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這樣的福利要不要?

　　接下來的幾天李龍就是在這樣的忙碌中度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接下來每天都能收獲到一百多公斤的貝母。

　　最大的貝母來源，還是波拉提這樣的林業隊護林員。

　　波拉提在一次換完錢和肉之后也和李龍報怨：

　　“真沒辦法，進山的人太多了。今年的天氣雨水好嘛，貝母長得也好，來挖貝母的特別多。

　　這些人專業一點兒的嘛，就光挖個貝母，挖一棵留下的坑也不大，我們就把貝母收了人放走的。

　　但有些二流子貨，不會挖還跑進山里來，想發財想瘋掉了，挖一棵貝母臉盆大的坑，那下個雨不就把水土沖走了？

　　這些人我們碰到就得抓起來送到林業隊里關起來，然后再遣返。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縣里面的，現在閑下來就跑這里來挖貝母來了…唉，煩得很！”

　　李龍這才知道為什么現在天天能收到這么多貝母。

　　敢情是進來的人太多了啊。

　　波拉提他們弄來的貝母主要還是換酒和肉，還有就是錢。

　　畢竟在林業隊，想要吃肉也是不容易的，他們的傳統習慣，在阿訇同意宰殺并念經的那些牛羊肉才能吃。

　　非正常，也就是意外死亡的牲畜肉是不能吃。

　　但是林業隊也不是牧業隊，哪怕牧業隊也不可能天天宰牛羊給自己吃。

　　想吃肉怎么辦？

　　李龍這里就相當于鉆空子的地方。畢竟到這個時候了嘛，總有些思想上不是那么堅定的人，把香噴噴的肉放在面前，這肉也是打獵打來的，不算意外死亡，而且做好的，是黃羊、是狍鹿子、是馬鹿，不是那種“大耳朵羊”，吃不吃？

　　年輕人大部分也就吃了。

　　邊疆這邊有些時候這方面的規矩并不是很嚴，在李龍的記憶里，接下來三四十年，也就其中有那么幾年有點極端化的時候，館子里不讓煙酒，隨后就被摁下去了。

　　現在和后世，烤羊肉的大叔休息的間隙抽根煙，或者喝杯大烏蘇，很正常。

　　幾個老人家聚在一起互相炫耀一下自己裝莫合煙的煙盒，再倒出來看看煙，然后卷個大炮抽一下，也很正常。

　　李龍也是后世在網上看到或者發現，原來這些行為，在咱們國內的某些地方，竟然是禁忌。

　　只能說，摁的輕了。思想不同。

　　艾力和伊力這樣的人多一些才好。

　　和波拉提這樣的人不一樣，那些挖藥人過來換東西，主要還是以換生活用品為主。孫家強碰到沒有李龍不知道，但李龍在的時候沒注意過，應該是沒碰到過本地人。

　　原本計劃一個多月，也就是四十多天，到五月底能編完的抬把子，因為多了一些人加入，再加上李龍低估了清水河村那些人的戰斗力，結果五月二十號的上午，抬把子的任務就超額完成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在小白楊溝那邊三方競爭的結果。

　　去年一共就十一二個人編抬把子，大家彼此熟悉，因此不存在什么競爭，反正知道有些人技術好有些技術一般，掙自己該掙的錢就好，不卷。

　　但今年不一樣了，分成三撥后，許海軍那一撥人一開始合格率是最低的，但年輕小伙子們有股子拼勁兒，不服氣，所以后面一直在努力。

　　而梁文玉那幾個因為算是外人，本身感覺起點就低，要求就更嚴更高，合格率在中間。

　　李建國這些人都是老手，合格率自然不用說。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如果不努力一下，會被那些年輕人超過去，所以不得不被迫卷一下。

　　這下子速度和效率就都上來了。

　　至于清水河那邊的，更不用說了。李龍給他們這個機會，這讓何玉清和孟海都非常的激動。他們相信李龍，而李龍每次也是驗收完抬把子，實打實的給錢。

　　這下可好，他們的積極性那就是蹭蹭蹭的往上竄啊。

　　這么一卷，那速度和效率就起來了。

　　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李龍自己也算了一下，清水河那邊，十一二個人平均每個人編了有一百四十個抬把子左右。

