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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生日會

  在江軍的堅持下,他又回到了《十七層》的拍攝,而拍完以后,他就會回醫院。

  回醫院這件事是他的夫人韋苒堅持的。

  江軍本來連醫院都不想回。

  陸嚴河隱約覺得,江軍老師是對結果很悲觀,不愿意去醫院,只想在現場,把這部戲給拍完。

  韋苒是一個很硬朗的女性。這種硬朗并非是她的外表,盡管她給人一種野生動物的敏銳感。她其實很漂亮,只不過與陸嚴河常見的那種保養精致的女性的漂亮不一樣,韋苒顯然不太在意自己的皮膚、睫毛這樣的細節,她似乎連一點妝都沒有化。

  一開始陸嚴河還以為韋苒是因為江軍老師身體的事情,手忙腳亂之下忘記了。但接觸了幾天,陸嚴河才發現,韋苒似乎就是一個對外在形象是否“精致”不太在意的人。

  陳梓妍跟她似乎也很熟。兩個人一見面,都沒有多少寒暄,只是一個簡單的、深呼吸一般的擁抱,就像是翻越了千山萬水。

  陳梓妍跟韋苒說:“我給他在醫院請一個護工吧。”

  韋苒搖頭,說:“不用,我這些天會在這邊照顧他,等他把這部戲拍完。”

  她又說:“奉義還不知道他爸的事。”

  陳梓妍表示明白,不會說漏嘴。

  陳梓妍其實沒有多少時間待在這邊。她看過了江軍,跟胡思維他聊了一番以后,又匆匆離開了。都沒有多少時間跟陸嚴河說話。陸嚴河知道她在忙天星獎的事情,一個重要獎項的成立和背后一個委員會的成立,想想都很復雜,更別說要去推動了。

  陸嚴河以為陳梓妍不會再回來,沒想到,僅僅一天之后,陳梓妍就又回來了。

  她仍然去的醫院。

  這一刻,陸嚴河才知道,陳梓妍跟江軍的關系好到什么程度。

  江軍在片場從來沒有流露出過一絲脆弱和對死亡的恐懼。

  可越是這樣,越讓陸嚴河心里有些難受。他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毛病,人家還沒有什么,自己倒是共情能力強得突出。

  陸嚴河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做點什么。

  直到《十七層》快拍完了,要殺青了,江軍也終于確診了。

  胃癌,中晚期。

  需要盡快手術。

  這天,收工以后,陸嚴河準備回酒店,陳碧舸忽然喊了他一聲。

  自從江軍暈倒進醫院以后,陳碧舸就再也沒有在收工后呼朋引伴去聚餐了。

  陸嚴河有些意外地看向陳碧舸。

  “你來一下。”陳碧舸招了招手。

  陸嚴河過去,上了陳碧舸的車。

  陳碧舸說:“江老師這事,我準備組織大家一塊兒送點心意過去,他這些年當演員,也沒賺什么錢,之前跟韋苒聊天,手術費都還在湊。”

  陸嚴河一驚。

  不是每個演員都像陳碧舸和陸嚴河這樣賺錢,但是,陸嚴河以為,再不濟至少衣食是無憂的。

  江軍老師難道這么多年下來,連手術費都湊不上嗎?

  這件事確實讓陸嚴河沒有想到。

  但是,再一想,江軍老師除了演戲的片酬,基本上就沒有別的收入了。

  他不像他們,除了演戲,還可以錄節目、接代言、上直播等等。

  “好。”陸嚴河馬上點頭。

  陳碧舸嘆了口氣,“遇到這種事情,希望手術一切順利。”

  陸嚴河問:“碧舸姐,你之前跟江老師熟嗎?”

  “不是很熟,只是認識。”陳碧舸說,“之前梓妍跟我說過,有合適的機會帶著江老師一點,不過,我演的戲也基本上沒遇到過合適的,給人推薦過江老師幾次,別人都因為江老師沒有名氣,最后沒有用他。”

  聽到陳碧舸的話,陸嚴河感到不知所措。

  因為這樣的話,陳梓妍也跟他說過。

  如果連陳碧舸都沒有合適的機會推薦給江軍,他怎么做得到?

  可是這一刻,陸嚴河卻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涌上心頭——他必須要為江軍老師做點什么。

  陳思琦在電話里聽陸嚴河說完他的心情,心底輕聲嘆了口氣——陸嚴河太重感情了。

  她并不是覺得這樣不對,只是擔心,陸嚴河這樣的性格,以后會遇到越來越多這種事情,到時候該怎么辦呢?

