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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五鬧西京

  西京,欽天監,

幾個欽天監的靈臺郎慌張來見左監湯木和,湯木和是西夷人,歐羅巴后裔,見他們連夜而來,神態慌張,連忙道:"發生了何事  靈臺郎府慶豐道:“大人,我等夜觀天象,發現空中有懸尸十數具,飄于高空六十里之處,正自東向西而來。按其軌跡,當在明日午時到西京!

湯木和驚訝萬分,親自來到司天臺  司天臺上,飄浮著一面面明鏡,那些鏡子皆是銅鏡,大的有丈余方圓,小的只有寸許,皆飄浮在空中。

  銅鏡背面有星圖,繪著北斗、南斗、四大神獸等星宮圖案,正面的鏡面或凸起,或凹陷,打磨得極為光滑平整不沾染一絲塵埃。

  這些銅鏡在空中不同鏡面組合,便可以遠望萬里,或者近觀塵埃。

  左監湯木和來到司天臺上,欽天監的官員已經調好了各種銅鏡,只見空中大大小小的鏡面緩緩移動,表明目標也在緩緩移動。

左監湯木和看向最下方的平鏡,但見鏡面上果然映照著十多具尸體,仰面朝天,四肢垂下,正在空中飄行  下面官員呈上紙張,紙張上羅列的是他們計算出的高度以及飛尸的飛行速度。

  二十年前,有過類似的天象.快快呈報內閣,交給內閣大學士!"

  過了不久,內閣大學士嚴羨之披上衣裳,丫鬟挑燈,照亮欽天監呈上的折子。

嚴羨之細細讀去,臉色微變  "二十年前金山懸尸,聽聞死了不少散人,甚至連天聽者中的王也死了四個。

  嚴羨之面色陰晴不定,那件事之所以能平息,內閣也有記錄,是散人中的陳寅都率領十二尊天神般的存在,將之鎮壓。

  陳寅都,又稱作西京屠夫!

  陳寅都曾經屠殺西京,內閣自然搜集陳寅都的各種資料他從前做過的事情,都被完整記錄,

  嚴羨之急忙命人找到西京屠夫的各種資料,很快便有案牘堆積成山。

  許多書吏在堂下飛速翻閱這些文書,嚴羨之坐在堂上丫鬟傳女幫忙捏肩捶背,又有美人兒奉茶,傳立一旁。

  嚴羨之完全清醒過來,只聽下方有書吏道:“大人,尋到陳寅都十年前的記載!十年前,陳寅都率領符神天機三十二,于乾陽山有過一場大戰!大戰的對手,疑似金山懸尸的主人!"

  又有書吏道:“大人,陳寅都于三十年前,帶著四尊符神天機,大戰金山懸尸主人!"

  “大人,還有四十年前的記載!陳寅都帶著兩尊符神天機,大戰金山懸尸主人!

  各種信息稟告上來,對于金山懸尸主人是何人,嚴羨之腦海中已經大致有了勾勒。此人與陳寅都有著血海深仇沉寂了十年,此來多半是為了向陳寅都尋仇。

或許可以利用  他剛想到這里,忽聽又有書吏道:“大人,查到金山懸尸主人的來歷了!懸尸主人乃陳寅都長子陳武,乳名小五。散人中的眼線稱,陳武為陳重都的造物,后失控化作邪神。

  嚴羨之手中茶杯被捏得粉碎,茶水險些濺到身上,

  “你們先下去。

  他揮了揮手,又喚住一人,道,“文山,你留下。

  那個名叫文山的書吏停下,躬身傳立,嚴羨之揮手讓丫鬟傳女退下,道:“文山,你幫我擬一份辭呈,我明日便辭去大學士之位,這閣老,誰愿意做便誰做。夏家,張家,楊家,這些世家都為了這閣老的位子爭了很久了四處找我的麻煩,尋找我的言行舉止上的錯誤,我也是該退下去,給年輕人機會了。

文山心中一驚,道:“閣老如今正值壯年,一肩扛起五十省,多少清流仰望著閣老,閣老豈能丟下擔子  嚴羨之笑道:“我年事已高,總要給年輕人機會嘛,這閣老的位子總是掌握在我的手里,其他十二世家有怨言不說,就連我嚴家內部也多有不滿,只是我在位子上,

  被掩蓋下來。如今我退下去,這個位子,給他們去爭也省得他們在背后罵我。

  文山道:"閣老,退下之后,想重回就難了。閣老三思啊啊!"

