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今天吞噬掉那些血蓮,鬼體進個階,應該沒事吧?”
時值清晨,在院子里邊投喂小咕咚的柳白見著才起床的柳娘子問道。
按理來說柳娘子起的都要比柳白早的。
但昨天她應該也是累著了,畢竟還帶著柳白跑遍了三大國,這可不是什么簡單事。
“今天?”
柳娘子抬頭看了眼,“今天天氣不好。”
“天氣不好?”
柳白抬頭看著這艷陽天,這怎么就算是天色不好了,大冬天出了個大太陽,曬在身上都難得有絲暖意…這可是妥妥的好天氣啊。
柳娘子“嗯”了聲,左手端著茶盞的她抬起右手,在天上一掃而過,就像是關了個窗戶一般。
剎那間,艷陽天變成了陰天,漫天烏云翻滾,偶有雷聲涌動,就好像要在這大冬天來上一場暴雨似得。
“現在就好了。”
柳娘子收手看著這一幕,頗為滿意。
小草這個狗腿子適時從柳娘子背后鉆了出來,看著這場景好一陣夸贊。
柳白則是覺得,娘親這抬手間改變天氣的手段,拿去種地就很合適。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他也反應過來,自己可是鬼體晉升,既然如此,那艷陽高照算是什么好天氣?
那都算是最惡劣的天氣了…柳白笑著點點頭,“謝謝娘!”
然后他收起軟椅起身,就已經從人變成了鬼,吃板栗吃的正歡的小咕咚看著自己旁邊的好人公子忽然也變成了鬼,還愣了愣。
“小咕咚快過來。”
已是進了屋內的小草朝她揮著手,小咕咚也明白好人公子應該是有什么事了,所以便連忙邁著小短腿進了屋。
院子里邊也就只剩下柳白跟柳娘子這對母子了。
柳娘子見狀再一合掌,只聽著“啪”地一聲。
柳白感覺這院子好像就堅硬了不少。
“行了,開始吧。”
柳娘子這次竟然沒再離開,而是搬來椅子坐在了屋門口的臺階上,一副要看著柳白晉升的架勢。
這也讓柳白頓感心安。
他徑直在這院子里邊盤腿坐下,穩定心神之后,他目光落在眼前的桃樹上邊…熵變之雷下去能不能讓這桃樹開新芽?
應該是不行,它只是落葉了,又不是死了。
不對,我要晉升!
柳白再度深呼吸一口,將自己略顯激動的心神穩定,旋即便是從須彌里邊取出了一朵血蓮,和上次在峴山上邊得到的那株一般無二。
上次只有一朵,這次卻是足足有著三朵。
如此一來,應當夠自己的鬼體喝一壺的了吧?
一株血蓮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再來!”
柳白心中給自己打了個氣。
隨后便是囫圇吞棗般的將這株血蓮吞服入腹,極致的冰冷再度從胃部散開,席卷了體內各處,舒適的感覺讓他差點喊出聲。
可這樣的舒適只是持續了片刻功夫,就再度從他體內消失了。
一朵血蓮的量,還遠遠不夠。
再來一朵。
又是一朵血蓮被他吞服進肚,熟悉的感覺再度散開,冰冷吞噬一切。
只是這量依舊不夠。
柳白感知著冰冷散去的同時,又是從須彌里邊取出了這最后一朵血蓮。
服食。
血蓮進肚。
這最后一朵血蓮下肚,就好似將先前那兩朵血蓮的力量都激活了一般,一股股陰冷的氣息好似潮汐般的在柳白體內來回激蕩。
寒意不斷的疊加,似是要將柳白都凍住一般。
可他殊不知,此刻的家中小院…都已然化作了冰雪世界。
寒冰凍結的院子,也凍結了房屋。
本有著能力阻隔這一切的柳娘子卻并沒有這么做,她就這么默默看著,只是讓小咕咚沒有被這寒冷凍死罷了。
柳白不斷的在打著哆嗦,就好像自己要被凍死了似得。
可這種感覺偏偏又差著一絲,就好像始終還要點火候,才能將自己徹底凍死。
這是因為…三朵血蓮了,還是不夠!
可這是他的全部了啊!
