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他不合適
杭州日租界，情報組長大田清司帶著電文來到課長辦公室。
“課長，上海特高課來電。”
大田把手中電文遞給了南部，上海特高課是他們上級指導部門，但南部一心想把杭州特高課獨立出去，不受上海特高課管轄，對上海特高課的命令向來沒有多少服從。
看完電文，南部微微一笑，直接丟到一旁：“給上海回電，我們會盡力拿到照片。”
“是，課長。”
看南部表情大田便明白，課長純粹是應付，上海特高課的電文他們需要回復，否則就是藐視上級。
回電之后，他們該干嘛干嘛，最多做做樣子，不給上海特高課把柄。
南京天氣越來越熱，燕鳴已經停止親自查案，讓手下出門找最后一名觀察員。
他們已經通過收音機，收到讓觀察員蟄伏的命令。
謝勝南被抓的事，還是被日本人知道了，他們打起了補丁。
這是黨務調查處帶給他們的麻煩。
燕鳴要找的人，很可能已經離開了上海。
但尋找不會停下，特別是如果有長的像，又是最近離開，很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日諜。
通過他的家，或者別的地方，有希望找到腳印來確認。
即使找不到腳印，通過調查他的身份也能確認他是否為日諜。
找一個離開的人，最重要目的是通過他來排查潛伏日諜。
潛伏日諜不是觀察員，沒有確定暴露之前，他們不會輕易撤離。
城外，許青云看著面前二十人。
二十名新隊員。
新隊員雖然有各種問題，但他們確實是好苗子，能力不錯。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不少是天之驕子，驕傲，自負，但你們之前的表現，說實話，我只能給個一般的評價。”
“一年的專業培訓，讓你們找三個死信箱，伱們卻只找到了一個，實在讓我失望。”
許青云看向二十名新隊員，果然，部分人眼中帶著不服氣。
來到總部這么長時間，他們多少聽說了自家組長的厲害，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在他們看來，日本人也沒那么難抓，說不定自己能做的更好。
“你，想說什么？”
注意到他們神情，許青云指著一個人問道。
“回組長，方組長布置的死信箱實在是太陰險，找不到屬于正常，我們也能布置出這樣的死信箱，讓你們找不到。”
這名隊員大聲回道，許青云笑了。
方來寶笑的更開心，連燕鳴都忍不住搖頭，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是真不知道組長的厲害。
“你們呢，是不是和他一樣想法？”
許青云沒有回話，問向其他人。
“回組長，我和他想的一樣。”
“我也是。”
好幾個人都這么說，許青云注視著他們，一共有五人站了出來。
剩下的都沒提，包括三名女生。
“有想法就說出來，現在你們可以隨意提。”
許青云再次說道，其他人一樣沒動，依然是之前五人，這五人最初表現屬于中等，平時便有不服氣的表現，如果在軍中，屬于類似刺頭的存在。
“既然你們現在沒提，以后不準再提，入編之后，我的命令要絕對服從，任何人敢違背，軍法處置。”
許青云淡淡說道，給了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沒說。
至于剩下五人，許青云還會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不過這個機會他們把握住的可能非常渺茫。
“你們五個，出列。”
提出想法的五人一起向前走了一步。
“這片樹林旁邊有個鎮子，以鎮子為中心，方圓三里，我允許你們去布置死信箱，每人一個，做出你們認為最完美的死信箱，但是時間有限，現在是上午九點，你們就三個小時時間。”
“三個小時后，我來尋找你們的死信箱，五個死信箱，在晚上之前誰的死信箱我沒找到，我承認他是精英，讓他來做隊長，并且獎勵兩百大洋。”
“但是，誰的死信箱被我找到，滾出情報四組。”
