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演員要成為一個傳奇的話,那他必然要登頂。
登頂,要么是獎項,要么是影響力——影響力所折射出來的數字,也就是票房。
陳梓妍說:“《三山》和《暮春》的票房都很好,尤其是《暮春》,它基本上板上釘釘要成為本年度回報率最高的電影了,甚至放在全球都可能是本年度回報率最高的電影,但它的票房體量其實充其量也就是六億。我不是說六億不多啊,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知道我想要說什么。現在我們的票房時代已經進入了十億、二十億的時代,票房冠軍都來到了五十多億快六十億的天花板,這種情況下,沒有突破十億票房的電影,你還不能說它是商業大片。”
“你當然是一個可以在獎項上沖擊高度的演員,不過,在你擁有這么強的票房號召力的時候,不去積累你在票房上的統治力,很可惜。《暮春》都能賣到六億票房,當然,這主要是它本身是一個青春少年的故事,天然有觀影群體,又有陳思琦他們做的那一套宣傳,所以產生了這樣的奇跡。可是,你的存在絕對也是最關鍵的原因。你是《暮春》惟一一個明星,包括導演在內,所以,業內任何一家公司都會把你當作這部電影的核心人物,而不是劉畢戈。”
這是純粹站在商業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了。
陳梓妍說:“后面的《榮耀之路》,講句實話,它又是一部去講人與人關系的藝術片,別說不是大片了,商業回報我都不看好,它就是沖著獎項去的,從給你開的片酬其實也能看出來,對吧?那我們必須要好好看看劇本,找一到兩部大片來演了。否則,久而久之,在業內的眼中,你就是藝術片演員,小成本影片演員,你應該懂這個行業有多么地喜歡給演員定位、貼標簽。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推出一部以你為核心賣點的大片,去夯實你的地位。”
陸嚴河聽明白了陳梓妍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
陳梓妍說:“可是,又有一個很糟糕的問題,那就是在咱們國內的電影市場,實際上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大片制度。關于大片,沒有一個嚴格的標準。我們也只是粗淺地用投資數、制作規模來做一個判斷。在我們國家,一般投資超過一個億的就叫大片的,尤其是那種在制作和特效上特別燒錢的。”
陸嚴河還沒有演過電影大片,不過,如果用他演過的電視劇做比較,《鳳凰臺》就是大片,而《六人行》就不是。
在影視公司和市場的眼中,你一個演員能不能扛起大片,是一個標志性的印象。
能夠達到這個級別的演員,基本上就是你說了算了,上億的資金、制作班底,全都是圍繞著你在轉。
也許拍攝上還有影視公司他們干預,但無論怎么干預,整個劇情肯定都是圍繞著你來展開,你的空間和表現力絕對是最充足的。
陸嚴河也有些猶豫。
“梓妍姐,我有必要讓自己去變成那種演大片的演員嗎?”
“不是變成,嚴河,是要證明你能。”陳梓妍說,“不是說以后讓你拍的每一部戲都是這種大片,但是它不能成為你演藝生涯的空白,在你的演藝生涯中,不止有口碑好的藝術片,也有大片,你才沒有短板——而且,你要知道,就算是藝術片,一樣是看演員扛票房的能力的,就算是最頂級的藝術片導演,那些拿了國際電影節大獎的、奧斯卡大獎的,你去看看他們的采訪,他們也不是避世不出、不懂行業情況的人,一樣會想要跟大明星合作。”
陸嚴河疑惑地看著陳梓妍。
陳梓妍:“你手中的牌越多,你在牌桌上跟上牌的時候就越多。”
陳梓妍是單純從功利的角度來跟陸嚴河分析的這件事。
陸嚴河站在演員的角度雖然有一點不理解,但他還是相信陳梓妍的話。
“我一直是覺得,不管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關鍵都還是要劇本好,要劇本打動我,角色讓我有想演的感覺。”陸嚴河還是說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陳梓妍:“當然,這是當然,不過,我們得有布局,不能一直坐在家里等別人送劇本來了,我們要主動去找好的大片劇本。”
陸嚴河問:“那如果我現在去爭取大片的男主角,能爭取到嗎?”
