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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寒地凍,就是蒼天助我

  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既然來了,就全殲此地吐蕃士兵,在元正之時,為圣人送去捷報。”

  “敵人矛陣暫成,然大盾未有,弓弩未就,王將軍,率領五百騎,游射吐蕃營壘后方。”

  “辛將軍,率五百騎游射吐蕃營壘側面!”

  騎在汗血寶馬上的李瑄,下達軍令。

  李瑄不會令騎兵沖長矛。

  因為他布下的長槍陣,殺死過太多騎兵。知道敵軍負隅頑抗,即便硬沖獲勝,最少付出二百騎的死傷。

  王難得和辛云京領命。

  兩將率騎各司其職,開始分包。

  如這樣簡易的營壘,一旦突入,吐蕃必回天乏術。

  千夫長向吐蕃主將勸說道。

  南霽云繼續沖擊,憑借馬速,很快又追上吐蕃主將。

  另一名千夫長沒有坐以待斃,他操弓調馬回射。

  李瑄又令南霽云率騎在吐蕃軍營正面游射。

  即便有盾牌被舉起來,也難抵御四面八方的箭矢。

  讓車神塞繼續追趕前側軍營潰逃的吐蕃士兵,利用弓箭,盡可能殺敵。

  “咻!”

  吐蕃主將的親衛不得已調馬回擊而來,南霽云橫擋斜攖,連連使敵落馬。

  僅僅半刻鐘時間,吐蕃士兵接二連三地倒下。

  吐蕃將領毫無辦法,只能下此命令。

  落馬前,吐蕃千夫長松開弓弦,但箭矢卻斜射蒼天。

  現李瑄用的弓是圣人所賞賜。

  南霽云的弓箭也為一石弓,是李瑄在家中常用弓,將其贈給南霽云。

  李瑄下令騎兵追擊五里。

  更何況唐軍接近他們數里時,他們才知曉。

  但諸將都未下令強攻。

  吐蕃主將帶著親衛騎馬,他令部下向青海南面突圍,吸引唐軍的注意力。

  吐蕃主將趁機與兩名千夫長一起逃竄,但這么多人,就他們一隊騎馬。怎會不被盯上?

  “可惡啊!前將被一唐人劍刺,就知不妙,唐軍果然來突襲待建筑的苦拔城。令軍突圍!”

  但南霽云的速度明顯更快,千夫長的箭矢未射出去,就被南霽云命中脖頸。

  凡是被盯上的隊伍,自認倒霉。就算不被箭矢射死,也會被唐軍沖突過來殺死。

  他連疾射數矢,猛馳猛沖,頃刻間就來到一名吐蕃士兵前方。

  “咻!”

  后方唐軍精騎跟進,吐蕃親衛片刻間盡死。

  “將軍,唐軍弓銳,士兵未組織,不可守之,請撤退吧!”

  他們只希望唐軍顧忌援軍,不敢追趕。

  李瑄率領自己的神策隊也在一側射箭,同時,作戰機會突破。

  三輪騎射,就露出許多破綻,

  突襲的一方,突然出現在守軍二十里內,守軍未反應過來,大概率潰敗。

  各方的唐軍圍著營壘游射吐蕃長矛兵。

  猝不及防的吐蕃士兵,根本無力招架。只待盡射,得勝不費吹灰之力。

  “噗嗤!”

  “咻咻咻…”

  他先是一箭射出,一名佩戴銀字告身千夫長被射落下馬。

  南霽云持槍躍馬,率數十眾沖擊上去,他胯下騎一匹神俊的白馬,正是栗特商人康甲宏贈予李瑄的寶馬。

  吐蕃士兵以十人,數十人,持矛組合,尋找縫隙,四面狂奔。

  “噗嗤!”

  與此同時,車神塞和南霽云將看守漢人奴隸的吐蕃士兵殺得差不多了。

  此馬肩高僅低于火云馬,有極強的爆發力。

  長槍突刺,直貫其后心。

  吐蕃主將肝膽俱裂,他雖為主將,但他出自吐蕃四大尚族之一的那囊氏。以尊貴身份入將,授金涂銀告身,并非武勇的人。

  周圍再無護衛,他絕望不已。

  “噗嗤!”

