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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人屠和老廟祝

  又一次的邪祟攻城結束了,但又沒有完全結束。

  結束是因為前來攻城的邪祟要么身死,要么則是退回了禁忌之中,走陰人也不用再去城頭上邊生死廝殺了。

  沒完全結束則是因為邪祟攻城的善后工作才剛剛開始。

  城墻在經歷了一輪邪祟沖擊后,許許多多的地方都要重新修繕,這些自是有著從秦國請來的工匠們負責。

  除此之外,昨日大戰結束之后,好些走陰人就直接返回了各自住處,更有些傷勢嚴重的,則當場就在城頭上恢復了起來。

  這些都算好的。

  不好的…是那些死后都沒人收尸,只能暴尸荒野的走陰人。

  城外沒人撿的那些陰珠需要人去收集起來,然后根據昨日在戰場上的表現,分發到各個走陰人手里。

  而這些,都需要善后。

  這些善后之事,都是由傳火者手下的人負責,也即是上次林一死時,柳白所見到的那些來到現場勘測的那些人。

  至于他們是怎么知道昨日戰場表現,又是怎么分配陰珠的,柳白也不清楚。

  只知道這事存在了幾千年,每次分配都沒任何人不滿。

  柳白聽黑木說完了這些,翌日清晨又是早早的起了床,雖說昨天已經夠累了。

  但今兒個還是得一早去把店門開開。

  說句好聽的,這大戰剛剛結束,正好是柳白這鋪子給人提供便利的時候。

  至于不好聽的,那就是現在這時候,正好是柳白這鋪子掙錢的時候。

  于情于理,兩樣不沾,都該早早去開門了。

  黑木在經歷了昨晚的大喜過后,今早起來又已經恢復了那副平淡的姿態。

  只是柳白也能從他身上看出,低調內斂的黑木似有消失,那個意氣風發的黑木又回來了。

  “走吧,開店去。”柳白大手一揮,縱使是證道了的黑木也只得跟上。

  護佑柳白這事,是他早已答應柳無敵的事情。

  這點不會因為他證道了而有所轉變。

  其次則是因為…哪怕是證道了,在柳無敵面前也沒什么區別。

  沒見著已經證道幾百年的白家老祖白緋,一樣死在了她手下?

  走陰城這邊已是,哪怕那個都足以斬殺王座邪祟的虞蒼,密謀幾百年,自以為開門無虞。

  可沒曾想,還只是剛剛起身,就已經被老元帥削去了人頭。

  證道雖強,可強中更有強中手,這就是黑木的感悟。

  臨著出了門,黑木便跟柳白說道:“昨晚上到現在,阿刀已經買醉很久了。”

  “哦?”

  柳白稍一思量就知道為何了。

  本來昨兒個的這場大戰,出風頭最多的必定是阿刀的。

  一刀顯神,斬去攻城邪祟過三,等著這場大戰結束,到時候阿刀的名聲傳出去得是有多大?

  走陰城里邊顯神走陰人是有不少,但能像阿刀這樣,殺力如此之強,一刀斬去如此多邪祟的,卻只有他一家了。

  可結果呢?

  阿刀很強了,可結果卻依舊王座邪祟打的逃竄,這也就罷了,打不贏王座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

  可最后的結果呢?

  跑出來個黑木,殺了這王座…

  殺禁忌王座,這可是全天下所有走陰人最夢寐以求的事情了,這可是能入神堂立像,受萬人景仰的事情。

  這時候若是再有人提起阿刀,勢必只會說,“哦,就是那個被黑木從王座手底下救回來的走陰人啊。”

  這對阿刀來說,得是多傷心…于是這滿城走陰人就發現。

  阿刀不一樣了,阿刀顯神了,成了走陰城內最小撮的那一部分人。

  可阿刀又還是一樣的,依舊到處借錢喝酒,到處宿醉不醒。

  等著柳白來到槐蔭街時,發現今早自己的鋪子前邊依舊有著許多走陰人。

  只不過和昨天早上那些趕來看戲的走陰人相比,今早這些,確實沒什么看熱鬧的心情了。

  一個個臉色低落,有些還似有淚滴。

  見到柳白過來,也只是淡淡的喊了句“柳公子。”

  柳白應了聲,也沒多問,默默開了門,門口這些走陰人也沒再像昨天那樣一擁而入了,而是一個個排好了隊,各自上前。

  排在最前邊的是一個缺了胳膊還哭紅了眼的年輕女子,見著柳白,她也是啜泣著說道:“柳…柳公子,給我來三張留人紙錢還有三支故人香。”

  柳白不識得這女子,只是應了聲“好”,便是轉頭去貨架上拿了貨。

  但他轉身的那一刻,耳邊則是響起了黑木的解釋聲。

  “這女子名為謝花花,也算是走陰城里的天驕了,并與另一個姓羅的男子訂了婚,不日即將成婚了,現在來看…她還沒過門,應該就是守了活寡。”

