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藏著上百只即便陳寅都這等修為也發現不了的邪祟,再討論每一只邪祟的等級,已經毫無意義!
把它們視作一個整體,那么陳實是什么等級的邪祟?
魔級?
災級?
還是厄級?
而且,如今的陳實就像是一個連接陰陽兩界的通道和容器,還有更多的邪祟往陳實體內爬,爬進去后便隱藏起來!
青羊想到,他提議闖入陳實的夢境中查看邪祟來源,便不由一陣后怕。
倘若他們真的闖進去,如今已經是三具冰冷的尸體。
從那鬼手主人手臂攀爬到陳實體內的邪祟,絕非乾陽山的邪祟可比。
乾陽山的邪祟已經極為可怕于邪惡。
但陰間的更兇。
“老陳頭,趁小十還沒有成氣候,不如還是大義滅親吧。”
沙婆婆嘆了口氣,提議道。
“等到他成了氣候,他便是災厄,那時,就算你復生,也絕非他的對手。”
青羊和虬髯大漢六顆腦袋連連點頭。
虬髯大漢道:“如今只有大義滅親,才能保證人間的安全。誰知道陳實體內的邪祟什么時候爆開。萬一哪天他張開嘴,一只邪祟從他喉嚨里爬出來,只怕都是一場不遜于邪菩薩的災難,更何況他體內有上百只這樣的邪祟。”
青羊道:“老陳頭,你也不想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吧。你大義滅親,美名萬世傳揚。”
陳寅都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誰動我孫子,我便上去與誰玩命。”
青羊和虬髯大漢不再說話。
如今的陳寅都已經是邪祟了,但幸好是在陰間,月光無法影響到他。
倘若他回到陽間,只怕便會立即魔化。
誰也不想碰上魔化的陳寅都。
惹惱了他,說不定他便與陳實一起打鬧陽間。
到那時候就是兩個麻煩,大麻煩和小麻煩。
當然,陳寅都是那個小麻煩。
沙婆婆沉吟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小十體內的邪祟到底打算做什么。這些邪祟,不可能一直待在他體內,肯定有的會忍不住跑出來。跑出來的,我們就先消滅,以我們的力量,再加上蕭王孫,理應可以對付。不過在此之前,須得把源頭堵上。”
她目光望向那尊青色鬼神的手臂盡頭。
青色鬼神的手已經探入陽間,只能看到手腕。
青羊道:“若是單對單,任何邪祟我都不懼。關鍵是現在這么多邪祟往陳實體內爬,殺不盡啊。”
虬髯大漢提議道:“所以,不如大義滅親。”
陳寅都瞪他一眼,冷笑道:“胡小亮,你再敢提大義滅親,我便將你大義滅親了。”
虬髯大漢哆嗦一下,不再說話。
陳寅都沉聲道:“我來堵住源頭,陽間便托付給你們了。若是…”
他猶豫片刻,猛地咬牙,道:“若是你們實在應付不來,就通知我,我帶小十來陰間,我們爺倆相依為命。”
沙婆婆,虬髯大漢和青羊面色凝重,知道他說出這話有多艱難。
陳寅都一生強橫,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忽視家人,直到晚年孫子被人挖去神胎,他才發覺自己的內心是何等的空虛孤獨。
即便再多的朋友,再多的成就都無法填滿。
可惜,他最喜愛的孫兒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后面的八年,是他竭盡所能補救的八年,他調動所有人脈,請來所有朋友,搭救陳實。
原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卻被他完成了。
兩年前,陳實的魂魄回歸。
一個死亡八年的人復生,對于其他人來說,是多么詭異可怕。
但對于陳寅都來說,卻是他畢生最快樂的事情。
與陳實一起生活的那兩年,是他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陳實是個懂事又淘氣的孩子,看著著孩子像正常人一樣,一天天長大,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他希望陳實可以永遠的生活在陽光中。
他說出親自帶陳實來陰間相依為命,內心的掙扎苦痛可想而知。
“老陳頭,你多保重。”
沙婆婆三人轉身離去。
“還有一件事情。”
陳寅都突然道:“我在陰間這么久,沒有聽到閻王的消息。”
三人各自怔住,沙婆婆吐出一口濁氣,道:“你沒有尋到閻王,可能是你去的地方太少。忘川河上這么多陰差,豈會沒有閻王?”
