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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滿是妖魔的院落

  儺仙鬧出的動靜沒有繼續發酵。

  瘟部的態度非常微妙。

  一方面,他們確實在探究儺仙道場內龐然巨物的身份,另一方面,又礙于地藏王菩薩。

  外加瘟部正神不曾表態,使得局勢略顯僵持。

  有種說法,是因為曠古未有的道子出世,引得儺仙爭相傳道,此前第四儺仙也是如此緣由。

  但得不到驗證,更多修士覺得是小雷音寺動的手腳。

  隨著時間流逝。

  瘟部外門各處都出現一些陌生的面孔,特別是盜汗道院的集市,甚至近日時不時有人身死。

  集市的生意不禁變得蕭條起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預示著地藏王菩對于呂祖觀的謀劃在臨近,兩方勢力明里暗里都在交鋒。

  三日后。

  有人群圍攏盜汗集市的出入口。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一具尸體迎風晃動。

  高秋混在人群里,表情充斥著恐懼。

  尸體的死狀無比詭異。

  血液似乎生前已經流干,使得肌肉略顯干癟,同時腹部的皮膚撐得極大,褶皺遍布。

  就像是…曾經有什么玩意藏身于尸體的腸胃。

  高秋一眼認出死者的身份。

  事實上,兩人不久前還交談過,死者道號山木,是道院里一名資歷不淺的八境修士。

  高秋因為山木道人偶爾會上門購置靈材,偶有交談。

  他清晰記得,山木道人當時和天瘟師兄一同參與儺仙傳道,結果如今莫名其妙死在集市。

  隨即有道院弟子前來處理尸體。

  因為盜汗道院不曾直接管轄集市,尸體大多會不了了之的焚燒成灰燼。

  “應該是第三人了。”

  高秋強壓恐懼,低頭離開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人在刻意混淆視聽,不想讓他人查到天瘟師兄,最近死的全是經歷儺仙道場的師兄。”

  他不由心臟狂跳,畢竟自己雖然沒有對外談論過,但也是親眼目睹沈煉進入儺仙道場。

  “不能繼續待在集市了,賀師叔也有點不正常。”

  “這個月煉器鋪的委托一結束就回道院吧。”

  高秋咽了口唾沫,腳步加快朝著云山煉器鋪而去。

  遠離尸體后,他的心境有所平復。

  “高秋。”

  高秋一愣,聽到身后有熟悉的聲音在叫他。

  回過神來轉頭一看,發現有身影站在店鋪外的陰影里,頭發被汗水浸濕,臉龐滿是油漬。

  “林師兄,你…趕早來的集市?”

  “高秋,我體內的法力出現停滯,能不能帶我回一趟道院,否則搞不好要走火入魔。”

  “好…”

  高秋剛答應,目光落在林師兄捂著的腹部。

  哪怕林師兄彎腰屈膝,也能看出肚子大的不正常,并且如同活物在蠕動,令他毛骨悚然。

  “師兄你…”

  “快!來扶我!!!”

  林師兄嘶吼一聲,伸手準備抓住高秋。

  高秋冷汗直流,連忙后退幾步躲開對方,隱約能聽到林師兄粗重呼吸間的呢喃自語。

  “肉身要撐不住了,必須盡快換掉一副。”

  高秋瞳孔微縮,毫不猶豫轉身就跑,林師兄沒有追逐,身影重新藏進店鋪旁的陰影里。

  他慌不擇路的跑進云山煉器鋪。

  一回到店鋪,屋內只有賀云山站在柜臺后,目光死死的盯著墻面,嘴里似乎在嘀咕什么。

  “賀師叔,今日結束后我要閉關一段時間…”

  話還未說完,高秋注意到背對自己的賀云山有點不正常,喉嚨里竟然發出咯咯咯的怪聲。

  那是關節脫落的動靜。

  “高秋,集市里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師叔你。”

  賀云山的脖頸一百八十度扭轉,張開到極致的上下顎里,有個紅袍僧人盤坐著一動不動。

  “幫我去一趟舊丹鼎,帶些話給天瘟師侄。”

  高秋毛骨悚然,牙齒都在不住的打顫,真正的賀云山很顯然已經淪為傀儡,一直和自己相處在一個屋檐下是什么怪物!

  難道,寄生在林師兄肚子里的也是…

  紅袍僧人像是看出高秋心底所想,笑著說道:“與我無關,誰讓天瘟師侄太過礙眼。”

  “你幫我提醒他一句,地藏佛門的濕僧已經盯上他了。”

  紅袍僧人舔舔嘴唇,貪婪的掃過高秋,“沒錯,濕僧就是藏在他人肚子里的玩意。”

  “濕僧…”

  高秋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隨即只聽紅袍僧人的自語。

  “快走,你既然念出濕僧的名謂,他已經盯上你了,早點趕到舊丹鼎還有一條生路。”

  高秋不清楚紅袍僧人所言是真是假,但恐懼已經充斥腦海。

  他臉色一白,接著狼狽不堪的離開煉器鋪,本能察覺到有目光在窺視自己,如影隨形。

  林師兄的尸體死在路邊,與先前的那人死狀相同。

  高秋意識到,所謂的濕僧已經爬出尸體,很可能換了一具身軀后,在暗處一點點靠近他。

  嗡嗡嗡。

  幾只蒼蠅飛舞,擾亂著高秋的思緒。

  他沿著山路奔向后山,周遭越來越偏僻,陰冷潮濕的扇風刮骨,法力消耗速度不斷加劇。

  高秋回頭一望,山路旁的草叢里有大量蒼蠅聚集。

  隱約能看到,有扭曲的身影四肢并行爬動,不急不緩,如同吃定獵物的一頭兇獸。

  “濕僧是妖魔嗎?還是小雷音寺。”

  “可為何道院有妖魔,難不成瘟部已經淪為妖魔的巢穴?”

