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繚繞,遠山如黛。
東方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楊凌便早早地起床。
以往他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不過自從云華走了之后,孤枕難眠的他就變得勤快起來了。
不過他還不是起得最早的。
穿上衣服,簡單洗漱之后,楊凌走出臥房。
庭院里,假山石池,花草繁盛,晨露點點,猶如點綴著無數顆珍珠。
沿著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而上,兩旁翠竹挺拔,風過處,竹葉沙沙作響。
穿過曲折的回廊,一道稚嫩的“哼哈”之聲便從后花園的月亮門中傳了過來。
楊凌微微一笑,步伐放緩,不想打擾到兒子的修煉。
他在月亮門旁駐足,只見長子楊昭正站在花園中心的空地上,雙手緊握著一對粗大的青銅鎖鏈,正在進行著力量和體魄的熬煉。
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他稚嫩的呼喝聲,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屈不撓的堅韌。
小小年紀的楊昭,身姿挺拔,皮膚因長時間的鍛煉而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和專注。
他的小腹隨著呼吸的節奏輕輕起伏,每一次呼出的氣息都似龍吟虎嘯,充滿了力量感。
隨著他不斷吐納運動,頭頂上方氣血蒸騰,粗壯如龍,顯得格外旺盛。
忽然間,仿佛突破了某種極限般,一陣陣風雷之聲在他身周響起,吐出的氣息也宛如一條條白色小龍,在空中盤旋飛舞。
看到這一幕,楊凌也暗暗緊張起來。
他知道楊昭突破在即。
若是成功了便將邁上一個全新的臺階。但若是失敗了,激蕩的靈炁可能就會傷及自身。
隨著楊昭靈炁的運轉,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震蕩起來,一股股氣流圍繞著他的身體旋轉,形成一道道看不見的漩渦。
忽的,一道高亢激昂的象鳴之音響起,同時一道磅礴的巨力從他那幼小的身體里傳出,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沖擊而去。
“噗~”
周圍的那些花花草草算是遭了殃,只一瞬間便被摧殘得七零八落,斷枝殘葉散落了一地。
從高空往下看,這座小花園的中心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十丈左右的圓圈。
看到這一幕,楊凌心中贊嘆不已。
他知道,楊昭的神象鎮獄勁已經有所小成,邁入了巨象之境,因此才能發出如此氣勢恢宏的象鳴之音。
楊昭小小年紀便已經能夠做到這一點,足見其天賦之高,悟性之強,遠不是一般孩童所能比擬的。
更重要的是,他那剛毅堅韌的性情,以及對修行的執著熱愛,讓人看到了他未來成就的無限可能。
這時,剛剛破鏡成功的楊昭放下手中的鎖鏈,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面上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
楊凌輕輕咳嗽了一聲,邁步走進花園中。
楊昭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到父親,頓時露出了一絲孩童所獨有的純澈笑容。
“父親!”
楊昭快步跑到楊凌身邊,興奮地道:“我已經練成你傳授給我的玄功了!
你聽!”
一邊說著,楊昭一邊運轉玄功,體內頓時傳出陣陣風雷之聲,以及一道嘹亮高亢的象鳴之音。
這時候的楊昭就像是一個考了好成績,迫不及待回家獻寶的頑童,和剛才那剛毅堅韌的模樣判若兩人。
事實上,楊昭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像個小大人似的,只有面對家人時才會放下防備,露出自己孩子的一面。
楊凌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滿是自豪豎起了大拇指,“這才不到兩個月的功夫,你就已經練成玄功了,真是非常了不起!
不過,你最近太過辛苦了。
你要記住,無論修煉還是做人,都要一步一個腳印,切不可操之過急。”
楊昭用力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父親放心,我會注意的。”
望著他那模樣,楊凌便知道他并沒有真的聽進去了。
這個兒子雖然年幼,但卻是極有主見,并且認定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到底。
楊凌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只能多下些心思在他身上,防止他走上極端的道路。
這時,一個侍女匆匆趕來。
“啟稟老爺,總兵府的殷小姐和她的朋友上門拜訪…”
話未說完,便有一道英姿颯爽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后,望著楊凌抱拳笑道:“楊兄別來無恙啊!”
接著,李靖也快步走了進來,邊走便埋怨道:“不是說好了在花廳等候嗎,你怎么就直接闖進去了…
啊,楊兄勿怪,是我們唐突了。”
殷十娘不滿地道:“你這人怎么這么婆媽?楊兄又不是外人,肯定不會怪罪的…是不是啊楊兄?”
楊凌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花園,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自從梅山之行過后,這兩人便時常跑來他家,變著法兒請云華指點他們修行。
這本來也沒什么,權當是生活調劑了。
可這殷十娘在軍伍之中待慣了,又一向不拘小節,每次來都咋咋呼呼的,把原本幽靜清雅的楊府內院弄得雞飛狗跳,跟個唱戲臺子似的。
楊凌原本對這個真性情的女俠還挺有好感的,現在卻只能感慨:挺好的姑娘,可惜長了張嘴。
“你們這一大早的不是該修煉嗎,怎么會有空來我這里?”
楊凌揮手讓侍女先退下,然后望著李靖和殷十娘好奇道:“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殷十娘也不賣關子,直接就從袖子里摸出一封大紅色的請柬,爽快地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們兩個十月初便要成婚了,今天是特地上門邀請楊兄一家前去陳塘關觀禮。”
好一個不是大事!
楊凌分明看到李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成婚都不算大事的話,那什么算得上大事?
這話估計也就殷十娘能說得出來了。
“那可得恭喜你們了!”楊凌接過請柬,笑著望向李靖,調侃道:“李兄弟這趟來我們灌江口,順利抱得了美人歸,只怕心里要樂開花了吧?”
李靖用力點了點頭,隨即便慌忙轉移話題,望向安靜站在一旁的楊昭道:“剛才楊兄是在教孩子練功嗎?”
楊凌搖了搖頭,“是他自己用功,我只是在一旁看著。”
“也對。”李靖笑道:“楊兄的兩個孩子都是天資出眾,遠非常人可比。以楊兄現在的煉炁功夫,怕是已經教不了他了吧?
楊兄若是不嫌棄,不如讓我來指點賢侄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