就當他顫顫巍巍的睜眼,想著喊上一聲娘的時候,卻發現娘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柳娘子只是伸手放在了他的頭頂。
柳白感覺到了心安。
因為頭頂傳來的,就是自己差的那一絲寒意。
至此,陰氣湊夠,柳娘子一步返回了屋檐下,柳白則是隨之化為了一座…冰雕。
寒風下,是他盤坐院中閉目的模樣,在這冰雕之下,栩栩如生。
柳娘子見狀,終于心滿意足的抬手,至此屋內屋外所有的冰雪都在褪去…不,不是融化,而是被她壓入了這圍困柳白的冰雕之中。
冰雕,愈發厚實了。
柳娘子回了屋內,小草亦步亦趨。
小咕咚前后看看,最終也是選擇了跟上。
天上,烏云逐漸散去,大日普照人間,云卷云舒。
九家議事本就是在冬至日,再加上事后這么耽擱了幾天,因而今日都已是臘月初一。
離著大年三十,也都不過一月了。
也就是在這今日,余下的八大家都極有默契的將自家的天驕派往了西境長城。
也就是在這一日,遠游魏國的小算道長終于返回了云州城。
可還沒等著他吃上一串心心念念的家鄉雞鳳尾,就又已經被大算道長帶著去往了西境長城。
也就在這冬日,在柳娘子以一人之力鎮殺白家,蓋過其余八大家的冬日,上至隱藏世間的顯神三人,下至一些剛養出陰神的走陰人,都去往了西境長城。
因為長城以東…再無異議。
異議,都在長城以西了。
也就是在這冬日,一個號稱是張蒼本尊的人找到了歲至,在他的人間地獄小輪回之中,喝了個伶仃大醉。
同樣也是在這冬日,小咕咚在院子外邊吃著干果守著化作了冰雕的好人公子,卻時不時的能聽見地底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直至這大年三十。
柳娘子皺著眉頭從地底走出,可等她看著冰雕之中的鬼影時,眉頭也就不自覺的舒展開來。
趴在她肩頭的小草則是唉聲道:“公子這次好久啊,都一個月了竟然還在這凍著。”
“娘娘,要不你把公子放出來吧,今天可是過年誒。”
小咕咚一聽到過年這倆字,就豎起了耳朵。
她聽別人講過,過年時候可是會有很多好吃的,雖然現在每天都吃的很飽吧,但哪個餓死鬼會嫌棄自己吃的太多的?
柳娘子聽見小草這話,笑吟吟的說道:“可以啊,到時候沒了陰物,那就把你給柳白吃了吧。”
小草被嚇得瞬間筆直,從柳娘子肩上跌落下來,在地上止不住的打著擺子。
演技是要多高有多高。
柳娘子冷笑著去了廚房,只是沒一會功夫,黃一一也就領著朱顏過來了。
本來這朱顏是也準備去西境長城的,但是被黃一一攔下了,說怎么都得過完年再走。
于是等著她倆來到柳家,看到冰雕里邊的鬼影時…
“這是哪來的邪祟嗎?想著偷襲柳娘娘的?”
朱顏摸著下巴,圍繞著冰雕轉了一圈,還頗為得意的點評道:“模樣生的還挺俊俏。”
黃一一知曉一些情況。
心中已是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因為先前還在血食城的時候,她就見過這鬼,只是當時這個鬼還有翅膀,她還覺得這個鬼很是俊俏,甚至心中都為之欽慕過…
畢竟生的俊俏,還救過自己的命。
黃一一越想越慌,她甚至回想起了自己曾經將這段經歷跟柳娘子說過。
她想起來了柳娘子當時只是笑,也不說話。
可現在…這股不詳的預感愈發濃郁,這是來自元神的預警,黃一一邁著自己的大長腿想著走。
朱顏看出了這點,轉頭疑惑道:“紅姐,你怎么回事,不是來柳娘娘這過年的嗎?”
廚房里頭,系著圍裙的柳娘子走了出來。
她在笑,看著黃一一在笑。
小草見狀則是蹦跳到了冰雕上邊,學著柳白人體的聲音語調,跟朱顏說道: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幾分像從前!”
朱顏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這是柳白?!”
小草雙手叉腰的點了點頭。
黃一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完遼!!!