許青云語氣突然嚴厲，情報四組需要精英，但不需要刺頭。
方來寶心里暗暗嘆氣，二十個人其實都不錯，這五人不差，可以的話他愿意全部留下。
可組長既然這么說，他們已經沒有了留在情報四組的可能。
他們布置的東西，根本不可能瞞的過組長。
“組長，您說真的？”
還是最先出聲的人，他有點不敢相信看著許青云。
“當然。”許青云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過去，但要用車送我們到鎮子上。”
“可以，燕鳴，你開車送他們過去，馬上回來，中午十二點后我們過去。”
許青云一口答應，燕鳴開了輛車，親自送他們去鎮子上，鎮子距離這邊也就四五里遠，很快就到。
“所有人原地休息，中午十二點后我帶你們過去。”
燕鳴離開，許青云則下令，那五人基本上已被清除情報四組，不僅是四組，其余三組也不可能要他們。
最好的結果，是去分站。
不過最大的可能，是去分站行動組。
之前不是沒有過這樣傲氣的人，結果被發配到很遠地方行動組，基本上沒有調回總部的可能。
“是，組長。”
剩下的人老實回答，這十五個是聰明人，至少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
“組長，我回來了。”
沒多久燕鳴便返回，五個人被他送到了鎮子上，之后他看都沒看這五人一眼，直接返回。
他們心氣高，竟然敢挑戰組長，這次要讓他們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別的不說，只要他們留下一點痕跡，就別想瞞過組長。
“咱們情報四組暫時不需要三隊，你先挑點人補充進你的一隊，回去我讓左金方再挑。”
一個情報組三個隊，許青云原本計劃在新隊員中提拔出一名隊長，可惜之前進來的人沒有特別優秀存在，這批新隊員又沒人讓他滿意，索性先分散打入兩個隊之中。
以后有合適的人，提拔為隊長，再把三隊單列出來。
“是，組長。”
燕鳴領命，他知道左金方是最早跟在組長身邊的人，又是組長家里的人。
他沒有把最好的學員全部選走，三名女學員他僅選了一名，不過卻是最優秀的那個。
三個小時時間過的很快，時間到了十二點后，許青云才起身。
“走吧。”
所有人上車，車隊剛到鎮子口，便看到五個人正站在那等著他們。
“布置好了？”
許青云下車詢問，鄭繼明依然在警戒，燕鳴和方來寶跟在許青云身后。
“布置好了。”
五人一起點頭，很是自信，雖說他們只有三個小時時間，但三個小時來做一個死信箱足夠。
他們只需要把東西放入死信箱中即可，許青云找出東西就是贏，找不到就是輸。
雖說許青云找東西的時間是到晚上，比他們時間多出至一倍還高，但他們是五個人，許青云只有一個，要找出他們五個人的死信箱，多出這點時間不算什么。
五個人對此沒任何意見。
“走吧。”
許青云走在前面，鎮子上有人，鄭繼明走在了最前面，不過他有意避開地上新鮮腳印，好讓組長看到這些。
這個鎮子不大，一共也就幾百戶人家，兩條主街，十字形。
許青云給他們限制的范圍是鎮子方圓三里，包含鎮子外面。
正走著，許青云突然停下，看了眼旁邊的店鋪。
這是一家雜貨鋪，里面東西很亂。
許青云直接走了進去。
“老板，您想要點什么？”
店鋪掌柜小心出來迎接，那么多人，身材魁梧，腰間鼓鼓，一看就是大人物。
“今天進你店鋪的人多嗎？”
許青云隨意問道，有一名隊員的腳印從里面出來，證明他進去過，許青云沒給他們限制死信箱地點，但必須符合死信箱特點。
也就是說，他們東西不能隨便亂放。
比如隨便扔到房頂，正常拿不到，又或者所有人都能看到，隨便能被人撿走的地方。
不過他們可以取巧，將情報放置在貨物之中。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違反了規定，畢竟貨物有可能被任何人買走，但許青云能想到他們的理由。
無非就幾種，低級點的，藏在貨物后面，只要掩飾的好，可以裝作顧客取走情報。
高明點的，放在某種不常賣貨物里面，取情報的人正好需要這種貨物，買下便能拿走情報。
