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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李適之的“羅鉗吉網”

  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父親,大理寺少卿楊璹你可熟識?”

  李瑄率先向李適之問道。

  “楊九能力很不錯,許多積壓的案子被他處理得很完美。”

  李適之說起楊九一臉欣賞。都論族中排行稱呼了,可見關系相當親密。

  “楊璹和父親一直都這么友好嗎?”

  李瑄又問道。

  “不…楊九是最近才和為父志同道合。他還是官吏中出了名的品美酒高手。”李適之不知李瑄為何這么問,但他知道愛子應該是發現哪里不對,所以老老實實地回答。

  “父親有和他喝過酒嗎?”李瑄最后問出關鍵的一點。

  “他身份不夠。不過他多次向我提及家中有極品的新豐美酒,請我去品嘗!我承諾有時間會去一次。”李適之想了一下,向李瑄說道。

  “楊璹真有問題啊!”

  李瑄聽到楊璹勾引李適之去喝酒,就知道他絕對不對勁。

  “七郎此話怎講?”

  李適之趕忙問。李瑄的智慧他是知道的。

  李瑄將靈翠樓中,楊璹的醉話告知李適之。

  同時,也將他的分析,說給李適之和李霅二人聽。

  “這…楊璹心機如此之深。”

  李適之聽后不寒而栗。

  如果楊璹在他喝醉的時候,入宮誣告。

  李隆基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想到謀反。

  等李隆基召他的時候,他不會一口否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定會說那是酒后戲言,請求寬恕。

  那時候就什么都晚了。

  作為臣子,李適之知道李隆基會將這種動搖他皇位的話當真。

  屆時別說他無法全身而退,連愛子的前途也會盡毀。

  “楊璹在任大理寺少卿前,一向低調。父親與他沒有仇怨。楊璹背后一定是李林甫。”李霅心中后怕。

  這么看來,五郎這次架打得不錯,相比于這巨大的陰謀,面子都顯得微不足道。

  “也只有這個老賊能想出如此陰險歹毒的計策。”李適之也認定是李林甫所為。

  “七郎覺得如何去做?”李適之又問李瑄。

  這種事情不好上奏皇帝,也不能上奏皇帝。

  “孩兒從軍前在渭水橋邊勸說父親少喝酒。只要宰相時時刻刻保住清醒,類似的陰謀詭計不能把父親怎么樣。”

  “至于楊璹,他將這么大的秘密泄露出去,李林甫若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他。明日父親將楊璹請入左相府,效仿來俊臣對付周興一樣,請君入甕,威逼利誘,讓他徹底投靠父親,說不定他還掌握了李林甫的把柄。”

  李瑄思來想去后,向李適之建議道。

  楊璹明顯是李適之的暗棋,能被李林甫所信任,又身居大理寺少卿這樣的重要位置,很可能握有李林甫的把柄。

  “好,為父就這么去安排。”

  李適之對李瑄言聽計從。同時下定決心,以后不論和誰飲酒,點到為止。

  有這么一出,李適之沒有心思去計較李瑯靈翠樓打架一事。

  離過元正還有兩日。

  楊璹正在家中準備過年事宜,奴仆前來通報:“楊少卿,左相有請。”

  “不知左相叫我所為何事?”

  楊璹心有疑慮,以他的品秩,李適之竟會請他。

  “左相想飲酒,覺得和別人都不痛快。特讓你帶著新豐美酒前去。”

  奴仆傳話道。

  “如此,我馬上就到。”

  楊璹不再多想,他多次向李適之提醒自己有極品的新豐美酒。

  李適之嗜酒如命,能想起他倒也正常。

  那位沒下達命令,他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這正是和李適之關系再進一步的機會。

  將一壇新豐美酒放到馬車上,從崇仁坊到平康坊,用了不到兩刻鐘時間。

  “楊九,你總是說自己有極品新豐美酒,弄得本相食不甘味,快將好酒拿出來。”

  李適之一如之前一樣親密,并親自到左相府門口迎接。

  “相公您能在這元正之前召我飲酒,下官倍感榮幸。這次的美酒,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楊璹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然后親自從車上,抱下酒壇。

  李適之吩咐仆人接過酒壇,還不忘打開酒壇蓋子聞一下:“香!長樂坊和東西兩市,都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酒。”

  “此酒為精品之物釀造,下官家中還有不少,只要左相一句話,隨時帶來飲用。”楊璹向李適之說道。

  “好,好!”

  李適之連連道好,拉著楊璹的手,進入左相府。

  進入儀門的時候,李適之的五個兒子,李霅、李琦、李季卿、李瑯、李瑄,一字排開地站著。

  “見過楊少卿。”

  他們一起向楊璹拜道。

  “李將軍不必如此啊!”

