話,更加憋屈。

  他根本就沒看到李瑄的任命書,等李隆基看完后,讓他簽字,當時他能直接拒絕嗎?

  當他看到內容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現在總不能將李隆基追回來吧!

  “右相,圣人有言,簽上名字,全力支持李相變革!”

  中書門下堂內,一旁的裴寬也在催促李林甫簽字。

  李林甫咬著牙,他看了看李瑄,又看了看裴寬。

  最終選擇咽下這口氣,在委任狀上,用執政事筆簽上名字,又蓋上中書門下印,確立對這批人任免和提拔。

  李林甫也意識到,李瑄在玩弄權術,讓他這個首席宰相異常憋屈。

  等任命狀上的一批官吏回到長安,就是李瑄勢成的時候。

  經此一事后,中書門下堂的屬吏暗自傳言:執政事筆非首席,諸葛亮劍真宰相!

  這消息傳到李林甫耳中,把李林甫肺都氣炸了。

  他還沒開始挑李瑄常平新法的毛病,李瑄就開始向他發難。

  而那些保守黨的大臣,似乎并沒有為李林甫分擔。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是李瑄的準備和籌備的階段,他必須有周密的計劃,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期間,最先從京畿一帶,傳回一些信息。

  京兆和關內的大族,對常平新法的內容十分不滿。

  奉天縣,一群豪強大族聚集在一起,商議對策。

  “這李瑄的常平新法,簡直是要斷了我們的財路,他這樣的人不得好死!”

  一名族長不避諱,對李瑄破口大罵。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李瑄本就在豪強大族眼中“惡行累累”,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哪怕李瑄封王的時候,他們也在私下直呼李瑄的名字。

  他們借百姓糧食,不是因為仁慈。

  而是想獲得更高的利益。

  百姓還不起更好,他們可以趁機兼并農民的土地,再用計將他們收為農奴,消失在戶口上。

  “是啊,以往我們在青黃不接時放貸,那利潤何等豐厚,每年怎么說也能得到百畝田產,如今被這常平新法攪和了。”

  又一名族長拍著腿說道,對李瑄充滿怨恨。

  這個匹夫殺豪強就算了,但他們又沒有犯法,光明正大的得到土地。

  這個世界本就是大魚吃小魚。

  貴族就應該尊貴!

  李氏剛拿下江山的時候,哪有這種嚴苛的策令。

  現在想卸磨殺驢嗎?

  “哼,那些賤民都跑去到朝廷的常平糧倉借糧,甚至還會放棄種我們的土地。我們該怎么辦?”

  “可不只是如此,李瑄說不定會用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牽連我們。”

  “不錯!這常平新法讓我們在奉天縣威望大減,百姓也不會再信服我們。”

  “我等需想想策略,不能讓這常平新法繼續推行下去。”

  “可李瑄深得圣人信任,此事怕是不易啊。”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得聯合起來,向官府施壓,讓官府向朝廷施壓。”

  “對,一定要讓朝廷知道這常平新法是卑鄙的小道。”

  奉天縣的豪強大族,七嘴八舌地議論,無一例外,皆是反對常平新法在奉天縣實施。

  他們一起去見奉天令,請奉天令上奏圣人,收回成命。

  奉天令、奉天丞、奉天尉等官吏,一個個焦頭爛額。

  他們一出門就被大族堵住,鑒于大族在地方的影響力,他們有時候在縣衙不敢出來。

  地方官吏對李瑄,也非常埋怨。

  認為李瑄沒事找事!

  上奏讓李瑄停止常平新法,奉天令沒這個膽子。

  他只能忍著,觀察周圍郡縣時勢。

  與奉天縣類似的地方還有很多,豪強大族們皆向地方官吏施壓。

  聰明的地方官吏,只能強頂著!