陳寅都輕輕點頭,目送他們離去,自己也動身,前往那尊青色鬼神的右臂。
越是靠近,青色鬼神便越是巨大,他來到這尊鬼神的跟前,只覺自己渺小如螻蟻一般。
如今他已經是邪祟,那些邪祟遇到他,并不直接進攻。
不過,倘若他擋住通道,這些邪祟只怕便會瘋狂向他攻去。
“同為邪祟,誰怕誰?”
虬髯大漢鼻子靈敏,能夠嗅到從陽間傳來的香氣,青羊眼睛明亮,遠遠便可看到香火的紅光。
有他們在,便不可能迷路。
如此行走了半日,沙婆婆臉色微變,悄聲道:“快點走,有東西盯上我們了。”
虬髯大漢三顆腦袋四下張望,只見四周陰云慘淡,陰云之中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他們心中凜然,的確有什么東西盯上了他們。
青羊道:“老太婆,你得罪了很多陰間巨頭,是他們來尋仇么?”
沙婆婆搖頭道:“我的法術還在,隱藏我們的面目,不可能被仇家知道。盯上訪問妙味書屋看大道之上 。我們的可能不是偶然。我們去找陳寅都,有人監視陳寅都,見我們與他接觸,這才盯上我們。”
三人急忙加快速度,向嘲風香爐而去。
那香爐頂天立地,比山巒還要龐大,頭頂一炷香,火光如落日般嫣紅。
就在這時,突然陰云墜落,砸在地上,化作皚皚的霧氣鋪開。
他們向前飛行,便見白霧涌來,水汽極重,將他們身形淹沒。
這霧氣來得極為古怪,上不知多高,左右不知多遠,他們霧氣中穿梭,分不清上下左右。
便見那黑暗中一聲聲怪笑傳來,四面八方都有。
虬髯大漢和青羊各自三頭六臂,不由分說亮出兵器。
他們手中的兵器是沙婆婆給他們的,弓、箭、劍、戟、索、印等。但并非是凡品,而是歷經磨礪與殺伐的鬼神之兵,上面侵染著濃郁無比的血氣和魔性。
不知沙婆婆從哪里弄來的。
“盯緊香頭。”
沙婆婆沉聲道:“跟著香頭走,便不會迷路。”
“是么?”
霧氣中傳來一聲輕笑,前方的霧氣像是飄蕩在空中的白沙一般,向兩旁散去,露出一個白衣女子,手中擎著一炷香,面帶笑容看著他們。
青羊正欲沖過去,擊殺此女。
突然霧氣涌來,那女子消失。
霧氣中,一個個紅點浮現,像是香火的香頭。
接著,霧氣中有龐然大物向他們殺來。
黃坡村外。
陳實從縣城匆匆趕來,遠遠看見村外的法壇還在那里。
沙婆婆家的五大鬼王依舊守著法壇。
一尊鬼王來到第三層的臺子上,給嘲風香爐換香。
“沙婆婆到底在搞什么?”
他好奇不已。
“哥幾個吃過沒有?”
