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大學的家屬小區,位于北面靠近殷江沿岸的地方。
徐有漁領著他們從小區入口進入后,很快就來到了樓下,隨后乘坐電梯,來到五樓。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徐有漁從柜子里取出鞋套,朝廚房里喊道:“媽!我回來了!”
崔素玲聽到門口的動靜,連忙從廚房里出來,笑臉盈盈的招呼道:“你們好你們好,進來了隨便坐,飯還要一會兒才好,有漁,你先陪陪客人。”
“知道啦。”
此時李珞換好鞋套,拎著手里的水果,便跟著崔素玲朝廚房走去:“阿姨,這些水果您看看放哪里合適。”
“誒呦,怎么還帶東西上門?”崔素玲連忙推辭,“太客氣了你們。”
“應該的嘛。”李珞笑呵呵的說道,“學姐說,這些都是您跟叔叔愛吃的,我就放這里了,到時候你們嘗嘗味道。”
“有漁也真是的,不拒絕也就算了,還給你挑上了。”崔素玲白了女兒一眼,從李珞手中接過水果,打算先放進冰箱里。
一旁的徐有漁傻愣在原地,心想怎么就成她挑的了?
明明是李珞自己哐哐哐的就選好了啊!
誰知道他什么運氣,挑的全是你倆喜歡吃的。
“行了,你去客廳坐吧,廚房這邊煙大。”崔素玲謝過李珞后,便招呼道,“有漁,伱帶他們隨便看看,陽臺上可以逛逛。”
“好”
徐有漁應了一聲,然后便帶著他們往陽臺走去。
徐家的家屬樓房子,面積不算特別大,估摸著七八十平的樣子。
除了一個小客廳和廚房,就是一間主臥,一間次臥,以及一個小書房。
不大,但很溫馨,整個屋子都被打掃收拾的井井有條,到處都能看出生活的痕跡。
而徐有漁家的陽臺,則是每次有外人上門,都會帶客人來參觀的地方。
“叔叔阿姨,你們看。”
徐有漁推開窗戶,朝窗外指了指。
他們這套房子,窗外正對著西面,右手邊一眼就能望見殷江,以及不遠處的跨江大橋,風景獨美。
而在右手邊,則正好能俯瞰到小半個錢江大學。
“那邊就是錢江大學的北門,平時只會開一扇小門,一般都是家屬小區的人進出。”
“里面那一塊兒,就是北邊的操場,我爸爸工作的文學院就在旁邊那棟樓里,離家里挺近的。”
“然后那棟最高的樓,就是錢江大學標志性的圖書館,旁邊是一個人工湖,從殷江的支流引流灌溉的,名字叫求真湖。”
“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
“求真湖就是這個寓意。”
“講的真好。”林秀紅望著不遠處的錢江大學,心之神往,忍不住夸贊道,“有漁你懂得真多。”
“阿姨客氣啦,我從小在這邊長大的,我爸在我小時候,就整天跟我說這些,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徐有漁失笑道,“我以前就經常在里面到處玩,所以比較熟悉。”
“真好。”林秀紅感嘆道,隨后便看向李珞,盯促道,“你現在的成績保持住,以后應該就能考進錢江大學了,可得爭氣一點啊。”
“阿姨放心啦。”徐有漁笑道,“李珞只要維持現在這個成績,錢江大學還是很輕松的。”
全校前30要是還考不進錢江大學,那就不是李珞的問題,而是附一中的問題了。
一行人在陽臺上遠眺了一會兒錢江大學,坐回到客廳沙發上后,應禪溪便坐在了顏竹笙旁邊,正好把她和李珞隔開,自己坐在中間的位置。
隨后她便神色如常的跟顏竹笙聊起天來。
“竹笙以后想考什么大學,有考慮過嗎?”應禪溪好奇問道。
“中央音樂學院,或者長寧市音樂學院。”顏竹笙想了想,隨后說道,“錢江音樂學院也很好,也是附屬錢江大學的。”
“對哦。”徐有漁在一旁補充道,“音樂學院就在最西面那塊地方,我們家這邊看不到,不然剛才就指給你看了。”
“所以是打算走藝術生的路線了?”李國鴻這么問著,目光落在袁婉青身上,然后就忍不住失笑,“倒也是,畢竟你媽媽…嗯…你媽媽培養的好,看你今天唱歌就很厲害。”
“她要不考藝術生豈不是浪費了。”李珞坐在旁邊說道,“現在正常成績肯定是夠不著錢江大學的,但統考和校考如果成績達標,那她現在這個文化課成績,只能說綽綽有余了。”
聽李珞這么一說,應禪溪便輕咬嘴唇,下意識瞥了他一眼。
顏竹笙卻渾然不覺,只是認真的拉住應禪溪的手:“我會努力的,以后我們還能上同一個大學。”
“嗯…嗯啊。”應禪溪抿了抿嘴唇,突然感受到顏竹笙的真誠,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有點茫然。
總感覺顏竹笙有時候呆呆的,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應禪溪想到自己床頭柜上的那只皮卡丘,身子頓時柔軟下來,眼底的某些情緒逐漸收斂后,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徐榕生推開家門,一眼就瞅見滿客廳的客人,頓時笑著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學校里的事情剛忙完,回來晚了。”
“沒事沒事。”李國鴻率先起身,上前兩步,先跟對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李珞的爸爸,這是孩子她媽。”
“然后這是應禪溪,旁邊是顏竹笙,和顏竹笙的媽媽。”
“我們也都剛到不久,在陽臺看了會兒風景,你們家這風水,一看就不得了,一眼就能望見錢江大學。”
兩邊一番寒暄,徐榕生換了拖鞋,把隨身的公文包放到書房,脫下外套后,便回到客廳,跟幾個家長閑聊起來。
于是徐有漁干脆招呼李珞他們三個,跑書房里去待著,好歹能玩會兒電腦。
等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崔素玲做完飯后,便來喊他們開飯。
一桌總共九個人,圍成一圈坐下來,徐榕生給李國鴻倒了一小杯白酒,便招呼著大家夾菜。
也許是因為中午的那封邀請信,也可能是想讓幾個孩子也活躍一些,徐榕生思考一番,便朝李珞問道:“李珞平時看書嗎?”
