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女神這次沒有偏愛許青云,繼續向前走了一百米,依然沒有發現剛才的自行車印。
換個方向,前面已是人多密集之地,地面上痕跡更雜。
兩個方向都是如此,許青云徹底失去痕跡,宣告追蹤失敗。
城內追蹤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燕鳴在后面跟著,看著許青云一直低頭,非常仔細辨別每個地面上的痕跡。
自行車印本就相差不大,想在這么多印子之中,找到前面消失的痕跡,難度可想而知。
他現在終于明白,組長這個能力并沒有他想的那么輕松,看看便能認出來。
“去另一處地方。”
確定痕跡消失,無法追蹤,許青云上了車。
“組長,您心里要有火氣,拿我撒撒氣吧。”
燕鳴一直小心開車,突然說道,他是看許青云一直沒有說話,以為沒有追到日諜,正在生悶氣。
“拿你撒氣?”
許青云很是驚訝,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搖頭:“我沒那么脆弱,追不到屬于正常,追到了才是運氣爆棚。”
城市內追蹤難度最高,許青云又不是第一次失敗,后世他在城市追蹤失敗的例子更多。
不過燕鳴能這么說,讓他很感動。
“組長,您真這么想?”燕鳴問的依然很小心。
“好好開車。”
許青云語氣凌厲,燕鳴一點不生氣,反而咧嘴直笑。
第二個去的是步行那邊,許青云先來看看地面上足跡,照片遠沒有親眼所見更詳細。
足印太多,許青云又問了老板幾個問題。
原來選定了三個人,現在去除一個,還剩下兩個嫌疑。
打電話的人已離開,許青云沒有追蹤,有他們電話記錄,可以通過打電話的地址進行排查,哪怕每次換地方打,總歸要有點規律。
特別是這個,他是步行而來,極可能住的地方不是太遠。
“組長,根據我們調查,住在楊樹胡同的這對夫妻,每天會從照相館門口經過,他們孩子也是在那邊上學。”
回到處里,方來寶已經回來,只有五戶人家,調查不難。
五戶人家的情況他們很快摸清,最終鎖定在這對夫妻身上,只有他們有這個條件。
夫妻年紀不大,帶個八歲孩子,他們來的時候孩子已經五歲,根據鄰居反應,他們孩子有點內向,很怕生,這對夫妻對孩子管教極嚴,孩子稍有不聽話便會挨打。
如今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父母打孩子天經地義,誰也問不得。
“打孩子次數多嗎?”
許青云皺了皺眉,方來寶稍稍一愣,他以為組長會問這對夫妻工作,每天經過照相館時間等等,沒想到問的是孩子。
“不少,有次打的幾天下不了床。”
這些鄰居們都知道,打聽的時候什么都說,連鄰居都感覺這對夫婦對孩子有點苛刻,畢竟孩子還那么小。
“孩子在哪?”許青云突然問。
“在第六小學,現在是上學時間,應該在學校。”
方來寶快速說道,許青云看了看手表,輕輕敲了下桌子。
這對夫婦每天都會經過照相館,男人在一家法國洋行工作,女的則在家英國商行做會計。
工作不錯,很有文化。
既然是文化人,為什么對孩子那么差?
許青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有心理變態之人,對孩子極度不好,但大部分還是疼愛孩子,虎毒不食子,當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孩子越來越好。
還有一點,他們孩子上學的學校遠了一點,并且是住校,周末才回來。
在他們住的另一邊有個很近的學校,能夠回家,不過收費高一些。
兩個有正常工作,薪水不低,為什么不讓孩子去最近,最好的學校?
“馬上核查這對夫婦身份,將他們納入監視,包括孩子。”
許青云不是擔心孩子有問題,年紀那么小,就算有問題也是父母責任,他是擔心孩子并非親生,若是兩人真有問題,出了情況,孩子有可能遭受迫害。
假設兩人是日諜,孩子是他們拿來掩護所用,之前一切不正常現象便有了解釋。
不是親生,他們又是日本人,怎么可能給孩子最好待遇?
