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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在下衡山派趙榮

  橫七豎八的尸體躺在各處,凄慘無比。

  院外與院內,隔了一堵生死壁,一側是市井人間,一側是修羅地獄。

  腥風撲鼻,如針刺面。

  院中血流成溪,榕樹樹根飽吟鮮血,晨風搖動枝葉,蕭蕭聲分外陰森。

  “師妹!!”

  儀清悲呼一聲,撲伏在一名恒山弟子身旁,那弟子緊閉雙目,早登極樂。

  似乎經過幾場血戰,華山弟子在初初不適后,也很快在兩派掌門的招呼下翻動尸體尋找活人。

  “怎會這般?!”

  寧中則探了一位泰山弟子的鼻息,雙眉緊鎖。

  “這些尸體不只是我五岳弟子,”莫大先生撥開一面月牙鏟,發現了下方武僧,“這是在嵩山見到的那幾位少林僧眾。”

  岳掌門伸手朝一名身穿道服的武當弟子胸口摸了摸,發現他死去多時。

  又看到旁邊的武當佩劍插在一個陌生漢子身上。

  “還有魔教賊人的尸體。”

  “正邪兩道的江湖人來了不少,一些人還在嵩山大殿與我們有過眼緣。”

  “這人好生眼熟,”寧中則略微思索,瞧見他手上的奇特兵器,頓時反應過來,“是他!”

  “三晉之地浮山奇兵門長老玉凌風,這是他的風火五行輪。”

  “奇兵門副門主羅禮堂!他也死在了這里”

  寧中則連見兩位高手殞命,不由一嘆。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湊了過來,趙榮也走近,瞧見了寧女俠身邊的那具尸體,手上還握著分水娥媚刺。

  浮山奇兵門是奇兵門中的一支,源頭在崆峒派,奇兵門擅長陣法,手中兵器又詭異難防。

  奇兵門長老與副門主配合起來,威力可想而知。

  但他們卻死在一起。

  趙榮連翻幾具尸體,很擔心看到針傷。

  搶在莫大與岳掌門之前,主動干臟活累活。

  這玉凌風與羅禮堂面目干凈,死狀不似其他人那般猙獰。

  胸口有一灘血紅,看來致命傷就在此處。

  可是,血液朝外流得極少。

  矮身蹲下,將兩人身上的同款圓領窄袖直掇左右發力撕開。

  二人傷口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以他們四人的眼力,立刻便發現異常。

  趙榮瞧了傷口,手順勢往下摸其肚腹,微微一晃,聽到嘩嘩水響,如一水囊。

  肚中不是水,而是血。

  瘀血破脈內積,已到這等程度!

  四人眼中露出了忌憚之色,這浮山奇兵門長老副門主是嵩山派的朋友,他們自然是死在魔教高手之下。

  “傷口全在鳩尾穴,皆是一劍斃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這打穴手法極為高明,”莫大先生又推測道,“看來魔教是昨夜子時打到這里。”

  岳掌門朝周圍招呼一聲,眾弟子又在附近發現七八人都是一樣傷口。

  每日子時氣血會注入鳩尾穴,一旦中招便成死穴,登時肚內翻騰,氣串于肋,心區絞痛,其血泄痢,沉沉淤積。

  奇兵門的兩位高手怎可能不防死穴?

  唯有一種可能,他們防不住。

  功力也遠不及對手,這才被氣勁沖得這般兇狠。

  四五間院內的尸體,怕是接近兩百。

  夜里的廝殺何等慘烈。

  “啊!”

  “啊!”

  就在眾人還在檢查有沒有活口時,兩聲慘叫從屋中傳來。

  “荊師弟,游師弟!”高根明痛呼一聲。

  幾人立刻跳入隔壁院落,只聽“噹噹噹”交劍聲響,凌兆恒與郭玉瑩二人出劍相助,高根明肩膀帶傷,沈波大腿冒血,他們忙從屋中逃出。

  “哐噹!”