  但一些地方官吏,或者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官吏,向李隆基上奏。

  祖宗之法不可變、貿然行法會有難以控制的事情發生、安居可以不需圖變之類的的話,層出不窮。

  在他們的挑唆下,兩京一十四道,阡陌盡飛馬,一道道奏折密集地飛往長安。

  在此之前,李瑄也在醞釀對最大政敵李林甫的攻擊。

  長安,永陽坊。

  還是深巷的小酒館中,只是今日門開著,杜甫和一眾文人士子,繼續討論著長安的事情。

  常平新法所帶來的影響,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十來天的爭論,從未休止。

  甚至還有文人士子,因爭論的面紅耳赤,在青樓上演真男人大戰。

  讓此次的爭論,更填話題。

  盛世圖變,讓保守的文人,反應過于激烈。

  甚至比那些被侵犯到利益的官吏表現的還要夸張。

  杜甫正在煩惱如何要到華清宮一帶,與李相相見。

  沒有制科及第,已經成為杜甫的遺憾,即便他想成為刀筆吏,也怕李瑄不給他機會。

  “杜二,有官差找你…”

  就在這時,一名婦人帶著兩名吏部官吏來到小酒肆。

  杜甫租住在這婦人家中,婦人也知道杜甫平時喜歡來離家不遠的小酒肆飲酒。

  “二位不知找我何事?”

  杜甫得知官差來找他,十分好奇。

  雖然他的親戚有不少當官的,但都是一些小官。

  而這兩名婦人口中的“官差”,穿著青色的官袍,這是九品官的象征。

  “杜甫,杜子美?可有身份證明?”

  一名青袍官吏在確認杜甫的身份。

  “正是在下!”

  杜甫點頭,將自己的戶牒取出。

  他以為這兩個官吏只是檢查他的身份,身正不怕影子斜,將“身份證”取出,任由他們檢查。

  “這是吏部的敕牒,七日內到吏部報到,領取魚符、官袍…”

  青袍官吏通過戶牒,確認杜甫的身份無誤后,將一張代表著任命官吏的敕牒遞給杜甫。

  杜甫心中錯愕。

  他出身官宦世家,自然知道敕牒代表著什么。

  任命朝廷命官的時候,才有敕牒。

  帶著疑惑,杜甫接過敕牒,當他看到敕牒上的內容后,心神更震。

  任杜閑子杜甫,為吏部考功司主事…

  這就是任命他的敕牒。

  而且還是有一定權力的從八品下吏部考功主事。

  哪怕是進士,也會因這個位置搶破腦袋。

  “杜子美有福氣了,李相親自提拔你,我們今后是一部同僚,要彼此照應呀!”

  青袍官吏這才向杜甫拱手承禮。

  這一次,李相一下提拔眾多官吏,只有杜甫和張鎬,是為白身。

  而且杜甫剛從制科落第。

  所以相當引人注意。

  “多謝兩位告知!”

  杜甫和小酒肆的文人士子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李相推薦他為官!

  只是杜甫感動加激動的同時,又深感慚愧。不論如何,他畢竟是落第了。

  李相不僅沒有遺忘他,又讓杜甫成為吏部考功主事。

  他何德何能?

  雪天放晴,不足以形容杜甫此時的心情。

  柳暗花明的人生境遇,讓杜甫想高歌吶喊,詩興噴涌。

  他遇到了今生的貴人。

  他更希望,李相是他此生的伯樂。

  他要全力以赴,幫助李相完成常平新法。

  使百姓回歸平靜,安居樂業。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小酒肆與杜甫一同喝酒的文人士子,都趕忙恭喜杜甫。

  杜甫一一回禮,他祝福在一起喝酒的文人士子,希望他們也能如愿以償。

  回到住所的杜甫,第一時間手寫書信,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遠在洛陽的妻子楊娧,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再一次重逢。

