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民眾聽到他們正在談論王寶平,不由面露驚恐,像是遇見瘟神一般盡量遠離眾人。
“沈大人你…”
袁朝忠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
金吾衛的萬戶不止一人,按理說,哪怕馬萬戶身魂重創,應該也是由同境界的萬戶來接手。
怎會讓沈煉處理?
即便百年妖魔在沈煉的面前不堪一擊,但元丹六境畢竟只是元丹六境,境界的差異無法抹除。
“王寶平肯定有問題,不如先下手為強。”
沈煉半瞇著眼睛,顯得蠢蠢欲動。
袁朝忠冷汗直流,連忙提醒道:“沈大人,王寶平入駐怒江鎮已有二三十年,與當地勢力盤根錯節,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他對王寶平了解不深,只知后者晉升道嬰七境已有百年。
若非王寶平四十年前在通天河內根基受創,絕不可能窩在怒江鎮這個小地方度日。
袁朝忠見識過沈煉的實力,確實遠超同境界。
但王寶平畢竟是道嬰七境,兩人可是相差一個大境界,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身死道消。
“沈大人,王寶平不見得敢得罪馬萬戶,我們只需小心應對,不至于弄到大打出手。”
“不是我想找麻煩,人家不一定愿意放過你我啊。”
沈煉知道他們代表的是馬萬戶,如果王寶平在怒江中發現某種機緣的話,那兩方已經有利益沖突,不可能相安無事的。
“袁朝忠,不想惹上麻煩就盡快離開怒江鎮…”
沈煉話還未說完,突然有一股魚類腐壞的腥臭涌入鼻腔,導致身魂竟然生出莫名的不適。
“秘術,王寶平當真是迫不及待啊。”
韻靈內丹閃爍著微光,些許異樣的身魂恢復尋常。
袁朝忠等人面對秘術卻難以招架,都還未反應過來,身魂不自覺的已經受到秘術影響。
他們表情恍惚,機械的帶動馬車趕往衙門。
“看來怒江底真有洞府,王寶平到底有多想當仙家弟子。”
沈煉沒有打斷秘術,免得打草驚蛇。
他心跳停止,外露的氣息變得若隱若現,悄然間先一步混入衙門,八哥則飛到屋檐放風。
正常來說,怒江鎮至少有三名金吾衛鎮守,結果除去王寶平以外,其余金吾衛都不知所蹤。
沈煉堂而皇之的盤腿坐在墻頭。
沒過多久。
袁朝忠等人便來到衙門內。
領路的衙役沉默無言,不敢與他們接觸,生怕因此惹惱王寶平,遭受到無妄之災。
他們穿過一條鵝卵石鋪成的路徑,后院映入眼簾。
衙門后院原本應該是關押囚犯的監牢,沈煉卻注意到,大部分建筑都已經被推倒重建。
變得如同富商大戶的府邸。
典雅的竹林、嶙峋的假山,以及院墻旁的一片池塘。
王寶平就在池塘旁的木亭子里,外表干瘦孱弱,似乎也是怒江鎮為數不多毫無福相的。
袁朝忠驚醒,意識到自己身中秘術。
“讓諸位同道久等,老夫乃怒江鎮千戶王寶平。”
王寶平打量著眾人,示意袁朝忠三名金吾衛上前,隨即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不好意思,你們也能看出怒江鎮在非常時期,進出城鎮的外鄉人都得多加檢查,才出此下策。”
袁朝忠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沈煉的身影,心頭的慌張有所緩解,連忙應付起王寶平。
“王大人,我們主要是為預備役入門的事宜,不…”
“來,進亭子里再談。”
王寶平做出個請的手勢,卻無人動身,“別緊張,我可沒有什么歹念,公事公辦而已。”
袁朝忠依舊如臨大敵,王寶平肯定不希望他們外傳怒江鎮的情況,若非沈煉掙脫擾人心智的秘術,恐怕沒人能幸免于難。
拖時間吧。
待到沈煉聯系朝廷后,派遣人手趕來怒江鎮,才有一線生機。
王寶平輕聲說道:“我記得上回是馬萬戶吧,如今他身魂重創閉關,不知是哪位萬戶大人代替?”
袁朝忠遲疑著回答道:“王大人,具體實在不太清楚,畢竟我們接觸不到萬戶的層次…”
他暗自估量,兩百里外的德昌鎮有千戶鎮守。
如果千戶立刻動身遁來怒江鎮,頂多一天一夜就能到達。
“王大人。”名為何韜的十戶推開袁朝忠,搶著說道:其實朝廷壓根沒有派來萬戶。”
袁朝忠暗道糟糕,何韜自作聰明的行徑簡直是在找死。
“不可能,朝廷如此重視怒江鎮,即便馬萬戶因傷耽誤,也應該有別的萬戶接替才對。”
袁朝忠剛想開口,何韜繼續補充道:“那人…叫沈煉。”
“具體講講,搞清楚因果后,我也好放你們離開怒江鎮,牽扯到的隱秘不是你們能接觸的。”
何韜舔舔嘴唇回答:“他原本應該是鹽山一帶的…百戶,實力在元丹六境里無人能敵。”
“百戶?”