　　這邊小白楊溝，二十一二個人，每個人編的是一百三十個左右。

　　除李建國外掙錢最多的算是老黃，這邊每個抬把子他能抽兩毛錢，最后能拿到手五百塊錢左右。

　　樂壞了。

　　至于孫家強，這些天他一共收到了五百多公斤的貝母，折算下來拿到兩百多塊錢。

　　比不上編抬把子的，但活比較輕松，這也是他最樂意呆的原因。

　　況且雖然抬把子編完了，但貝母還要收一段時間才能結束，他還有得賺。李龍每天和他結算，每天會把貝母拿走，孫家強這邊不存貝母，也就不擔心安全問題。

　　李龍在二十號的上午，從小白楊溝這邊的最后一批抬把子收完讓汽車直接拉去到供銷社，卸完之后回來，他讓準備收拾東西的人留了一下。

　　“給大家說一下，明天還有個活，算是我私人的活，當然大家也放心，就一天時間，我也出工錢。”李龍把這二十來個人召集起來說道。

　　“有啥活你說。”李建國不好開口，謝運東覺得不在乎多這一天，所以就直接應了一句。

　　“我山里有個朋友，大強知道。他是牧民，冬窩子距離這里不遠，明天我打算讓大家幫著在他們家門口那里挖個洗羊池子，我覺得我們這些人，大半天就能搞定。”

　　“那個…咱們能挖嗎？”許海軍有些意外，沒挖過這個玩意兒啊。

　　“那有啥不能挖的？”陸英明笑笑。

　　“就是。”老黃也樂了，“那玩意兒，咱們挖過啊。”他沖李建國笑笑，“是不，老李？”

　　“大家要留下來挖，那肯定能挖。”李建國這才發話，“大半天能挖完。”

　　“大家要留下來，工錢我也不給多了，明天你們挖，我去打獵，中午肉管夠，十塊錢工錢，咋樣？”

　　十塊錢挺高的了，尋常出去干一天活能有個三五塊就不少了。

　　李龍自然是也想著大家在山里辛苦，算是發福利一樣的了。

　　“要啥錢？不要錢了，管肉就行啊。”謝運東笑著說，“這次編完抬把子哪個不發個三百四百的，不差那點兒。”

　　“那還是問問大家。”李龍擺擺手，“干活嘛，還是不能讓白干。”

　　“不要錢了，”許海軍想想也是，以后他還想每年都能接著這活呢，一次掙外面工人一年的工資，這樣的好活，李龍要不給，自己哪里去找？

　　其他人也紛紛說不要工錢，這鬧的有那么幾個想要工錢的也不好說話了。

　　“那這樣吧。”李龍看大家都說不要工錢，他便說道：

　　“眼下山里的貝母沒開花的還不少，如果大家不要工錢，那挖完羊池子，我到時給林業隊的說一說，找幾條貝母溝，想留下來的，那就挖一天貝母，咋樣？”

　　年紀大的，如陸英明、謝運東這樣的人眼睛頓時就亮了。

　　林業隊管著不讓一般人挖貝母這事他們自然清楚，貝母價格高這事他們也清楚。

　　李龍要能管著讓他們挖一天貝母，也行啊。

　　“那挖著貝母，哪里去賣？”梁文玉那邊有個年輕人問道。

　　“你們可以拿回去曬干賣到收購站，也可以賣給我。一公斤六塊，我收——不過這個價算咱們內部價，我收外面的鮮貝母可不是這個價。”

　　“行啊。”老黃第一個響應，“那一天咱咋也能挖個三兩公斤的了…”