陳梓妍:“要看本子本身是怎么寫的,我說實話,現在國內所有大片本子,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歲以上的演員,沒辦法,國內二十億以上票房的電影,就基本沒有年輕人擔任主角的,這個現狀也影響著所有電影公司的布局。”
陳梓妍又說:“但是,也不是沒有例外,你也知道,經常有根據小說或者游戲或者漫畫改編的劇本,這樣的本子,就能有不少你這個年紀能去演的。”
陸嚴河:“或者我也可以先去大片里找個適合我的配角演。”
“除非是非常牛逼的導演,或者是一個很有希望拿獎的角色,否則我覺得沒有必要了。”陳梓妍說,“我當初給你接《三山》,就是沖著王導接的,不然以你當時的地位和知名度,我沒有必要給你接一個這樣的客串。”
陳梓妍:“總而言之,你好好看劇本吧,我也會留意市面上接下來一到兩年會啟動的電影項目。”
“好。”
陳梓妍又想到了什么,說:“另外,《六人行》這個月要在Maxine上線了,你要在海外幾個火一點的平臺都注冊一下社交賬號,開始在海外積累粉絲和影響力了。”
“《六人行》這個月就上線?《十七層》呢?”
“《十七層》還沒有動靜。”陳梓妍說,“Maxine肯定有他們自己的排播計劃,我們不用管,倒是《三山》要在韓國和日本上映了,那邊的發行商希望王重導演和你一起過去,做一下電影宣傳。”
陸嚴河聞言,說:“什么時候?”
“下個月。”陳梓妍說,“王重導演在日本還是挺有知名度的,他的電影在日本一直挺受歡迎,有兩部電影在日本上映過,票房都突破了一百萬美元,還是挺厲害的,在華語片中很少見。”
陸嚴河:“王重導演的電影風格,可能還真是對他們的胃口。”
“嗯。”陳梓妍點頭,“尤其是這一次《三山》又拿了西圖耳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本身就受關注。”
陸嚴河說:“下個月我反正也沒有別的安排,行啊,如果時間合適的話,我就陪王重導演一塊兒過去吧,不過都什么時候啊?萬一跟我上課撞上就不好了。”
“問題就在這兒,都是工作日。”陳梓妍很無奈,“不是周末。”
陸嚴河有些無奈。
“啊?”
陳梓妍:“你看你愿不愿意跟學校請個假?如果你愿意的話,學校那邊我會去溝通。”
“還是別了。”陸嚴河搖頭,“《三山》在日本和韓國的宣傳,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也不是要靠我賣電影票,還是算了,你也幫我跟他們解釋一下。”
陳梓妍:“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行吧。”
“總不能一邊上學一邊請假,那還不如不上這個大學了呢。”陸嚴河說,“梓妍姐,我很享受在教室里上課、認真看書寫論文的時間,我這兩年常常有一種生活被攪得天翻地覆的混亂感,只有回到學校才會感到松口氣。”
陳梓妍:“我明白,我也有這種感覺,你這個月在學校待著,狀態都比之前好多了。”
陸嚴河笑笑。
“行,那就不去了。”陳梓妍說。
陳梓妍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動。
陸嚴河的手機跟著嗡嗡震動了起來。
這一屆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獎的提名名單出來。
陸嚴河一個人狂攬三個提名。
最佳男主角《十七層》。
最佳男配角《鳳凰臺》。
最佳編劇《六人行》。
《電視評論》特邀評論人三羊:
——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獎成立時間不長,但因為是所有在會導演投票產生的獎項,一直備受業內關注,本屆頒獎典禮也會在央臺直播。相比起金鼎獎、紅河獎、藍絲帶獎三大獎項,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獎的提名名單有很多值得關注的地方。據說本屆提名更改了規則,從這個階段開始就由全體導演進行投票,產生提名名單——而在過去,提名名單是由委員會決定的。所以,我們能看到,這個名單幾乎沒有為了避免獎項集中在某幾部戲上面而出現分豬肉的行為,陸嚴河一個人就拿了三個重量級的提名,這在其他主流獎項中幾乎不可能出現。
——同時,《十七層》成為表演獎項的大贏家,陳碧舸提名最佳女主角,江軍提名最佳男配角,共同角逐表演獎項。《鳳凰臺》曾橋爆冷,沒有拿下男主提名,也是讓人出乎意料,當然,他的表演的確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反倒是蕭云拿下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算是爆了個大冷門了,這位新人女演員也終于拿到了演藝生涯中一個重磅提名了。
——除了這兩位年輕人,其他所有表演獎項的提名者全部都是三十歲以上的老演員了。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導演們的口味還是更看重演技本身,而不是演員有多紅、影響力有多大。包括之前呼聲很大的郎俠、何允蘊這些人氣很高的演員,都沒有入圍。
——還有一個看點,是最佳編劇獎這個單元,陸嚴河靠著《六人行》入圍,而他的“老對頭”郁江也憑借著改編自己小說的《紅塵之間》而入圍了。雖然郁江靠《紅塵之間》入圍這個獎項,讓我屬實沒有看懂。一部撲得無聲無息的劇,怎么突然又入了導演們的法眼,當然,既然它拿到了提名,說明有它可取之處,回頭我也看看這部劇。
《三九娛樂》采訪郁江:
“郁江老師,您憑借《紅塵之間》提名了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最佳編劇獎,有什么想跟我們分享的嗎?”