  苔瓦碎片亂飛,兩名黑衣人劍上帶血,沖破屋頂。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追了上去。

  寧中則從院中進入房內,令狐沖與岳靈珊跟著后方,又搶過趙榮身位,來到寧中則身邊。

  “師弟!”令狐沖連喊兩聲,地上躺著的二人氣息漸弱,很快歪倒在一邊。

  荊象曾,游士珣這兩名弟子入華山兩年,第一次參與五岳盟會,也是第一次參與這等廝殺。

  二人心脈中劍,回天乏術。

  “師弟,你怎樣?”

  沈波看著趙榮,吸了口氣,道:“師兄,我沒大礙。”

  “窗戶封得嚴密,里間卻躺了人,我就感覺有問題。”

  “果然是裝死的!”

  一旁的高根明捂著傷口,“沈師兄,若不是你出劍援我,那二人一起對我使劍,我怕是退不出門外。”

  聽這幾句話,趙榮就明白個大概了。

  儀清跑了過來,給他們用上了恒山派專治外傷的寶藥天香斷續膠。

  “我們剛將院中尸體檢查完,那兩位師弟以為屋中也是死尸,這才上當。”

  沈波又道:“這兩人有點古怪,起先沒見著兵刃。”

  “原來他們的劍一直藏在袖中,一等人靠近,出劍便刺。郭師姐與凌師兄一出手,他們一刻不拖延,馬上運輕功逃跑。”

  “這手法很像刺客。”

  趙榮一聽,立刻聯想到百藥門那兩個老人。

  “不好!是百藥門的人,可能有毒!”

  “你們可有不適感覺?”

  高根明瞳孔放大,“趙師兄伱一說,我突然感覺有點麻癢。”

  “我也是,定然有毒!”

  寧女俠聞聲立刻跑來,運氣點穴封堵毒性。

  趙榮三步并兩步跑到馬邊,將自己的小包袱拿來,取來兩個小瓷瓶,分別遞給二人。

  正是百藥門的大虎酒。

  藍妹子的五仙大補酒能解一些五仙教的毒,這大虎酒也是百藥門的寶酒,兩派藥理雖有高下,但頗為相似。

  即便不能解毒,抑制一些毒性也是好的。

  因為香味太濃,攜帶不便,趙榮也只叫程明義從馬車那邊取來兩小瓶。

  這時遞給二人,叫他們連同里面的毒蜂一道吞了下去。

  找了個死人少的地方,他們開始運功抗毒。

  趙榮則是與令狐沖帶人一間間屋子排查,以防還有魔教的人暗中隱藏。

  少頃。

  兩派掌門返回,帶回了一具黑衣人尸體。

  這兩名黑衣人輕功都不差,又熟悉城內地形,他們殺掉一人,擔心對方調虎離山,不敢再追。

  毒性上涌,高沈二人手腳發寒,身體顫抖,

  就要頂不住了。

  似乎是藥酒起了效果,二人度過最不適的階段,發寒的感覺越來越弱,直至毒狀全消。

  眾人松了一口氣,生怕他們有事。

  才到正道駐地,先見尸體,又死傷同伴。

  大家心情又沉重,又憤怒。

  遠遠能聽到廬州城內的叫賣聲,江湖廝殺也吹不散煙火氣。

  一番查探,院落中無一生者。

  慶幸的是,沒找到熟悉的五岳前輩。

  “方才那人定然會去報信,此地不宜久留,”岳掌門道,“待滅了廬州魔教,再來收斂諸位同道的尸首。”

  “嗯,只能如此了。”

  莫大應了聲,又安慰道,“師侄不用過于憂慮,定閑師太與少林武當的高手們聚在一起,此地也死了不少魔教賊人,可見正道同盟是沒敗的。”

  “打聽到他們在哪,我們立刻趕去。”

  “多謝兩位師伯,”儀清趕忙行禮。

  莫大先生沉著臉輕輕搖頭,大家有同盟之誼,這是分內之事。

  儀清心中急切,見到此間場景后,卻也不敢叫兩派直去逍遙津。

  魔教已經反攻到正派駐地,這邊情況搞不清楚,貿然沖到人家總壇,搞不好會把兩派的人全都害死。

  大家快速商議一陣,決定分成兩股人馬。

  勞德諾、南善時、沈波,高根明四個受傷的找地方住下,順便看管馬匹雜物。

  寧中則本想將岳靈珊也留下,但她執意不肯.