  其他人拜見他是出于禮儀。

  但李瑄拜見他,著實有點不應該,畢竟李瑄官職高他一級,所以趕緊向李瑄回禮。

  “今日我不是以千牛衛將軍的官職見禮楊少卿,而是以晚輩的身份。在左相府,您是大人的同僚,永遠大我一輩。”李瑄制止楊璹回禮,說得有理有據。

  “將軍氣度,真謂不凡。”

  楊璹在心中感嘆李瑄的氣度。

  “五郎,去接過酒。今天我們父子六人陪楊九痛飲一番,以祝元正的到來。”

  說著,李霅等人擁簇著楊璹,李瑯從奴仆手中抱過酒。

  而后,李瑄向羅興、薛錯使個眼色,讓他們站在前廳前,禁止任何人入內。

  楊璹只覺得李適之待客太濃厚了,竟讓五個兒子,包括左千牛衛將軍,一起陪飲。

  有一種他也是三品的錯覺。

  “哎呀!不知道左相郎君也要飲酒,我帶的酒太少,我立刻讓人回去取。”楊璹進入前廳后,突然拍了一下手。

  “這次就算了,我左相府的酒雖次一等,但夠我等盡興。下次再叫楊九伱來,要多帶幾壇酒啊!”

  李適之拉著楊璹,不讓他回頭。

  “那是自然。”

  楊璹笑著回應。現在是過年,李適之的兒子都在家。等過段時間,定不會如此。

  “五郎,今日你給我們倒酒,作為昨日青樓斗毆的懲罰。”

  李適之拍著酒壇,向李瑯說道。

  “是,父親。”

  李瑯還以為李適之昨天會削他一頓,沒想到這么容易就過去了,倒酒還不簡單嗎!

  “相公,年少總會犯錯誤,那些瑣事,就不要太在意了。”

  楊璹以此勸慰李適之。

  “楊九說的是,來來一起喝一杯。”

  桌上已經備好點心、菜肴。李瑯將酒壇打開,把一杯杯酒倒滿。

  楊璹說自己酒為上品,絕對不是胡說,李瑄從未見過這么香醇的美酒。

  在這寒冬臘月,一杯酒下肚,全身溫暖。

  “好酒,盡興,真盡興啊!”李適之一口剛下肚,就端著酒杯,向楊璹道:“楊九,我們再喝一杯。”

  楊璹不覺,與李適之再飲。

  接下來,眾人不斷飲酒,雖然楊璹喝得更多,但總體還算平順。

  不一會兒,李瑄五人就輪流向楊璹敬酒,坐在一旁的李適之還時不時向他端起酒杯。

  一壇酒很快就見底。

  李瑯去將早已準備好的滎陽春抱上來。

  在大唐諸多美酒中,滎陽春最醉人。

  “滎陽春,好酒!”

  楊璹聞一下就道出酒的名字,賣弄道。

  “聞香識酒,真謂善酒之人,我們再喝一杯。”

  李適之夸贊,并舉起酒杯。

  楊璹干了!

  “身為家中長子,我要代父再敬楊少卿一杯。”

  李霅接著端起酒杯。

  楊璹想緩一下,又覺得李霅有道理,只能干下。

  “據父親說楊少卿斷案如神,能力不亞于狄公,小侄敬佩。”

  李琦端起一杯酒。

  都捧上天了,楊璹必須喝下去。

  “我本不善飲酒,因一向仰慕楊少卿,故多飲幾杯。”李季卿不給楊璹喘息的時間,接著敬。

  楊璹一聽,李季卿仰慕自己,不喝還不行。

  “都倒這么長時間酒了。楊少卿是客,我必須和楊少卿喝一杯。”

  李瑯像是忍不住一樣,自己給自己倒一杯酒,敬向楊璹。

  “好!”

  雖然他是海量,但這樣灌酒也不行啊,楊璹感覺比青樓女子還猛。

  又一杯滎陽春酒下肚,楊璹感覺自己有些上頭。

  “楊少卿出自弘農楊氏,那是從漢代就名望天下的大族,我甚是仰慕。晚輩敬楊少卿一輩。”

  李瑄隨便編排一個理由,向楊璹敬道。

  連祖宗都被贊揚,又是千牛衛將軍敬酒,楊璹得喝。

  感覺頭暈暈乎乎,剛放下酒杯,準備吃點菜時,李適之將酒杯舉在楊璹面前,一臉笑意。

  宰相敬酒,不可不喝。

  很快,醉意朦朧的楊璹來者不拒,一刻鐘后,一頭倒在榻上。

  “楊九,楊九…快起來喝!”

