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應志誠和李國鴻兩個老男人,在飯桌上喝的酩酊大醉,倒在沙發上看電視,還在互相扯屁吹牛,最后全都呼呼大睡。
林秀紅起身收拾餐桌,李珞就跟著應禪溪一起幫忙打掃衛生,把客廳跟廚房都收拾干凈。
“他倆咋辦?”李珞看著沙發上這兩人,扭頭問道。
“老規矩唄。”林秀紅翻了個白眼,“一人一個被子蓋上吧,溪溪家的沙發也寬敞。”
說完,林秀紅回去拿被子,結果原本睡著的應志誠,突然又猛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推搡了一下李國鴻。
“起來啊,繼續喝。”
李珞跟應禪溪面面相覷,隨后忍不住笑起來。
但沒想到應志誠還有行動力,直接搖搖晃晃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電視機旁邊的豎柜前,拿出一把吉他來。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嘔~”
“誒誒誒!”李珞連忙跑上去,把吉他往沙發上一扔,扶著應志誠就往廁所里走。
走進廁所,往馬桶前一蹲,應志誠頓時大吐特吐起來。
應禪溪站在衛生間門口,嫌棄的抬手在鼻間揮了揮:“所以大人為什么都喜歡喝酒?明明難喝的要死,喝多了還會醉。”
“這個嘛。”輕輕拍打著應志誠的后背,李珞笑了笑。
如果是15歲的他,肯定也不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與緣由。
但35歲的他,很清楚成年人的世界有多辛苦。
那不是學生的、確定性的辛苦,而是一種完全不確定的,沒有標準答案的,任何時候都會發生意外的辛苦。
上學當然很辛苦,但總有一個很明確的分數可以去追逐。
但進入社會后,大多數時候并不僅僅依靠分數就能披荊斬棘。
酒這個東西,不好喝,但想要將一身情緒都拋到腦后的時候,酒是真的好喝。
若想難得糊涂,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好喝的東西了。
“可能喝的不是酒吧。”李珞這么說道,“就好像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聽歌,放空自己的大腦,喝酒也是一樣。”
“那為什么不聽歌?喝酒還傷身體呢。”應禪溪顯然是對老爸喝酒喝得多了有點不滿,擔心他的身體。
“那我爸還抽煙呢,有什么辦法。”李珞無語說道,看應志誠吐得差不多了,就朝應禪溪說道,“拿塊毛巾過來。”
應禪溪“哦”了一聲,把架子上的干凈毛巾遞過去,隨后說道:“那你以后可不能這樣喝酒,抽煙也不行。”
“你管的還挺寬。”李珞幫應志誠擦了擦嘴,看他吐完之后表情舒服了許多,便攙扶著重新走回沙發讓他躺下。
這時候,林秀紅已經抱著兩個被子走進來,給兩個男人蓋上。
應志誠和李國鴻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出亂哄哄的新人交響樂練習。
“行了,倒兩杯水放茶幾上,剩下的等明天再說吧。”林秀紅一臉無奈的說道,“你們兩個怎么說?”
“我還要陪應禪溪學習一會兒。”李珞厚著臉皮說道。
“你要玩電腦就直說,裝什么大尾巴狼。”林秀紅白了他一眼,就先回對面屋準備洗澡睡覺了,“明早你爸不一定起得來,你記得陪我去店里。”
“知道啦。”
送走林秀紅之后,李珞回到客廳,倒是沒有要去玩電腦的意思。
他從沙發上拿起剛才那把吉他,十分熟練的斜抱在懷里。
一旁的應禪溪看他有模有樣的捧著吉他,不由好奇問道:“你還會彈吉他啊?”
“會一點點。”李珞抱著吉他彈了幾個音,找到了些感覺,隨后便突發奇想,朝門口走去,“走,別吵著他倆睡覺。”
“去哪里啊?”應禪溪跟著李珞走到門口,換上鞋子,眨著眼睛問道。
“去樓頂唄。”李珞這么說著,已經換好鞋子,朝樓上走去。
錦程小區的房子總共就六樓,是世紀初的拆遷房,樓梯能夠直通天臺。
李珞抱著吉他一路登上樓頂,吹著雨后的夜晚涼風,踩在有些濕漉漉的水泥地板上,迎著月光舒了口氣。
后面跟著上來的應禪溪走到天臺,還帶著一點狐疑:“你真會啊?”
“你點歌唄,不就知道我會不會了。”李珞找了個空曠的位置,轉身看向應禪溪,摸著吉他找回了感覺,隨意彈了幾下。
應禪溪見他一臉自信的模樣,于是思考起來,隨后說道:“嗯…那些年你會唱不?”