動不動就打罵,甚至可能是在撒氣。
學校也是,不讓孩子上學說不過去,畢竟就這一個孩子,天天留家里更不合適,他們做的事本身見不得光。
所以他們讓那么小的孩子寄宿,避免發現他們身上異常。
許青云沒急,兩人總算不是山東人,徽省當涂人,距離南京不遠。
這么近不需要讓別人協助,許青云直接派人過去核實身份,不管身份是否為真,帶上電臺,核實后便發報回來匯報,節省時間。
方來寶親自帶人去核查,盯人的任務則交給了楊組長。
連續盯住幾個,楊組長現在積極性很高。
之前在天津,他因為陪著許占杰沒有參與辦案,這次不同,南京是他們主場,他又親自出馬,只要能抓到日諜,肯定有他一份功勞。
許青云這邊進展不錯,苗風則有點頭疼。
接到任務,他馬上把幾名組長喊了過去,詢問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情報科任務,內奸肯定是知情人,先鎖定知情人,再進行排查。
結果讓他很頭疼。
總務,安保,審訊各科都有不少人知道。
包括電訊科。
電訊科辦公樓就在他們旁邊,那么多人進進出出,電訊科只要往外轉個頭就能看到。
知情人實在太多。
沒辦法,苗風開始查他們出動之后,有多少人離開過處里,特別是上班時間。
下班時間人太多,他沒辦法查。
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他只能耐心等待。
上海特高課,青木森再次來到辦公室。
“組長,四名電話聯絡的觀察員都已經打來電話,他們目前安全。”
青木森小聲說道,他不認為觀察員會出事,觀察員和情報員是兩條不同的線,互相不知道對方,而且觀察員不收集情報,和正常人一樣,暴露風險最低。
倒是潛伏人員,有策反和收集情報任務在,極有可能被軍事情報處發現異常。
“其他觀察員呢?”川島點頭問道。
“他們方法不同,最遲明天就能全部知曉。”
特高課觀察員不少,但不是每個都打電話,打電話時效最快,卻是最冒險。
其他人有人是電報局發電報,有人是在報紙上登廣告。
上海能買到南京的報紙。
“潛伏小組呢?”
川島最關心的還是他們潛伏小組,潛伏小組一旦出事,損失太大。
這么多年,他們耗費大量精力,財力,人力,才在南京布置下這些潛伏小組,任何一個都是寶貝疙瘩。
上次暴露一個,被迫撤回,已讓他無比心疼。
“又有三個做出回應,他們的人沒有出事。”
青木森回道,川島稍稍松了口氣,沒有出事就好,南京不是他們地盤,他們能給南京潛伏特工的幫助有限。
“課長,軍事情報處會不會針對其他人,并不是我們?”
青木森小聲問道,山鬼得到的情報有限,又不敢讓他詳細調查,如今情況全靠猜測。
“有這個可能,山鬼那邊順其自然,不管對誰,時間一長,總能知道。”
川島點頭,不是他們的人出事就好,軍事情報處的職責不僅僅是對付他們,同時還有軍警。
軍警內部出現問題,他們同樣會動。
“要不要讓其他情報員了解下最近南京動靜?”