  李適之晃了晃楊九。

  但楊九如一死豬一樣,沒有反應。

  “楊九醉了,大郎、二郎,扶他回客房休息。”

  李適之向李霅和李琦吩咐。

  在客房外,他們父子一直等到下午日昳的時候,李瑯輕喊一聲:“他好像要醒了!”

  李適之換了一種臉色,與李瑄、李霅一起,沖入楊璹所在的客房中。

  “這是哪?丹奴,給我倒杯水…”

  楊璹悠悠轉醒,還是睡眼惺忪的時候,下意識喊一聲自己的愛妾。

  但沒有人回應…

  “丹奴…”

  楊璹又喊。

  見還未應,楊璹睜開眼,看到的是陌生的房屋。

  再看嚇一大跳,左相、左千牛衛將軍和衛尉少卿都站在他面前。

  他這才想起來,一大早就被李適之叫到左相府喝酒。

  李適之和他的一眾兒子,都十分熱情。

  但下一刻,楊璹發現不對勁。

  因為左相板著臉,像誰欠他錢一樣,和喝酒的時候判若兩人。

  “楊璹,我如此信任你。今日來左相府,我讓五個兒子都來陪你喝酒,沒想到你竟然…”

  李適之突然大喝一聲,指著楊璹,痛心疾首。

  懵逼的楊璹大腦一片空白,他連鞋子都不顧穿,立刻下床:“相公,發生什么了,下官不知情啊!”

  “父親,枉你一片心意,還想將他提拔為大理寺卿。干脆直接上奏圣人,他所犯下的罪行,足夠夷滅三族。”

  李瑄冷哼一聲,向李適之說道。

  “下官…不知道自己做錯什么。”

  楊璹一聽要被夷滅三族,更加害怕。

  “你醉后說些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

  李適之向楊璹質問道。

  “下官…不知…人常道酒后戲言,豈能當真!”

  楊璹心中咯噔一跳,他的醉意全無。

  他心想難道醉酒后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那就讓圣人分辨是真是假。七郎重復一下楊璹酒后的話!”

  李適之把接下來的言辭交給李瑄。

  “楊少卿。你酒后說要將我父親灌醉,然后告知圣人我父親醉言‘可惜祖父未是皇帝,不然我就是圣人’、‘兒為邊將,父為宰相,非無機會’。待我父親被羽林衛強行帶入皇宮,必言酒后戲言,百口莫辯!”

  李瑄沉聲,一字一句地向楊璹說道。

  這一瞬,楊璹瞪大眼睛,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僵立在原地!

  這幾乎是他與李林甫計策的原話。

  從頭到尾,事情只有李林甫和他知曉。

  連李林甫最親近的兒子都不知。

  “還不止這些,楊少卿還說出許多大逆不道的話,連右相都被牽連其中。父親,將他送到興慶宮,讓他在皇帝面前狡辯。”

  李瑄話語隱晦又有深意,并向李適之說道。

  “楊九,念我們同僚一場。我會向陛下求情,只你一人死,家人充為奴婢。”

  父子倆一唱一和,李適之又去充好人。

  “相公饒命啊!求您放過我,不要告訴圣人,以后我必唯您馬首是瞻。”

  楊璹心態崩潰,他跪在李適之面前,抱住李適之的大腿,苦苦哀求。

  不說他可能泄露的秘密,和他貪污腐敗的事情。

  只是泄露李林甫大計一條,李林甫就不可能放過他。

  李林甫在偃月堂中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個陰險歹毒的計策,現在卻被他酒后吐露。

  他還有活路嗎?

  現在唯有投靠李適之,以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這條歹計出自李林甫吧!如此向我痛下殺手,我能忍嗎?如果楊九你能想出對付李林甫的計謀,你夢中的話,我會爛在肚子里,既往不咎!”

  李適之言語一轉,格外開恩。

  “下官有江南諸道采訪使賄賂吏部官吏的證據。”

  抓住救命稻草,楊璹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納出投名狀。

  “有沒有賄賂李林甫的證據?”李適之問楊璹。

  “右相老奸巨猾,圣人又賞賜重大,下官也不知右相是否受賄。只知道江南的幾個采訪使,都是右相推薦。”

  楊璹擔驚受怕地說道。

  “父親,李林甫兼任吏部尚書,又提拔江南諸道采訪使,有這一點就夠他喝一壺了。”

  李瑄向李適之耳語。

  前世李適之徹底失勢,就是因為兵部諸多官吏行賄事件。

  史書上認為那純粹是李林甫大興冤獄,屈打成招。

  現在李瑄的機會來了,他請李適之將羅鉗吉網加在吏部和諸采訪使身上。

  如果辦成鐵案,李林甫不死也得脫層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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