  陳思琦說:“嚴河,你別擔心,碧舸姐接觸到的項目,都是最頂級的項目,他們對演員也更挑剔,看不上江老師也情有可原,你跟碧舸姐不一樣。”

  陸嚴河的情緒很低落。

  “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幫江老師。”

  “現在重中之重是讓江老師挺過這次手術,希望手術可以成功,碧舸姐拉著你們一塊兒湊點錢給韋苒,也是這個道理。”陳思琦說,“至少讓江老師能夠享受到更好的醫療條件。”

  “嗯,你說得對。”

  “嚴河。”

  “嗯?”

  “你不是要跟胡思維監制合作一部情景喜劇嗎?”陳思琦說,“你在那部戲上有話語權的話,可以請他們為江老師寫一個角色,也不一定要常駐,就是時不時地在某一集當中出現,這樣也可以,很多情景喜劇中都有這樣的角色,不是嗎?”

  陸嚴河豁然開朗。

  “還有,你寫的《人在囧途》也好,其他的劇本也好,向片方推薦江老師在里面演一個角色,只要不是主角,都不難。”陳思琦說,“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要妄自菲薄。”

  陳思琦的話點醒了陸嚴河。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回事,情緒一低落,竟然都忘記了自己能做什么。

  醒醒!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告戒自己,不要再遇到事情就突然像被打擊了一樣、腦子都不轉了!

  你已經不再僅僅是一個學生了,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收工以后,陸嚴河把自己寫的幾個劇本都拿出來看了一下,找了個打印機,全給打印了出來。

  這些劇本里面,江軍老師在《大紅燈籠高高掛》里可以演老管家,在《胭脂扣》里好像就只能客串那個片場的導演了,戲份都不是很多,《人在囧途》里,更是只能隨便客串一個角色了。

  他寫的這些劇本,沒有一個主要角色符合江軍的年紀。

  這讓陸嚴河又有些頹然。

  其實,江軍四十二歲的年紀,正是男演員的黃金時期。只是恰好陸嚴河寫的這些劇本,都不是以這個年紀的男人為主的。

  陸嚴河就在這反復折騰的心情中,迎來了《十七層》的殺青。

  在殺青這一天,連備說:“拍攝《十七層》這樣一部劇,是我從小以來的夢想,沒有想到有實現的這一天,很高興跟各位一起完成了這部劇的拍攝,希望以后有機會,我們再繼續合作,希望我們第二季見!”

  結果,大家都很傷感的時候,李躍峰更是難受。

  “你們都有可能在第二季見,可是我卻不可能了。”李躍峰的角色在這一部中已經死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都殺青了,這個時候說這些。

  陸嚴河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們以后可以在別的戲里合作啊。”

  跟李躍峰合作了一部戲以后,陸嚴河發現,李躍峰這人雖然一堆毛病,但大體還是一個可以合作的人。

  他喜歡拉踩別人,有點小心眼,還總想要占便宜,但演戲好,敬業,這么紅的時期,拍戲期間基本上沒有出去過,連陸嚴河都聽到過他跟經紀人吵架,就為了不跟劇組請假去錄一檔綜藝節目。在演戲這件事上,李躍峰是認真的。

  陸嚴河也明白了,為什么李躍峰的戲小爆了好幾部。他演戲動了真感情,真投入,觀眾自然能感受得到。

  “唉,說是這么說,誰知道下次什么時候能一起合作。”李躍峰又說掃興的話了。

  陳碧舸翻了個白眼。

  陸嚴河笑著說:“那我下次自己寫一部戲,我們再請連備導演來拍。”

  李躍峰嫌棄地說:“你寫?猴年馬月能寫出來?”

  陸嚴河佯怒:“那我寫了,你別來演。”

  李躍峰:“看你寫的劇本怎么樣再說吧。”

  陸嚴河:“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把你排除了,你不在我的演員名單里了。”

  李躍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行行行,我現在答應你,我演,行了吧?”

  “…”陸嚴河無語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反倒是江軍笑呵呵地拍了拍陸嚴河的肩膀,說:“沒事,小陸,到時候你找我演,我給你演。”

  陸嚴河點頭,“行,那就把主角寫給江老師演,李躍峰,你給我去演配角去。”

  李躍峰瞪大眼睛,“什么?我可是一出道就演主角的!”

