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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時間過的真快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前,聾老太太的靈柩被抬上了汽車。

  十分難得的是,這年月白事可少有能用到汽車的。

  街道劉副主任來送別,同沈國棟很是親切地握了握手,表達了感謝。

  大院里的鄰居,胡同里的街坊,或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或是抱著送別的心。

  他們站在胡同兩邊,看著回收站的兩臺汽車把白事送走了。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可惜的是,聾老太太沒有親戚,胡同兩邊看熱鬧的人已經談論起了這份排場。

  有言說回收站假仗義,圖名求份,也有人言說回收站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后一種說辭無非是猜測聾老太太留下了多少遺產,被易忠海和傻柱瓜分。

  還有人感慨,這兩人總算是沒喪良心,還知道幫聾老太太攢出這等風光。

  人心叵測,流言傷人。

  真去聽這些議論,真去想這些苛責,那日子就別過了,人生也別活了。

  有心的看著傻柱摔了燒紙的泥瓦盆,扛起了招魂幡,這嘴也就止住了。

  靈車緩緩地從胡同往外走,戴孝的緩緩地跟在車后。

  很舍得地,劉光福等幾個幫忙的小子在路邊點燃了鞭炮。

  噼啪聲震耳欲聾,人們或驚或笑地躲開了,頗有幾分黑色幽默。

  這是聾老太太送給街坊鄰居們最后的熱鬧,此后這條胡同里再沒有耳背愛打岔的老太太了。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魂歸故里,化作一抔黃土,人生便是如此了結。

  因為只有兩臺車,跟著去的人有限。

  除了一大爺和傻柱一家,就只有沈國棟等幾個忙活人了。

  初秋的晨露打在臉上,讓人有一種別樣的寒冷,顫栗。

  而當紅日初升,新的一天又要開始。

  陽光灑在散去的人群臉上,煙火氣從各處大院里飄散出來,議論聲隨人聚、隨人散,不禁讓人恍惚,原來身在人世間。

  “你昨晚守到幾點啊?”

  于麗打量了一眼李學武,見他眼睛里還有些許困意。

  她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不是讓你早點休息的嗎?”

  “我沒怎么守,坐了一會兒就回屋看書了。”

  李學武打了一個哈欠,咂么咂么嘴角,回答道:“不到十點鐘我就睡了。”

  “就是早起有點困,晌午再睡吧。”

  “一會兒去俱樂部嗎?”

  于麗跟在他身后進了大院,提醒道:“早晨喝點粥,去去胃火。”

  “嗯,一會兒再說吧。”

  李學武精神頭有點不足,尤其是早晨這會兒的陽光一曬,更是困意上涌。

  他又打了一個哈欠,站在垂花門往里瞧了瞧,各家各戶收拾了門前撒落的白紙錢,清除了聾老太太留在這里的最后一絲痕跡。

  本來就是一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沒有后人惦記,更不值得鄰居們惦記。

  恐怕這院里的人絕大多數都如李學武一樣,連老太太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是看了那靈牌靈位,上面的名字也與印象中的老太太對不上號。

  不消多說,且等三天,這院里便再沒有人說起關于她的事了。

  母親劉茵從家里出來,李學武叫了她往倒座房來吃早飯。

  劉茵卻回應早飯吃完了,叮囑兒子別直接回家,便往后院幫他收拾屋子去了。

  聾老太太的白事,是一大爺和傻柱兩家操辦的,所用器具也都從兩家出。

  但這樣的事情,僅兩家所用根本應付不過來。

  板凳茶碗且不說,煙、茶二字總落不下,還有半夜來屋里上廁所的。

  李學武的半盒茶葉不知道被誰順走了,扔給傻柱的那條香煙也沒了影蹤。

  昨晚有守夜的頂不住,跑他這屋里來對付了半宿,糟踐的埋了吧汰。

  只是這些人還有點腦子,沒人敢動屋里的東西,否則真就丟死個人了。

  應付這些人和這些事,李學武還不能惱,只這會兒了,收拾干凈當啥也不知道。

  母親是個愛干凈的,看不得他屋里臟亂,也怕下周顧寧回來了要嫌棄。

  在劉茵的心里,兒子兒媳婦兒帶著孩子每周回來住,完全是為了將就她,為了不讓她想家。

  真要在她想來,這后院的房子收拾的再妥當,還能有洋房住著舒坦啊?

