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殺青
“準備好迎接殺青了嗎？”當甄杰誠說出這句話時，片場眾人紛紛瞪大眼睛。
安吉麗娜指了指劇本，
“可是導演，我們的拍攝進度才剛剛完成過半。”
“不，安吉麗娜，現在我們可以上高速了！”
“亞瑟”與“小丑”的雙重人格糾纏，壓抑的不止是色彩與運鏡，還有人性掙扎的復雜。所以甄杰誠要收著拍，必須使通過體驗派方法進行本色演出的小李子繼續保持好半醉半醒的狀態。
但現在不一樣了，當蛻變正式完成，高chao也必須來的洶涌且流暢。
甄杰誠之所以將“樓梯舞”的戲份提前，就是為了讓小李子磨出小丑純粹的神經質，從而以飽滿的狀態進行酣暢淋漓的演繹。
王墨鏡的“熬鷹”手法于此處格外的合適。要么把演員熬瘋，要么將其熬的精神崩潰。巧了不是，這兩個要素都是“小丑”蛻變的燃料。
醫院，母親的病房。
亞瑟不，是小丑！因為是左手夾著煙。
此刻，小丑正安靜著陪母親聊著有關“happy”這個詞匯的話題。
語調平緩，表情也是。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嗎？”
“你知道什么會逗笑我嗎？”
起身，上前。
“我曾以為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劇，但如今我才意識到：它其實是一部喜劇。”
從母親腦袋下直接抽出枕頭，明明是很暴力的動作，但落在鏡頭中的肢體語言溫柔的像是在為母親調整枕頭的位置如果母親的頭沒有因突然抽離枕頭導致重重落下的話。
李屏斌精準控制著鏡頭落幅在“小丑”的臉上，只聽得些許窒息的嗚咽與掙扎聲。
手持鏡頭，大逆光！
天使光打在弒母的魔鬼身上！
光色與事件的沖突，平靜表情與殘忍動作的突兀。
雙重反差讓安吉麗娜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以至于移開目光，不敢再去看監視器。
“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情節很反人類？”
“你是不是想說，太殘忍了，沒有它同樣可以去刻畫小丑？”
甄杰誠仍舊保持著查看監視器的動作，一動不動。
“但是安吉麗娜，現實往往比通過夸張手法去強調劇情沖突的影視作品更為魔幻！”
“相信我，鏡頭藝術其實已經美化了現實！”
帶英的海盜土匪們天天標榜著紳士，米利堅的移民為感激原住民歡度感恩節。
不僅是西方國度，華夏林子大了也生了諸多雜種鳥。
譬如精神小伙為上網偷家里的錢被爺爺奶奶發現，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大義滅親了爺爺一家五口。
再譬如，歌手叢飛的遭遇。
這世界的畜生何其多也？均披著一張人皮！
“不論是被解讀為：亞瑟為了讓母親少受罪，選擇結束她的生命。”
“還是徹徹底底的魔鬼，殘忍！”
“我都不介意。”
“事實上我已經在之前的鏡頭中做了諸多的鋪墊。包括亞瑟的親生父親是誰；童年被繼父虐待時，母親的無動于衷；等等！”
“善良的記憶是亞瑟，分割出的痛苦回憶封存在小丑的人格中。小丑對母親沒有感情，有的僅僅只是仇恨。”
甄杰誠頓了頓，提起大喇叭。
“過！”
“準備下一場！”
反正拍的是米利堅，搗的也是zi本zhu義的亂，當然是怎么藝術怎么來。
藝術是什么？越是黑暗，越是扭曲，便越是芬芳！
大孝之后，陽光普照。
燦爛的陽光所代表的明亮色調也延續到下一場戲份，與之對應的是小李子愈發輕靈歡快的表演，不再壓抑，不再沉重！
“萊昂納多，接下來你可以使用右手了。人格徹底完成蛻變成后，無需再有左右手的區分。”
“老李，老鮑，繼續大逆光，大曝光的渲染！”
“老紀，老曹！光要暖的，道具的色調也要暖的。”
“同樣是對著鏡子化小丑妝，必須與開場的戲形成全面且鮮明的對比！”
甄杰誠忙的腳不沾地，四處轉悠著，查看每一處細節是否布置到位。
嘴巴也忙的合不攏，一邊走一邊叨叨。
安吉麗娜亦步亦趨的跟著，記錄著對該戲份的相關配樂要求。
“配樂要歡快，匹配明亮的色調。”
“門鈴響起來后斷掉背景音樂，取而代之的是收音機的聲音，無源音轉有源音.”