  “正好讓你感受一下新世界!”陸嚴河說。

  陳碧舸就站在一旁,笑著看他們。

  言知盟笑著問:“也是大逃殺這種題材的戲嗎?我也想加入,可不可以給我安排一個能打的角色?”

  陸嚴河看著他們所有人,腦海中忽然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道閃電。

  一部戲瞬間從他的記憶中浮現了出來。

  《魷魚游戲》。

  陸嚴河一直不理解一件事,在穿越過來之前就不理解,那就是《魷魚游戲》為什么會那么火。

  這部劇并不長,劇情也沒有多么創新,可是,卻直接火爆全球,成為有史以來最火的韓劇,還打破了流媒體的很多記錄。

  當時班上有很多同學都看了這個劇,跟大家一交流,發現大家對這部劇的觀感都很一致,就是這部劇并沒有那么優秀。

  可它就是很火。

  回過頭再來看這部劇,陸嚴河卻意識到了一件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那就是它雖然簡單,不復雜,可也恰恰因為簡單,不復雜,讓最大范圍的觀眾都能看下去。

  一個故事越復雜、越高級,其實門檻就越高。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又往往難以與自己的審美習慣相融洽,簡而言之,已經通過《西游記》建立了自己審美的人,很難去接受《大話西游》的無厘頭。

  《十七層》殺青以后,距離開學還有幾天。

  江軍直接去醫院準備手術了。陳碧舸帶著大家一塊兒湊了五十萬,交給韋苒,她一個人就拿了十萬出來。

  陸嚴河拿了五萬。

  韋苒一開始還推辭,不肯收。

  是陳碧舸跟她現在的經紀人一定要將銀行卡塞到她手里,說:“換做劇組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都會湊出這點心意,我們有緣一起拍戲,就是同事,換做劇組另一個人生病了,江老師難道不會拿出自己的心意嗎?”

  這樣說,韋苒才收了下來。

  她向陳碧舸深深鞠了一躬。

  “我代老江多謝各位。”

  “真的客氣了,早日康復,我們還等著江老師回來拍第二季。”陳碧舸笑著說。

  陳碧舸將錢送出去以后,拉了一個小群,把每一個給了心意的人都拉進去,說了這件事。

  連備連發了十個大拇指。

  人與人之間總是要有一點溫情的。

  在江軍這件事上,陸嚴河體會很深。

  他跟陳思琦一起去拜訪了一趟石夏老師。

  石夏笑呵呵地招待他們吃了一頓午飯。

  這一次,誰都沒有提稿子的事情了。

  拜訪完石夏老師,陳思琦就準備回江廣了。

  她說:“我得提前幾天回去,我們有個社會調研作業要做。”

  陸嚴河點頭。

  陳思琦看了他一眼,察覺到陸嚴河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

  本來陸嚴河就不是那種很活躍的性格,現在更是沉默了。

  “今年你的生日怎么過?”陳思琦問。

  “我…大概率就是跟李治百、顏良他們吃個飯吧。”陸嚴河說。

  陳思琦:“要不我們組織一個派對吧,生日派對。”

  “啊?”陸嚴河一愣。

  陳思琦:“把你的朋友們都請過來,大家一起好好地happy一下。”

  陸嚴河說:“那你們都不在玉明,也不好過來。”

  陳思琦說:“那你在演藝圈的朋友們不是在嗎?我來幫你策劃。”

  陸嚴河搖頭,“算了,太麻煩了,你們不在,我興致也不大。”

  在陸嚴河的心中,有兩撥很重要的人,一撥是李治百和顏良,另一撥就是琳玉、李鵬飛他們。

  陳思琦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不知道你是因為演戲還是怎么回事,這一年來,你似乎越來越封閉了。”

  “封閉?”

  “嗯,有一種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封閉。”陳思琦說,“雖然很多表演藝術家都是這樣,可我不希望你變成這樣,在不演戲的時候,你要打開自己。”

  陸嚴河哭笑不得,說:“我沒有封閉自己,我只是因為江老師的事情,有點受影響,頭一次碰到這種事。”

  “我不覺得完全是江老師的原因哦。”陳思琦說,“也許很多人都認為情緒這種東西是沒有生命的,可是,你們做演員肯定體會得到,每進入一個角色,經歷一遍這個角色的人生,再出來,是會在你的身體里留下一些影響的,江老師的事情只是把之前留在你身體里面的那些影響給激發了出來。”

  陸嚴河茫然了。

  是這樣嗎?