“有，小店這顧客不少。”
掌柜急忙點頭，說話的時候看向許青云身后一人。
他上午就進來過。
“你們在外面等我。”
許青云自己走了進去，外面擺著的東西沒必要看，情報不可能放在這里，他注意的是地上，有沒有他們腳印痕跡，還有貨物的挪動痕跡。
店面不算小，城外店鋪租金沒那么貴，一般店鋪都會大一點。
前面擺著不少東西，后面還堆放著很多貨物。
掃把，鋤頭，簸箕，斗，甚至裝米的盆和缸，這里都有。
許青云走在里面，發現一處腳印。
有人在這里掂著腳，拿過上面的東西。
許青云個子不低，不用掂腳，就能摸到上面，上面是一排海碗，海碗后面貨架上有個縫隙。
扒開碗，許青云從縫隙中勾出一份白色紙條。
軍事情報處的紙，里面寫著個四字。
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情報。
帶著紙條，許青云走了出去，直接丟給了外面其中一人。
接到紙條的隊員，臉色頓時煞白，他找了一上午，這家雜貨鋪是他認為最合適的死信箱位置，他把東西放入貨架之中的夾縫中，事先他還特意觀察過貨架，這個貨架是蓋起來的土墻結構，也就是說不會輕易拆掉。
完全符合死信箱特征。
他怎么都沒想到，自認為完美的布置，組長剛來，便給他找了出來，組長是怎么做到的？
其余十五人更震驚，組長怎么知道情報是他投放，直接就給了他？
“看似不錯，其實滿是漏洞，死信箱要保證二十四小時能取情報，好應對緊急情況，你布置在人家店里，晚上怎么辦，如果店沒開門怎么辦？”
出來之后，許青云輕聲說道，說的是那名隊員，實際是對所有人上課。
說完許青云繼續向前走去，方來寶和燕鳴他們還好，早就知道組長厲害，那十五名新隊員，眼睛都瞪大了。
他們甚至不清楚死信箱在哪，就被找了出來？
組長怎么會知道有人把情報放入了雜貨鋪，又那么快，那么準確找到了情報，甚至還知道是誰的死信箱？
難道組長一直派人跟蹤了他們？
沒有這個可能，之前就燕鳴隊長出去過，后來很快回去，他們一直在一起，十五人最清楚，組長沒和其他任何無關人有過接觸，不可能有人監視后告訴他。
被找到的人低著頭，沒敢說話，老老實實在后面跟著。
許青云很快走到十字路口中央，突然看向一旁。
有隊員在拐角處旁邊坐過，作為十字路口，這里人不少，而且拐角處擺著各種小攤。
許青云徑自走了過去。
“老鄉，剛才這邊有什么人放什么東西嗎？”
許青云首先問道，問的是擺攤小販，問話的時候掏了煙，遞給了他們一支。
投放情報若是被人看到，自動判輸。
“謝謝老板，沒有什么人放東西啊。”
接過煙的人紛紛低頭道謝，許青云看了那名隊員一眼，來到墻邊，仔細看向墻，很快發現一塊磚的異常，上前慢慢敲打。
那名隊員臉色頓時變白。
這次大家看的都很清楚，許青云抽出了磚塊，從里面拿出張白色紙條，上面寫著個四字。
許青云丟給了那個臉色變白的人。
其余人更是震驚，組長怎么會知道這里有情報，并且知道是誰放的？
特別是那十五人，看接情報的人沒吭聲便明白，組長不僅找到了地方，又找對了人。
這才多久？
從他們進入鎮子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鐘時間，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走路，組長已經找出了兩個死信箱。
而且這兩個死信箱布置都很巧妙。
第一個雖說有瑕疵，但在雜貨鋪內，確實不容易被人想到。
第二個更是在人多的地方，是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投放情報，還不被人看到，更是難得。
他們做的很優秀，結果依然被組長那么快找到，本身尋找就比藏的人更難。
只能說明，組長比他們強的太多。
僅僅是找到兩個死信箱，就已讓不少人對許青云心服口服。
找出這個，許青云繼續向前走。
所有人跟著他，十字街走完，許青云沒有發現他們進過什么地方，也沒有停留的痕跡。
剩下三個人，極有可能把死信箱布置在了鎮子外面。
外面不怕，有痕跡，許青云就能找到。
