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論裝妖魔,我是一流的
夜色闌珊。
衙門正門口，有十數名衙役負責看守。
他們神情如臨大敵，手里提著的燈籠光芒若隱若現，顯然是受到濃郁怨氣的影響。
衙役身后是敞開的大門，陣陣陰風呼嘯，如同通往黃泉地府。
“有人來了，小心。”
洪捕頭沉聲提醒，引得眾衙役側目望向漆黑的街道。
有三名武者來到衙門口，他們臉色凝重，顯然也是意識到此行的兇險，朝洪捕頭點頭示意。
各勢力的武者并非一同前來，衙門刻意錯開了時間點。
“你們是…瑜山武館的？徐白山？”
洪捕頭見到三人應下，松了一口氣，“何建，你帶他們走正門吧，前往公言堂的側室。”
“是。”
有衙役站出，領著三名武者消失在深邃無垠的衙門內。
“一個個打起精神，你們也清楚喚魂案的詭譎…”
洪捕頭話還未說完，卻見到不知何時，又有一人來到衙門的百米內，動作顯得極為僵硬。
衙役不約而同的繃緊神經，右手放在腰間的佩刀上。
來者停住。
洪捕頭一打量，后背頓時被汗水浸濕。
男子低頭沉默不語，喉嚨連連下咽，雙眼的瞳孔針眼大小，呼吸時像是肺部破了個口子。
洪捕頭取出牛眼淚一滴，再看男子。
發現其腹部變得血肉模糊，內臟裸露在外。
是替死鬼！！！
自從衙門內的怨氣擴散后，喚魂案已經有失控的趨勢，只要鹽良鎮一有喪事，哪怕及時焚燒尸體，依舊有鬼物不斷的出現。
鬼物雖然新生不久，但依靠衙門外泄的怨氣就能快速形成。
沒人清楚，如今的衙門內到底藏有多少鬼物，他們便通過牛眼淚來分辨…是人是鬼！
“老陳，你帶他走側門，前往二院堂。”
年老的衙役擦擦冷汗，掌心攥著張黃紙，一人一鬼拐進巷弄里，片刻后有推門聲響起。
洪捕頭目送老陳離開。
按照收集的書信，喚魂案會一直持續到大年初九，同時書信關聯的鬼物一日比一日難纏。
金吾衛無暇顧及尋常鬼物，精力都已經放在監牢。
便封鎖住衙門內臨近監牢的幾處院落，用來安置鬼物。
洪捕頭仔細回想。
大年初一到現在，前前后后見過七八十頭替死鬼，封禁院落的靈符已經開始不穩定。
若是有一處院落失控，衙門淪陷的速度無疑會加劇。
“請神容易，送神難。”
洪捕頭打了個寒顫，接著掃空雜念，全神貫注于陸續到來的武者。
幸好，接下來沒有再遇到替死鬼。
足足有五十七名練家子入駐衙門，衙門外圍變得燈火通明。
洪捕頭松了口氣，“嘶，不對勁。”
他環顧四周，隨即慌亂的說道：“老陳呢？有沒有回來？誰看到老陳他有沒有回來？！！”
“沒沒，老陳…進了二院堂好像沒出來。”
“媽的，當捕快幾十年了，依舊這么莽撞。”
洪捕頭惱怒的拍著額頭，便打算去查看側門，若是老陳沒有深入二院堂，倚仗靈符能帶回來。
“捕…捕頭，又有人！”
“誰？正門都快關上了，現在才到…”
洪捕頭的抱怨戛然而止，當他注意到街角的人影后，不由瞳孔微縮，下意識連退數步。
眾衙役毛骨悚然。
人影足足兩米出頭，有白霧籠罩周身，肩頭扛著一口黑木棺材，并且行路的動作無比遲緩。
砰砰砰。
腳步由遠至近。
黑木棺材似乎是臨時拼接而成的，隨著人影的移動，縫隙處吱呀作響，仿佛即將散架。
“洪捕頭，怎么辦？！！”
“沒事，如果是鬼物的話，由我領他去二院堂，你們盡快合攏大門，防止閑人誤入。”
人影來到正門外十米，身穿蓑衣斗笠，看不清楚樣貌。
洪捕頭剛想確認是人是鬼，突然間，黑木棺材里響起沉悶的敲擊，伴隨嘎嘎嘎的雜音。
夜半三更，扛著不知裝有什么的棺材，是鬼非人！
“跟…我來。”
呼呼呼。
高大男子大口喘氣，汗水滴落在地面。
洪捕頭不敢怠慢，謹慎的向側門而去，同時觀察對方的反應，后者似乎只是悶頭行路。
他打開老舊的側門，不見老陳的身影。
“請，請進。”
門后堆放著破敗的家具，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
高大男子立在原地，隨即伸手進側門，仿佛在以自身為餌，吸引二院堂的鬼物前來。
洪捕頭嚇得雙腿發軟，黑暗中確實有一張鬼臉在靠近。
“孤魂野鬼？用來見微慧眼也夠了。”
洪捕頭沒有聽清楚高大男子的呢喃，卻親眼目睹，鬼臉在后者手中灰飛煙滅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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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沈煉確定見微慧眼的作用，邁步踏入側門。
隨著側門關閉，洪捕頭慌不擇路的遠離。
沈煉把黑木棺材靠墻一放。
黑木棺材本就有兩三百斤，外加里面裝著黃沙、銅粉，直接砸出一個淺坑。
“累死小爺我了，八哥你是吃了秤砣嗎？為啥我感覺你足足有一百斤，差點虛脫！”
沈煉全程保持的鐵身功，走完半條街道，竟然有一種煉體結束的暢快，簡直是離譜。
“啊～悶死你爹我了，快放我出來～”
“傻鳥。”
沈煉連忙撬開黑木棺材，就怕八哥口不擇言引來金吾衛，自己進衙門是為打秋風，低調為主。
他先前暗中觀察衙門口許久，意識到衙役在區分人鬼。
衙役使用的牛眼淚里應該只參雜了些許明目符水，在怨氣充斥的環境里，效果想必很有限。
假扮鬼物的話，說不定有可乘之機。
果不其然。
沈煉成功混進二院堂，坐在妖魔那一桌。
“啊～”
八哥伸展著翅膀，瞥了眼陰森可怖的過道。
只見，有替死鬼低頭站在陰影里；不遠處的房梁吊著一頭替死鬼；半截身子的替死鬼在費力爬行；水井里密密麻麻全是鬼首…
他們的眼神無比怨毒，死死盯著沈煉不放。
當綿羊來到狼群，每一寸血肉都會被分食殆盡，況且，在鬼物看來，這個血食遠超尋常的誘人。
“不急，先找個閑置的廂房把物件放一下。”
沈煉伸了個懶腰，明目符水滴在右眼，大致確定二院堂內鬼物的道行僅僅三四十年。
未過百年道行的鬼物，害人的手段非常貧瘠，通常需要用怨氣讓活人變得虛弱才會下嘴。
沈煉所過之處，一頭頭鬼物爭相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