黃一一再抬頭看了眼柳娘子,只覺得她眼神當中的笑意更甚,“怎的,你要有其他安排也可以走呀。”
“柳娘子你…”
黃一一笑了,笑的比哭還難看。
見到她這表情,柳娘子終于笑出了聲,她至今猶記當時黃一一跟她說的那事。
當時柳娘子就憋足了笑意,直到今日才爆發出來。
小草不知,朱顏也不知。
兩個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總之這一頓午飯,柳娘子是吃的很開心的,尤其是看著往日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說的黃一一,今天竟然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柳娘子就愈發覺得有意思。
只是吃了午飯,黃一一就跟朱顏回去了。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柳家,也就剩下柳娘子幾個,也就在今天,她算是發現了有小咕咚在家的好處。
那就是不會有什么剩飯剩菜,不管是什么,只要自己做了她就會吃光,并且都會說好吃。
畢竟她說不好吃也沒人信,看她吃的那副模樣,還有吃光的那副表現…
于是柳娘子看她的眼神也就溫和了些。
除卻小咕咚轉頭時,露出的那張側臉。
是夜。
大飯時分,小草還特意裝了滿滿一碗飯放在了冰雕面前,兩根筷子還插在飯堆里邊。
跟過來看熱鬧的小咕咚連忙制止,說:“草哥,不可以這樣嘞,我們小鳥山上的規矩說,飯上邊插筷子是給鬼吃的。”
小草愣了愣,又抬頭看了眼冰雕之中盤坐著的自家公子,然后詫異的指著問道:“公子不就是鬼嗎?”
小咕咚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低下了頭。
她始終覺得自己公子是人來著。
“再說了,公子又吃不了,這些飯不還是得落到你大胃王小咕咚的肚子里。”
“哎,對誒。”
小咕咚還起身對著柳白深深鞠了一躬。
小草又領著小咕咚回去了,只是她倆都沒注意到,冰雕里邊的柳白,微微動彈了下眼皮。
到了吃大飯的時間,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草野黎民,多至世家大族,少至孤寡老人,家家戶戶都有,只是這菜肴的豐盛與否了。
在魏國的一處荒僻的天地邊,在那茅草屋里頭,老少三人同樣在吃著大飯。
“來,我先提一個。”
孟人起身端起酒碗,說道:“又是一年冬,雖說我們三兄弟依舊沒什么建樹。”
他說著目光掃過米斗以及麻芝,聲音也是微微一沉,“門口這塊地,依舊沒開出來,明年…”
他話沒說完,麻芝的酒碗就碰了上去,“明年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什么,一定要把這塊地開出來了。”
冷著臉的米斗最后把酒碗碰了上去,“哪怕什么都不種。”
看著搶話的老二老三,孟人也沒生氣,只是說道:“如今外有禁忌虎視眈眈,內有強敵環伺,容不得我們再等了。”
“再者說,就算我們等得起,但是偉大的鬼神大人也不能再等了。”
孟人說著右手端酒,左手放在身前。
其余兩人同樣如此動作,最后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天地傾覆,唯鬼神永存!”
說完之后,三人才一口飲盡杯中酒。
三人再度落座,孟人說道:“老陰人那事…算是徹底將天下這碗水煮沸了,逼出了柳無敵真正的實力。”
麻芝苦笑道:“真逼出來了嗎?”
白緋死的太過迅速,柳娘子受傷都沒受傷,事后僅僅第二天,就再度領著她那嫡子,威逼了其余的八大家。
除卻跟她關系還算好的鐘離家,其余七大家可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這…
也能叫逼出了她的實力?
孟人聞言瞥了眼西邊,“張蒼本就是想讓柳無敵去對付老廟祝,起先這天下人都不放心,但是老陰人這一趟事,可謂是給天下人都吃了顆定心丸。”
“所以這天下英豪如今都紛紛往西境長城而去了。”
“只是苦了我啊。”
麻芝臉色愈發愁苦,自從柳白身邊回來之后,他就一直躲在這小世界了,甚至危急時刻,像是柳娘子喊老陰人那次,他都得躲進這茅草屋里,才能再度躲過一劫。
這種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麻芝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除非和柳無敵打一架,殺了柳無敵。
“找張蒼搭橋,跟柳無敵見一面,合作殺了老陰人。”
米斗人狠話不多。
“當年這么多人圍殺都還讓這老陰人逃得了一名,現在他都已經邁過那一步了,還想殺他…怕是難上加難。”
雖說已經合作過多次,彼此之間也都處成朋友了。
可聽米斗說要殺老陰人,孟人依舊沒拒絕,而是當即就判斷起了此事的可能性。
“你別忘了,上次圍殺,柳無敵可是沒去。”米斗再度說道。
孟人皺了皺眉,“萬一一次沒殺死,他叛逃去了禁忌,我們壓力反倒會更大。”
米斗皺了皺眉,沒說話了。