先從一個方向開始找，很快他來到鎮子外一個枯井旁。
有人在這里蹲下過。
扒開雜草，許青云從井沿下方，又找出了一張寫有‘四’字的白紙。
第三個死信箱。
有人低下了頭，他沒想到，自己把死信箱布置在鎮子外，一樣沒能瞞過組長。
找到了三個，對剩下兩個，很多人不再抱有希望，按照組長的速度，很快就能將其找到，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組長是怎么做到的這一切。
一個小時后，許青云在另一個方向鎮子外，再次找到個死信箱。
還剩下一個。
“有點意思。”
追尋最后一個人腳印的時候，許青云突然發現，出鎮子后，他對自己腳印做了處理。
他是唯一處理了自己腳印的人。
鎮子都是土路，這幾天沒有下雨，地面上全是干燥的塵土，走過去很容易便留下腳印，他用樹葉將自己腳印拖掉了。
腳印是沒了，但留下了樹葉的印子。
除非他是飛過去，否則只要經過，必然會留下痕跡。
哪怕坐車，也會留下車的印子。
許青云沒有著急，慢慢走著，沒有腳印，許青云無法判斷他是否停留，只要有印子經過的地方，都要仔細觀察。
主要看旁邊有沒有他留下的其他痕跡。
出了鎮子大概一里多路，這邊有個涼亭。
正常來說，涼亭是布置死信箱合適地點。
許青云走到涼亭那只看了一眼，便露出笑容，這個人有點聰明，但還不夠，他沒有進涼亭，也沒在涼亭周圍停留，樹葉的痕跡是從涼亭旁經過。
許青云向涼亭后方走去，沒多遠便看到塊大石頭。
大石頭前面，已沒有痕跡。
在石頭后面，許青云扒開幾個石塊，拿出個小盒子，里面赫然是張白紙。
五個死信箱，許青云全部找到。
“組長，現在是兩點四十七分。”
燕鳴大聲說道，兩個小時四十七分，是許青云從出發到找出全部死信箱用的時間。
比他們布置的三個小時時間還要短，根本沒到晚上。
“你們可服氣？”
這里沒其他人，許青云直接問道，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其他同學。
路上他們已經偷偷問過同學，組長有沒有派人跟蹤過他們。
最初那么快找到他們死信箱，讓他們本能懷疑組長作弊，故意派高手跟蹤，他們只是沒有發現罷了。
可是得到的答案讓他們很震驚。
他們的十五個同學，始終和組長在一起，組長沒有派人，更沒有和其他人有過接觸。
所有的一切，確實是組長自己找出來的。
“組長，我們服氣。”
一人低下頭回道，不服不行，這樣都能讓組長連續找出他們精心藏起來的東西，實在是無話可說。
“回去吧，去哪會給你們進行重新分配。”
許青云輕聲說道，之前他便告訴過五人，只要找到了，就不會留他們在情報四組。
“組長，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能不能讓我跟著您，以后我絕對完全服從您的命令。”
一人突然說道，許青云則是搖頭：“晚了，當你們之前做出決定的時候，就該有這個覺悟，情報四組你們是進不來，若是自己有關系，盡早運作吧。”
說完許青云離開，五人他不可能再要，這是他當眾說出的話，不會更改。
剩下的十五人，已正式成為他的組員。
五人還想認錯求情，被方來寶攔住。
他了解組長性子，既然說了不要他們，不可能再將他們留下。
但組長也沒將他們發配，如果自己有關系，早點運作，說不定還能去個好點的地方。
情報四組在城外發生的事，許占杰很快知道。
他沒有在許青云身邊安排眼線，不過今天現場人很多，許青云又沒有下封口令，很容易便傳出去。
許青云會看腳印，這些人布置死信箱，在他眼里根本沒用。
至于那五人，許青云不要是對的，這樣的人不能進他的情報科。
四組的老隊員也都聽說了，對他們組長更加佩服。
他們早就對許青云心服口服。
他們只是經過特訓，不像杭州培訓的人那么驕傲，許青云帶他們辦了不少案子，抓了一個又一個日諜。
而且許青云對他們很好，能跟著這樣的長官，是他們的幸運。
時間慢慢走過，許青石已成功讓人事科長變為了他的人。
后勤科長也被他下套成功。
這家伙膽子是真大，警察查封的一部分重要物資，他不僅敢偷，并且拿出去賣了。