  自己的兒子無所謂了,但不能委屈了兒媳婦兒,更不能再讓兒媳婦兒心里不舒服。

  老人對兒女總有一份虧欠似的愛,年輕的時候覺得給孩子們的少了,人老了又怕給兒女添麻煩。

  便是這份濃濃的愛,才讓中華文明以家庭為紐帶,傳承了五千年之久。

  西方宗教總強調愛自己,愛世人,一份太自私直白,一份太惺惺作態。

  國人恰恰相反,更追求樸實和直接。

  愛我應該愛的人,愛我愛的人,也愛愛我的人。

  但這種愛不會說在嘴上,更不會付諸于文字筆端。

  信來信往多是牽掛,一言一語皆是白話。

  想對你表達的愛已經在這直白的話語間說了個透徹,又在一句句叮囑中話了個清白。

  時間匆匆,九月過的飛快。

  天氣由熱轉涼,但京城的形勢卻逐漸變得火熱了起來。

  九月二十一日,相關部門就統線政策提出了應對的意見,努力保護和降低相關人員受傷害的范圍和程度。

  李學武當天就在俱樂部,特意將這份消息通知給了人在山上的婁鈺。

  便宜老丈人這一次學聰明了,對這份消息只當沒聽見,沒看見。

  九月二十三日,上面下發《關于在外地聯學師生和在京滯留人員立即返回原單位的緊急通知》。

  按照通知要求,紅星廠下達了紀律通報,限十日內,所有外出人員必須到崗,或者請假,沒有允許曠工的,一律按紀律執行決定。

  此通知不僅僅應用于紅星廠,也包括工業系統,以及其他各行各業。

  在初秋驟涼之時,燃燒了兩年之久的大學習活動終于遇冷。

  所有不穩定因素將在這份通知之下,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被清除干凈。

  滯留在京的人被請走,京城好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也寬敞了許多。

  而游散在外的神獸,從去年開始便一步一步被壓縮和驅趕回籠。

  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為嚴厲的整頓通知,所有學生必須回到學校報到。

  也象征著教育體系正在恢復,學生們將重新走進課堂。

  這份通知的影響還不僅僅如此,李懷德在有心人的眼里也成了運籌帷幄的能人。

  紅星廠辦學校的含金量還在不斷提升,來辦理入學的學生絡繹不絕。

  早有預謀的算計,學校的成立,以及教學秩序的恢復等等。

  好像李懷德主持的紅星廠,有如神助,能掐會算一般。

  所有的政策都踩到了點上,不偏不倚,永遠都是正確的。

  紅星聯合學校開展教學活動已經一個月了,從學校里被清理出來的問題學生也有好幾個,這份決心在這份通知的映襯下顯得是那么的可貴和突出。

  學校里的學生沒有再敢放肆頂撞老師,肆意施暴,亂貼亂掛等現象。

  因為駐校思想教育辦公室真敢動手處理他們,輕則教育,重則開除。

  廠辦學校根本不給你求饒和解釋的空間,不符合辦學目標和條件的,教室里就沒有你的位置。

  紅星聯合學校真的不缺學生,招生辦公室已經是第三次延遲招生結束時間了。

  仍然不斷有家長聯系學校,申請考試和面試。

  而在這個時間,學校組織的考試和面試往往會更難更嚴格。

  保衛組紀監辦公室盯的緊,越是這個時間,滋生腐敗的機會越大。

  但嚴苛的考試和面試并不能阻止這種申請轉學和入學的熱情。

  京城教學質量最好,管理最嚴格,設備設施最優秀,生活條件最豐富,成了紅星聯合學校的解釋詞。

  管理處處長景榮第二次來見李學武,匯報了招生和教學管理的相關工作。

  李學武給出的意見是,紅星聯合學校的大門永遠向京城的學生敞開。

  這個意見的深層含義是,大門敞開了,能不能進得來就得看學生的文化基礎了。

  這里的學生會越來越優秀,優秀的學生帶動工業體系內的職工子女也會越來越優秀,形成良性循環。