麻芝則是說道:“如果她要真是柳無敵,她就不可能和人聯手。”
“這倒是她的性子。”孟人點頭表示贊同。
麻芝一聽,愈發覺得要想搞定這事,是難如登天了。
“放心,會給你找著辦法的。”
于公,鬼神教缺不了這個三掌教,于私,他孟人缺不了自己的三弟。
所以這事不管如何,都要解決。
只是這趟大飯過后,大掌教孟人和二掌教米斗都走了,這田間地頭只剩下麻芝一人。
他坐在門口田頭的老木樁子上邊,嗚呼哀哉了好一陣之后,這老木樁子忽地吐出來了一張白紙。
麻芝連忙撿起,上頭是熟悉的字跡。
“可以出來了,娘娘說不殺你了。”
大日東升西落,冬去春又來,小草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子里邊,看看自家公子醒來了沒。
日復一日,從未有過改變。
小咕咚則是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要跑到這院子里邊,公子一口我一口,雖然最后還是所有的都進了她的嘴巴。
但是她覺得這樣,自己也給公子分了,是公子吃不了,那就只能委屈小咕咚了。
從隆冬一直到這初春。
滿園桃花開的時節。
又是一天早晨,萬里無云天,小草在看完自家公子之后就回了屋,小咕咚則是在院子里邊用力的刷著自己鋸齒般的牙齒。
本該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可臨著到了吃早飯的時候,小草坐在小咕咚旁邊,指揮著她吃這個吃那個。
恍惚間,它忽然覺得這屋內好像一暗,像是有什么東西擋住了陽光。
它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發現柳娘子的眼神已經看過去了。
只見這客廳正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頭生雙角彎彎。
一別數月,卻也看了數月,沒有絲毫變化。
小草大叫一聲“公子”,就飛撲過去,小咕咚已是一口吞下個包子,嘟嘟囔囔的跳下了桌。
柳白一手提了一個,看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微微笑道:
“娘,我回來了。”
柳娘子也沒起身,只是指了指柳白常坐的位置,這幾個月來,每次吃飯都不會少了那個位置的碗筷。
“吃飯吧。”
“好嘞。”
柳白覺得在自己娘親面前,好像什么事都沒有吃飯重要,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所以他也就乖巧的坐在了自己常坐的西向位。
身材高大的他坐在這,反倒襯的這桌椅有點小了。
他也沒吃多少,絕大部分依舊是進了小咕咚的肚子里邊。
等著吃完飯,娘倆也就從屋子里邊出來,來到了這院子里邊,看著這滿園盛開的桃花景。
“怎么樣?”柳娘子問道。
柳白答道:“還沒試過。”
“那就試試。”
“就在這?”
“嗯。”
于是…柳白就在這自家的院子里邊,放出了自己的…鬼蜮。
一道道血色迷霧從虛空涌現,不過眨眼間就吞噬了整個院子,屋內正在玩著倆木偶的小草跟小咕咚齊齊抬頭。
只見上一秒還在自家屋子里頭的他倆,下一秒則是已經處在了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對于眼前這場景,她們下意識有些驚訝,然后轉瞬即使反應過來。
小草見過這場景!
小咕咚也是遠遠看過。
那是柳白在殺白玉蘭的時候,曾經放過出的招式。
她倆齊齊扭頭看向正北方向,不同于上次,這次出現的尸山血海里頭,赫然有著一白骨尸山人頭累就的…王座!
此時,她倆看去時,恰巧看見的就是自家公子緩緩落座的情形和場景。
而在公子身后,則是有著一道更加高大的畫皮鬼影站立。
小草跟小咕咚見著如此場景,就如同螻蟻觀青天。
也不同于其他祟物的鬼蜮,只一張開便是黑霧籠罩各處,其濃郁處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柳白的鬼蜮血色一片,沒有絲毫迷霧遮擋,正大光明磊落。
若有哪個走陰人想殺,那便能殺,因為柳白就坐在那鬼蜮王座之上。
至于別的…連柳白自己都是直到此時才知道,自己的鬼蜮竟然跟元神睜眼后所看到的場景,一般無二。
我觀世間,尸山血海!
所以當時元神看到的場景,就已經是自己的鬼蜮了?
不,柳白心中忽地生出一種感覺,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這鬼蜮興許就會是連接自己人體跟鬼體之間的…橋梁。
柳白心念至此,高坐這尸山王座上的他起身看向身前,輕聲問道:“你…在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當即回應道:“我在。”
旋即他身前便是出現了一道血色漩渦,他那一襲白衣勝雪的元神便是從中走出。
也即是成了這漫天血色當中唯一的一抹白。
自己人體本尊暫且不知何處,但這元神卻是實打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鬼蜮里邊…
所以說自己的人體跟鬼體是真的分開的?