這些物資全是走私品，其他東西倒無所謂，不過里面有敏感的東西，比如電臺配件。
這些東西賣出去后，在有心人手里，能夠組裝出發報機。
事情曝光后，丁成森自然要保他小舅子，結果廳里命令來的很快，還沒運作好，督查直接將他小舅子帶走。
被廳里抓走，他小舅子這次在劫難逃。
一切都是許青石布局，甚至走私也是他做出來的套。
人是他雇傭的，東西是他購買，貨是他查到，只是被人跑了。
之所以帶上這些敏感配件，就是讓丁成森小舅子去偷，去賣。
這些東西見不得光，肯定會賣到黑市。
許青石很清楚，組織現在有多缺這些東西，他現在和組織聯系不上，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想辦法來幫助組織，獲得一些平時難以得到的資源。
只要組織有錢，就能買到這些東西。
雖然貴了點，但總比沒有強。
這次是花了不少錢，不過做到了一舉兩得，若是能和組織聯系上，他肯定不會用這種方式。
許青石計劃當初許青云便知道，不僅沒有反對，還幫他做了完善。
倒賣敏感物資，還是查封的東西，誰也救不了丁成森的小舅子。
城東，會議室內，丁成森臉色陰沉，惡狠狠的盯著許青石。
他明白，這是許青石故意設的套，走私品就是許青石所查，存放在倉庫內，故意給他小舅子這樣的機會。
他也氣自己小舅子，什么東西都敢拿，這次把自己拿了進去。
“翟洪宇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知法犯法，別看是我妻弟，這次我不會保他。”
丁成森首先開口，竇迎春，許二喜都在，今天是他們分局開會，所有科長和警長全部參會。
竇迎春這會滿心激動。
許局長對丁局長下手了，他沒想到許局長那么狠，上來便針對翟洪宇，那可是丁成森小舅子，在警局最信任的人。
丁成森說的好聽，不保他，是因為保不住。
廳里來抓的人，上面有人發過話，翟洪宇犯的事太大，誰也不能保，更不敢保。
沒把他送到別的部門調查，已算是對他開恩。
黑市上賣這些東西，他想給誰提供這些物資？
“局長英明。”
幾名丁成森的人紛紛開口，丁成森看了眼許青石，繼續說道：“翟洪宇咎由自取，后勤科必須有人把守，這是我們非常重要的部門，現在我宣布，由焦宗接任后勤科科長。”
焦宗是丁成森的人，但和他沒有親戚關系，小舅子被抓，他必須扶持自己人來后勤科。
“謝謝局長…”
焦宗大喜，立刻起身道謝，他是副警長，今天有資格參會，不過坐在了會議桌之外。
只有科長和警長能在會議桌前。
“局長，焦宗不合適。”
許青石突然開口，打斷了焦宗的話，焦宗愣了下，眼中隨即露出憤怒。
“你怎么知道他不合適？”
丁成森猛拍了下桌子，許青石現在正大光明的和他對著干，不僅如此，還使陰招陷害他的小舅子。
兩人是敵非友，他沒必要給許青石留臉面。
“焦宗，知道十八里河在哪嗎？”
許青石沒理會丁成森，對焦宗問道，焦宗微微一怔，心里更是一緊。
他當然知道十八里河，半年前他失死個人，被他偷偷埋在了那邊。
他本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許青石是怎么一口說出那個地方的？
關鍵是，被他打死的人有一定背景，若是被他們家人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完蛋，丁成森保不住他。
“知不知道。”
見他沒說話，許青石聲音陡然加大，焦宗身子晃了下，急忙回道：“知，知道。”
“你覺得自己適合做后勤科長嗎？”
許青石繼續問，其他人都沒說話，包括丁成森，所有人都看出有問題。
但他們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適合，我不適合。”
焦宗急忙搖頭，許青石則看向丁成森，焦宗已經自己拒絕，現在看丁成森怎么辦。
丁成森惡狠狠看向焦宗，焦宗當著所有人面這么說，相當于背叛他。
“許局長，你認為誰合適？”
丁成森咬牙切齒問道，許青石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認為林百勝不錯。”