  在社會教育體系,僅有部分小學恢復了教學秩序的情況下,紅星聯合學校從幼兒園到職業技術學院的辦學模式吸引了大部分人的關注。

  文化、工業、鍕事、科學、體育、藝術等多種教育目標相結合的模式,也得到了上級的認可和關注。

  同對外貿易、三產工業、聯合工業等生產目標相類似,紅星廠在廠辦學校領域也走出了特殊的一條路。

  從幼兒園直通工廠的培養模式,讓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刺來。

  否定紅星聯合學校,就等于否定工人培養的必要性。

  現在,乃至是以后的幾年,好像還沒有人敢動工人的這塊蛋糕呢。

  隨著通知的下達,以及紅星聯合學校的辦學環境越來越好,所有人都在猜測,甚至預測學校要復課了。

  九月二十七日,統線部門制發文件,就組織外人士迫切需要解決的幾個問題提出處理措施。

  李學武依舊交代于麗把相關的報紙和通知送交給了婁鈺,以及山上那些人。

  同樣的,這些通知和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濺起任何的水花。

  山上的老錢們好像已經習慣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半山腰,磚瓦房,空氣好,人熱鬧。

  老關系,聚一堂,喝喝茶,點江山。

  養雞鴨,養土狗,干農活,吃農飯。

  這樣的生活過了一年,人生好像變慢了,也舒適了,甚至身體也好了。

  成年人基本上都在智庫辦公室工作。

  每天不是研究國內政策,就是研讀國外的政策。

  在運營回收站國內業務的同時,還要對港城傳回來的問題進行解析和提供意見。

  他們是大腦,沒有執行力,也沒有下決斷的能力,只能提供思路。

  設立在俱樂部的辦公室才是決斷業務的核心,有的時候趙雅芳也會來這邊上班。

  而設立在一監所的財務辦公室則是整套系統的財會核心,真安全有保障的那種。

  最后便是散落在幾個關鍵位置的回收站,以及漂泊于海上的運輸船舶。

  山上的智庫辦公室并不缺少對外了解訊息的來源,沈國棟專門負責此事。

  他們坐在山上觀天景,更能清楚地感受到籠罩在京城的霧霾。

  所以,李學武給他們的那些報紙更像是一種調戲逗弄他們的手段。

  無趣,頑皮,我們是不會下山的!

  九月底,各方消息匯聚京城。

  港城婁姐和姬衛東分別有信心回傳。

  關于屈臣氏的收購案,因為有了五豐行的加入引起的波折正在消散。

  股市大戰還在持續,東方時代銀行在金融界逐漸展露崢嶸,引起了有心人的忌憚。

  而東方系在港城的地產和商業布局則是引起了一陣討論。

  英國佬和富豪們紛紛投石問路,港城地產迎來了復蘇。

  尤其是時代地產的經營模式,讓其他地產商看到了曙光。

  東方時代銀行前期收到手里的不良資產紛紛轉變成為了良性資產。

  地產市場變熱,讓土地市場也逐漸升值,東方時代銀行正在聯合其他資本繼續炒地,目的是反饋在股市上。

  至于說最后的目的是什么,這些不用猜,一般人也猜不到。

  李學武只看傳回來的財務報表,趙雅芳給出的評價是優秀。

  該說不說,婁姐做的好壞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智庫是真的有用。

  那些老資本,真有賺錢的本事。

  當然,前提是他們家族成員都在山上,而棺材本都在港城。

  再一個,對于大嫂趙雅芳,李學武是越來越敬佩。

  學習能力變態強,對數字的敏感程度遠超常人。

  尤其是賦閑在家的這段時間,她并沒有因為要照顧孩子就放下這些事務。

  自學經濟和財務學相關的知識,幫助李學武研判復雜的財務報告,這份能力可還行?