  高秋面露后悔,能感覺到無論紅袍僧人,還是濕僧,目標便是舊丹鼎室的天瘟師兄。

  道子的傳聞是真的,我真不應該禍水東引。

  “以天瘟師兄的資質,或許長老有意讓他藏身舊丹鼎…”

  高秋看著近在咫尺的舊丹鼎室,后悔的停住腳步,也明白道子對于瘟部的重要性。

  他剛想發出點動靜,有蒼蠅落在頭頂。

  莫名的氣息涌入血管。

  高秋失去力氣跪倒在地,仰面注意到身影的全貌。

  這一看,他嚇得差點走火入魔。

  松垮垮的尸體落在草木間,有無數蒼蠅從口鼻鉆出,尸體的肚子隨即變得無比干癟。

  蒼蠅相互聚集,化作一個畸形和尚。

  和尚頂著蒼蠅的腦袋,手腳都有古怪的昆蟲特征,趴在尸體的脖頸處一通吸食血液。

  “來不及再換皮囊了。”

  “寶來和尚讓你帶路,那我干脆拿你的樣貌。”

  高秋絕望的閉目,看來紅袍僧人法號應該就是寶來,傳話只是為領著濕僧前來舊丹鼎。

  濕僧外表惡心,卻有佛光外泄。

  緊接著。

  濕僧的血肉骨骼一陣蠕動,在佛光的促使下不斷變化,很快已經與高秋有了八九分相似。

  高秋元神一掃,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感覺濕僧像是另一個從頭到尾一模一樣的自己,幾乎沒有半點破綻,魂魄氣息都別無二致。

  佛光也已經收斂到極致。

  濕僧抓起高秋,后者皮肉腐爛,漸漸變成蒼蠅首的怪物。

  兩者身份對調。

  “地藏一脈的濕道擅長變化之術,無論他是不是諦聽,應該都察覺不到異樣才對。”

  濕僧滿意的點點頭,仔細的檢查一番偽裝后,邁步向著舊丹鼎室的出入口而去。

  剛來到門前。

  “伱是云山煉器鋪的煉器師學徒?為何獨自前來?”

  高秋睜開眼睛,不知何時沈煉出現在一旁,衣袍粘著些許土壤,饒有興趣的打量自己。

  他心跳到嗓子眼,意識到濕僧偽裝就是為接近沈煉。

  高秋拼命想要用肢體語言暗示,結果只能發出嗡嗡聲,張開的嘴巴滿是尖牙利齒。

  “天瘟師兄,是賀師叔叫我來的,他有句話要帶給你,地藏佛門的濕僧已經介入瘟部。”

  “濕僧?”

  濕僧假意擦擦額頭的汗水,“好像有…濕卵胎化的說法。”

  沈煉回想起來。

  佛門認為眾生輪回,逃不過濕卵胎化,可見地藏王菩薩的道統傳承應該也牽扯到四生。

  有此四生,云何為四?所謂濕生、卵生、胎生、化生。

  所謂濕生,盤踞在腐肉、污穢的各類蟲子。

  卵生便是鳥雀、蛇魚之屬。

  胎生則是母胎成型者。

  惡鬼劃分為化生。

  沈煉一瞧,濕僧手里的蒼蠅怪人雖然丑陋,確實面生佛相,是地藏王菩薩鼓弄出來的邪乎玩意。

  “天瘟師兄,你看天色已經漸晚,我能否暫留一夜?”

  沈煉拍拍濕僧的肩膀,慧眼神通悄然施展。

  他笑容不改,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當然可以,畢竟你我也算熟知,正巧有事要找你閑聊。”

  高秋不由一愣。

  他和沈煉只有一面之緣,語都沒有說過幾句。

  “天瘟師兄,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修行方面能否指點一二,也不用卡在六境不得寸進尺。”

  “哈哈,可以可以。”

  濕僧說著客套話,眼珠子一直在掃視舊丹鼎室。

  兩人一前一后,仿佛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濕僧試探道:“天瘟師兄,聽聞舊丹鼎室還有一位瘋掉的師叔,不知道他如今是否還在?”

  “早不知所蹤了。”

  沈煉玩味的說道:“道院內的師兄弟路過舊丹鼎時,他們甚至還覺得院落里有鬼物出沒。”

  濕僧眉頭微皺,但很快又不以為意。

  “顯然是多慮了,瘟部有儺仙坐鎮,容不得妖魔…”

  他話還未說完,余光見到角落有小女孩一閃而過,但元神未曾發現端倪,應該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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