王寶平臉色陰沉可怖,伸手拍拍何韜的肩膀。
“元丹六境憑什么插手怒江案,你們不會覺得我在說笑吧,哈哈,元丹六境的百戶。”
“別別別殺我,沈煉說他是馬萬戶欽點的。”
“你再想想吧。”
“別殺我王大人,我絕對沒有妄語半句。”
何韜渾身顫抖著,身穿的衣袍有魚鱗長出,衣袍一點點化作活物,把他封禁在其中。
其余人不寒而栗。
何韜倒地不斷掙扎著,目光不經意間望向院落一角,不知何時竟然多出個熟悉的身影。
“他…他他就是沈煉,王大人別殺我,他就是沈煉。”
袁朝忠順著何韜所指一看,沈煉正站在池塘旁,表情微妙的看著水中的七八條錦鯉。
后院鴉雀無聲。
包括王寶平在內,都沒有想到沈煉會出現在衙門。
“王寶平,你的秘術竟然能把人化作錦鯉,呵呵,我派來怒江鎮的兩名百戶都在池中吧?”
沈煉說話間,何韜已經變為巴掌大小的銀鱗錦鯉。
“只有伱一個嗎?”
王寶平面露愕然,無論用神識掃過沈煉多少回,都不過元丹六境的修為,甚至算不上內功修士。
“馬三派你來的怒江鎮?派你一個元丹武者?”
沈煉自顧自的查看錦鯉,眉頭有所緩解。
錦鯉并非不可逆的特異,腹中封禁著一個個活人,不過有部分氣息已經臨近瀕死。
“來。”
沈煉取出鬼葫蘆一晃,錦鯉連帶著池塘水涌入內部空間。
鬼葫蘆晉升法寶后,雖然無法儲存活物,但以金吾衛的體質短時間內不至于斷絕生機。
“法寶?!!”
王寶平嘴巴微張,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貪婪。
方士都不一定具備的法寶,竟然出現在元丹武者的手里,世間沒有什么比這更可笑的。
“不知你哪走得狗屎運,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應該懂吧,肉餌要有肉餌的覺悟。”
王寶平話還未出口,卻看到沈煉右腳邁步一踏。
轟隆隆。
池水倒灌,地面頓時四分五裂。
無法抗拒的恐怖力氣迸發開來,剎那間,王寶平已經失去沈煉的蹤跡,死亡的威脅如影隨形。
袁朝忠隨即見到此生難忘的畫面。
七米有余的怪物懸在半空,通體皆是真龍的特征,但又處處透露著妖魔的兇煞,特別是額頭血紅的五目,與背部的白骨脊椎。
袁朝忠突然意識到,為何是沈煉接手的怒江案。
方士,必定是方士!!!
否則誰能告訴我,眼前非人的怪物到底是什么?難不成是王寶平口中所謂的元丹武者?
白骨脊椎一甩,亭子劈成兩半。
王寶平狼狽不堪的躲開,胸腹部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勢,隱約能看到畸形可怖的臟器。
外表確實沒有特異,實則臟器已經臨近崩潰。
“你是…你是什么玩意!”
“是你爺爺啊。”
沈煉張嘴一吐,天河之水直接打掉王寶平的半邊身子,后者的神情已經從驚恐變為絕望。
“就你這樣的道嬰七境,我一頓飯可以殺十個。”
沈煉脫離天河之水的束縛后,雙拳狂風驟雨的打出。
袁朝忠等人目瞪口呆,強烈的反差感使得王寶平極為可笑,像是個在關公面前耍刀的賣藝人。
王寶平逐漸分崩離析,完全分辨不出四肢腦袋。
“你…你難道不想…知道怒江的隱秘嗎?”
沈煉停手,身形恢復到尋常狀態,王寶平這樣特異失控的老牌千戶,實在是不堪一擊。
王寶平喘息著說道:“老夫會把隱秘藏在怒江鎮內,待到我離開洪州,再傳念告知…”
白骨脊椎一閃而過,直接貫穿王寶平的中丹田。
王寶平滿臉的不可置信,死前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自語,伸手向著怒江的方向一抓。
“沒精力和你爾虞我詐,有空還不如閉關消化尸魔果。”
沈煉翻找出王寶平的儲物袋。
“恩?”
他眉頭一挑,因為儲物袋里竟然裝著數百顆大藥,并且都是用來抑制特異的道嬰大藥。
大藥價值遠超千戶的能力范疇,馬萬戶都拿不出這么多。
“他哪來的資源?”
“咦?”
沈煉手里多出一卷畫卷,只是普通的宣紙材質,卻得到王寶平的珍藏,偶爾還會用香火祭奠。
打開畫卷,上面是個溫文儒雅的婦人。
殷溫嬌畫像鑒定完成 “殷溫嬌,唐僧她媽殷溫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