  反正李學武覺得很行了。

  姬衛東的消息就有點復雜了,因為港城那邊最近的形勢也很復雜。

  老港們都很擔心大圈們會打過來,連英國佬都準備隨時跑路的那種。

  一方面是本土商人在積極救市,一方面是管理者缺乏治港的信心。

  再加上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資本橫行,處理外部事務的姬衛東更糟心。

  安德魯回了港城,與他見了一面。

  姬衛東的反饋是意大利佬太奸猾,再釣一釣,這條魚跑不了。

  嗯,去了港城的姬麥克斯都學會釣魚了。

  李學武只是給他介紹了一下安德魯的情況,其他的便沒有再過問。

  如果說安德魯不清楚姬衛東的身份,李學武敢從津門游到港城去。

  本來就是港城的商人,對來往港城與內地如自家后院的姬衛東是什么人再不清楚,他也就不用在混了。

  一個意大利老錢,跟紅星廠這種龐然大物合作還有幾分信任和底氣。

  要說只在船上見過一面,便覺得姬衛東器宇軒昂,天資不凡,這就有點扯淡了。

  所以,當安德魯請他吃飯,想要認識姬衛東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無非是怕貿然造訪,引起對方的懷疑,甚至有可能會被針對。

  通過李學武這邊打招呼,至少他還有幾分回旋的余地。

  姬衛東說要釣魚,那就證明這條魚的胃口很大,一個東風船務滿足不了對方。

  那這條魚想吃點什么呢?

  東風船務、太子港務、東方商貿、現代置業、現代文化、現代安保…

  還是姬衛東與李學武謀劃的,注冊在港城的順豐遠洋船務管理公司?

  如果這條魚的胃口足夠大,那東方時代銀行,以及姬衛東父母所代表的力量不介意陪他玩一玩四兩撥千斤。

  婁曉娥、姬衛東、聞三兒,在港城的三人分別掌握著三條線。

  三條線又能擰成一股繩,扯動哪一根,其他兩根都能借上勁。

  這也是三條線在港城經營了一年多的時間,沒有遭受任何毀滅性打擊的原因。

  正經地談生意,商戰也好,合作也罷,東方系和時代系都是正經商人。

  但你要玩陰的,聞三兒掌握的力量不介意來一場意外事故,送你上西天。

  從港城回來的楊召(二孩兒),初回內地還有幾分不適應。

  這小子在碼頭上野慣了,人家立規矩,開片不能帶火器。

  結果呢?

  他拿大炮轟人家,不講武德。

  姬衛東的太子港務公司名聲特別的好,修橋補路、樂善好施。

  碼頭上養了許多人,這些人多半是為了養家糊口賣苦力的。

  張萬河等人就藏在期間,平日里充當保衛,關鍵時刻帶上面具充當清潔工。

  風聲緊了就出海,風聲散了就回港。

  二孩兒在津門做事,受規矩所限,頗有幾分不自在。

  手里沒有家伙,總覺得身后有人要害他。

  適應了半年才算恢復正常。

  周小白表面上負責活海鮮供應鏈的業務,實際上充當招牌,應付一些影響。

  具體的業務是由二孩兒并兩個小子,在吳淑萍的指導下與京城這邊對接的。

  津門回收站除了要負責鮮活海鮮的供應鏈產業,還要經營港口和碼頭的關系。

  東風船務的管理主體要移交給注冊在港城的順風船務,但在津門港的業務照舊。

  船隊夾縫帶回來的東西需要他們對接,也需要他們把必要的東西送上船。

  船隊夾帶私活會不會被查?

