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低調?不存在的
女兒國。
相比其余洞府，女兒國不像是妖魔橫行的巢穴，更像是一座建立在山林里的凡俗城鎮。
洞府中央聳立著千米高山，山頂便是金碧輝煌的皇宮，濃郁至極的秘術氣息四散開來。
其余老舊房屋遍布山底，由茂密的草木遮蔽著。
抬眼看去，竟然有大量女子在田間勞作。
她們年齡各異，但普遍都長著三顆到五顆的多首，渾身散發出獨屬方士的法力。
沒錯，女兒國內有數以千計的方士。
只不過，在皇宮以外的多首方士都顯得身魂虛弱，即便結成道嬰，也一副隨時失控的模樣。
唯有皇宮，才是女兒國的真傳弟子所在。
真傳弟子毫無例外是獨首，即便有多首方士，也只是侍女下人，可見洞府內階級的分明。
轟隆隆。
地面突兀的震動起來，預示著子母河即將降臨。
隨即皇宮外圍有十幾間側殿顯露法陣氣息，能看到每間側殿都有一男一女兩名方士坐鎮。
眾男子是外來的洞府方士，女子自然是出身女兒國。
子母河非常特殊，外人需要女兒國方士帶領才能前往，所以他們普遍找尋獨首方士合作。
眾方士神情各異的望向山底城鎮。
聽聞還有一人未到，其來歷非常不簡單，無需女兒國信物，似乎是由丞相主動邀請的。
關于對方的傳言也是不可思議，仙佛轉世、鬼神護道…
“蘇坊，他應該只是元丹圓滿吧？實在有些托大。”
敖世出自南海龍宮，與肉身孱弱的東海龍宮不同。
他的身形足足三米出頭，遍布皮膚的鱗甲厚實無比，龍首更是長有密密麻麻的利齒。
此次子母河洗禮，有四人來自南海龍宮。
四人坐鎮的側殿位置接近，隱隱以敖世為主，其余方士都是形只影單，選擇避其鋒芒。
蘇坊搭著敖世的肩膀，目光流露出些許怨毒。
“何止是托大，他讓四首的于素華帶路，恐怕還未等到子母河降臨，就已經淪為妖魔。”
于素華處于山底，最近一直待在屋內閉關壓制身魂的失控。
因為于素華具有四首，容易淪為妖魔，所以不允許靠近皇宮，想要接受洗禮，需要在子母河降臨后第一時間攀登山頂。
危險性可想而知。
蘇坊遲疑著回答道：“沈煉是元丹圓滿，不過實力遠超想象。”
“噢？修行的是何法門？”
“肉身為主，有點相似武者的勁力。”
“哈哈哈。”
敖世忍不住大笑，外露的舌頭竟然也呈現微型龍首的模樣，有點像是寄生在魚喉的魚虱。
“他能得到你們女兒國的重視，就絕不可能是武者，你總不會覺得武者可以力敵方士吧？”
敖世瞇起眼睛，肉身總歸是有極限的。
自己攜帶著南海龍宮的那件法寶，哪怕沈煉的肉身堪比道嬰七境，也有一戰之力。
四海龍宮的道統傳承側重方向不同，東海龍宮魂魄強盛，南海龍宮的肉身堪比法器。
蘇坊不由回想起沈煉化身妖魔的畫面，頓時一顫。
確實，元丹武者可帶來不了如此恐怖的壓迫感，要不是自己秘術精湛，或許已經魂飛魄散。
“蘇坊，鬼神護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蘇坊沒有提及鬼神護道，“至少我沒在鹽良鎮見過，否則我也不可能逃遁回來。”
她知道機緣有限，參與洗禮的方士相互都有競爭關系，只有南海龍宮的四人能對付沈煉。
所以蘇坊果斷攀附敖世，甚至甘愿付出大量資源。
畢竟不出意外的話，沈煉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也是。”
敖世強壓雜念，盤腿運轉著體內法力的大周天。
沈煉明顯不了解子母河的虛實，如今步步落后，仙佛轉世也不代表在洞府內如入無人之境。
吼！！！
思索間，皇宮深處傳來歇斯底里的怒吼，敖世面露忌憚。
“見過宰相！”
眾女兒國方士跪地請安，怒吼結束才敢起身。
子母河每五十年降臨一回，至今已有六七百年的歷史，但沒有人見識過女兒國的那些高官。
就算女兒國方士，提到宰相等高官同樣知諱莫深。
“敖世公子，子母河…要來了！”
蘇坊話音剛落。
啪嗒啪嗒，暗紅色的血液滴落洞府。
山底的人群頓時忙作一團，相互招呼著趕回家中，很快門窗緊閉，簡陋法陣遮蔽氣息。
蘇坊遲遲不見沈煉前來女兒國，反而松了口氣。