　　其實不止，有專業工具的話，像李建國、陸英明他們這些原來進過副業隊的，一天挖五六公斤不成問題。

　　就算沒專業工具，在貝母溝里挖個三四公斤也不成問題——那就是二三十塊錢啊。

　　這些人立刻就動心了。

　　把這事安頓好之后，李龍放心了。

　　事情一件件做，今年把水管通上了，如果再把洗羊池挖好，那真就算是完成一項大工程了。

　　也算是給未出世的孩子積德，也是給哈里木他們還債了——主要是以前這些兄弟給的太多，還不過來了。

　　一點點來吧，總會慢慢讓他們的生活變好的。

　　“那給你們結賬，是現在結呢，還是回到家再結？”李龍問出了最后的問題。

　　“那肯定是現在結啊。”老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拿到自己的錢了。

　　李龍其實已經把錢帶過來了。

　　清水河那邊的錢已經結完了，昨天清完的時候何玉清和孟海就一起請了李龍吃了頓飯。如果不是因為李龍開車強烈不喝酒，估計下不了桌了。

　　即使如此，兩個人還是強烈表示，后面李龍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在這里能住一晚上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喝一次。

　　畢竟在這個時候，包括再往后二三十年，酒文化還是很盛行的。

　　也就是四十年后，酒文化開始衰退，那時候才不怎么拼酒了。

　　清水河的人懂感恩，或者說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挺感恩的。別人對他的好他們都能記下來。

　　李龍相信，如果自己在山里有什么事情，何玉清和孟海肯定會帶人過來幫忙的。

　　不過暫時不需要他們。有好處，李龍還是先想著四小隊的人。

　　和小白溝的“自家人”說好這件事情后，李龍就先帶著李建國、謝運東等幾個人去了哈里木那邊。

　　至于其他人，可以在附近自由活動，不過李龍強調了，一定要三五個人一起，帶著東西。

　　“山里有哈熊，兩米多高的那種，前兩天打獵的時候我碰到了，如果不是手里有槍，就跑不掉了。”李龍著重提醒了那幾個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別掉以輕心，每年在山里被狼和哈熊吃掉的人都有呢。”

　　他這么一說，那幾個年輕人材算收斂一些，他們原本是想看看附近的溝里哪里有貝母的。

　　六塊錢一公斤，在他們看來，挖這個玩意兒，不比編抬把子來錢嗎？

　　雖然知道林業隊的人會看著不讓，但下午沒事，偷偷挖一些應該沒問題吧？

　　其實這些天在附近溝里割條子的時候，有些人已經認識到什么是貝母了。

　　當然，一些野蘑菇他們也認得，有些人現在去溝里，也是想摘一些野蘑菇，打算明后天帶回到家里去。

　　還有想著摘野草莓的。

　　這時節，有些貝母已經開始開花了，但沒開花的也不少。畢竟山里氣溫會涼一些，有些貝母長的就晚一些。

　　“我打算就在這里挖個洗羊池子。”李龍指了指哈里木冬窩子前面的位置，這里距離前面的林子有四五十米，距離冬窩子也有五六十米。

　　這一塊地勢相對平坦，正好也在水源位置偏下的地方，不影響哈里木家冬天放牧，也不影響牛羊吃草。

　　如果要洗羊的話，從水管盡頭那里開個渠過來，把水放進來，然后再倒進去殺蟲的藥，從一頭把羊趕進去，中間站個人用“丫”形的木頭把羊頭一下子壓進藥水里，等羊全身都泡進藥水里后，再把羊趕到另外一頭就行了。

　　“在這里挖是沒問題，不過這樣的地形，下面如果沒有戈壁全是土的話，就得從河邊那里撿一些石頭過來鋪在池子下面，不然水滲的快，洗不成。”李建國說道。

　　“鋪石頭不是也有縫子嗎？”李龍有些疑惑。

　　“鋪石子，縫隙里再填上沙子，這樣的話會滲的慢一些。如果下面是黃膠泥的話，那就更好，也不用鋪石頭。不過最好還是鋪一下，就算不防滲，也要防著下面成爛泥湯湯。”