  “向師兄,走了。”

  陸大有在院落門口喊了一聲。

  別人看了一堆死人都心悸得很,這向師兄卻是個膽大的。

  只見向大年將幾位少林僧人的月牙鏟撥到一邊,雙手合十,恭敬地道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走吧,”向大年跑向陸大有那邊,“少林武當乃正道魁首,幾位大師死在此間,我便多送他們一程。”

  “若非情形不對,定要叫兩位師弟吹響嗩吶,助諸位朋友輪回往生。”

  陸大有不禁點頭,心道“向師兄是個對生死頗為敬畏之人”。

  聽到趙榮呼喊,他們立即跟上。

  尋到一家悅來客棧,安置馬匹貨物,四位受傷最重的弟子在此安頓。

  兩派弟子分批朝外打探消息,莫大與岳不群暗中守在客棧附近,查探是否有可疑人士。

  約摸一個時辰后,眾弟子在客棧后方的小院中碰頭。

  “你們有沒有碰到本地的武林人士?”

  “沒有!”

  “尋到的幾個都與我們一般從外地趕來,今天才到,難怪清水官亭那邊探不到消息,就連這廬州城內的武林人都難找。”

  江湖漢子大多喜歡湊熱鬧,哪里事大他們去哪,南來北往絲毫不怕顛簸。

  廬州城尋不到他們的蹤影,只能說明熱鬧不在城內。

  “朝逍遙津那邊去吧,”寧女俠道,“少林武當與五岳的朋友們,不太可能在城內了。”

  莫大先生則是建議:“與駐地死掉的人相比,我們兩派到場的人數少之又少。”

  “避人耳目,才能達到奇效。”

  “正該如此,”岳掌門當然同意,又對兩派弟子囑咐,“此行兇險萬分,你們務必小心。”

  “是!”

  日頭高高升起時,眾人沒有騎馬,在儀清領路下,朝著逍遙津而去。

  他們走回城北,不從城內走。

  逍遙津連著淝水渡口,南淝河水穿過廬州城,城中一共有七道門戶,互相環衛,扼守要沖。

  除非是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一般人想登墻入城可沒那么容易。

  城外有一條寬闊的護城河,他們登上兩條舟楫,沿水路繞行,比城內更安全,也更快。

  城東最為低洼,水路可直抵城門之下。

  若攻城,多半要東沖威武門。

  兩派弟子沒下船,過了東邊的威武門,再到時雍門。

  時序雍和,四季平安,此門意象甚佳,付了船錢,大家上了岸。

  “嘩啦啦啦!”

  提氣一聽,遠處能聽到奔騰的水流聲。

  前幾日下過雨,大河水流湍急。

  淝水出自將軍嶺,一支出壽州入淮河,向東南流的另一支則注入巢湖。

  遠遠能瞧見教弩臺,正是阿瞞點將揮鞭之處。

  “轟!”

  這一道轟鳴之聲叫所有人都抬頭看向東北,平地跳雪山,晴空下霹靂!

  已至晌午,日頭正大。

  一聲旱天雷,不是好兆頭。

  眾人不由摸著劍柄,互道小心。

  魔教廬州分舵總壇距此大概還有十里,一路上,他們看到路旁有不少尸體。

  “前面是覺悟山,過了這山,便能看到渡口。”

  “魔教廬州駐地就在那邊。”

  儀清朝前一指,那覺悟山不算太高,不過林木茂密,蔭蔭成片。

  又靠近一些,眾人神色一緊。

  他們已經聽到打殺聲。

  “走,從這邊上。”

  他們錯開大道,跳入道旁草叢,順著山側朝打斗方向摸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

  “啊啊!”