  陳思琦摸了摸陸嚴河的腦袋。

  “我讀了很多演員的自傳和采訪,真正把自己投入到每一個角色中的演員,都會經歷這樣的階段。”陳思琦說,“甚至有演員會得抑郁癥,情緒不斷地大開大合,會影響你的身體,所以,在不演戲的時候,你要拋開這些情緒,你不能自己一個人沉浸在里面,你可以不辦生日派對,但是,你要跟人待在一起,李治百和顏良都不在,你必須住到學校宿舍去。”

  陸嚴河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陳思琦都開始擔心起他得抑郁癥了。

  他抬起手,在陳思琦腦袋上輕輕地摸了摸。

  “放心吧,不會的。”

  陸嚴河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每到一個新地方,不說一定會交到一個像李鵬飛那樣的朋友,可是遇到的人都還不賴,關系也不差。

  沒開學這幾天,陸嚴河就自己一個人在孜圓橋待著,也沒干別的,一天到晚開著直播,寫劇本,看書,看劇本。

  連續三天時間,每天直播都在十二個小時以上。

  因為這事,陸嚴河上了熱搜。

  “他是真能坐得住啊,一個人看書、寫東西,能夠這么待三天。”盧慶珍跟陳梓妍感慨。

  陳梓妍:“你都認識他兩年了,怎么還驚訝這種事情?我都已經習慣了。”

  盧慶珍:“我可能會驚訝一輩子吧,這種事情,看再多回也不可能不驚訝,因為我自己做不到。”

  陳梓妍:“我已經給他安排了攀巖課,讓他每天去攀巖,哪能每天在屋子里這么待著。”

  盧慶珍笑。

  陳梓妍:“他就是只要自己的朋友不在身邊,就懶得出去,這孩子,一點都沒想著結識點新朋友。”

  盧慶珍點頭,也疑惑:“不過確實也是,這個年紀的男孩,不都喜歡到外面撒野嗎?”

  “他又不愛運動。”陳梓妍吐槽。

  盧慶珍笑,問:“之前不是每天還跑步嗎?”

  “那是為了《鳳凰臺》才動一動,戲一拍完,他就再也沒跑過了,哦,給《十七層》做體能訓練的時候又跑了幾天。”

  盧慶珍:“那他跟顏良真不像,顏良是真愛運動,他都開始搞跑步直播了。”

  “我知道,還是小陸給他的建議呢。”

  “啊?”

  “小陸說,顏良每天早上都去晨跑,反正要跑,不如順便搞個直播,顏良就給自己弄了個頭戴式的攝像頭,開始每天直播晨跑了。”陳梓妍問,“效果怎么樣?”

  “好啊,當然好,你以為我為什么知道這個事?好幾個運動品牌都來找顏良談合作了。”盧慶珍說,“而且,還有一些馬拉松的活動都遞來了邀請,想要邀請顏良作為明星嘉賓參加。”

  陳梓妍也笑了,“這一個兩個的,都玩花活,放十年前,哪敢想象藝人還能靠這些東西走紅的。”

  “你看他們三個,一個靠懶和嘴快出名,一個靠運動健身出名,一個靠學習好出名。”盧慶珍笑,“都是不走尋常路的。”

  陳梓妍:“結果靠懶和嘴快出名的最有名。”

  “李治百那小子身上是有點魅力的。”盧慶珍說,“我也理解那些小姑娘為什么喜歡他,為他發狂。”

  “你——”陳梓妍的眼睛在盧慶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狐疑和曖昧的眼神。

  “你別亂想啊,我只是單純對年輕的男孩子有一顆欣賞之心。”盧慶珍馬上說。

  陳梓妍:“我看你離墮落不遠了。”

  陸嚴河覺得趁著有時間,學一下攀巖也挺好的,他還順便開始學車了。

  不過,陸嚴河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攀巖這里碰到劉畢戈和苗月。

  如果說陸嚴河是在其他的場合——比如咖啡館,碰到他們兩個人,陸嚴河還不會多想,但是,這里,攀巖館?!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地出現在這里?!

  陸嚴河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臉上幾乎直接把這幾個大字寫了出來:你們是什么時候出現了奸情?!