“這首啊?”李珞聽到這個名字,在記憶宮殿里回憶了一番,當他記起其中的歌詞時,頓時愣神了一下。
“不會啊?”應禪溪看他表情,還以為不行呢。
但下一秒,李珞已經輕笑一聲,低頭撥弄起琴弦。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記憶中你青澀的臉~”
“我們終于,來到了這一天~”
李珞淡淡的聲線在天臺上響起,帶著點回憶與留戀的情緒,一下子就將應禪溪拉入到了這首歌的氛圍當中。
應禪溪的小手跟著曲子的曲調,輕輕的拍打著,眼中倒映著男生在月色下彈奏吉他的身影,嘴角微微揚起。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好想擁抱伱~”
“擁抱錯過的勇氣~”
一首歌唱完,應禪溪有點呆愣的站在原地。
李珞瞅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喂喂,都不知道鼓掌的嗎?”
應禪溪此時才回過神來,連忙用力鼓掌:“唱的好好聽!而且你還真會彈吉他啊?”
“只能說會一點點吧。”李珞謙虛說道。
他倒是也沒說謊,畢竟當初做短視頻的時候,他確實跟著一個音樂人學過兩手。
但要說有多精通,肯定也不至于。
拿來唬唬應禪溪這樣的小姑娘,倒是沒什么問題的。
“你都什么時候偷學的?”應禪溪回過神來以后,便忍不住狐疑道,“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李珞生怕她追問不停,于是立馬重新撥動琴弦,唱起下一首歌。
周末兩天,應志誠難得的沒有工作,在家里陪著應禪溪,還親手做了好幾頓飯,犒勞自家女兒。
等周日下午臨走的時候,除了日常的生活費和學費,他又多給應禪溪留了一萬塊錢。
“爸?”應禪溪有點疑惑不解,“我平時用不了這么多。”
“不光是給你的。”應志誠說道,“你李叔他們不會要你的房租,但平時住那邊的時候,跟李珞還有同學有什么要花錢的地方,不要省著,知道嗎?”
應禪溪眨眨眼,攥緊手中的錢,用力的點點頭。
而在李國鴻和林秀紅那邊,則是抽空去了一趟殷江區北,把那套房子過戶到了名下。
不過平時夫妻倆還要看店,所以林秀紅就打電話給她弟弟,讓李珞的舅舅來幫忙搬東西。
“我媽讓你收拾一下東西,被褥啊,衣服啊之類的,到時候都帶上。”
到了下個周末,李珞趁著應禪溪沒課,到她家招呼了一聲,“下午我舅舅開車過來,幫我們把東西搬到那邊房子去。”
“這就要搬過去了嗎?”應禪溪算了一下日期,不由問道,“距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吧?”
“這怎么了?”李珞一臉疑惑。
“那要是搬過去了,開學前這段時間,我就直接住那兒?”應禪溪又問道。
“對啊。”李珞理所當然道,“你現在天天上學坐公交,不嫌累啊?”
“其實…也還好吧?”應禪溪這么說著,又小聲的追問一句,“那你呢?”
“我當然也直接住過去啊。”李珞一臉奇怪的看向她,“待會兒你電腦也要一起搬過去,我肯定也得跟著過去啊,不然我玩啥?”
聽到這個回答,應禪溪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無語。
“怎么?你以為我不跟著去?”李珞有點好笑的看著她,“嘖嘖嘖,這么想我住過去嗎?”
“我只是想著你能做飯給我吃而已。”應禪溪扭過頭去,嘴硬道,“搬過去之后,我平時就吃不到林姨做的飯了。”
“我做飯也不一定有我媽做的好吃啊。”
“呵呵。”聽到李珞說這種話,應禪溪頓時冷笑兩聲,瞇起眼睛盯著他,“你做飯不好吃嗎?那我爸回來那天,那一桌子菜的味道怎么這么好?”
李珞眨了眨眼,被應禪溪盯的有點發毛,努力嘴硬道:“那不是叔叔他做得好嘛…”
“你騙鬼呢。”應禪溪沒好氣道,“我爸后面兩天也親手下廚了,跟第一天的菜壓根沒法比。”
“哦,那可能是我爸媽偷偷去幫忙了吧。”
“那天我喊你去公交車站送雨傘,你忘了嗎?”應禪溪瞇起眼睛,露出真相只有一個的表情,“我們回去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碰到叔叔阿姨的,他倆哪有時間幫我爸炒菜?”
“怎么這種事情你記得這么清楚…”李珞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所以果然是你幫我爸炒的菜嘍?”應禪溪確認了這件事,頓時氣的揪住李珞的耳朵,開始跟他秋后算賬,“那天吃飯的時候,你還問爸爸做的飯菜好不好吃!你怎么好意思問出口的!”
“嘶…停停停!”李珞緊緊攥住應禪溪的手腕,弓著身子求饒道,“那不是叔叔手指受傷了嘛,我就幫了他一下,你就當是他做的不就好了。”
“哼。”應禪溪其實壓根就沒用力,松開手之后背過身去,氣呼呼的跑去收拾要搬去那邊的衣物了。
留在客廳的李珞也是一臉無語,心想應叔怎么這么沒有分寸,難道就對他倆之間的廚藝水平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嗎?
哪有這樣賣隊友的?
“你去書房弄一下電腦,哪些東西要帶過去的,我都不懂。”應禪溪收拾到一半,從臥室探出腦袋來,說完后又警告道,“下次再敢套路我,我就讓林姨把電腦帶回來,不給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