  天驕…的確是天驕了。

  年紀看著也并不大,但卻已經鑄就了神龕。

  柳白這鋪子開業也有兩天了,在這本就沒多少新鮮事的走陰城,自是早已傳開。

  也不用再解釋多說,這名為“謝花花”的走陰人便是給錢離開了。

  緊接著排在第二個的則是一個中年男子,留著一頭走陰城里少見的短發。

  實力很強,柳白從其身上的氣息來看,估摸著少說也是個神座了。

  “柳公子,來個紙人。”

  短發男子看著好像沒什么傷心事,至少在這次邪祟攻城里邊,沒有死什么親朋好友,所以說起話來聲音還很是爽朗。

  “好。”

  柳白身形從柜臺上飄起,徑直來到了這貨架最上頭,從中取下了一張等人高的紙人。

  “敢問前輩,是阿刀跟你講的這紙人?”

  柳白將東西放在柜臺上邊,問道。

  “喊什么前輩,我叫柳泉,還跟柳公子是本家嘞。”這短發男子咧嘴笑笑,“是阿刀說的,昨晚上喝了酒,跟我扯了一晚上,他說他要買很多很多的紙人,都放在身上,等著以后散給在走陰城內的每一個人。”

  “這樣哪怕他阿刀不在了,但依舊人人都能看見他阿刀。”

  柳白笑笑,但卻笑不出來了,轉頭下意識的和黑木對視一眼。

  黑木也有些錯愕,因為這也算是他難得的一次看走眼了。

  阿刀這次…竟然不是想著掙這倒賣錢?

  而是要買了這紙人,留著自己用?

  “我聽完后打了他一頓,這家伙倒好,顯神了牛逼轟轟的,老子竟然干不過他。”

  柳泉咬牙罵了句“過分”。

  柳白則是給了他紙人,他付了錢后,柳白又生出一個想法,看來這還得加一條規矩了。

  紙人…一個人這輩子只能買一個。

  所以每個人都只能有一個紙人,到時候看送給誰,只是這法子一出,走陰城里怕是會出現好些決裂的夫妻?

  或者說會出現很多傷心的男女吧。

  嗯,到時候再找阿刀幫忙打打廣告,連這廣告語柳白都想好了,就叫做:“留魂紙人,一生只送一個人。”

  這東西到時候肯定會更火吧。

  送走了柳泉,下一個在這排隊的是一個少年,他面容呆滯,面無表情的要了兩枚紙錢,其余的什么也沒多說。

  柳白見他有些奇怪,便在他臨走之前還多問了句。

  少年回過頭,冷漠的說道:“祭奠我爹娘。”

  接下來的這一天時間,除卻柳白中午關門吃飯的那會時間,其他時候基本上都在賣貨。

  來這的人是絡繹不絕。

  也是讓柳白生出了個想法,是時候盡快找個幫店的了,到時候自己能坐在這修行走陰,吃吃山精肉什么的。

  總不能真把自己的時間全都花在開店上邊了。

  直至這天的傍晚時分,累了一天的柳掌柜都準備關門休息了,可就在這時,門口忽地走進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頭上戴著一頂草帽,在門口的時候似有一絲遲疑。

  因為柳白見他提起的腿都是停了一下才放下,但等著他這一步踩下之后,他就變得很是自然了,他拿下頭上的草帽,勉強露出個笑容。

  “柳公子。”草帽少年喊道。

  早在這少年進來的第一刻,柳白就已經認出他來了。

  “關山月,這在城里都還好吧,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眼前這人,正是在西州遇見,然后被柳白一路帶來這走陰城的那個草帽少年。

  “沒沒沒,都挺好的。”

  關山月連連擺手,好像是生怕再欠柳白的人情。

  少年人總是如此。

  “沒事就行,你也知道我鋪子在哪,有什么事隨時過來找我都行,找不著的話,你就喊他,他叫黑木。”

  柳白伸手指著黑木介紹道。

  關山月打了個抖,看向那個坐在角落里邊看書的年輕男子,連忙拱手道:“關山月見過黑木前輩。”

  黑木笑著頷首。

  柳白見關山月還是有些猶豫,便是猜出了他的目的。

  “可是要買些香紙?”

  “嗯!”

  關山月用力點了點頭,眼神中的神采也是低落下去,然后小聲說道:“那天辭別了柳公子之后,我進城兜兜轉轉走了許久,最后結識了黃符,他也是我在這走陰城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但是昨天…他死了。”

  柳白沒多問,昨天死的,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要什么?”

