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元帥請放心,即便唐軍還有援軍,末將也必能打敗李瑄小兒。”
統牙胡憋了好久,終于能痛快一戰。
在他看來,論悉諾匝優柔寡斷,否則不會有這么被動。
“元帥,據說李瑄每戰必前,即便他不攜帶大纛,甲騎拱衛者,必為李瑄。末將建議我軍猛士與銳衛一起,見到李瑄后,猛馳而去。只要殺死李瑄,唐軍就會群龍無首,士氣大減,我軍必勝!”
吐谷渾小王的子婿悉頰藏向論悉諾匝建議道。
他是被統治的人,地位不如吐蕃將領,他想借助此次機會,為自己搏一命運。
“李瑄是帥,他會這樣做嗎?”
“統牙胡、悉諾谷、悉頰藏,你們三人是我軍前三的猛將,看到李瑄后不顧一切沖過去,合力將其殺死。”
論悉諾匝說著,又向最魯莽的統牙胡下死命令:“統牙胡,不要想著獨斗,與諸將士一起配合,膽敢拿全軍的勝負開玩笑,回去后必囚你于地牢三年。”
“遵命!”
使得更多的吐蕃士兵通過安鄉橋。
那木制的護欄,被直接擠斷,一個個吐蕃士兵掉落漓水之中。
因為這是吐蕃一種酷刑,在深數丈的地牢中,只有一人,不見天日。一旦入內,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十來天,才會投喂一次食物和水。
不一會,他們又過來:“元帥令你率親衛與唐軍騎兵決戰,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很少有人能在里面堅持半年。
鎮軍二十年,殺傷唐軍甚重,從未有過這么憋屈的局面。
諧拱撇頭拱手,心中暗下決定。
“我不敢再見元帥之面!”
對吐蕃人來說,寧愿剁下手腳,也不愿意入地牢之刑。
論悉諾匝的親衛擠過橋向諧拱說道。
那樣他們就無路可逃。
眼看唐軍的騎兵,就要追到安鄉橋一帶,潰兵不知道有多少能逃到對岸。
縱觀全局,他認為唐軍算計,必不會只有兩萬多兵馬。
軍中許多人將領抱怨他不果斷,但自平夷守捉城下的一萬騎兵潰敗后,形勢危機。
“不甘心吶!”
“咔嚓!”“噗通!”
只有與論悉諾匝元帥匯合,他們才能重整旗鼓。
“將軍,元帥讓你立刻過橋!”
諧拱在安鄉橋前指揮吐蕃士兵過橋。
“是我小看李瑄,或許他們說得對,我沒有果斷一搏。”
論悉諾匝看著騎兵們出柵欄,握緊拳頭。
諧拱看著沖過去的甲騎具裝,看著唐軍平夷守捉、鎮西軍、漠門軍已經出營圍剿沒有任何士氣的將士,他不斷拍著自己的胸口。
這震懾住眾多吐蕃士兵,令他們不敢再猛擠。
“噗嗤!噗嗤!”
敗得如此慘,讓諧拱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
統牙胡聽到“地牢”這兩個字,身體一陣顫動,他不畏千軍萬馬,卻對此懲罰驚恐。
“諧拱遵從!”
雖然他們是被唐軍算計,尺帶珠丹和吐蕃大論也有責任,但領兵的是他,若大敗,就算他逃回去也難逃重懲。
而現在唯有殊死一搏。
漓水東岸。
吐蕃士兵拼命跑到橋前,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他們到橋前時猛擠,瞬間就將安鄉橋擠得嚴嚴實實。
諧拱不得不這么做,再這樣沒有秩序,石橋可能會塌陷。
“敢亂擠者,殺無赦!”
“一定要勝!望蒼天保佑!”
要是當機立斷撤退,雖然可能損失慘重,但不至于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冰涼湍急的漓水,不顧吐蕃士兵的吶喊,無情地將他們沖走。
本安鄉橋并不窄,但人一慌亂,就顯得擁擠。
論悉諾匝的親衛只能回去稟告。
而且地牢中可能還會有“前輩”的尸體。
論悉諾匝嘆一口氣。
見這種趨勢止不住,諧拱瞪大布滿血絲的紅眼,他抽出刀,一連砍死數名吐蕃士兵。
他在軍中勇力僅次于統牙胡等猛將。
即便是死,也要多殺死幾名唐軍。
隨即諧拱過安鄉橋。
他留下幾名親衛守橋,誰敢亂擠,直接處死。
“兄弟們,殺啊!”