  答案是一定會,因為有海關。

  但具體的還要看你夾帶了一些什么東西。

  如果是技術資料、專業設備、特殊報刊呢?

  海關基本上不會管這些,除非成噸地往內地運,還是要看看內容的。

  不過東風船務沒有那么瘋狂,就算是成噸的運,還有調查部開條子呢。

  這些技術資料是姬衛東在港城組織的一個信息情報小組收集的。

  五花八門,各行各業。

  有一部分會被送到智庫辦公室,一部分會被送到紅星廠科研所,剩下的就是內部情報參閱了。

  外事辦要充分了解國際市場的行情,還要了解世界貿易格局的走向。

  二孩兒負責的津門回收站除了要完成這些特殊任務,還要打造扎根津門的經銷業務。

  就像是烏城丁萬秋等人做的那樣。

  開天辟地。

  唉,說起來都是眼淚。

  丁萬秋帶著三個老六來到邊疆以后就覺得被李學武坑慘了。

  肖建軍是在邊疆待過一段時間,但不是這個邊疆。

  中國還是太大了,幅員遼闊,邊疆眾多。

  倒是在學校里學到的那些以往瞧不起的知識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他那初中畢業,高中沒念完的文化,成了這里文憑最高的那一個。

  丁萬秋最開始都喊他秀才,給他臊的呀——

  最后給丁萬秋跪下了,求著對方才算是沒再喊了。

  大春,一個生于白山,長于黑水間的東北漢子,從小跟在張萬河的屁股后頭長大的,跟吉城的大強子是發小。

  你就瞧瞧他跟的這倆人吧,一個在吉城當混子,一個在港城當混子。

  所以,大春現在烏城當混子。

  肖建軍有文化,管著財務賬,大春沒文化,只能跑業務。

  邊疆的氣候算是讓他長了見識,去的那年18,現在一年過去了,看著像38。

  當然,大春不覺得自己傻,至少不是最傻的那一個。

  要說最耿直,最傻的,還得屬趙老五。

  嘶——

  咋說呢,這個人啊,連丁萬秋著急了都得喊五爺,又軸又憨。

  每周一封信,每月一報告,烏城這邊屁大點事兒都要說給京城那邊。

  你要說監視,無所謂。

  大家伙遠在邊疆,家里信不過,有這么個玩意大家也認了。

  但是你別啥都往上寫啊,丁萬秋找女人、肖建軍找女人、大春找女人…

  四個大老爺們在烏城干事業,真要是不找女人,那家里真要慌了。

  再一個,在京收信的不是李學武,是特么于麗啊!

  現在好了,整個回收站系統都知道了,烏城那邊三個孫子每周都要找女人。

  李學武特別問了父親,安排于麗從京城采購了好些補藥打包郵寄了過去。

  附信一封,四個大字,注意腎體。

  哎呀,這給丁萬秋三人臊的啊——

  倒不是別的,這仨人都要臉啊。

  丁萬秋在吉城時帶教西琳,自詡老大哥,四五十歲的人了,老正經了。

  肖建軍二十不到的小伙子,還沒成家呢,在系統里算是文化高的,早被鋼城人事處來信表揚,要著重培養的。

  結果呢?

  能力有限,青春無限。

  最后就是大春了,連在吉城的大強子都知道這點事了,你說山上知不知道?

  什么?山高路遠?

  沒關系,好兄弟大強子不辭辛苦地在村里幫他宣揚了這個消息。

  嗯,現在村里人都知道,大春出息了,都知道在外面找女人了。

  也不知道是被李學武的中藥包臊的,還是被家里的來信臊的,這幾人也算奮發圖強吧。

  當然是干工作,還能干趙老五啊?