  華清宮內宮。

  這一日下朝以后,李隆基邀請李瑄游玩。

  雪未全化,李隆基和李瑄一起驪山上的朝元閣祭拜。

  朝陽閣位于驪山西繡嶺的第三峰,在天寶二年大建,是一座道教宮觀。

  李瑄和高力士陪同李隆基,“虔誠”地為李隆基祈福。

  祭拜完畢后,李隆基賜李瑄入華清宮溫湯。

  并且將一個新建還未使用過的湯池賜給李瑄,讓李瑄隨時可以溫湯。

  此湯處于月華門側,雖然規格不大,大約是太子湯的三分之二,但代表著李隆基對李瑄看重。

  李瑄是不喜歡溫湯的,但李隆基賜湯,假裝很開心的收下。

  全當去泡了個澡。

  一個時辰后,李瑄出湯,著好衣服后,長發被宮女擦拭干。

  她們為李瑄梳理發型,因為李瑄的威名和英武,現又加宰相的威嚴,使宮女們在侍奉李瑄的時候心花怒放。

  不過李瑄認為她們沒有長離梳得好,又無比溫柔。

  出殿以后,李瑄到飛霜殿的偏殿拜見李隆基。

  “七郎說自己是第一次溫湯,感覺何如?”

  李隆基在偏殿笑問李瑄。

  得知李瑄第一次溫湯,李隆基想讓李瑄長長見識。

  冬日溫湯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情之一。

  “回圣人,溫湯的感覺,恍若仙境。臣見識淺薄!”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

  舒服是肯定的!

  李瑄就怕太舒服了。

  “哈哈…七郎為相,在華清宮處理政務,可多來溫湯。溫湯之前,向中官說一聲準備便是!”

  李隆基大笑一聲,向李瑄說道。

  “多謝圣人!”

  李瑄點頭拱手。

  “常平新法何時可以實施?”

  李隆基又問李瑄。

  “朝廷有一些目光短淺之輩,但這無法阻礙新法的推進,待臣新提拔的判官到來,就可立刻展開新法。”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新法不是一蹴而就。

  一些不利的消息已從京畿傳來,以后諸道也一定會有不滿的情緒。

  “好!我相信七郎可以盡快完成變革。”

  李隆基對李瑄抱有很大期望,認為李瑄在短時間內就可完成變法。

  有道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李瑄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笑著保證。

  這時,楊玉環步入偏殿。

  她柔順的長發,還帶了一些濕潤感,似乎是剛從海棠湯出浴。

  如出水芙蓉一般,臉頰白里透紅,雙眸微微有些迷離。

  “三郎,我聽姐姐們說最近長安士人抱怨制科只錄取官吏,不見白衣。”

  楊玉環在李隆基旁坐下以后,輕聲向李隆基說道,她說話的時候,嫵媚的眼波瞟了李瑄一眼。

  “這…右相壞我聲望啊…”

  李隆基拍了一下玉案。

  楊玉環不提這件事也罷,她一提,李隆基就不得不向李瑄說這件事情。

  野無遺賢,萬邦咸寧。

  當時李隆基是很爽快的,精神上有滿足感。

  但事后就發現不對勁了。

  文人士子一定會大肆宣揚野無遺賢這件事情。

  李林甫固然是罪魁禍首,但他也難辭其咎。

  李隆基本想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時間會淡忘一切。

  但在李瑄的傳話下,楊玉環有意無意將這件事情說出。

  由楊玉環說出,李隆基也肯定不會發怒。

  “右相年紀大了,總是行鉆營之事,不顧大局。”

  “不過臣有一建議,如果實施,天下人都會稱贊圣人。”

  李瑄明諷李林甫一句話后,拱手向李隆基說道。

  “七郎快講!”

  李隆基立刻讓李瑄說出計策。

  “科舉糊名…”

  李瑄將精心策劃的科舉糊名制和其規則,告知李隆基。并向他說道:“科舉由隋朝開創,我朝成型。開科取士,打破門閥的影響力,使天下英雄,入圣人甕中。”

  “任何對科舉的完善,足以名垂青史。行這樣公平之事,寒士出頭,必誓死效忠圣人,也體現出圣君的英明與仁德。”

  科舉糊名,勢在必行。

  從曳白狀元,到野無遺賢,短短幾年,刷新士人文人的三觀,是科舉糊名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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