終于，叨叨結束。
“各單位準備，action！”
我媽死了，我在慶祝。
孝子孝語讓上門前來“安慰”的兩位同事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
而面對其中一位欺負并陷害過亞瑟的同事，小丑捏著煙，在墻上按熄，就著煙灰畫出一張小丑卡通臉。
“桀桀桀”
神經質的笑聲后，是突然暴起。從兜里掏出剪刀，朝該同事的脖頸大動脈狠狠扎了進去！
道具組精心布置的血漿呈現出完美且驚悚的儀式感！
猩紅激射點綴在白色墻壁上，小丑的白色底妝上，形成視覺刺激的大反差！
手持拍攝，暖光行兇，傾斜構圖。
（圖片審核不通過，無法上傳）
“老李，繼續給萊昂納多前景遮擋和分割構圖。”
甄杰誠始終不忘細節的勾勒，而作為老團伙，李屏斌的年齡越來越大，腰子越來越差，但手卻依舊穩如老狗。
數年的磨合已經讓李屏斌完全成為甄杰誠的形狀，總是能夠拿出甄杰誠想要的姿勢，渴望的模樣。
在契合度這一點上，團伙內部無人能及。
長焦，近景清晰背影，狹長的走廊后景被模糊，寓意著小丑不再被約束。
步入電梯，電梯門關上，擋黑轉場！
跳過追逐戲及地鐵內暴動戲，先拍其他部分。
從景深中走出。
變焦，逐漸清晰。
逆行者，與所有人的方向背道而馳。
腰桿不再謙卑，昂首挺胸，身后沐浴著一片光芒。
見此畫面，甄杰誠不由的哼起《孤泳者》的曲調：
“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哦馬德兒法克兒，就是這個味兒！
以孤膽英雄的鏡頭語言塑造小丑，毫無疑問，是甄杰誠獻給米利堅底層人min最真誠的禮物！
而李屏斌，從頭到尾，毫無疏漏。
望著氣喘吁吁的老東西，甄杰誠不再第一時間贊美pua小李子，而是朝攝影機方向豎起久違的大拇指：
“老李，拍的好啊！”
伴隨著萊昂納多完成熬鷹試煉，劇組的磨合也已達成。
正如甄杰誠所說的那樣：可以上高速了！
拍攝進度的提速肉眼可見，但這并不意味著以細節缺失為代價。
脫口秀的現場，曹玖平和紀建鳴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布置出令人嘆為觀止的世界級配色及光影。
陰郁的冷色給到小丑。
后景的紅色與橙色隱喻著危險的降臨。
于濃郁的色調中緩緩起舞。
幕布拉開，走進五彩斑斕！
切正面，后期中先接監視器鏡頭，然后再跳轉現實畫面。
甄杰誠早已在腦海中勾畫出完整的脈絡，胸有成竹的安排著，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落在好萊塢工作人員的眼中，尤其是安吉麗娜，高山仰止。
“怎么了，安吉麗娜？”飾演脫口秀主持人的羅伯特好奇的問道。
“沒沒怎么。”安吉麗娜苦笑著搖搖頭，“我就是覺得，我好像不適合當一名導演。”
“我留下來是想取經的，可現在”
精倒是取了不少，但經.卻是越取越心虛。
“被甄打擊到了？”羅伯特繼續問道，“覺得自己怎么也做不到他那樣的程度？哪怕僅僅只是接近？”
“接近？不不不，我沒那么高的奢望。我只是想遠遠的能看見，就足夠了。”
安吉麗娜攤了攤手，
“但即便是這樣，我好像也做不到。”
“用華夏的古話來形容：準備轉型導演時，我見甄如井底之蛙望皓月。轉型導演后：一粒蜉蝣見青天。”
“哇哦安吉麗娜，你什么時候學的華語？而且還是古詩詞！”
“emmm，晚上的時候補的課。”
“補課好啊，多補一補！”羅伯特鼓勵道，“我們應該換個角度解讀差距過大，它難道不也是清醒認知嗎？你現在頭腦是清醒的，方向是明確的。剩下的，努力就可以了！”
聞言，安吉麗娜撩了撩頭發，用力的點點頭。
“嗯！今晚我會更努力的！”
拍完脫口秀內景戲，開啟地鐵內的暴動戲，為了讓群演們的走位配合著完成動態平衡構圖，甄杰誠再次戴上墨鏡，化身莫得感情的喊“咔”機器。
這份苛刻不僅僅是為了追求鏡頭的品質，同樣也是在為最后的外景高chao戲做著群演的調度準備。
時間一天天流逝。
終于，殺青戲近在眼前！
景恬來了，拍完《失戀三十三天》后，她先是前往郭凡的《李獻計歷險記》劇組，待郭凡殺青后便迫不及待拉著師兄飛往新鄉。
同行的還有楊蜜，直截了當的打出追星小李子并探班蹭熱度的旗號。
對此，景大導演強力支持。作為《失戀三十三天》的女主，楊蜜熱度越高，票房不就可以賣的越好？
chu女作《那些年》都2.5個路釧了，怎么著也不能退步不是？
“去去去，一邊呆著，別來煩我，忙著呢！”