  “三支故人香就好了,我…我想和他再說說話。”關山月連忙說道。

  柳白點頭從貨架上邊給他取了三支故人香。

  關山月付了三枚青珠子,柳白也是一一收起,然后他也是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少年不動聲色的長舒了口氣。

  關山月朝著柳白深深一躬,然后才快步離開了。

  “我們也回去吧。”

  一天下來,見著的全是人間苦難和生死離別,柳白心情也很難好的起來。

  只是剛走到門口,柳白便是聽見旁邊傳來人聲,扭頭看去只見是鼻青臉腫的孟大江正跟傳火者那邊的人在說話。

  站的位置還是隔壁那錢三的鋪子門口。

  只不過這錢三的磨刀鋪卻是大門緊鎖。

  柳白聽了幾句,是這傳火者麾下的傳火使在跟孟大江打聽錢三的情況。

  柳白跟黑木迎了上去,這倆傳火使見著來人,連忙朝他倆行了一禮。

  “見過黑木前輩,柳公子。”

  “怎么了?”

  柳白客氣了一番,便徑直問道。

  孟大江扭頭看了眼這大門緊鎖的屋子,臉色有些難看。

  其中一名傳火使則是回答道:“錢三昨天在城頭死了,我們是來例行詢問這錢三有沒有親眷在這走陰城里邊。”

  另一人則是說道:“柳公子剛來,應該是不知這錢三的情況吧。”

  “不知。”

  柳白搖搖頭,他是的確不知。

  只是一想到前天還在自己面前說話活蹦亂跳的人,今天就沒了…柳白也不知這是一種什么感覺。

  或許,這就是走陰城的感覺?

  柳白又想到了昨天早上,自己走的時候,這錢三還在磨刀。

  當時的自己還以為這錢三是不去城頭,要留在鋪子里給別人磨刀的。

  可現在來看,當時他磨的應該是自己的刀。

  磨自己的刀,只為了自己在城頭上殺邪祟的時候,能殺的更快,更多。

  柳白忽而仰頭看向天幕,耳邊傳來的是這傳火使詢問孟大江的聲音。

  “他是孤身一人來的走陰城?”

  “正是。”

  “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嗎?”

  “他只說過他是魏國的,其他的不知。”

  “他在城里還有沒有其他好友或是往來的同鄉?”

  “沒有,他孤身一人。”

  柳白跟黑木走了,但卻不是回的家,而是去了城頭。

  大日落入禁忌,殘陽灑照城頭,柳白就這么行走其中,左右兩邊偶爾還能遇到在這養傷的走陰人。

  也能見到一些人在這獨自飲酒,甚至還見到不少人用著自己鋪子里的香紙,在這祭奠故人。

  兩人就這么一直走著,直至走到徹底天黑。

  柳白才停下腳步。

  他心中的悲傷逝去了許多,轉而變得很是平靜。

  始終跟在他身后的黑木緩緩說道:“其實這就是真實的走陰城,沒有因為公子來到這里,就有什么改變。”

  柳白默然點頭。

  黑木見之有些怪異,便忍不住問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柳白沒有急著回答,他只是低頭看著腳下城磚上的裂隙,看著這密布著的一道道裂痕,過了好一會,才倏忽說道:

  “我想終結這世道。”

  遠在城頭另一端的老元帥倏忽睜開了眼。

  但他先是抬頭看的天幕,沒有察覺到異樣之后,這才扭頭看向柳白所在的方向。

  黑木則是久未言語。

  禁忌深處,尊神山。

  一尊人頭骷髏身,還裹著裹尸布的邪祟正在緩緩登山。

  許是尊神山本就不高的原因,又或者是其他,反正所有來這尊神山的人,都得老老實實從山腳拾階而上。

  這點,連上次張蒼他們過來時也都不例外。

  此時也是如此,這身披裹尸布的亂葬崗之主——人屠,一路來到了這尊神山頂。

  見到了那位始終守在神廟前的老廟祝。

  “見過廟祝大人。”

  人屠站在老廟祝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也好似他這說話聲才將其驚醒。

  老廟祝睜開渾濁的雙眼,笑道:“這么多的王座里邊,就你最像個人。”

  “像人不好。”

  人屠自行起身,又原地坐下。

  他與老廟祝之間,依舊是隔了條檐溝,好似隔了許遠,直等著自己坐下之后,他才再度說道:

  “當然,像鬼也不好,廟祝大人覺得呢?”

  老廟祝呵呵笑道:“像自己就行了。”

  人屠頷首,也沒再糾結這個看似無聊的話題,而是直接說道:“老壽星的那塊地盤已經分給老水坑和哭喪河了,但是二者還是差些地方才能連通。”

  “無妨,還兩年的時間,水磨工夫也足夠他們用了,實在不行…那就再死個王座好了。”

  老廟祝說的隨意,好像死上個王座,對他來說不過尋常事。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他眼中,王座和游魂…無甚區別。

  就如同這次死去的壽衣,也即是那老壽星一樣。

  它從生到死也不會明白,它自以為得了老廟祝這個第一王座的信任,假以時日就能頂替這人屠的位置了。

  可結果呢?