李珞被問到這個問題,倒是愣了一下,但一想到徐榕生是文學系的教授,如此一問倒也正常。
不過他也不會裝什么大尾巴狼,直言道:“平時不太看那些傳統的名著,只是看些閑書而已。”
“現在網絡發達,確實看書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徐榕生點頭說道,但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敦促他們多看書,反而是問道,“那你平時看的書,是不是就是那種,嗯…網文?”
此話一出,不光是李珞,旁邊的林秀紅和李國鴻也是眉頭一挑。
顏竹笙露出意味難明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珞,眼角微彎,隨后立馬低頭吃飯,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而坐在自家老爸旁邊的徐有漁,更是神情一悚,心想老爸今天吃錯了什么藥,怎么突然問起網文這種事?
難不成自己寫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老爸這是在試探和敲打自己不成?
抱著這樣的心思,徐有漁偷偷瞥向老爸。
而另一邊的李珞也是面色古怪,隨后點頭說道:“是啊,就是網文,徐叔叔平時也關注這些嗎?”
“呵呵,只是一時興起,今天在學校跟人聊起,所以有些感興趣而已。”徐榕生隨意找了個借口,繼續問道,“畢竟也是文學的一種新形式。”
“只不過跟我聊天的老師說,現在的網文質量良莠不齊,更有諸多作品充斥下三濫的元素。”
“多少是有點看不起網文的意思。”
“但這種新事物嘛,年輕人的看法肯定跟我們這代人不一樣,所以我挺好奇你們怎么看的。”
李珞看了看徐榕生,被他這么一問,突然就想起上一世的時候,被徐有漁推薦的幾篇文章和論文。
一作的署名就是徐榕生,也就是徐有漁她爹。
實際上,在徐有漁后來功成名就之后,徐榕生早就放下了對網文的部分偏見,甚至在女兒的影響下,通過自身對現當代文學領域的身份地位,反過來推動了對網絡文學的一系列研究。
其中就有一段如此寫道。
“網文才剛出現十幾年的時間而已。”
“得益于時代的發展,互聯網的普及,讓更多數的人民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些作品。”
“它們當然有大量粗制濫造的內容,也有各種下三濫的套路,但這都是一種新的文學形式誕生后,所必經的自我陣痛。”
“尤其在我們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普及下,任何學過漢字的人都能創作網文。”
“他們的文學素養或許幾近于無,但也正因如此,網文才恰恰反應了咱們義務教育普及之下的成果。”
“否則放到古代,普通老百姓里,又有多少人有資格寫書,有多少人有資格看書?”
“更何況,歷史長河大浪淘沙,以前的唐詩宋詞元曲,在當時興盛的時候,也不乏被當朝文人貶低,后來不也流傳下來諸多千古佳篇?”
“而那些粗制濫造的作品,自然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網文也是如此。”
徐榕生沒想到,眼前這個男生竟然會說出這么一番長篇大論出來。
關鍵還挺有道理的。
聽到這里,徐榕生頓時點頭:“你說的挺不錯,倒是讓我對網文有了些新的思考和角度。”
正好二月份要去參加那個省網絡作協的座談會,本來就要寫點東西上去講講的。
徐榕生這么想著,突然發現,剛才李珞說著這些內容,稍微擴充一番,就很適合跟那幫網文作者分享一下嘛。
“來,喝一杯。”徐榕生心情愉快,舉杯跟李珞的果汁碰了碰,笑著說道,“很少有年輕人會用你這樣理性的角度看待一件事情,我覺得你這樣的思考方式很好。”
看著自家老爸跟李珞碰杯,徐有漁腦海中回蕩著剛才李珞說的那一番話,她心里那種偷偷背著爸媽寫網文的負罪感,好像就莫名減輕了許多。
徐有漁看著李珞畢恭畢敬雙手捧杯回敬的樣子,臉上會心一笑。
突然感覺男主上門去女友家里吃飯的素材,好像就這么有了。
還真是意外之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