甄杰誠嫌棄的朝景恬擺擺手，尤其是在親傳弟子忙前忙后幫著調度群演及道具布置的前提下。
看看我徒弟，只會埋頭干活兒。
你呢？嘴上抹著蜜蜂屎，口中喊著“心疼學長”，腦子里想的全是怎么薅羊毛！
“還有你！你也一邊兒去！”
景恬只是薅羊毛，楊蜜呢？更狠，直接薅上鳥毛了！
兩次偷襲，一次扽了褲衩子，勒的蛋疼。一次揪到發梢，直接給甄杰誠揪的一哆嗦。
惡狠狠的瞪了楊蜜一眼，甄杰誠領著跟屁蟲安吉麗娜轉身離去。
望著二人的背影，楊蜜突然皺了皺鼻子。
味道好熟悉啊！
等等，是好萊塢的狐媚子味兒！
踏馬的，來遲了！
“老師，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布置到位，群演也領著彩排了幾遍。”
“特技組準備就緒，安全措施方面是我親自排查的。”
時隔多月未見，已完成個人chu女作拍攝工作的郭凡在氣質上明顯更成熟穩重了。
甄杰誠很好奇這一版的《李獻計歷險記》會與前世有著怎樣的不同，但那是回國后的事兒了，當務之急是完成《小丑》的拍攝收官。
“ok，那就開拍！”
回到監視器后，提起大喇叭。
“各單位準備，action！”
馬路邊燃起一團團篝火，溫暖著米利堅底層人min的心。
街道上蔓延著一片片水漬，反射出好萊塢經典的炫麗光影。
煙霧繚繞，人群鼎沸，那是最美麗的風景線！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man躁動起來！
“好漂亮的色彩搭配！”景恬感嘆道。
“小丑的妝色，jing車的jing燈閃爍，鏡面倒映的霓虹，火苗可真的是，歡快呢！”
“對，老師要的就是歡快，后期配樂應該也會突出這一點。”郭凡訝異的瞄了一眼景恬，沒想到小師妹居然這么快便領會了老師想要表達出的鏡頭語言。
指了指監視器，
“看，特寫小丑網狀隔離，像不像一只被囚禁的野獸？”
“但萊昂納多的笑容及臺詞很明確的表達了這一點：Isn'titbeautiful？很美吧？”
“處處都是強烈的對比元素，越是反差，便越是深刻。”
郭凡一邊指點景恬，一邊一眨不眨的望著監視器畫面。
一切均按照計劃，有條不紊。
強光閃過，一輛大車橫向撞停jing車。
很好！這一幕完美！
果不其然，很快，郭凡的耳中響起熟悉的大喇叭聲。
“過！”
重新調整機位，重新進行道具布置。
甄杰誠朝郭凡招招手，
“過來，近點兒看，近點兒聽！”
隨后不再理會郭凡，開始自顧自的吩咐。
“老李，老鮑。計劃改一下，換新思路。”
“關于戴著小丑面具的其他小丑前來救亞瑟這場戲，尤其是將亞瑟從jing車里抱出來的這一段，我提兩點要求。”
“第一，采用升格拍攝。”
“第二，我要在鏡頭里看到一種詭異的，救贖的儀式感！”
“能做到嗎？”
“能！”李屏斌脫口而出。
“能！”鮑德熹咬咬牙，“我跟老李商量下，然后給你方案！”
“好！那就交給你們倆了！”甄杰誠點點頭，“將亞瑟搬到車蓋上后，采用大全景的升格拍攝。”
“安吉麗娜，記一下，后續配樂要悲壯大氣！”
“老李，老鮑。緊隨其后的長鏡頭橫移跟著jing車走，轉縱向，將米利堅.啊呸！哥譚市的民眾暴emmm，民眾覺醒收納到畫面中。”
“再推鏡頭，群像描寫！落幅給蝙蝠俠幼年韋恩的一家人。”
“長鏡頭不要斷，等到一家三口縱向出畫后，帶到后景的戴著小丑面具的群演.不是群演，我親自來！”
甄杰誠興奮的搓了搓手，
“進小巷，紅色渲染加傾斜構圖，我將親自終結蝙蝠俠的雙親！”
甄杰誠的興奮讓郭凡感到訝異。
在郭凡看來，老師何等地位？怎么會因擔任一個開槍的群演感到興奮？即便是對著蝙蝠俠的雙親開槍。
但很快，郭凡明白了。
手持鏡頭，畫面晃動，仿佛是在迎合民風淳樸的哥譚暴亂。
俯拍小丑，背拍群眾。
歡呼，吶喊，一個個小丑面具環繞著jing車。
萊昂納多于jing車車蓋上掙扎著站起身。
jing車寓意著正義，暗示.不，是在明示踐踏著米利堅上層人制定的所謂“正義”。
就著嘴角的鮮血為自己補妝，勾勒出小丑夸張且血腥的唇線。
GM？流血？犧牲？
強烈到極致的鏡頭語言讓郭凡的腦海里不由的生出諸多感想。
望著勾起嘴角的小丑在頂禮膜拜中，踩著jing車跳起歡快的舞蹈。
“一個城市的英雄誕生了！”
“領導著底層自下而上，對抗壓迫，人min戰爭，汪洋大海.”
郭凡悚然一驚！
“臥屮！老師這是想干嘛？”
“想想造米利堅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