  邊疆辦事處的主任是許寧,得了李學武的消息,幾人也沒拿許寧當外人。

  許寧為了在邊疆更好地工作,對他們也頗為照顧。

  辦事處做不了業務,或者沒辦法經手的業務,都交給了回收站。

  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貨物經過回收站的調轉,便有了名目和條件。

  天山草原很大,有太多的機遇可供他們發揮。

  從老客那里接來的宅子,成了回收站的辦公地點。

  這里可比鋼城和吉城奢華多了,黑市商人要做生意,都會來這邊談判。

  談妥了,貨物往辦事處的倉庫一送,這邊收到消息直接領錢了。

  京城沈國棟掌握的供銷體系,其中有很多貨物都是這么來的。

  裝上火車的土特產不全是紅星廠貿易管理中心的,也有各地回收站的。

  大宗的貿易之下,回收站的貿易被很好地掩飾了下來。

  從去年開始,接二連三的投資逐漸回本,資金被李學武調往了東北。

  鋼城、吉城、奉城、冰城,李學武要做大布局,執行人便是老彪子和西琳。

  吉城的業務同樣分兩個部分。

  一個是常規業務,就是津門貿易管理中心下屬的辦事處經銷業務。

  這部分被西琳交給了大強子來負責。

  無非是供銷存三種管理關系,這已經做熟了的,大強子就蹲在市場里,很有水平。

  另一個則是木材業務,也就是與吉城林業合作的項目。

  木材以火車皮為運輸手段,從吉城到津門,已經形成了產業鏈。

  一監所黃干間接影響到的茶淀農場組裝家具做的火爆,對木材的需要特別熱切。

  而組裝家具又是回收站經銷給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的主打產品。

  幾方的合作已經形成了閉環。

  吉城回收站負責人西琳與鋼城的老彪子配合默契。

  鋼城向奉城發力,吉城則向冰城滲透。

  鋼城做的很成熟的城市內供銷系統,在吉城這邊經由大強子的努力也做到了。

  面上的關系是由李學武的二叔帶著西琳運營開的。

  合規合據,公對公經銷運營,財務和業務手續都有辦事處背書。

  所以,這大半年來,吉城的發展反而是最快的。

  要論工業基礎,工業規模,吉城并不輸奉城,這里的發展潛力更為深厚。

  從鋼城工業區發出來的電器、汽車、五金等等商品,都是由回收站作為經銷單位進一步推廣和銷售的。

  同樣的,一些商品也從回收站這里流入到了市場上。

  鋼城老彪子在負責的馬車夫計劃,西琳也在做。

  未來的渤海灣需要更多的車夫,也需要更多的車夫賺錢買船。

  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小白這周回來嗎?”

  張海陽是跟著李援朝一起來的俱樂部。

  自上次聽周小白在這里講課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他倒是沒閑著,也沒有把自己囿于追求愛情的幻想上。

  有個好出身的他,在李援朝的幫助和指導下,終于建立起了自己的小班子。

  就是大院里玩的好的那些人,大家都是發小,從小一塊堆兒長起來的。

  他算是這些人的孩子頭兒,說話有那么幾分力度。

  現在有這么個機會拉著大家一起賺錢,這些發小也沒有個不愿意的。

  當然了,你要說這樣的機遇擺在眼前,誰都想掙那五十塊錢一噸的,為啥偏偏要跟著張海陽一起干啊?

  可不是那么回事啊,活海鮮供應鏈體系從來沒有說請誰幫忙推銷。

  更沒有說銷售一噸給五十塊錢!