林百勝是許青石從天津帶來的人，現在是許二喜副手，副警長。
他有資格接任科長。
“我認為他不合適。”
丁成森再次拍桌子，許青石堂而皇之搶他的后勤科，肺差點被氣炸。
“局長，有您電話。”
剛說完，秘書跑了進來，丁成森回過頭，怒斥道：“沒看正在開會嗎？”
“局長，侯局長的電話。”
秘書小聲提醒，侯局長是總局局長，他們的直接上級。
“你們等著。”
丁成森愣了下，這個電話不能不接，起身怒氣沖沖離開。
許青石端坐在那，一動不動。
倒是焦宗，有點坐立不安。
其他人眼珠子亂轉，各有所思。
許青石既然要下手，搶奪局長位置，事先不可能沒有任何準備。
后勤科長只是第一步。
焦宗他可以暗中控制，但不利他之后計劃，不僅焦宗，好幾個丁成森的人，都被他拿住了把柄。
不管丁成森提拔誰，都不可能如愿。
但把焦宗公開，讓他自己放棄，可以證實他的能量，其次，讓丁成森的人不敢妄動。
這年頭誰沒有點齷齪事，很明顯焦宗被他拿捏，其他人想跟著丁成森一條路走到黑，首先要掂量下自己會不會變成第二個丁成森的小舅子。
“局長，林百勝不行，絕不能讓他做后勤科長。”
剛接了電話的丁成森很快一驚，總局局長打來電話，竟然是干涉他們內部任命。
并且點名讓林百姓來做后勤科長。
“我的話對你沒用了是吧？”
侯局長那邊聲音很不高興，丁成森愣了下，馬上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立刻執行，這是命令。”
侯局長沒給他反應機會，直接掛斷電話，丁成森臉色則是青一陣，白一陣。
許青石這個外來戶，竟然影響到了總局局長？
他是有任命科長的權力，不過需要總局批準，侯局長說的那么明顯，不任命林百勝，其他人別想通過。
這次他一敗涂地，被許青石狠狠壓下了一頭。
“林百勝，你來做后勤科長。”
回到會議室，丁成森甚至沒有坐下，宣布完任命便離開，所有人更是呆在了那里，局長出去接個電話，回來就宣布了任命？
胳膊拗不過大腿，丁成森不敢得罪侯局長，只能吞下這口氣。
許青石跟著起身，笑呵呵離開。
許二喜，竇迎春等他的人，一起跟著離開，其他人坐在原處，你看我，我看你。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分局要變天。
誰也沒有想到，從天津來的許局長竟然如此強勢，這次更是將局長給徹底壓制。
很明顯，局長沒斗過許青石，落了下風，否則不會宣布這樣的任命。
回到辦公室，沒多久焦宗便來到這里，他不知道許青石知道了多少事，但他明白，今天背叛丁成森后，他只有投靠許青石，才能保住自己。
丁成森必然對他下手。
許青石接納了焦宗的投靠，焦宗本就是他明著立的典型，用來瓦解丁成森勢力。
現在只有一個焦宗，后面會有更多焦宗前來。
三天后，小武來到黃書記身邊，黃書記診所已經關門，正在家里。
“黃書記，東西已經組裝好，我們組裝了兩部全新發報機，還有幾個可以更換的配件。”
小武很高興，環境艱難，整個南京地下組織如今只有一部電臺，還是部老舊電臺，功率不大，僅能聯系到上海，武漢等地。
再遠的地方就不行了。
組織現在在西北，他們沒有大功率電臺，根本沒辦法進行聯絡。
“太好了。”
黃書記很高興，雖然只是發報機，但至少能將有用的東西，及時發送出去。
可惜發報機無法接收，不過他們可以利用收音機來做接收器，一樣能接收到信號。
“就是太貴了，花了不少錢。”
小武砸了下嘴，這些東西是他們從黑市上購買，發現黑市上有這些東西后，黃書記毫不猶豫，直接下令買下來。
不管多少錢，不惜代價，也要拿到。
他們太缺少這種聯絡工具。
“錢花了可以再賺，這些東西很重要，關鍵時刻能救命。”
黃書記笑呵呵回道，他顯得非常樂觀，這次能拿到如此重要的東西，很是讓他意外。
多兩臺發報機，不僅他們自己有了備用，以后還能支援其他地方同志。
“您說的也是，這些東西確實花錢都買不到，不知道哪個傻子賣了出來。”
小武露出笑容，這次買到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屬于意外收獲，而且是大收獲。