陳實湊到跟前,詢問道。
臺下的四個鬼王沒有搭理他,各自盤膝而坐,盯著自己面前插在土里的香火,吸著香氣。
它們坐在那里,比黑熊還要高大,粗手大腳,獠牙,飛揚的眉毛,靛青色的臉龐,火焰般的頭發。
若是等閑人見了,肯定會被嚇得半死。
陳實來到它們面前,從書籍里取出自己新買的香,每個鬼王遞了幾根,笑道:“這是縣城百香記的新品降真香,你們嘗嘗味道。”
幾個鬼王點燃了,各自露出陶醉之色,贊道:“果然是極品”
陳實訥訥道:“五位哥哥,小弟,看大道之上 。向來不懂事,一心要與五位哥哥交好,但不知該如何才能與你們拉進關系。但好在有幾個臭錢,可以給幾位哥哥多上幾炷香。”
五大鬼王見他知書達禮,不好意思攆他走。
陳實又送上幾炷香,道:“我比婆婆的親兒子還親,但我眼界淺,沒啥見識,不知婆婆在布置什么?幾位老哥哥,能否說一說。”
四鬼王是性情中鬼,便把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漢進入陰間的事情統統倒了出來。
大鬼王想堵住它的嘴,已經來不及。
陳實眼睛雪亮,笑道:“小弟能上去看一看么?”
五大鬼王都頗為為難,湊到一起商議道:“婆婆對他,的確像是對親兒子一樣,不讓他去看看也是不太好。他以后向婆婆告狀,給我們穿小鞋,我們豈不是冤枉?”
于是打鬼王勉為其難道;“你可以上去看一看,但不得動法壇上的任何布置。若是動了,婆婆只怕便被困在陰間,回不來了。”
陳實滿心歡喜,連忙稱是,小心翼翼的登上法壇,大量法壇上那些奇異的符幡。
“大兄,狗子上去了。”
二鬼王看到黑鍋跟在陳實身后,也上了法壇,不由焦急起來。
“狗子不能上去。”
一眾鬼王嚇了一跳,連忙道:“快點下來,黑狗陽氣太重,會沖了這些冥燈。”
陳實已經來到第二層,正在打量,聞言連忙轉身,正打算讓黑鍋下去,卻見黑鍋已經來到了第三層,鼻孔貼地,好奇的四下里亂嗅。
“黑鍋,快點下來。”
陳實也有些慌張,連忙飛速登上第三層,唯恐黑鍋打亂了這里的布局。
他剛剛來到第三層,便見黑鍋腦袋不見了。
待仔細看去,卻見法壇的中間擺著一個小巧的香爐,香爐上有一炷香,香氣氤氳,形成一片薄薄的煙氣,那黑狗的腦袋便插在煙氣中。
然而煙氣的另一端,卻沒有狗腦袋探出來。
“黑鍋,快點出來。”
陳實上前,正要抓住這條大狗,卻見黑狗的四肢猛然發力,縱身躍入煙氣中,不見了蹤影。
陳實撲上前去,腦袋穿過煙氣,突然另一個世界映入眼簾。
只見自己的腦袋巨大無比,出現在半空之中,下方是龐大如山的嘲風銅雕,口中噴著煙火。
而在前方,迷霧皚皚,有巨大無比的巨獸在迷霧中穿行,廝殺,縱橫撲擊,將那迷霧中不知多么可怕的魔怪咬死,或者拍碎腦袋。
陳實目瞪口呆,過了片刻,便見那只大了無數倍的巨獸,馱著模樣古怪的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漢,向這邊狂奔而來。
陳實連忙縮頭,只聽呼的一聲,黑鍋從煙氣中躍出。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漢連翻帶滾從法壇上滾落下去,渾身是血,遍體鱗傷。
“這狗子有問題。”
青羊跳了起來,兩腿直立,抬起前爪指著黑鍋叫道。
虬髯大漢連忙去捂他的嘴,只可惜沒有來得及。
沙婆婆連忙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正常的狗子,正常的。是老身的法術的問題。青羊,你別胡說八道,你看,剛才小十的腦袋不也顯得很大嗎?”
青羊疑惑道:“可是,小十不也一樣有…”
虬髯大漢死死捂住他的嘴,將‘問題’兩字堵在他的喉嚨里。
“你是只羊,,你不也有問題嗎?快別說了。”
虬髯大漢氣急敗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