　　“知道了。”李龍扭頭看了看下面溪流那里。

　　那里遍地是石頭，足夠用的。

　　李建國問李龍：

　　“這要洗多少羊的？”

　　“咋也得一兩百吧？”李龍說道。

　　李建國便找了根棍子，在李龍指出來的那塊地方大致畫出洗羊池的樣子來。

　　池子不算大，連頭里的進口，一直到后面的羊圈，加起來不超過三十五米。

　　李龍一開始覺得小，后來想想就笑了。用那么大干嘛？這里不像村里那邊，這邊到處都是牧場，羊洗完后都不用再圈起來，放出去任它們吃草就行了。

　　這事確定后，李龍開著吉普車把李建國和謝運東送回到小白楊溝，路上李建國說：“呆會兒我也去看看附近哪里有能打著的東西，趁著還在山里也打打看，能打著最好。”

　　李龍便給李建國指了東面那個巖鹽洞的位置，給他說了那邊的情況。

　　“那我得去看看…”

　　“我也跟去看看。”謝運東聽了有些心動，“那樣的地方還真沒見過。”

　　巖鹽什么的，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不稀罕，但要是能守點打著獵，那還真是個好地方。

　　李龍把大哥他們送到小白楊溝，發現這里除了老黃在做飯，少數幾個人在休息，其他人都不見了。

　　他猜測應該是去附近的溝里了。

　　他打算呆會兒吃飯的時候給大家說一說，真要碰到巡林的護林員，怎么應對。

　　當然，李龍也相信只要這邊的人說出來和自己的關系，那些護林員不管自己認識不認識，多少還是會給自己一些面子的。

　　下午李龍去到木屋那邊看了看，孫家強知道抬把子已經編完了，不過目前貝母季還沒完全過去，他打算繼續在這里呆一段時間。

　　能掙一點是一點。況且眼下在這里吃的好住得好，還能掙錢，每天也能見不少人，還有啥可求的呢？

　　看到李龍過來，蹲在泉眼邊淘洗貝母的孫家強有些得意的抓了把貝母揚了揚，看來今天收獲也不錯。

　　李龍過來看看，盆里的貝母和外面晾曬的能有個五六公斤，還算可以。

　　這些天過來，木屋里換的物資除了經常的那幾項，短刀李龍已經拿了第二批了，有的采藥人還拿了兩把，據他們說，要帶回去給家里人當禮物。

　　李龍就樂了，這玩意兒完全可以在市場里買啊。

　　他猜測可能這些人平時去的地方沒看到，或者采藥季結束后就會直接買票回去，這時候用貝母換東西，就是懶的找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種勇于去闖的，來山里采藥本身也有避世的想法，一個人不需要寄人籬下就能掙到錢，不需要和其他人打交道就能養活自己，挺好。

　　李龍感覺有人好像就在林子里盯著自己一樣，他一出現，沒一會兒，就有兩撥人過來換東西。

　　他們就指定要和李龍換，換肉，換饅頭，換刀子，換錢。

　　李龍自然樂意，換完后還不忘記給人搭點東西。

　　雖然他是時不時的來一下，但實際上他換到的貝母比孫家強只多不少。今年的貝母季，李龍總共換到的貝母多的有點嚇人。

　　眼下他隔兩天就去收購站賣一次貝母，賣來的錢的數量，已經非常驚人了。

　　不過他的重點還是在編抬把子上面，還有就是挖羊池子。

　　錢要掙，事情也要一步步干。重生之后，受到的饋贈和善意非常多，李龍覺得一定要做一些事情回報回去。

　　就比如開水管，比如挖羊池子，比如帶著相信自己的人慢慢富起來。

　　就當是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積福了。

　　等那些換東西的人離開，李龍便給孫家強說一聲，然后開著吉普車往玉山江的冬窩子那邊開去。

　　這次不是往塔利哈爾的冬窩子那邊，他打算換個方向。

　　天山的里山層層疊疊，一些比較陡峭的地方總會有野生動物生存。

　　他想著如果這次碰到哈熊，絕對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