并不是一具軀體轉換而來?
柳白愈發感覺自己的這具身體都是撲朔迷離的,可這身體是娘給的啊。
所以站在王座前不可一世的柳白,張口便是喊道:“娘!”
先前還站在他王座后邊的畫皮鬼一步便是到了他面前,渾身血色料峭,不見半分人皮。
攔在了柳白與他的元神中間。
柳白元神睜眼,雙目之中一片血色的他還朝著柳娘子很是認真的行了一禮。
“見過娘親。”
元神再一抬頭。
柳白也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元神也是會笑的,只是…不會對著自己笑?
因為現在他看著娘親的時候,就是在笑著。
柳娘子背對著柳白的鬼體,因而他也就看不見,不知道娘親有沒有在笑。
但柳白能知道的是,他倆在對視著。
可偏偏此刻的柳白還聯系不上自己的元神,元神是人體的元神,不是鬼體的元神。
正當柳白想著要不要從鬼變人,聯系上自己的元神看看的時候。
忽見元神笑著閉目,再度拱手施了一禮,“孩兒告退。”
說著他后退一步,身后再度現出血色漩渦將其吞噬,消失不見。
柳娘子也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淡淡的說道:“他是你的元神,不會害你。”
柳白能從柳娘子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絲…驚喜?
娘親知道自己的元神有什么講究?
正當柳白想著問問的時候,柳娘子卻已經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問話。
“別問,好好走陰便是了。”
言罷,柳娘子已經搶先一步離開了鬼蜮。
柳白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終是收起了自己的鬼蜮,王座崩塌,血色褪去。
他回到了滿是桃花香的小院,小草朝他豎著大拇指,小咕咚則是咽著口水喊道:
“好人公子還是個鬼王嘞。”
柳白笑笑又是從鬼體變回了人體,他感知著并無變化的身體,心中則是在想著元神那事。
“西境長城的風云際會已經開始了,你也早些去吧。”
柳娘子的聲音倏忽在耳邊響起,柳白回頭望去。
這趟回家雖說待的時間長久,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冰雕中度過的。
甚至連自己的狗窩都沒睡過幾晚,更別說和柳娘子相處了。
“好。”
柳娘子既已開了口,柳白也就沒拒絕,“孩兒在家中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吧。”
“嗯。”
“黑木已經在西境長城等你了,他,你可以信任。”
“好。”
既然是娘親幫自己找的人,柳白自然無二話,更別說自己之所以會惹上白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就出在他身上。
柳娘子繼續安排道:“如果你感覺時機成熟,能夠鑄神龕了,就去一趟禁忌,前往一個叫做老柳谷的地方,去那尋那株老柳樹。”
“你說你娘叫柳青衣,它自會給你神龕木的。”
“好。”
柳白微微點頭,在這種大事上邊,柳娘子拎的很明白。
“嗯,這是黃生給你打造的奇寶,你也不必覺得他欠了他人情,這只是他還的其中一個人情罷了。”
柳娘子說著便是將一本散發著瑩瑩血光的書冊丟了過來,柳白連忙雙手接過。
只一入手,他便能感覺到這黃粱書上傳來的熟悉感覺。
就好像…這東西天生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緊接著這股熟悉的感覺愈發濃重,從中也是傳來了一道道波動,隱隱約約之間,柳白發現這股波動好像正在逐漸和自己的心跳平齊。
等著二者一致之際,這奇寶也就消失在了自己手中。
他閉目內視,只見這黃粱書已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心室深處。
本命奇寶——黃粱書!
終成。
只是,這奇寶有個什么作用?
柳白念頭稍起,一股陌生的記憶便是從這黃粱書中涌現,他稍顯錯愕之后反應過來。
這黃粱書,甚至都不叫黃粱書…
關于地球前輩和拼音這個事,解釋一下吧,目前所有認為是“地球前輩”的描寫,都是柳白自己認為的,雷杰留下的信息里邊可沒說過自己來自地球,只是說了后來人,拼音同樣如此。這個設定是早就埋下的,從出現漢語那一刻就是了,改的話就全是bug了,會讓我大結局圓不上去,所以沒辦法…至于那些說要走的朋友,我只能說都看到這了,不妨留下來再看看吧,后邊會越來越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