  正當他想要投降的時候,南霽云搭弓就射,一箭命中他的帽子,血液不斷地涌出。

  他的身軀,也僵直栽馬。

  南霽云只是下馬,將告身取下。

  在河隴之地,吐蕃告身就是軍功,哪怕是最普通的鐵字告身。

  在唐軍諸將追擊吐蕃潰兵的時候,李瑄令部下去把所有備用馬引過來。

  他自己帶著高適、岑參,來到漢人奴隸所在地。

  此時漢人奴隸已經明白,是朝廷派兵來拯救他們。

  他們不知是喜是悲,不斷地流下眼淚。

  李瑄看到果然有十來歲的孩子在筑城,他們耳朵凍裂,臉凍得烏青,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風中不時抖動。

  能看出他們露出的手背,已經裂傷,哪怕動一下力氣,都會感覺疼痛。

  吐蕃士兵根本沒有把漢人當人。

  兩國現在血海深仇,大唐也是一樣,上次皇甫惟明為報復吐蕃屠達化城,進攻九曲的時候殺死數千名吐蕃百姓。

  “我們來拯救你們,你們為何沒有感覺高興?”

  李瑄納悶,問一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漢人。

  “我開元十六年被劫來,家人都死完了,能解救出來,我也已經很高興了,希望將來能死在漢地。”

  那漢人雖然如此說,但充滿怨氣。

  開元十六年,吐蕃大論、名將韋達扎路恭,為鞏固自己的權威,入侵大唐。

  韋達扎路恭一路勢如破竹,攻陷瓜州,俘虜瓜州刺史田仁獻,甚至連節度使王君的父親王壽都被抓起來。

  許多州民被殺害,更多被擄走至吐蕃。

  此男子正是那時候被俘虜。

  他的命很大,從年輕人熬到中年,一起俘虜的人,因勞役而快死完了,他還能活著。

  “遺民淚盡胡塵里,北望王師又一年”,普通人沒有詩人那樣的情懷,感受不到國家的恩德。怎么可能不怨恨自己的國家?

  李瑄聽到這句話,也感覺羞愧。

  因為他知道當時河西節度使王君知道自己父親被抓后,登上城樓,面對西方哭泣,不敢出兵。

  使韋達扎路恭得寸進尺,進攻常樂縣,玉門軍,不斷掠奪糧食、軍資,又擄走百姓。

  李瑄很不齒王君,主帥當到這個份上,還不如死了算。

  當時王君可是同時兼任河西、隴右節度使,掌握十幾萬兵馬。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韋達扎路恭因為這一戰,功高震主。被尺帶珠丹用一個非常蹩腳的理由處死。

  從此,更兇狠的沒廬窮桑倭兒芒登場。

  “他們是什么時候被掠來的?”

  李瑄又問男子其他勞役的來歷。

  “應該就是這幾年!”

  男子回答道,具體他也不清楚。

  李瑄估計是吐蕃重新占領石堡城的開元二十九年前后,那一戰,吐蕃贊普御駕親征,數路大軍,深入唐境。

  同樣兼任河西、隴右節度使的蓋嘉運,因沉迷酒色,不思防務,使唐軍在那一戰極為被動,諸軍只能靠軍城、要塞而守。

  吐蕃軍隊難攻軍城、要塞,轉而去劫掠唐軍百姓,達化城,就是那一戰被屠。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王君、蓋嘉運,在為將的時候皆以勇猛聞名于世,在立下戰功后,卻又迅速墮落。

  “中原與邊境,百姓相差太遠,希望遭受劫難者來世投胎中原…”

  高適面對這種慘無人道,悲痛不已。

  “罪者為奴隸,可他們何罪?”

  岑參也感慨一聲。

  像這樣的漢人奴隸,吐蕃一定很多。

  “恨我來得太晚,使我大唐百姓受此劫難!”