  數聲慘叫乍起。

  有人從陡坡上滾了下來,到了半截,一動不動了。

  又聽到“轟隆隆”聲響,有大石頭從山上滾下,一路沖下大道,中間又有慘叫,若衡山華山的人順大道上去,這會兒就要倒霉了。

  兵刃碰撞聲音越來越響!

  透過那穿透林間縫隙的光芒,影影綽綽瞧見人影晃動。

  “快!”

  儀清急急道:“那是我恒山同門!”

  趙榮聞言一瞧,果見七八個恒山弟子在與一群使著諸般兵刃的賊人對戰。

  再朝周圍看,各處都有廝殺聲!

  他跟在儀清身后也沖了上去。

  與恒山弟子交戰的足有十幾人,地上還有尸體。

  可七名恒山弟子擋在前面,不僅能護住后方一個受傷同門,還能不斷反擊殺敵。

  “欸!”

  又是一道壓著嗓子的慘叫,一名用流星錘的大漢被刺中大腿。

  他發怒間瘋狂甩錘。

  四名恒山弟子長劍連舞,她們個人實力恐怕不及這流星錘大漢,一個人沒擋下,四人連續出劍卻又穩穩防住。

  跟著一人刺頭,一人刺胸,劍法刁鉆。

  那大漢連躲,腳下失了分寸,被最后一名恒山弟子刺中另一條大腿。

  之前負責防備的四名恒山弟子各提一口氣,朝其喉、腹、腰、脅刺去。

  “啊!”

  流星錘大漢避之不及,尸體朝旁邊一滾。

  若不是場面不對,趙榮定要大喊一聲好。

  北岳劍陣!

  這是北岳恒山的鎮山之技,五岳年輕弟子碰到老一輩弟子大多要被秒殺,可是恒山派跳出來七八名小尼,卻能斗太保。

  之前只是聽聞,趙榮從未親眼見識過。

  此時連瞧數眼,已覺奧妙。

  這劍陣凝式不動,七柄劍既攻敵,復自守。

  就像恒山劍法圈劍為圓的手段,這劍陣七劍連環,也像是一個圓,圓到無破綻可尋。

  實在是恒山劍法精要中的精要。

  “師兄,”程明義提醒一聲,趙榮趕緊收攏心神,上前相助。

  人家雖有劍陣,卻已體力不支。

  他是衡山大師兄,豈能在一旁看戲。

  “又有人上來了!”

  “來人,來這邊!”

  魔教那邊吼了一嗓子,山上竟然沖下來二三十人。

  可見魔教在此地的人馬要超過正道聯盟。

  恒山派雖有劍陣,但若沒有他們這批助力,恐怕還是會被這十幾人耗死。

  魔教現在又叫來援手,幾乎有一旗人馬。

  本該占據優勢,可兩邊的高手在此地難成對比。

  兩派掌門與寧女俠一出手,很快就殺了四五人!

  見到這等高手。

  那些魔教賊人也不傻,各甩出一大堆沾毒暗器,邊打邊退。

  又朝著上方大喊:“放、放,放!”

  山道上一陣“轟隆隆”巨響,連續有巨石滾下。

  又有數位光膀大漢站在山頂,手舉尖頭巨木,從上往下,狠狠朝趙榮這個方向拋來!

  這要是被戳在身上,不死也要殘!

  眾人全在躲閃。

  “殺!”

  這一聲響,卻是正道聯盟發出來的。

  早在此地的泰山、嵩山弟子與滅魔而來的江湖人一起沖頂,與那些光膀大漢斗在一起。

  “轟!!”

  忽然,猶如一聲雷響。

  眾人耳膜一震,卻是山頂一大塊山石被魔教用火藥炸塌,沒及時躲開的要么被炸死砸死,要么被四射的石塊崩傷吐血。

  那煙塵朝下蔓延,跟著隆隆聲不絕。

  大地像是在震動!