“很吃驚啊。”郁江在鏡頭前面笑容滿面,“這部劇播的成績不怎么樣,我還以為沒有人關注到這部戲了,沒想到導演們還是慧眼識珠,看到了我在劇本上花的功夫,所以說還是內行看門道,導演們能從一部不怎么樣的劇里看到劇本的好,這讓我很感動。”
“那這一次你跟陸嚴河一起提名這個獎項,你有什么想要說的嗎?”
郁江哈哈笑了一聲,說:“可能是因為難得火了一部情景喜劇,導演們覺得要鼓勵和支持題材多樣性,所以給了他這樣一個提名吧。”
記者:“…”
你提名就是導演們慧眼識珠,陸嚴河提名就是導演們覺得要鼓勵和支持題材多樣性,你挺能雙標啊。
郁江的回答給記者都整無語了。
毫不意外的,這段采訪也在網上被一眾人嘲笑和奚落。
“我沒有拿到提名,說明我還演得不夠好唄,繼續努力。”曾橋大方得體地回應。
“那對于陸嚴河拿到三個提名的事,你覺得公平嗎?有很多人都認為陸嚴河一次性拿了三個提名,太過于夸張,甚至是質疑他的實力沒有達到這個份上,說他是皇族,你怎么看?”
“皇族?哈哈,他哪個提名不實至名歸了?”曾橋說,“說實話,我很嫉妒他,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我有投票權,我也投給他。”
關于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獎的提名名單,在網絡上激起了沸沸揚揚的議論聲。
郎俠、何允蘊他們這些演員的粉絲,都紛紛質疑為什么提名名單里面沒有他們。
陸嚴河一口氣拿到三個提名的事情,也被各大媒體和營銷號放到了網上,大肆宣傳,引發討論。
關于陸嚴河一口氣拿三個提名的事,業內的態度則紛紛有些含糊和曖昧。
某種程度上,大家其實是認可陸嚴河拿到提名這件事的。只是,另一方面,他們又都認可“提名太多了”這件事。人是矛盾的,尤其是如果有一些約定俗成的慣例已經成為這個環境中的潛規則時,大家提起它時可能會站在理智的角度不認同,但出現與這種潛規則不一致的現象時,又會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甚至是“不對勁”。
當然,在眼下,不會有人站出來說陸嚴河不應該拿到這么多的提名。
這不是由哪幾個人決定出來的名單,是整個電視劇導演協會所有導演投票產生出來的。
“我覺得挺好的,為什么要因為陸嚴河提名了三個獎,就覺得不合適呢?既然每一個獎大家都覺得他提名得實至名歸,那就說明提對了。”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中國電視劇導演協會的會長謝道毫不掩飾、有什么說什么,“這是一個行業內的獎,它最核心的意義,就是反應出我們所有導演眼中的好是什么,我們沒有必要去干分豬肉的事情,拿了我們的獎也不能證明什么,沒有必要這么功利地去看待我們的獎。”
謝道的資歷和地位都在這兒擺著。
他這么一說,甭管網友和其他媒體說什么,其他人輕易都不會站出來唱反調的。
從頭到尾,陸嚴河都沒有為這件事站出來發過一次聲。
這還是羅宇鐘專門給陸嚴河打了一個電話,叮囑他不要隨便作回應。
羅宇鐘說:“這事你回應什么都不合適,別說話最好。”
“嗯,好,導演。”陸嚴河在電話里笑了笑,“導演,多謝你這一次支持我。”
如果沒有羅宇鐘的支持的話,陸嚴河一個提名都不會有。
羅宇鐘:“你的第一部戲就演的我的戲,我可是一直以你的老師自居的,怎么也得盡到老師的責任。”
陸嚴河心中的感動都不知道如何表達,怕說多了肉麻。
“您愿意收我做學生,那我就腆著臉喊您老師了啊。”陸嚴河故意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好像這樣說的話,就能減少一點正兒八經的肉麻和尷尬。
羅宇鐘哈哈笑了兩聲,說:“你要是喊我老師,其他幾個人估計得嫉妒死了。”
“啊?”