高秀巖也帶著士兵從安鄉城中殺出。
裝了幾天的孫子,終于能大顯身手。
在車神塞率領甲騎具裝沖過去后,高秀巖騎上戰馬,展開追逐。
他沒有穿甲胄,手持長矛,鞭馬沖入。
“噗嗤!”
輕騎沖擊,一矛將一名吐蕃士兵洞穿。
有吐蕃士兵見高秀巖沖過來,不想引頸受戮,他在馬下持矛,欲刺高秀巖的馬匹。
“鐺!”
高秀巖用矛輕輕一撥,就將此吐蕃士兵的長矛挑開,反手一矛將其刺死。
隨后高秀巖在吐蕃人群中縱橫,膽氣皆失的吐蕃步兵不斷倒在高秀巖的矛下。
“陣形不要亂,將吐蕃士兵驅趕到安鄉橋前,等重騎掉頭沖鋒!”
安思順保持冷靜,他令麾下不必貿然前沖。
他們有更穩妥的方式贏下勝利。
兩夜鏖戰,鎮西軍和漠門軍有四千余死傷,沒必要再消耗士兵們的生命。
因為他們的軍功已經足夠。
“嗚嗚…”
唐軍通過號角和戰旗為令,三軍在邊野夾擊。
安鄉橋就兩丈不到,再井然有序,也無法逃脫多少。
最終有數千吐蕃殘軍被圍在安鄉橋前。
唐軍強弩封邊,車神塞率領甲騎具裝已經重新掉頭。
“轟隆隆!”
望著再次沖來的具裝甲騎,所有吐蕃士兵的心中恐懼。
唯一逃生通道安鄉橋,又成為吐蕃士兵的目標。
他們不顧橋前的諧拱親衛,再次擁擠上去。
在這種危急關頭,諧拱親衛都不敢阻攔,士兵紅了眼,誰阻擋必會被殺死。
但這個時候,慌亂只會死傷更大。
“噗通!”“噗通!”
所有護欄都被擠斷,前擠后推。
又有不少吐蕃士兵相繼被擠掉入河中。
唐軍甲騎已經殺過來,鐵甲將最外圍的吐蕃士兵撞飛、殺死。
“咻咻…”
兩側唐軍的強弩雷發,使敵人更密集地聚集。
吐蕃士兵失去所有大盾,甚至失去兵器,毫無反抗之力。
眼見唐軍鐵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有的吐蕃士兵干脆咬牙跳入漓水中。
顯然,相比于大唐的兵刃,寧愿死在水里。
大部分吐蕃士兵都不會游泳,在寬而深的漓水中掙扎。
有的士兵一落水中就被凍僵,沉底溺亡,隨波逐流…
對岸的論悉諾匝看著這番情景,目眥欲裂。
一條漓水,從南向北而流,注入黃河。
一座不足兩丈寬的安鄉橋,河東的一座安鄉城。
從誘敵深入開始,他就被狠狠地上了一課。
他有心改變,卻無力回天。
漓水西岸的吐蕃士兵看著族人的尸體漂流,觸目驚心。
他們在河對岸能觀察到戰況,死傷太慘重,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在唐軍的鐵蹄和強弩下絕望。
如果唐軍同樣面對他們,還有機會抵抗嗎?
片刻后,車神塞親自率一隊甲騎,從安鄉橋前馳過。
安鄉橋被截斷。
剩下兩千多名沒有勇氣跳河的吐蕃士兵跪地投降。
對岸的吐蕃士兵,沒有覺得這是懦弱。
論悉諾匝閉上眼睛,沒有強令族人玉石俱焚。
“堵住安鄉橋,不要讓唐軍通過!”
論悉諾匝突然睜開眼睛下令。
一層層長矛大盾將狹小的安鄉橋堵住。
唐軍不會傻到去沖擊安鄉橋。
安思順也留一部分重甲步兵守橋,其他士兵堂而皇之地將吐蕃俘虜押送走。
一艘艘小船,從安鄉城中抬出來。
必要的時候,唐軍可以通過小船過河,不過需要很長的時間。
李瑄指示安思順、車神塞等按兵不動。
接下來,要看他們的!