  一塊巨大的石頭以無匹之勢朝山下砸來!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運全身氣力,趕忙跳躍躲閃。

  前面一名華山弟子當場被壓死。

  之前受傷被護在劍陣之后的恒山弟子跟著慘死,衡山派這邊的李未錦師妹已被彈跳而起的巨石籠罩,就要成為肉餅。

  趙榮身體急竄出去,一腳將她踹向側邊。

  程明義與向大年順勢一拖,帶著她一起朝旁飛撲,這才保下她的小命。

  “不要命了嗎,別分神!”

  趙榮低喝一聲。

  魔教狡詐狠辣,先用爆炸聲吸引,再借助煙塵滾巨石。

  未錦師妹連道謝緩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起身拔劍招架,魔教賊人又是一陣毒釘飛射。

  莫大先生、岳掌門與寧女俠已經殺入魔教人群中,華山恒山弟子顧不得傷心,隨著衡山弟子一道沖殺對方一旗人馬!

  三派人數不差魔教多少,以致魔教沒法圍攻,那三大高手便難尋敵手。

  山道上人頭滾滾,魔教潰敗!

  余下七八位魔教賊人拼命朝山頂逃去,眾人也不去追。

  那七名恒山弟子喘著粗氣,“多謝諸位師伯、師兄相助。”

  “師妹,師父此時在何處?”儀清趕忙詢問。

  儀荃又喘了一口氣,“師父她們都在逍遙津中心。”

  “應該還在魔教廬州總壇與魔教高手相拼。”

  岳掌門問道:“那你們怎會打到山上。”

  “沒錯,”莫大先生又朝廬州城方向示意,“廬州城駐地又怎么回事。”

  “回兩位師伯的話,”儀荃一臉疲憊,“丁師伯本打算三天前就去攻逍遙津總壇,但少林武當兩派前輩要等兩位師伯,師父與天門師伯也是這個意思,我們便又等三天。”

  “沒想到昨天夜里,突然有魔教高手殺到。”

  “丁師伯帶人追了出去,說要先殺魔教高手。駐地的高手被引走,魔教突然大舉來攻,咱們就在駐地與其苦戰,雙方都死了好多人。”

  “魔教高手去而復返,與后來殺入駐地的那批人聯手,與丁師伯他們大戰。”

  “魔教被打退,丁師伯說是滅掉廬州魔教的好時機,于是趕著夜色直奔逍遙津。”

  “天明時分,我們就打到這邊山上,在林中與魔教廝殺。”

  “師父與諸位師伯則是與魔教高手戰到了總壇。”

  她語速極快,卻講得明明白白。

  又拱手恭敬道:“多派高手正與魔教高手僵持,兩位師伯與寧師叔此時一到,我正道高手立時要勝過魔教!”

  她話語中難掩振奮,似乎身上的疲憊都少了三分。

  眾恒山弟子也是一副把希望放在他們身上的樣子。

  到了這個份上,兩派掌門都沒二話。

  “你們在此地也要小心。”

  “是!”

  “爹娘莫大師伯,你們要當心!”岳靈珊一臉擔心。

  “嗯,”寧女俠沖她笑了笑。

  又看了令狐沖一眼,“沖兒,照顧好你的師弟師妹。”

  令狐沖一臉鄭重,“弟子就是拼死也不會讓小師妹他們出事。”

  “什么死不死的,說不了好話。”寧中則瞪了他一眼。

  岳不群看了看華山弟子,與寧中則一樣與趙榮來了個眼神交流。

  趙榮朝兩位師叔拱手,已明白他們的意思。

  華山夫婦這才算放心。

  趙榮還準備說一些關心話,莫大先生卻朝他擺了擺手。

  師徒二人相視一眼,無須再多言。

  三人轉身朝逍遙津總壇方向,眾弟子聽見他們離開時的說話聲。

  莫大先生攥著胡琴,“魔教究竟派出何等高手,竟難住了少林武當兩派高人,莫大好奇得很。”

  岳掌門還是那副書生打扮,“黑木崖長老皆是武林頂尖高手,今日一戰,岳某也不知是否會給師父丟臉。”

  寧女俠抱著寶劍:“管他高手低手,除魔除惡,雖死亦無悔。”