哪幾個人?
陸嚴河一愣。
“好好好,那就這么改口了。”羅宇鐘的高興簡直要從電話那頭冒出來。
陸嚴河也沒有料到,自己只是喊羅宇鐘一聲老師,后者就這么高興。
但是,回顧跟羅宇鐘認識的這將近三年時間,從高三第一次見面,到后面合作,再到慢慢熟悉,羅宇鐘導演對他一直頗為照顧,不僅僅是照顧了,甚至是關照。
正因為他點頭,陸嚴河才能走上演員這條路,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戲、第一個角色。
也因為他推薦,他才又認識了陳玲玲,進入了《鳳凰臺》的劇組。
人最難的階段,永遠是一無所有的階段。
能在這個階段向你伸出一只手的人,遠遠比后來當你功成名就的時候帶著一卡車黃金來噓寒問暖的人還要珍貴。
陳梓妍知道陸嚴河被羅宇鐘收為了學生以后,倒是很開心這件事。
她跟陸嚴河說:“這樣挺好,有羅宇鐘導演做你的老師,你在演藝圈也有大前輩給你遮風擋雨了,很多事情,別人看在羅宇鐘的面子上都會給你幾分薄面。你現在風頭太盛,有這棵大樹擋在你頭上,是件好事。”
“其實我也覺得我最近風頭太盛了。”陸嚴河自己說這句話都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夸自己吧,怪難為情的,“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減少一點自己的曝光?少露一點面,也少一點熱搜,隔三差五就是我的消息,別人看到估計得煩死。”
陳梓妍:“唉,誰讓現在就是一個自媒體的時代,你又正好趕上這么多的作品出來。嗯,還都爆了。就這樣的情況下,你要是不隔三差五地上熱搜,那演藝圈都玩完了,爆款都不能保演員走紅了。”
陳梓妍的吐槽讓陸嚴河無話可說。
也是。
“放心吧,我還想跟你說呢,按照我對你的估計,明年你可能就沒有今年這么受關注了,明年你備播或者上映的戲,就一部《榮耀之路》。”陳梓妍說,“我還在想,要不要給你接一檔常駐的節目,保持一下曝光呢。”
“別別別,本來就有一檔《年輕的日子》了,就這個就行了。”陸嚴河說。
“你還想繼續參加這檔節目?”陳梓妍有些驚訝地問。
陸嚴河點頭,說:“我覺得這檔節目挺好的啊,主要是大家都熟了,從第一季做到現在,我們都成了好朋友。”
陳梓妍猶豫了一下,說:“嚴河,有件事我還沒有跟你說。”
“嗯?什么事?”陸嚴河疑惑地問。
陳梓妍很少會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陳梓妍說:“李真真是京臺李臺長的女兒。”
陸嚴河臉色一變。
京臺只有一位李臺長,副臺長李江。
那個在《六人行》這部戲上坑了陸嚴河好幾次的臺領導。
事情發生以后,李臺長就仿佛從陸嚴河的世界里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是,人家當然還在自己的世界里吃香喝辣,不受一點影響。
京臺只是不讓李臺長再出現在跟陸嚴河有關的項目里而已。
陸嚴河怎么都沒有想到,李臺長竟然是李真真的父親。
陳梓妍說:“你還有印象嗎?之前這檔節目來找你的時候,京臺的李臺長還專門來找過我一次,要讓你退出這個節目,當時我當著他的面,拒絕不掉,還給你打了個電話,你挺機靈地跟我演了一場戲,拒絕我的安排,讓他無功而返。”
陸嚴河想起了這件事,點了點頭。
“嗯,記得。”
“現在想想,他從那個時候起就不希望你出現在他女兒的節目里。”
“是啊。”陸嚴河滿臉困惑,“這是為什么?”