  李瑄心中無比難受,他向高適吩咐:“高書記,請領兵搜查吐蕃營帳,將里面的衣物取出來,為百姓們保暖。”

  高適領命。

  “岑推官,我看吐蕃柵欄中有不少牛羊,去將牛羊宰了,飽餐一頓暖身后再離開。”

  李瑄又向岑參吩咐。

  這里直行百里,就如唐境,沒必要那么著急。因為湟水已經結冰,可踏著冰層過河。

  邊界是有吐蕃的哨崗,但吐蕃的巡邏兵遇到唐軍回程,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李瑄為不驚動吐蕃,才繞道一大圈,回程的時候沒有這樣的顧慮。

  據他估計,離他最近的吐蕃騎兵,最起碼也得明日才能到達。

  半個時辰左右,諸將追殺回來。

  周圍只留一些探馬。

  “我不想離開,我還要修城墻…”

  這時,一名男子沖出來,向城墻處跑。

  唐軍士兵大怒,立刻將其拖住。

  李瑄得知此情況后,讓士兵將他帶過來,質問道:“朝廷對不起你們,但士卒們卻因你們在寒天苦戰,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添麻煩了!”

  “小人感念將軍們解救。但小人一家,皆被擄至這里。我要是逃跑,她們也無法活命。小人不敢給將軍添麻煩,但連接心血的人,哪怕是成為奴隸,也要相依為命。”

  這男子跪在地上,請求李瑄將他留在這里。

  “你留在這里,吐蕃人惱羞成怒也會殺死你。”

  李瑄了然,他能理解這種心情。

  男子面容沉痛掙扎,不知所措。

  “吐蕃人把漢人囚禁在哪里?”

  李瑄突然向這男子問道。

  “許多人被帶入吐蕃深處。小人只知道在青海一帶,大部分的漢人,被關押在伏俟城北部的一個奴隸大營。”

  男子向李瑄回答道。

  伏俟城,在青海西部。是連接東西的戰略要地。

  “那里漢人具體有多少?”

  李瑄又問。

  “老人早已被殺害,壯年被趕來筑城,婦女和孩童還有一千來人吧!”男子想了想說道。

  “我明白了,你盡管離開吧!本將親自奔襲至伏俟城以北,將你們的妻兒救出來!”

  李瑄下定決心,他準備再進行一次大膽的突襲。

  直接從結冰的青海上,穿插至伏俟城以北。

  這個時代冬天更冷。

  青海中心,有一湖心島,叫做龍駒島。

  吐谷渾人曾選擇一批體高膘肥的牝馬,在冬天湖面封凍時趕入龍駒島放牧,到翌年春天,讓海龍與此馬交配,生下的“龍駒”能日行千里,追風逐月,異常健壯,被稱為“青海駿”。

  龍駒島也因此而名!

  實際上,這就是青海驄的由來,只是沒有傳說中的那么神,吐谷渾人將青海馬和西域馬一起趕到龍駒島上,讓它們交配繁衍,誕生良馬。

  這足以證明,青海可以在寒冬臘月通行。

  “李帥,這樣的事情,您要慎重考慮。吐蕃的援軍,一定會趕過來。雖在行大丈夫之事,但失去先機,恐有難以完成目的且自傷。”

  高適向李瑄勸說道,畢竟李瑄是隴右主心骨,不可有失。

  “護國安民,是我輩將領本職。我認為殺死百名吐蕃士兵,不如解救一名受苦的大唐百姓。我平生的初愿,是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伱們看著西方,能忍心只隔著一個巴掌大的小水泊,讓婦孺繼續在那里受苦嗎?”

  李瑄目視西方,緩緩得說道。

  這句話讓高適無語,廣袤無邊的青海,竟然被李帥比喻為巴掌大的水泊。

  不過他心中敬佩李瑄的英雄之氣,若無包羅五湖四海的胸懷,說不出這樣的話。

  “可您的生命更重要,您只有安然無恙,才能解救更多百姓,才能戰勝吐蕃!”岑參也上前說道。

  “從前耿恭以微弱的兵力拒守西域孤城,抗匈奴數萬大軍,他們鑿山為井,煮弓為食,等回到玉門關的時候,部下只剩十三人,我們現在難道有他們困難嗎?春秋時,先軫只是一小國將軍,卻能在保家衛國時,脫去鎧甲沖入夷狄的軍中戰死,更何況我一大國主帥。”

  李瑄當仁不讓地辯解道。

  “李帥神勇,我等自然相信,可您要救回婦孺,在行軍路上怕是很困難。”高適認為騎兵在于機動。

  即便李帥橫跨青海,出其不意地拿下吐蕃軍,帶著一群不會騎馬的婦孺,必然會被陷入吐蕃圍剿之中。

  “此言差矣!這天寒地凍,就是蒼天助我!海水冰封,河水結凍,馬匹隨易馳騁,只要不絕于路,我必然會安然回到邊境。”

  李瑄指著天說道,自古一股豪邁之氣。

  只需要一千多騎,不多不少,正適合在無邊的原野、冰海上馳騁!