若能將吐蕃騎兵殲滅,才是真正的勝利。
“啟稟李帥,已將鐵蒺藜放在我軍前方二百八十丈處。”
楊綰向李瑄稟告。
“辛將軍、南將軍,帶著你們的押官、隊頭、副隊頭,去鐵蒺藜的區域,確認位置。別到時候我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李瑄向南霽云和辛云京吩咐道。
“遵命!”
兩將領命后,立刻率領騎兵頭目去確認。
“李帥,您還要上戰場嗎?”
高適見李瑄在擦拭馬槊,故而問道,有勸說的語氣。
之前是追擊之勢,身為主帥的李瑄可以沖鋒。
現在是真刀真槍硬碰硬。
一旦敵騎認出李帥,定會不顧一切沖突而來。
“我招攬游俠精銳,組成勇烈之士,目的就是隨我沖鋒陷陣!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之上。我軍騎兵的數量不及吐蕃騎兵,身為主帥,必須振奮士氣。”
李瑄笑著向高適說道。
“屬下認為,主帥應該立于纛下,指揮千軍,主帥有失則前功盡棄。我軍猛將多矣,不必李帥以身犯險。”
高適再次勸說,語氣直白。
“李帥,屬下贊同高書記之言。既已為主帥,不該隨士卒一起沖鋒。節度使中,沒有這樣的例子,哪怕是朔方的王帥,在成為節度使后,一直以指揮千軍萬馬為主。”
岑參也對李瑄勸道。
他們都是文人,對武力沒有明確的概念。
武勇,最多百人敵。
主帥,是為萬人敵。
“不必勸說我!項羽每戰必先登,我自比霸王,可否?你們就在后方看著我表演吧。等捷報的軍文,你們要寫漂亮一點。”
李瑄自信地說道,還不忘向高適、岑參等開玩笑。
隨著年齡的增長,時時訓練,力氣增加,李瑄對沖鋒陷陣更自信。
他不但披著山文帥鎧,還著有精致的內甲。
即便被敵人捅到,也難以傷他。
天賜他天生神力,就是要他躍馬于萬眾之中。
有他和親衛加入戰場,最少可以拯救上千條士兵的生命。
“李帥的勇氣,是我們無法企及的。我等祝愿李帥凱旋!”
高適知道無法勸說,遂一拜。
在古今歷史上,李瑄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大詩人統領千軍萬馬,馳騁疆場。
高適、岑參等詩人,心中敬佩。
真正接觸到李瑄,才能感受到無與倫比的魅力。
軍規森嚴,明確賞罰,公平公正,克制自己的欲望。
經常與士兵一起操訓,吃食儉樸。
府邸之中,不像其他主帥一樣,擁有歌妓。
對待犯法者嚴懲,對待每一名官吏,哪怕是刀筆小吏,也不擺架子。
這使得全軍上下,從小卒,到文吏,都樂意向李瑄效力。
“渡河傳令安將軍,一旦吐蕃步兵在我們與吐蕃騎兵戰斗時撤離,立刻渡水追擊。重騎兵和輕騎兵先過,拖住吐蕃步兵的撤退路線。”
李瑄向傳令兵下令。
以免吐蕃在撤退的時候,毀壞安鄉橋,所以才會準備船只。
得知吐蕃騎兵已經出柵欄列隊,李瑄也開始令麾下整裝。
現在能戰斗的精騎加輕騎,有五千五百騎左右。
相當于要以一敵二。
李瑄不喜歡古板的作戰方式。
現在先列隊組陣。
待吐蕃騎兵被鐵蒺藜限制后,再開始分配任務。
一個時辰后。
“啟稟李帥,吐蕃騎兵已向我們沖來,距離我們大概三十里。他們的游騎,散布在我軍周身,探查我軍動向。”
傳令兵又向李瑄傳達訊息。
唐軍精騎與輕騎分開。
李瑄騎上火云馬,帶上親衛,在千軍之中緩緩走過。
神俊的馬匹,英武的主帥,李瑄手持馬槊,腰挎寶劍,鮮紅的披風,在寒風中獵獵。
李瑄的身后,羅興執著象征著主帥的大纛。
此戰帶著大纛,讓全軍能看到。
羅興不參加戰斗,只跟在李瑄身邊。
李瑄下令由李晟帶領五十名神策衛,護衛著大纛。
此戰過后,大纛不倒,他們就是大功。
在將士們肅穆的表情下,李瑄巡視一圈,讓他們看到李瑄整裝出戰的模樣。
最后,李瑄又策馬回到兩軍前方。
“將士們,自從湟水城出,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我軍戰術屢屢得勝,使入侵我大唐的敵軍,已成強弩之末。”
“他們的人數雖略多于我們,但他們甲不如我們堅固,兵器不如我們鋒利,騎射之技更無法與我軍相比;他們無我大唐彪悍奮擊的勇力,也無將士們一往無前的士氣。”
“別看他們氣勢洶洶而來,但他們就像一只重傷的老虎,只為最后一撲。”
“這是男兒立功的時刻,此戰過后,我必向圣人請求賞賜,為諸位富貴。哪怕是戰死的士兵,我保證他家人也能分得賞賜。”
“將士們,請看著我的大纛,本帥與你們一起沖鋒陷陣,有死無退,大唐必勝!”