陳梓妍猶豫了一下,說:“你覺得還能為什么?”
陳梓妍這一句話就讓陸嚴河反應了過來。
“他從一開始就對我有意見。”
“嗯。”陳梓妍點頭,“從他種種動作來看,他確實是對你有意見,而且,人肯定是沒有無緣無故的針對的,至少坐到了他這個位置,肯定是這樣。”
陸嚴河沉默片刻,說:“梓妍姐,你說真真姐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是覺得未必知道。”陳梓妍說,“如果知道的話,她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邀請你上《年輕的日子》,尤其是最開始邀請你的時候,你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紅,不是什么必須要請到的藝人,如果她父親真的強硬地要求不讓你上這個節目,我覺得她不會忤逆她父親的意思。”
李真真這么年輕就能夠擔任一檔綜藝節目的導演,背后離不開她父親的支持。
陸嚴河說:“那你覺得,我們開誠布公地去跟她談一次,可以嗎?”
“談什么?”
“談她父親對我的敵意。”陸嚴河說。
陳梓妍皺起眉,不理解地看著陸嚴河。
“你想要跟她談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陳梓妍問,“難道你認為她會選擇站在你這邊,而不是她父親那一邊嗎?嚴河,永遠不要考驗人性。按照我的判斷,李江是不想讓他女兒摻和到這些事情里面來,所以不管他自己做了什么的,都沒有跟他女兒說。而對外界來說,你跟京臺的矛盾,是跟徐斌的矛盾,而不是李江。畢竟管《六人行》的臺領導是徐斌。李真真現在都未必知道你跟她父親的矛盾,要是她知道了…”
陸嚴河問:“你是覺得她會跟我結束合作關系嗎?”
“如果僅僅是結束合作關系,都不算什么。”陳梓妍說,“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你又這么重視《年輕的日子》,這是你這幾年唯一一檔常駐的節目,如果以后你跟她因為這件事鬧掰了,那其他參加節目的藝人,他們是選擇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她那邊?站在她那邊的人,你不要跟我說你不會感到難受,站在你這邊的人,你一樣會因為波及到了他們而感到內疚。”
陳梓妍一語中的地戳到了陸嚴河的心里面。
這確實是令陸嚴河左右為難的局面。
“在不用撕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盡量不要撕破,保持一點體面。”陳梓妍說,“你說要跟她談,那她就知道她父親針對你,還對你出過手,她后面要怎么面對你?”
“這件事能一直瞞下去嗎?她以后總會知道的。”陸嚴河說,“我是想要早一點把這件事說開。”
“那好,說開了,你跟她怎么繼續做朋友?”
“難道不說開,我就這么裝作自己不知道,也能繼續跟她做朋友嗎?虛偽的朋友?”陸嚴河深吸一口氣,眼神微顫,這一刻,他的內心一樣充滿掙扎。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
“而且,也許能夠從她那里知道為什么李江要針對我。”陸嚴河說,“那個藏在背后想要傷害我的人,從那一天晚上之后就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了,周平安也好,馬忠全也好,或者是這個李江也好,他們都毫不掩飾地針對我,可是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原因,我想知道原因,我也不想自欺欺人。我的父母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那我的父母是誰。是誰把我推到了河里,是誰想要讓我從這個世界銷聲匿跡?這些問題的答案都躲了起來,我的事業越來越好,越來越受關注,可是這些答案也離我越來越遠,梓妍姐,如果那個人再也不出現了呢?我該去哪兒找答案?”