“黨務調查處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黃書記主動問道，小武笑容更盛：“他們好像停了，實在查不下去，查的越多，跑的人就越多。”
小武說的沒錯，黨務調查處確實停止了對玄武公園的調查。
之前只跑了十來個，隨著他們深入調查，被問過話的人不少都嚇的偷偷離開。
越不讓他們走，他們越不敢留。
主要還是特務名聲太臭，是能把哭著小孩嚇停的那種。
卓安根據離開人的調查更是陷入僵局。
走的人太多，哪個都不是那么好查。
他就那么多人，最終上報給譚祥林，無奈放棄。
“那就好，看來老梁安全了，學習完成，可以讓他回來。”
黃書記松了口氣，老梁有豐富工作經驗，他不想讓老梁離開，之前讓他前往上海先躲著，是無奈之舉。
此時的老梁，正在上海街頭漫步。
這個東方最大最繁華，一直屬于中國的城市，現在卻處于半殖民狀態。
西方人，日本人，在這邊圈了大片地方，成為他們地盤。
還起了個租界的名字。
說是租界，中國人進入租界卻要接受嚴格檢查，租界內，中國人沒有任何主權，一切要看洋人的嘴臉，租界就是實實在在外國人領地。
這是所有中國人的恥辱。
走了一會，老梁停下腳步，看向路邊。
馬路對邊，是一家門臉不小的商行，寫的是許記兩字，招牌很大。
這里是法租界，路兩邊全是繁華的店鋪。
馬祥順正在店里，他是掌柜，負責日常銷售，小少爺給出的方法非常好，他們貨物賣的很快，如今已經收回了本錢。
他們的貨倉也在快速變空。
按照時間來算，許富忠快到美國了，他已經和小少爺聯系過，準備通過遠洋匯款的方式，再給許富忠打筆錢，讓他多進些貨物。
他們的貨根本不愁賣。
老梁只是看了幾眼，隨即離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任何時代都是如此，只有紅黨理念能夠改變這一切，只有紅黨才能真正帶中國人民走向富強。
對此他深信不疑。
“組長，找到個嫌疑人，他走的時候房子沒有退租，我已經拍下了腳印照片，不過腳印不清楚。”
軍事情報處，燕鳴來到許青云辦公室匯報，他的手下一直在找最后一名觀察員，就在今天，打聽到了一個人，他在日本人通知之后離開了南京。
“去他房子看看。”
洗照片需要時間，許青云不想等，這是他手中目前唯一尋找日諜的線索。
之前好幾個案子同時進行，被黨務調查處搗亂后，現在僅剩下了這個離開的觀察員可以查。
“是。”
燕鳴領命，帶著許青云前往現場。
房子內已有些灰塵，房子還沒到期，房東并沒有來收房。
里面布置已被燕鳴保護，沒有任何改變。
地面上有腳印，確實和燕鳴所說一樣，已經很淡，不太清楚。
清楚的腳印，能讓許青云看出更多線索，但此時他只要確定住在這里的人是不是打電話日諜即可，不需要看出太多。
仔細對比之后，許青云露出笑容。
是他。
最后那個膝蓋有過傷的人，終于被他們找到。
膝蓋受傷后的人，腳印和正常人有點區別，不是真正專家看不出這點。
“組長，是他？”
注意到許青云表情，燕鳴立刻問道。
“沒錯，問清楚他是什么人，主要做什么，查清楚他經常去哪里，另外對方圓三公里內所有人進行排查。”
方圓三公里，這個范圍不小，住著的人很多。
許青云圈定這個范圍，是根據其他三個觀察員所負責任務的情況。
他們負責緊急通知的區域，都在他們住的三公里之內。
排查很麻煩，也很慢，但只要有了范圍，總能將人找出來。
主要還是南京人口太多。
許青云沒有對全城進行大排查，首先人數太多，其次他不清楚日本人來到南京的具體時間。
有了觀察員，相當于幫他們定死了時間。
別小看這個時間范圍，能幫他們篩選去掉很多的人。
“是，我馬上安排。”
“讓金方幫你一起查，盡快找到人。”
許青云吩咐道，這次要全組一起行動，先把人找出來，然后盯住人，直到他們傳遞情報。
萬字大章，晚上失眠，一夜寫出來的，小羽去睡覺，起來接著碼字，爭取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