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酉時,憐紅樓下。
一張桌子被放在街邊,花滿天正坐在桌前小口吃菜,神情自若,憐紅樓著名的淺語姑娘則坐在他的身邊,為他斟酒。
而在周圍的酒樓中、房檐下、圍墻上,已經聚了不少看客,其中不乏江湖人士。
江湖高手的決斗,總是引人矚目的。
在斜對面的三層樓中,楊廷峰擁著自己的兩位如夫人坐在窗前,一邊看著仿佛勝券在握的花滿天,一邊問身邊的雙刀斷水李明忠,“你覺得誰會贏?”
李明忠想了想道,“花滿天行走江南,勝過了不少高手,闖出了一劍飛花的名號,劍法不弱,而游龍生初出江湖,戰績不多,僅有的幾場還都有瑕疵,我覺得他打不過花滿天。”
楊廷峰又看向了另一邊的流沙幫齊輕風,“老齊,你覺得呢?”
“我倒覺得游龍生有七成勝算。”
“為什么?”
“龍不與蛇居,虎不伴犬行,丁乘風雖然是世家子弟,但出手次數不少,戰績彪炳,游龍生能和他為友,本身就說明很多問題。”
楊廷峰點點頭,回過頭來,繼續注視長街,卻沒有點評他們誰說的有道理。
李明忠和齊輕風也不在意,在他們看來,花滿天和游龍生誰勝都有可能,楊廷峰不說話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楊廷峰卻突然說道,“花滿天絕不是游龍生的對手!”
“哎?”
楊廷峰冷笑道,“那就是一個小狐貍,聰明的很,而一個聰明人成名的卻是劍法,那他的劍法就絕對不弱。”
楊廷峰可還記得,游龍生昨夜打斷了自己拉丁乘風下水的計劃。
然后下一刻,楊廷峰瞳孔驟縮。
三個黃衣人,闖進了他的眼簾。
黃飛帶著兩個金錢幫眾,就從街角轉出來,來到了靠近憐紅樓的一處茶鋪,站到了茶鋪檐下,靜靜的看向長街。
而他們周圍的人,就仿佛遇到了瘟神一樣,如流水一般給他們讓出了道路,然后在他們站定的位置,空出來了好大一片地方。
金錢幫的威勢,已經初現端倪。
“月下狐黃飛!”
“他也到揚州了?”
“聽說他加入了金錢幫,現在是金錢幫的堂主!”
“金錢幫現在好大的風頭!”
“畢竟有兵器譜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親自坐鎮,聽說他現在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山東江蘇一帶,已經有好多不愿臣服的武林高手都被他們殺了。”
“好霸道!”
“這本就是上官金虹的行事風格。”
“別說了,和咱們沒關系,還是看決斗吧。”
“游龍生怎么還不來?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不可能,他早上接了帖子,還親口說要把花滿天打出屎來。”
“好惡心…”
“名家子弟,出口成臟,成何體統?”
“來了來了!”
翹首以盼的圍觀群眾興奮起來,因為游龍生已經出現在了長街入口。
一身輕便的白色薄衫,提著長劍,踏著快靴,看著注視著自己的圍觀群眾,游龍生只感覺好不習慣。
“搞什么,我留在揚州,明明是想當吃瓜群眾來著,結果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現在被別人當成瓜了?”
但丁乘風和丁白云卻顯然習慣了被人矚目的情況。
丁乘風笑道,“花滿天名聲不弱,待你輕松勝了他,想必以后敢找你的人就會大大減少了。”
丁白云卻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我可看好了,你要是不把他的屎打出來,你就不算贏!”
游龍生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你放心,我最后會拎著他到你面前,當著你的面,把他打出屎來。”
丁乘風無語,“你們惡不惡心?”
游龍生和丁白云一起看向不遠處正云淡風輕般坐著的花滿天,“是他先惡心我們的!”
丁乘風:???
丁白云傲嬌的哼了一聲,停下腳步,然后游龍生就緩步走了出去。
看著正悠閑吃菜喝酒的花滿天,一臉輕松,仿佛壓根沒把他即將和游龍生的一戰放在眼里,確實感覺很有逼格的樣子。
游龍生也不得不感嘆,古龍世界的高手,都裝的一手好嗶!
就連花滿天這種二流貨色,都深得精髓。
只不過…
裝嗶是吧,誰不會啊?
游龍生走到距離花滿天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淡然說道,“久聞一劍飛花大名,今日能得一戰,幸甚至哉。”
花滿天嘴角一彎,放下筷子,悠然的抬頭看向游龍生。
只不過還不待花滿天開口,游龍生就再次揚起左手。
“此劍名為游龍,乃太行寒鐵精英所鑄,吹毛斷發,劍鋒三尺三,凈重五斤七兩。”
花滿天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游龍生的聲音很冷淡,人就站在他身前不遠,但偏偏給他一種悠遠,深邃,縹緲,空靈的感覺。
僅僅只是簡單介紹他的劍,卻給了花滿天滿滿的壓迫感。
花滿天鬢角的冷汗就滲出來了。
他突然開始后悔,自己怎么這么著急,急著踩游龍生上位,怎么就沒有再仔細打聽一下游龍生的底細?
但此時后悔已經晚了,他看到游龍生正面無表情的打量著他放在桌上左手邊的長劍,很顯然是在等著他的介紹。
花滿天的臉色有點發白,但他還是只能咬咬牙,勉力維持著自己云淡風輕的表情,提起了長劍,站起身來。
“此劍…乃龍泉精鐵所鑄,鋒利無比,劍長三尺四寸,凈重…六斤一兩!”
游龍生淡淡的點點頭,“好劍。”
花滿天一愣,想了想,為了保持逼格,也只能回了一句,“你的也是好劍。”
游龍生漠然說道,“本就是好劍。”
花滿天又愣住,沒想到游龍生不按套路出牌。
但他并沒有想過,他對不上游龍生的套路,也許只是因為他太弱,沒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那種已然站在巔峰的自信和霸氣。
但在此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花滿天剛剛給自己營造出來的悠然氛圍已經消失殆盡。
游龍生的自信氣勢已經充盈全場,壓的花滿天抬不起頭來。
現場的男人肅穆而立,神情緊張。
而現場所有的女人,包括丁白云在內,看向游龍生的眼神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