陸嚴河的眼眶微微泛紅,執拗地盯著陳梓妍的眼睛。
陳梓妍聽到自己的心里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敗了——面對陸嚴河無助而執拗的眼神,她的心中被攪動了同樣的裂痕與傷口。
“行吧,那我們就去跟李真真開誠布公地聊一聊,我們也做好準備,也許這一聊,《年輕的日子》就將迎來分崩離析。”
陸嚴河的心往下沉,仿佛要墜入一個深淵。
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用面對深淵,他可以背過身去,抬頭看向眼前的燦爛千陽。
但他必須轉過身,正視他身后的深淵。
有一位哲人說過,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可即使你不凝視深淵,假裝它不存在,它也始終在那里,它就像一只蟄伏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你行差踏錯,掉進去。
和李真真約見面,約在學校附近,一個隱蔽性很強的私人會所。
巧合的是,正好當天是《年輕的日子》第三季最后一期播出。
誰也不知道陸嚴河會在缺席了那么多期之后,驚喜現身。
陸嚴河坐在包間里,把自己跟李江之間的來龍去脈、發生的一切跟李真真講了一遍。
“我剛知道,原來他是你的父親,真真姐。”
李真真臉上的震驚之色,完全是真實的,帶著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的錯愕。
“怎、怎么會?”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真真姐。”陸嚴河說,“但是我不想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不知道這件事,繼續像從前那樣交流。”
李真真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難堪的羞愧。
“嚴河,我、我…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對你做了這種事情,直到現在我都想象不出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太震驚了。”
“真真姐,你不用道歉,實際上我也并不是來找你道歉的,只是發生了這些事情,我覺得我們之間必須要坦誠相待地面對這一切。”陸嚴河說,“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我跟你認識兩年多了,節目也錄制了三季了,從內心深處來講,我很感謝你當初找我參與錄制了這檔節目,那個時候我其實挺窘迫,也沒有什么錢,靠這個節目的酬勞,才讓我可以不那么窘迫地迎來我的大學生活。”
李真真雙手捂住臉。
“嚴河,我現在腦袋里面很亂,我、我…”李真真的眼淚忽然就從她眼睛里掉了出來,她的抱歉和愧疚溢于言表,“對不起,我現在得回去了,我要找他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知道我跟你是朋友,為什么他要這么做?!對不起,我先走了。”
李真真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拿著包,匆匆忙忙地走了,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陸嚴河看著她的背影,沉默。
與此同時,《年輕的日子》最后一期里,陸嚴河驚喜地現身,引發了節目里其他成員和觀眾們的驚呼。
“啊——嚴河回來了!我還以為這一季見不到你了!”蕭云第一個驚喜地沖上去。
被瞞在鼓里的李治百和顏良都特別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屋子里的陸嚴河。
陸嚴河滿臉笑容地看著他們。
“對不起,缺席了這么久,我回來了!”他溫柔地笑著跟所有人說。
當時,鏡頭后面還有策劃了這一切的李真真在看著。
鏡頭前的觀眾看不到,但當時陸嚴河卻看到了,李真真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笑容。
他們都發自內心地愛著這檔節目,愛著這一群人。
當時他們都希望,這個節目可以一直做下去,這一群人可以一直陪伴著大家走下去。
夜幕已經落下。
十月,初秋的風已經吹了起來。
葉子也開始掉落了。
安靜的時候,可以聽到簌簌的聲音。
超額完成加更任務。
多叨叨兩句。
追更的朋友要是書荒,推薦一下我的另一本小說《我一夜之間成了丑聞女主角》,嗯,跟這本書一樣,也是一本開篇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慢慢被大家拉回來的書。
雖然是女主角為第一視角,其實本質還是個事業文(一度被很多讀者吐槽為數不多、屈指可數的談戀愛的戲份,怪我寫得爛,我也很郁悶),大家可以試試看。
我是覺得吧,那本書和這本書在寫作風格和感覺上,還是挺像的。
這也讓我不禁思考,我是不是下本書應該換個題材了?
兩本跟文娛相關的大長篇,已經把我的積累都給榨干了快。
總而言之,不可思議,眼看著這本書馬上就要破萬訂了,快則這個月,慢則下個月。
忍不住感慨一句臥槽。
又不忍住感慨一句,這在我當時開書甚至是上架的時候,誰能想到啊。
你們真有包容心,我自己也知道很多地方寫得還可以更好。
但我也真厲害(對不起,我就是這么厚臉皮),甭管成績好壞,夸聲一片還是罵聲如潮,我都穩住了道心,按照我的預想和節奏寫到了兩百萬字了,而且,均訂始終穩步提升,沒有陷入過瓶頸(這也要感謝從上架開始就沒有斷過的推薦,感謝好運編輯!感謝起點!活生生從首訂375把這本書救活了!)追讀也很穩,這說明,我還是可以的!
后面繼續認真寫作去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