青木森再問,山鬼傳來的這個情報,讓他們幾天沒有安寧。
不清楚具體情況,他們睡不了好覺。
現在不是過去,南京來了個非常厲害的中國特工,已經抓了杭州特高課兩個人。
“告訴他們,保護自己的情況下來打聽。”
川島同意了,他和青木森一樣,必須搞清楚南京軍事情報處做了什么。
“哈依。”
青木森外出發報,動用潛伏情報員,收集南京最近情況,來判斷軍事情報處具體行蹤。
南京,各項調查持續,紀生海和安國財這兩個日諜,一直被緊密關注。
“許組長,安國財突然換了身衣服出門了。”
負責盯人的楊文旭派人來向許青云匯報情況,今天安國財表現和平時不同,很可能是有任務。
“和你們組長說一下,寧丟務醒,千萬不要沖動,盯好了收獲才會更大。”
許青云叮囑道,安國財出現異常是好事,根據許青云判斷,他和紀生海都是普通情報員,沒有電臺。
他們得到的情報需要上報,必然還有上線,他們情報上報后,由上線發往上海。
他們的上線,便是許青云這次最重要目標。
“您放心,我們組長絕不會沖動。”
來匯報的人笑呵呵離開,他是之前被許青云借調過的二組隊員,和許青云一起合作過辦過案。
此時的安國財,穿著身黑色西裝,戴著帽子,胸前掛著塊懷表。
他特意尋找沒人的時候出門,走在路上時不時看向周圍,非常警惕。
跟蹤的人距離很遠,避免被他發現。
來到個胡同口,安國財突然走了進去,后面負責指揮的楊文旭馬上得到這個情況。
這片胡同區域復雜,他進去不知道是反跟蹤動作,還是目的地就是這邊。
楊文旭有點猶豫不定。
若是反跟蹤動作,此時貿然跟著進去,很有可能驚到對方,所有布置將前功盡棄,也找不到可能和他接頭的人。
但要不進去,如果安國財真在里面行動,將會失去對他的監視。
“組長,他又出來了。”
還沒做出決定,手下快速來匯報,楊文旭長長舒了口氣,是反跟蹤動作,幸好他沒有魯莽。
許青云的提醒沒錯,寧丟務醒,這次跟不上,還有下次,但要被發現,就只能強行抓人。
抓不到活口,又或者被對方逃掉,功就會變為過。
“跟上。”
楊文旭沒有多說,讓說下繼續遠遠的吊著,最后看著安國財上了輛黃包車。
坐車,看來他要去的地方不近。
兩名隊員同樣坐黃包車,遠遠跟著,還有幾名隊員騎著自行車,想辦法繞路到安國財的前面,楊文旭則繼續在車上指揮。
“組長,安國財下車進了公園。”
跟蹤的人換人回來匯報,楊文旭則精神一震,安國財是到公園來接頭?
公園確實適合接頭,這里人多,不顯眼,而且視野開闊,有人監視能及時發現,更重要是說話不用擔心被別人偷聽到。
“遠處盯著,一定要注意,和他有過接觸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盯住。”
楊文旭下令,大魚就要現身,這次行動最大的功勞,極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
當然,他沒想著和許青云競爭。
人家主導案子,所有線索又是許青云發現,他根本比不了。
他要的是除許青云外最大功勞。
許青云這次夠意思,之前抓人任務給了他,現在又把盯人任務給了他,這個人情要記住。
“組長,安國財回去了,他沒和任何人接觸?”
“回去了?”
楊文旭一愣,收拾那么干凈,換了完全和他身份不符的衣服,又跑那么遠,就在里面轉了半個多小時?
就算散步,也不需要跑那么遠吧?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楊文旭急急問道,他來這里肯定有目的,不是接頭,有可能是死信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關鍵。
“一直走路,時不時聞聞花,還摘了一朵,然后在一個垃圾桶那停了會,后來在個椅子上坐了三分鐘左右,之后便離開了公園。”
手下回道,楊文旭很快下達命令:“繼續跟著他,帶我去公園里面看看。”
如果是死信箱,他停下的垃圾桶以及坐著的椅子都十分重要,必須要仔細檢查。
楊文旭親自帶人,徑自來到垃圾桶旁。
這個垃圾桶有點年頭,很臭很舊,楊文旭捏著鼻子,仔仔細細檢查了垃圾桶周圍所有地方,包括地面都沒有放棄。
最終沒有任何發現。
“組長,就是這個石凳子。”
來到處長方形石凳旁,楊文旭再次檢查,凳子周圍,材料,以及凳子下面都是他檢查的重點。
最終依然是毫無收獲。
他甚至躺在地上,看看石凳子下面有沒有粘過東西的痕跡。
結果下面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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