  嚴羨之面帶笑容,悠然道:“說不走更加容易,

  文山不明其意,只好按他要求,低頭寫辭呈,

  次日五更朝會之前,內閣先開一場早會,內閣的首輔大學士與其他十二閣臣齊聚一堂,處理批閱各地呈上的奏折,十三位內閣大臣相互通過氣,然后在朝會時便可宣布處理結果。

  嚴羨之的辭呈,還是引起不小的轟動,讓其他十二位閣臣面面相覷,心中又喜又驚。

  喜的是嚴羨之這老東西,終于讓出了首輔大學士的位子。

  驚的是,嚴羨之這老東西肯定是被什么事情,嚇得慌忙讓出首輔大學士的位子!

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  不過,嚴閣老讓出位子,自然是好事,十二閣臣也都想再進一步,自然明爭暗斗。

  但是朝會時又有東廠的督主上表,道:“年事已高,雙腿舊疾復發,乞骸骨歸多。

朝堂上又是一片嘩然,十年前東廠督主力敵西京屠夫一戰成名,雖然雙腿已廢,但權勢滔天猶勝當年,他正值壯年,怎么會這時辭官  "我們做太監的,總有些暗病在身上,不退就晚嘍。"智主坐在輪椅上,很是淡然。

  嚴羨之目視督主,心道:“他消息倒也靈通。

  這日朝會,又有都察院和五軍都督府的幾位大員也自感年事已高,要讓賢給年輕人,遞了辭呈。

  朝野一時嘩然。

  晌午時分,欽天監左監湯木和看著平鏡,鏡面上的尸體多了一具。

  待到晚上,鏡面上的尸體又多了一具。

  西京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人們依舊安安靜靜的生活。

  “大邪入侵,悄然無息。”湯木和低聲道。

  待到天上的懸尸多達二十具時,終于西京內部有些躁動不安。

  “刑部失蹤了幾個官員。

  有人上報嚴羨之,道,“都是負責辦案的官員。

嚴羨之詢問道:“失蹤的這幾個官員,當年是否負責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一案  “大人明察秋毫!

  嚴羨之抬頭看天,笑道:“果然是來找當年的舊賬的。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如今,是我該隱介藏形,默默注視造物小五興風作浪的時候。

  又有一段時間,失蹤者漸多,天空中懸尸已達百數,湯木和上稟內閣,內閣震動。

這一日,有劍光如潮,飛上天際,但大部分劍光都無法達到遠離地面六十里,最多三十里的高度,便無法再進一步  天空中,懸尸還在慢慢增多,不斷有人失蹤,尸體出現在六十里高空處。

  驚慌像是瘟疫一般傳播開來,讓西京上下人心惶惶。

  那是對未知敵人的恐懼,這個敵人隱藏在暗中,誰也不知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自己,誰也不知他用什么辦法干掉自己,把自己的尸體掛在高空中展示!

  但是漸漸的,有心人便發現,死掉的那些人皆與當年的一樁公案有關。

"這個兇手,試圖借此機會,逼出當年那樁公案的真兇  嚴羨之向來訪的督主道,“馮督主,這個造物小五比他爹還要聰明。懸尸越多,壓力越大,在人人自危的情況下,便會起內訌,交代出到底是何人奪走孩秀才的先天道胎。

  督主本名馮天煥,又叫馮太監、馮督主,此次也辭官賦閑,坐著輪椅來尋嚴羨之,聞言笑道:“我已不是督主老大人勿要再稱我為督主,叫我天煥便是,

  他頓了頓,道:“當年西京屠夫降臨,殺得血流成河西京人心惶惶,不也沒有逼出那兇手此次造物小五就算手段更高,也未必能逼出那人。

  “未必。

嚴羨之笑道,“當年那人得到先天道胎不久,但如今已經過去十年。十年,舉世無雙的先天道胎,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從神胎境修煉到極高境界。我若是他,必有圖謀馮太監側身湊過來,道:“敢問老大人,此人到底是誰  嚴羨之飲茶,笑道:“我與督主一樣,也是一無所知。