血雨的規模愈演愈烈，一間間房屋內的燈火變得黯淡，隱約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
隨即霧氣升騰，無數扭曲的人面在其中飄蕩。
蘇坊徹底放下心來。
如今子母河拉開序幕，除去皇宮以外，女兒國已經淪為妖魔的禁區，生人必死無疑。
“蘇坊，你看…是他吧？”
敖世眉頭微皺，突然注意到女兒國的林中多出個人影。
蘇坊瞪大眼睛，即便未曾施展秘術，也一眼認出對方正是沈煉，并且相隔不過兩三個月，沈煉的氣息看起來更加內斂了。
敖世呼吸急促，盯著沈煉時不禁感覺到心悸。
仿佛沈煉是什么大補之物。
他殊不知，因為沈煉處在破丹成嬰的緣故，難免韻靈內丹有氣息外泄，龍類難擋提燈法。
敖世略顯可惜的說道：“我看那于素華也即將淪為妖魔，若是他不死在妖魔的手中，被我一口吞掉，說不定可以…”
“不對勁，為何我本能的想要吃掉此人？”
敖世話還未說完，深感窒息的連退數步。
蘇坊更是滿臉的恐懼。
就在濃霧即將遮蔽他們視野的瞬間，沈煉面獰笑著抬頭一望，無以倫比的殺意宣泄而出。
要知道，側殿是有法陣籠罩的，哪怕施展眼瞳秘術，也不可能透過上乘法陣注意到他們。
敖世凝重的搖搖頭。
“哪怕他能登臨山頂，也逃不過身魂重創。”
蘇坊聽著敖世所言，卻依舊感覺到不寒而栗，沈煉…沈煉似乎已經鎖定自己的位置。
好在護道鬼神沒有來。
蘇坊環顧四周，不曾發現八哥歪著腦袋站在主殿的頂端。
沈煉收回目光。
“桀桀桀，四名龍宮方士，如果統統打殺，搞不好龍魚袍可以借助他們晉升法寶。”
“順帶還能解決掉那名女兒國方士。”
沈煉取出靈符，邁步朝著于素華所在而去。
血雨傾盆，他能感覺到地面已經有水坑積累，用不了多久，大半個女兒國都會被血水吞沒。
沈煉接住一滴血水。
經過慧眼的鑒定，血水就是普通凡俗的血液。
不過既然出現在女兒國，很可能蘊含著不同尋常的禁忌，他隨即勁力把血水隔絕在外。
沈煉心念一動。
傳送樹的根須開始向皇宮延伸，也方便后續隨時跑路。
在沈煉路過房屋時，里面不禁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響，虛掩的大門中，鬼物的嘶鳴絡繹不絕。
咚咚。
窗戶被撞開。
沈煉余光一掃，不禁眉頭緊緊皺著，只見有一連串似人似蟲的腦袋在不斷膨脹增生。
方士的身軀倒是無礙，但已經淪為腦袋獲取養分的渠道。
“果然，女兒國方士純粹就是鬼物的容器，準確來說，更接近培養皿，那子母河又是什么？”
有腦袋炸裂開來。
人面蟲身的鬼物脫離容器的限制，其道行已有千年，面對活人氣血的誘惑根本按耐不住。
蟲鬼張嘴一吐，化作密密麻麻的蟲群四散。
它的禁忌名為蟲群，每只蟲子都能輕易融入血肉中，會在五臟六腑間產卵寄生。
直至蛀空血食。
蟲鬼見到沈煉悶頭趕路，控制蟲群蜂擁而上。
嘈雜的蟲鳴響徹洞府，隨著方士一顆顆腦袋炸開，越來越多的蟲鬼加入到圍剿沈煉。
遠在皇宮都能聽到，畢竟蟲群是集中一處的。
“是呂祖…”
于素華還未徹底失控，連忙走出房屋。
她目睹數不勝數的蟲群匯聚成海，表情不免露出絕望，元丹修士怎能在鬼物的侵蝕下存活。
“于素華，走吧，趁著水位還沒有淹沒房屋。”
于素華瞳孔微縮。
緊接著，難以言喻的一幕映入眼簾。
沈煉半米內竟然沒有任何蟲鬼，一旦有蟲鬼接觸到其皮膚，立刻毫無征兆的暴斃。
髓蟲爬出尸魔刀鞘，通過吐絲卷來殘骸分食。
“他不是仙神轉世嗎，為何更像是…妖魔？”
于素華見到源源不斷的怨氣洶涌入沈煉口鼻，后者滿意的點點頭，仿佛在品嘗鬼物的滋味。
“現在都是些千年道行的小鬼，繼續再待一會兒，估計血海里就要有大家伙孕育出來了。”
“少…少東家，你為何不一次性解決掉？”
“我怕髓蟲消化不過來。”
片刻間，髓蟲已經有晉升蟲繭大成的趨勢。
沈煉邁步朝著皇宮走去，韻靈內丹的光芒更甚幾分，使得匯聚而來的蟲鬼數量依舊在加劇。
于素華跟在后面，渾身雞皮疙瘩冒出。
皇宮內的眾方士陸續察覺到異樣，不禁來到側殿的邊緣，相顧無言的注視著成群鬼物。
待到沈煉脫離山底濃霧，他們才發現有模糊的身影在其中。
身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