  “你們不要說了,我只帶一千五百騎,你們隨其他軍,帶著百姓先回國境。安人軍會接應你們!”

  李瑄制止他們的勸說。

  “屬下愿意與將軍一起,不久前我只是一介白衣,四處流浪,幸得將軍的舉薦,讓我能看到邊境的山海。我也愿意像谷吉一樣,在遠方為國效力。我雖無沖鋒陷陣的本領,卻可以為將士們記錄戰情、功勛,觀測地圖,照顧后勤。”

  高適向李瑄拱手一拜。

  谷吉曾經在西域為國捐軀,他以谷吉舉例,證明他不懼死亡。

  “屬下也愿意輔佐李帥前去,行大丈夫的事情,死得其所!”

  岑參繼高適之后拱手說道。

  “末將等死生跟隨李帥!”

  諸將也紛紛向李瑄一拜。

  他們是真正的渴求戰功。

  對王難得、南霽云、車神塞等人來說,主帥都不懼怕,他們皆信心十足。

  他們沒有文人那種顧慮。

  就像李瑄所說,河、海冰封,沒有什么能阻攔他們。

  “既然如此,我們吃好肉就出發!由王將軍率領五百騎,掩護百姓過吐蕃戍堡區域。”

  李瑄將掩護撤退的重任,交給王難得。

  “李帥,末將也愿意同往。”

  王難得不服氣。

  “王將軍是臨洮軍使,需要我不在的時候,調動河湟的主力臨洮軍。我需要你傳達我的軍令,助我脫困!”

  李瑄鄭重地說道。

  讓王難得留下,自然有他的考慮。

  王難得也意識到他身為臨洮軍使的職責。

  那群百姓得知唐軍要要去救援他們的家人后,非常感激。

  有家人在伏俟城以北的百姓紛紛前來,向李瑄拜謝。

  他們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這一刻,他們由衷地感激。

  百姓們也得知李瑄的姓名,是隴右新任主帥李瑄。

  曾在身在河西、隴右,自然知道節度使意味著什么,這是高貴的身份,掌握千軍萬馬。

  如此尊貴,竟能親自將兵前來。他們心中的怨恨一掃而空。

  或許朝廷一樣,李瑄不一樣。

  不久后,苦拔海沿岸飄起肉香,唐軍在敵營中吃起煮羊肉,溫暖的肉燙,撫慰劫難后百姓冰涼的心。

  其他的牲畜,李瑄令人殺死一批,放在馬上。

  在這種極寒的天氣中,根本不用擔心肉質腐爛。

  吃飽喝足,已經晚上,天空陰沉。

  李瑄下令將百姓扶在馬匹上,不需要快馬,連夜慢走即可。

  這次繳獲有一千匹馬。

  大軍一人三馬而來,回去的時候,不必一人三馬。

  李瑄這邊神策親衛加強精騎,一共一千五百余人。

  他們沒有踏上苦拔海,因為這樣足跡太明顯。

  他們從苦拔海北面繞過去,準備繞到青海上。

  夜半子時,他們來到青海旁。

  冰層上還蓋著厚厚的積雪,馬蹄踏在積雪上不容易打滑。

  “李帥,為防止冰層不結實,我軍分為十幾隊,在各個區域分散而行。”

  高適向李瑄說道。

  “嗯!五十人一隊,每隊相隔百丈,并且即便五十人,也要分開。馬匹以快步行進,不能奔跑,那樣會沖擊冰層。”

  李瑄點頭,并向諸將吩咐:“我軍第一目標,是到龍駒島上,那里有干枯的牧草,我們在那里喂馬修整。”

  他們也攜帶不少草料,但這些草料能省就省著。

  諸將領命道。

  即便是青海上,李瑄也派遣探馬,提前探查路徑。

  雖然有地圖,但需要明確龍駒島的方位。

  而且龍駒島上八成有吐蕃士兵和物資,上面的物資,正好對他們進行補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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