  能聽到消息的,不代表能拿到這些資源,供應鏈的業務不是誰都能做的。

  李援朝能接到這業務,是因為他在俱樂部,是青年匯的會員。

  在這個基礎上,每個月銷售二三十噸,這才有了周小白的承認。

  輕易的來一個,周小白就要聯系一個,那她就不是周總了,成周業務了。

  李學武教給她的,抓大放小,不是所有的錢都要賺,也不是所有的錢都要省。

  似是李援朝這樣的,可以給他更多的權限,支持他組建自己的銷售班底。

  再看張海陽,憑借著周小白給的機會,以及李援朝的扶持,才算拿到業務。

  但這份業務也是有條件的,一個月賣一噸,他自己也別好意思往這來要資源了。

  萬幸,他爹給力,銷售班子里的發小親爹也給力。

  因為有關系,有門路,這九月末正是吃海鮮的時候。

  你要說海鮮貴,一般人吃不起,那也不是很絕對。

  這玩意兒貴就貴在稀罕,你拿著水產票也買不到,不斷地加錢加票才能吃一頓,有個不稀罕嘛。

  現在他們做的是公對公福利業務,經由單位出具證明,撥付福利款項到指定賬戶,從供應鏈體系中直接送貨到單位。

  單位這邊無論是作為中秋福利發放,還是工會組織大家一起購買都無所謂。

  反正活海鮮送到了,斤兩足夠。

  只要錢,不用票,這海鮮的價格也就下來了,他們這個小班子父母所在的單位,又有幾個真吃不起海鮮的。

  這年月,只要不要票的東西,都是好東西,絕對不愁賣。

  他也是趕上好時候了,九月份海鮮大豐收,螃蟹肥魚個頂個的熟。

  僅九月份就賣了二十多噸,到手一千多塊,真讓他興奮的都要飄起來了。

  給小兄弟們做了分成,手里還剩下三百多,真成了小大款一般。

  男人嘛,兜里有錢,心里不慌。

  現在能賺錢的他,也想起了夢中女孩周小白。

  大院那邊是找不到她的,聽說她爸媽忙于工作,現在多是在外地。

  而在津門工作的周小白即便是回京城,那也是住在國際飯店,他進不去。

  唯一能等到周小白的,只有俱樂部。

  俱樂部的大門其實也不好進,還不是會員的他只能跟著李援朝進來。

  或者通過門衛找左杰幫忙,每次弄的都很麻煩。

  但越是麻煩,他對俱樂部就越是向往。

  現在賺了錢的他,一身的光亮,再看以前的自己就像個土包子。

  騎自行車滿大街的橫躥,吃根冰棍都得算計,去看電影還得找人攛掇錢。

  要真是趕上了,手里能攥個十塊八塊的,吃一頓老莫都給他們樂夠嗆。

  現在呢,他完全看不上以前的自己了。

  照目前這個賺錢的能力,哪怕是過了旺季,那每個月也有一二百塊。

  一年下來就是兩三千塊,他牛了!

  羚羊汽車暫時開不上,但彗星摩托車他下個月高低要整一輛的。

  現在的四九城,無論是頑主也好,老兵也罷,騎自行車不風光了。

  有能耐的早就換彗星了,這玩意兒太拉風了。

  你想吧,騎自行車馱姑娘坐哪兒啊?

  告訴你,姑娘不能坐后座,都是坐在大梁上,但這樣特么胳屁股啊。

  你再試試騎彗星小摩托,姑娘往你身后一坐,摟著你的腰,想想路人羨慕的目光。

  嘿嘿!活活美死!

  來俱樂部等周小白,不完全是想獻殷勤,還想進一步溝通業務。

  現在的張海陽,做起來的業務和管理的班子還很簡單。

  是李援朝幫助他,大多數時候也是對方指導他與供應鏈對接的。

  如果能從周小白這邊直接拿到資源,或者得到她的支持,他是不是也能開羚羊?

  這份小心思全被李援朝看在了眼里。

  那你說李援朝會不會幫他呢?

  當然要幫張海陽,不僅僅要幫張海陽建立活海鮮的銷售班子,他還要攛掇張海陽追求周小白呢。

  大膽去愛,青春是無價的!

  李援朝就是這么的無私,就是這么的高尚…屁!

  這小子可壞透了,他的無私和高尚對張海陽一個人來說那確實很真誠。

  但他的這份無私和高尚是送給了兩個人的,那就顯得有點…

  另一個人是誰啊?

  “你還約了悅民啊?”