  這次臨時的攻城事宜,它那坐鎮看守的位置,都是人屠給安排的。

  至于為何是它…

  那就牽扯到禁忌當中的一件大謀劃了。

  引哭喪河之水倒灌老水坑,到時禁忌當中最大的兩條水系合二為一。

  等到了那時,所有河妖以及水生邪祟將獲得大副增強不說,連那老水鬼以及那名為“取水”的雙頭蛟龍,都能跨越那一步。

  若是運道再好些,只憑它倆說不定都能攻破這走陰城了。

  “嗯,就是陛下那邊有點不太甘心。”

  人屠再度說道。

  畢竟這次突如其來的攻城,那些亡命的邪祟都是從哭喪河還有陛下手里抽調來的。

  可最后這好處卻被哭喪河以及老水坑瓜分了,這讓陛下如何受得了?

  人屠剛從陛下疆域過境的時候,那身披龍袍的白骨骷髏都是追了他好久。

  “無妨,你想吃就吃了他便是,不必與我知會。”

  老廟祝說的渾不在意。

  陛下是身披龍袍的白骨骷髏,人屠是裹著裹尸布的白骨骷髏,二者的出身根腳本就有著牽連瓜葛。

  所以這人屠若是能吃了陛下,對他而言…裨益自是極大。

  至于到底有多大,甚至能不能一具成為老廟祝這等存在,那也就只有吃過之后才知道了。

  “不急不急。”

  人屠笑呵呵的說道。

  原本耷拉著眼皮的老廟祝聽到這話,又抬頭看了眼眼前的人屠,意有所指的說道:“胃口不小。”

  陛下已經坐著王座,身披著龍袍,還差什么?

  自是還差著一頂皇冠了,等著它再戴上一頂皇冠的時候,它自身自成一體,皇運加身,說不定也能成長到那一步。

  只是真正等到了那時候,人屠這個區區亂葬崗的墳頭主,能壓制得了身聚天下皇運的陛下?

  這點連老廟祝都不覺得,所以才說他胃口不小。

  等了片刻,老廟祝似是想起什么,忽而問道:“見到那個小家伙了沒?”

  說起這事,人屠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點頭道:“見到了。”

  “怎么樣?”

  “實力很強,手段很多。”人屠嘆了口氣,又道:“但是殺起我們的人來,也極狠。”

  “這無妨。”

  老廟祝緩緩搖頭,然后稍加沉吟,他又道:“既然人族那邊的小輩們都過來了,那就將我們這邊的這些小家伙也放出去吧。”

  “左右還有兩年時間,讓他們這些小家伙們先玩玩也挺好的。”

  “不寡淡。”

  老廟祝下了定性,人屠就只有頷首的份了,只是他稍微遲疑了片刻,又問道:“小鬼也去嗎?”

  “他啊。”

  老廟祝頷首道:“去吧,都去,沒什么好藏著了。”

  人屠點頭之余起身,話已說完,他自然也就準備回去了,畢竟回去也還一堆事情在等著。

  只是臨著他都要離開之際,老廟祝才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說道:

  “想想辦法,把那小家伙也帶回來看看吧。”

  “嗯?”

  老廟祝雙手攏袖,笑呵呵的說道:“既然生是我們這的人,那自然得是要認祖歸宗的,這總在外面像什么樣子。”

  老廟祝的這話,倒是讓人屠有些遲疑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片刻后,才猶豫著說道:“那萬一…柳無敵來了怎么辦?”

  人屠自知謀劃甚多。

  布置甚多。

  念頭甚多。

  可在那位面前,什么再多都沒用,她要動起手來,自己只有認栽的命。

  “放心,她來了有我。”

  老廟祝很是自信。

  人屠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說道:“我盡力看能不能將他請過來吧。”

  多的話人屠也不敢說,甚至都只能用請這個字。

  “好。”

  老廟祝緩緩點頭,也沒強求,畢竟真要強求的話…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往城頭,將柳白帶過來了。

  可以,但沒必要。

  人屠又緩緩下山走了。

  直至其離開,這神廟內才再度傳來那道陰惻惻的聲音。

  “老不死的,這人屠好像有取代你的意思啊,我能看出來他實力其實已經很強很強了,只是故意在你面前裝成這么弱的。”

  “取代我?這不是好事么?”

  老廟祝笑著回答,但卻沒有回答另一個問題。

  人屠的實力很強很強了…那自己呢?

  另一邊,人屠回到了亂葬崗,他來到半山腰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墳墓前,掀開了那副老舊的棺槨,從中走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

  人屠看著他,笑道:“很好,你終于可以去見見你那位老朋友了。”

  “哦?柳白嗎?”

  “他…終于來西境長城了嗎。”

(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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