馮太監哈哈笑道:“滑頭,滑頭!對了,乾陽山出事了老大人知曉么我可是聽聞十三名門望族派出高手探索大明寶船,結果這艘寶船擺脫石化,從德江出發駛入黑暗之海。老大人有什么消息告訴我么  嚴羨之嘆了口氣,放下茶杯,搖頭道:“沒有消息。我嚴家子弟,連同我那身為新鄉巡撫的姑爺,也失蹤了,

  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馮太監雖然在各地都布置了眼線,但也沒有得到更多消息,沉吟片刻,道:“新多巡撫的位子還空著,嚴家有興趣么古人說,舉賢不避親,老大人不妨推介幾個嚴家高手前去鎮守新多。

  嚴羨之又嘆了口氣,道:“短短半年,新鄉巡撫已經死了兩任了。新多,大兇之地啊,莪豈能讓我嚴家子弟以身犯險"

  他搖了搖頭:“如今西京只怕會有一場大亂,新鄉巡撫一事倒是小事。應對即將到來的大亂,才是正事。

馮太監道:"雖是小事,但秋闈也不遠了,沒有新鄉巡撫主持,新多省的秀才便不能考舉。豈不是白白荒廢幾年  嚴羨之思量片刻,道:"今年特殊,內閣會傳令下去讓新多各縣秀才去外省將就一下。只是苦了這些秀才了。

  他雖然已經辭去首輔大學士一職,但影響猶在,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內閣后,很快便有旨意下達新多,

過了幾天,告示便在各縣貼開,引得許多人圍觀  "我們新多縣的秀才,要去拱州趕考。

  李天青從縣城匆匆歸來,直奔陳實家,向他道,“拱州路途頗遠,路途中到處都是邪祟,只怕單單趕考都要死很多秀才!這個規矩,多半是西京一拍腦袋想出來的!

  "毀謗西京的冒意,天青,我看你早晚要被押送菜市口殺頭。

  陳實已經從造物小五的事情中恢復過來,正在家里洗衣服,他與李天青打賭獲勝,李天青為他洗五天衣裳,但如今五天時間已過,他只能自己洗。

  陳實從自己臟衣裳的袖兜里翻出一封信,看了看,是華黎夫人給自己的信封,里面是散人集會的請束。

他最近忙于大明寶船的事情,又遇到造物小五冒充他父親陳棠,便忘記了這封信,至今還未拆開  李天青跑到客房里,一邊脫衣裳一邊道:“要殺頭,也是先殺你的頭。對了小十,我已經金丹三轉了!

  他光著膀子沖出來,把自己的臟衣裳塞給陳實,然后穿新衣裳,道:"金丹三轉,考舉十拿九穩!

"我昨天也金丹三轉了。“陳實把臟衣裳浸泡在水中,道  李天青坐下,取來一個木盆幫他洗衣裳,大聲道:“黑鍋,黑鍋!再打兩桶水來!

  黑鍋站起來,來到并邊把水桶送到井里,蕩了蕩,灌滿水,提著井繩把水提上來,拎到李天青身旁,倒入木盆里。

李天青一邊洗衣裳,一邊抬眼警了陳實一眼,試探道:"你還在想造物小五  陳實一邊拆信封,一邊搖頭道:“沒想了。

  "他是邪祟。不對,是邪神!“

李天青搓洗衣服,道,“他冒充你爹,圖謀不軌,若非沙婆婆他們發現得早,咱們肯走被他玩弄一番然后吃掉  陳實搖頭道:“我倒覺得,他一度把我當成親兒子看并沒有害我的意思。陳棠待我,若是有他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他倒了倒信封,從信封中滑出一個巴掌長短的木牌  木牌紋理細膩,看不出什么木材,用桐油刷過,泛著玉質光澤。

  木牌的正面是一副奇特圖案,兩個人首蛇身的神人,左男右女,蛇身相互纏繞,呈螺旋狀,二人面目相對,手舉起,一手互握。

他們舉起的手,一個手持圓規,一個手持量尺陳實翻到背面,是一個圓規和量尺的圖案圓規兩腳又開,而量尺從圓規中間穿過  這就是散人令牌。

  量尺穿過圓規的圖案,便是散人的標志,

陳實將令牌放在一邊,從信封中抽出一張紙,紙上寫著“拱州橫公山霧嶺”的字樣,并且附上一張地理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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