  三人語氣各有不同。

  他們在江湖上闖蕩多年,見識豈是幾個恒山弟子能比。

  逍遙津總壇的局勢,絕對沒她們想象中那般簡單。

  眾弟子也能聽出他們話語中的一絲凝重。

  令狐沖露出擔憂之色。

  ‘師父師娘定有一場惡戰,可我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反而會讓他們分心。’

  ‘令狐沖令狐沖,平時怎得不好好練武。’

  他心中后悔,又看向趙榮。

  ‘趙師弟定是能幫上忙的,只是此時被我們牽絆,得快些將覺悟山上的正道朋友聯合起來,定下大局。這般一來,趙師弟便能安心。’

  ‘他是什么南方不敗的,如果去了逍遙津總壇,師父師娘與莫大師伯他們定能多一分安全.’

  在這個覺悟山上,令狐沖瞧著前方消失的背影。

  心中的那絲無力感,讓他多了一絲覺悟。

  當下不再廢話,立刻把周圍的華山弟子召集過來,與衡山、恒山弟子商議下一步行動。

  恒山弟子緩了一口氣,很擔心師父安危。

  她們此時的狀態,到了魔教總壇絕對是累贅。

  此時聯合走散的同門與各派朋友,一道殺下山去才算威脅。

  眾人稍微歇息一陣,聽見周圍多處喊殺聲。

  從下而上,他們先朝山陰最近的一處聲源沖去。

  趙榮遠遠看到拼在一起的兩伙人,竟分不清哪邊是正道,哪邊是魔教。

  奔行間又朝早在此地的恒山弟子問:“可知廬州城的江湖人去了哪里?”

  “有的被魔教嚇走了,有的則是成了魔教爪牙。”

  儀荃朝人數更多的一邊指去,“那伙人我們之前碰到過,不少是焦湖馬幫的人,他們便投靠了魔教,成了馬匪。”

  又一恒山女弟子道:“那些新加入魔教的勢力,急于表露忠誠,下手極為狠辣。”

  “廬州駐地那邊,一些五岳同門便是被他們殺死的。”

  “類似這樣的幫派可不少。”

  華山和衡山弟子一聽,這才恍然。

  難怪魔教在廬州多出這許多人手。

  趙榮曾在衡陽見識過魔教的手段,大江馬幫的人被逼成馬匪,再幫魔教做惡事。

  “那些與馬幫相斗的,又是何門何派?”

  恒山弟子帶著敬意:“是江湖義士!”

  “聽說除魔除惡,全都拔刀相助,連魔教的威脅也不怕。”

  一名恒山弟子帶著近似哭腔的顫音,

  “駐地那邊,死.死了好些人。”

  “他們都是懷著熱血而來的好人。”

  趙榮聞言,也是心神一震。

  “好!”

  “咱們這就除惡,給他們報仇。”

  “好漢子們的血涼了,卻不叫這些好漢子們的心也涼。”

  令狐沖聽了他的話,立刻大喊:

  “諸位江湖英雄,五岳劍派與你們一道除惡!”

  那邊本處于劣勢的江湖漢子們大喜,紛紛大喊:“哈哈哈,痛快!”

  “兄弟們,咱們的幫手來了,殺光這群賊鳥!”

  “哈哈哈,殺!!”

  這些人斗了許久,華山與衡山派的人可是生力軍。

  如今勞德諾與南善時不在,沒人會盯著他們,衡山弟子殺意爆發,手上的招法就要比之前兇狠多了。

  助拳的江湖漢子們氣勢大盛,魔教賊人也有不少露出拼死狠勁,但終歸被壓了氣勢。

  雙方頃刻間斗在一起!

  “小鬼,你是什么人?!”一名魔教賊人手持兩柄長斧,對著趙榮厲喝。

  他見趙榮臉嫩,企圖用一聲吼喝與殺氣嚇住他。

  沒想到,這少年的臉上卻毫無波瀾。

  只平靜道:“殺你的人。”

  “就憑你?”他怒揮雙斧,“去死!”