李瑄揚聲大喊,在開戰前對士兵鼓舞士氣。
“李帥神威,大唐必勝!”
“李帥神威,大唐必勝!”
輕騎舉著馬弓,精騎舉著長槍,山呼海嘯。
李瑄的話點燃他們的斗志,讓他們勇氣爆棚。
李帥都不懼死亡,他們這些卑微的人,又何必懼怕?
李瑄身后的游俠,也熱血沸騰,他們入為神策,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吐蕃一萬騎兵,分別由統牙胡、悉頰藏、悉諾谷、諧拱率領,分為四個縱隊。
其中統牙胡和悉頰藏為主攻,悉諾谷、諧拱在兩翼分攻。
他們也要留心唐軍可能突然出現的援軍。
那時候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頂上。
紋著獅虎的獸旗大纛,是吐蕃的信仰。
“既然走到這一步,就沒有退路了!唐軍的甲騎具裝在漓水東岸,我們只需要面對不足我軍一半的人數。勝利必屬于我們…”
悉頰藏領著自己的隊伍大喝一聲。
即便形勢很不樂觀,但他不能打擊士氣。
他也在心中呼喚,一定要勝利!
其他的吐蕃將領,也豪言壯語鼓舞士氣。
吐蕃騎兵也像正常的勇士一樣,煥發斗志。
在探馬的指引下,他們正對著唐軍的方向。
吐蕃騎兵距離唐軍騎兵只有十里的時候,李瑄開始下達軍令。
“辛將軍,將騎射分為五隊,互為犄角,在吐蕃騎兵的西側和后方游射,在吐蕃騎兵沒有潰敗之前,不得主動近戰交鋒。”
李瑄向辛云京下達軍令。
“遵命!”
辛云京分好隊伍,任命每隊的將領,他們以六百人為一隊,將騎射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只要唐軍的騎射在側,吐蕃就不能施展全力,沖擊唐軍精騎。
他們必須要派遣很大一部分騎兵,去圍堵騎射,或者對抗騎射。
否則唐軍的騎射會將吐蕃的騎兵射得七零八落。
“南將軍,伱率領一千精騎,隱蔽迂回至吐蕃的東側,尋找機會從他們的中間穿插過去。”
李瑄又向辛云京命令。
騎射加上奇兵,將吐蕃騎兵分割,打擊其士氣。
“李帥,如此您麾下精騎加親衛只有不到兩千。”
南霽云有顧慮,怕李瑄承受壓力太大,受到傷害。
“無妨!按照我的戰術,能以最小死傷獲勝。”
近兩千俱為鐵甲的輕騎,足夠了。
“末將領命!”
南霽云拱手,他相信李帥的判斷。
與此同時,吐蕃騎兵距離大唐騎兵越來越近。
五百丈。
四百丈。
三百丈。
吐蕃騎兵已經看到唐軍動起來。
“咴…”
又奔馳數十步的時候,吐蕃的戰馬突然發出慘叫聲,它們的前蹄高高揚起來。
馬背上的吐蕃士兵一個不防,瞬間被甩落地上。
“啊…”
緊接著是士兵的慘叫聲,他們身上被數個鐵蒺藜刺中,鮮血淋漓。
再看馬匹的前蹄上,已經被鐵蒺藜扎穿。
吐蕃騎兵無馬蹄鐵,在戰馬猛沖的時候,一旦踩到鐵蒺藜,必然成為廢馬。
楊綰將鐵蒺藜撒下去后,用灰土掩蓋,只露出尖刺。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