  看著鐘悅民騎著自行車從街道那邊過來,張海陽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愉快。

  上次在花廳聽課的時候還沒覺得,是晚上一起吃飯了,他才發覺問題不太對。

  一起吃飯的羅云眼神不對,看看周小白,又看看鐘悅民,兩人的情緒更不對。

  他是年輕,但不是傻,鐘悅民那點心思就差直接寫臉上了。

  所以,剛剛經歷了同生死共患難的兩人表面上還可以,實際上已經鬧掰了。

  情敵,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得原諒的敵人,如果對方不懂分寸的話。

  “你當我最近都在忙什么?”

  李援朝無奈地說道:“還不是為了你們倆,唉——”

  這么說著,他還嘆了一口氣,道:“都是嘰霸哥們,我要偏幫誰啊?”

  不過在鐘悅民到來之前,他還是拍了拍張海陽的肩膀,道:“哥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我希望你贏。”

  “沒說的,好哥們一輩子。”

  張海陽自然聽得懂李援朝話里有話,但他也理解對方的苦衷。

  當時自己和鐘悅民都在,周小白拋出來的資源兩人都接住了。

  是周小白讓李援朝伸手幫忙的,他能怎么辦。

  所以,他不怨恨李援朝。

  “這個月…悅民他們賣了多少?”

  “嗯,好像還真不少——”

  李援朝帶著他等在門口,撇了撇嘴角說道:“不然周小白也不會回來見你們兩個,對吧?”

  “真的?”

  張海陽沒有要見到周小白的喜悅,因為這份喜悅不值得與某人分享。

  他微微皺眉地問道:“他們賣了多少?”

  “你自己問他唄——”

  李援朝見鐘悅民到跟前了,笑著回了一句后便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當著兩人的面,他好像真的不偏不倚,面面俱到。

  但實際上,我支持你,我希望你贏這句話他說了兩遍。

  在幫助張海陽建立銷售班子的同時,他還扶持了鐘悅民。

  然后呢?

  當然是攛掇兩條舔狗往前沖,去爭奪周小白拋出來的骨頭。

  未來,李援朝還會扶持更多的舔狗,幫助更多的人建立銷售班子。

  現在是賣活海鮮,以后還可以賣其他福利商品嘛。

  攤子越大,利潤也越大。

  他自己是例子,張海陽和鐘悅民也是例子,會有越來越多的老兵發現跟頑主斗的沒意思,跟自己人斗的也沒意思。

  什么有意思?

  賺錢,消費,買東西,這才是成年人應該做的事。

  京城是不大,但誰規定這些業務只能在京城做了?

  周總的事業早晚要擴張的嘛,沒有銷售團隊,沒有好的銷售業績怎么擴張?

  所以,李援朝的無私和高尚都是帶著目的的。

  那么周小白知不知道他這么的無私和高尚呢?

  “我也是剛到京城,前些天去鋼城轉了一圈,累死了——”

  周小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見鐘悅民和張海陽有些別扭地站在那,便笑著招呼道:“坐啊,看啥呢?”

  “才一個月沒見,變模樣了——”

  張海陽嘴比鐘悅民笨一些,但他更直爽,這會兒也沒理會好兄弟,一屁股坐在了周小白的對面。

  “我這一進屋都沒敢認!”

  “哄我呢是吧?”

  周小白笑著嗔了一句,擺擺手示意鐘悅民坐下,放下杯子問道:“喝什么,茶還是…要不要試試咖啡?”

  沒等兩人答應,她便招呼了服務員,幫他們要了兩杯咖啡。

  這俱樂部里的茶室也開始供應咖啡了,還要感謝東風船務。

  不過是咖啡粉用熱水沖泡的,但這份味道已經是鐘悅民和張海陽少喝到的了。

  雖然有股子中藥味,但兩人見周小白的洋氣,還是不自覺的有些自卑。

  到底要擁有怎樣的掙錢能力,才能養得起這樣的周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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