  然而,這雙斧齊砍,卻在空中碰到了一柄劍。

  那劍在空中像是左右擺動了兩下,他覺得眼前一花,沒瞧見劍尖,但左右手各傳出一股大力。

  雙斧偏斜,登時中門大開。

  他心驚膽戰,一個照面過后,一柄長劍已經晃到眼前,依然沒能看清劍尖,可喉嚨上的疼痛卻清晰入骨!

  雙斧賊人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嘴中只咕噥出悶哼聲。

  他旁邊一個拿文醉劍的人甚至沒反應過來,架劍相幫。

  等他一劍刺出后,才發現雙斧男倒地。

  他心中微驚,手上劍招更狠辣。

  搖搖晃晃似乎帶著一分醉意,那劍卻飄向趙榮心脈!

  “噹!”

  這一劍的飄忽與商素風的摩云三十六番比起來差遠了,趙榮一眼便瞧出他是真醉假醉。

  用文醉劍的男人感受到虎口一震,登時知曉對方內力強勁。

  他一個跌仆騰跳,先朝后撤。

  趙榮提氣追劍,后發先至,給這賊人一種自己招法被提前洞悉的感覺。

  實則雙方差距過大!

  文醉劍這套劍法脫胎于醉拳,帶著幾分醉意。

  可這點醉意飄忽在趙榮面前,屬實是班門弄斧。

  “誒!”

  醉劍男正后躍,趙榮的劍已急追上來。

  他沒刺中趙榮心脈,

  自己的心脈卻被刺個通透!

  中劍那一瞬間,醉劍男瞳孔放到最大!

  死死盯著那張嫩臉,

  靠著死亡那一瞬的感知,他切實體會到彼此之間的巨大差距!

  “怎.怎么可能”

  到死前也搞不明白,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恐怖少年。

  趙榮掛心逍遙津總壇局勢。

  師父雖有一身本事,但畢竟年紀大,經不起大折騰。

  他心中如何能不牽掛。

  此時雖還沒盡全力,但多少有點沒分寸了!

  一個,兩個,三個.

  殺殺殺!

  第六個.

  第七個.!

  “你你是誰!”

  一名穿著短打的魔教賊人帶著一絲驚悚之色大叫!

  但凡沖上前與這少年交手的,死得比那些被圍攻之人還要快。

  少年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堆尸體。

  “啊!”

  下一刻,他也步了后塵。

  連一招都沒有接下。

  馬匪才入魔教不久,實力參差不齊。

  這人給趙榮的感覺,估計只有長瑞趟子手水平。

  披上了魔教外衣,多了分兇性,他就敢作惡。

  馬匪被殺干凈,周圍逐漸安靜下來。

  趙榮突然發現,那些江湖漢子都瞧著自己。

  “敢問這位少俠是哪一派的人物。”

  一位大漢上前拱招呼,趙榮收起對敵人的冰冷,笑著從一堆尸體中走上前。

  周圍江湖人瞧著他溫善和煦的模樣,有種恍惚之感。

  再看向那一堆尸體中的幾位,就更加恍惚了。

  方才五岳劍派的人沒來,他們與這些賊人殊死拼殺,怎能不知道這些人的水平。

  貌似最難纏的幾位.

  都被這如沐春風的少年郎殺掉了。

  可真是叫他們吃驚得很。

  “兄臺,在下衡山派趙榮。”趙榮執劍拱手。

  那大漢愣了一瞬。

  令狐沖道:“趙師弟是衡山派大師兄,又是我五岳劍派年輕一代第一人。”

  “原來如此,難怪這般厲害。”

  忽然,一位操著中原口音的漢子眼睛一亮:

  “衡山大師兄,豈不就是衡陽莫大先生的高徒?”

  那漢子瞪大眼睛,“中原之地早有傳言,莫大先生親傳弟子在衡州府一人獨斗魔教八大高手!”

  “難道.”

  “難道就是少俠!”

  趙榮不去解釋,只拱了拱手。

  他周圍,正好就是八具尸體。

  魔教賊人的尸體無法開口,仿佛又對眾江湖人道出了千言萬語。

感謝諸位朋友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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