  劉畢戈和苗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陸嚴河,兩個人都有些傻眼。

  雙方面面相覷。

  陸嚴河看著他們,問:“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解釋一下?”

  劉畢戈輕咳了兩聲,看向苗月。

  苗月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被陸嚴河這么一問,反而眼睛一瞪,說:“有什么好解釋的,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你都猜到了,還要我們解釋什么。”

  陸嚴河笑了兩聲,目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轉了轉,問:“你們倆什么時候在一起的?瞞了我們多久?”

  劉畢戈說:“就前陣子,都還沒有說呢。”

  “賀函導演也不知道?”陸嚴河問。

  “他…他早猜到了。”劉畢戈說,“你前段時間不是在劇組拍戲嘛,所以也沒有想著要跟你說一聲。”

  “不用跟我說一聲,我就是…”陸嚴河看了看劉畢戈,又看了看苗月,“好吧,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就被你們在一起這件事給搞懵了。”

  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差了不小的年齡,陸嚴河還真沒有把他們往那個方面去想過。

  “那你們兩個把《暮春》的劇本寫完了沒?”陸嚴河問。

  劉畢戈點頭,說:“已經送到公司去了,他們要開評估會,通過之后才會答應讓我們拍攝。”

  “難怪你們都有時間來攀巖了。”陸嚴河說。

  劉畢戈問:“你怎么也來了?你不是最不愛運動類的活動了嗎?”

  “經紀人給我報的課。”陸嚴河說,“讓我學習一項新的技能,說也許以后拍戲能用上。”

  劉畢戈點頭,“估計只是看不慣你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門,所以找個借口讓你出來動一動。”

  “我也這么覺得。”陸嚴河點頭。

  劉畢戈:“下次我們約你出來,你可不要找借口說自己忙,出不來。”

  陸嚴河:“我是真的很忙。”

  “再忙,也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屋子里。”劉畢戈說,“賀函他最近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寫新劇本。”

  “寫新劇本?”陸嚴河驚訝地問。

  “嗯,他看中的女孩不想演電影,自己又不肯將就,其他的女孩怎么都覺得不合適,所以《寧小姐》就這么無限期地擱置了。”劉畢戈說,“沒辦法,他就是這么任性,明明拍電影就不是什么都能如自己所愿,我們也勸過他,但是他不肯聽,也不肯妥協。”

  “那也沒有辦法,導演自己不想拍的話,即使硬著頭皮拍,也拍不好吧。”陸嚴河看了一眼時間,說:“我得趕緊過去了,我的課要開始了,拜拜。”

  “拜。”劉畢戈說。

  陸嚴河一走,苗月就嘆了口氣。

  “好尷尬。”

  “尷尬?為什么尷尬?”劉畢戈牽起苗月的手,問。

  苗月臉頰微紅,說:“那你當然不尷尬,你又不是他的同學。”

  劉畢戈笑了起來,“他知道了也好,以后就不用費勁兒瞞著他了。”

  苗月:“唉,如果陳老師知道我談戀愛了,說不定就會告訴我媽。”

  “你媽知道了又怎么樣?”

  “就咱們倆差的這個歲數,你說我媽知道了會怎么樣?”苗月斜眼看他。

  劉畢戈撓撓頭,兩只眼睛里充滿了天真無辜的茫然。

  上課,學習攀巖技巧,一番折騰,出了一身汗,還好攀巖館里有洗浴間,結束以后可以洗個澡。

  他換好干凈衣服出來,見到劉畢戈在外邊等他。

  “正好碰上了,晚上要不要一塊兒吃個飯?”他問。

  陸嚴河點點頭,說行。

  劉畢戈說:“走吧,苗月在外面等我們。”

  劉畢戈雖然三十歲了,卻長得英俊,常穿襯衣,給人清俊印象。

  他和苗月走在一起,也不會讓人有“老夫陪少妻”的突兀感。

  不過,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這件事還是給了陸嚴河一些沖擊——愛情可以跨越年齡,但是當這個差距達到了十年的時候,他的心里面多多少少還是犯嘀咕了。

  晚餐餐廳是劉畢戈訂的。

  他訂了一個顯然價格不菲的法餐廳。

  陸嚴河對西餐其實沒有那么感興趣,但要他吃也能吃。

  當然,讓他自己花這個價錢來吃一頓不是很感興趣的飯,他是不會的。

  劉畢戈在法國留學,待了那么多年,會帶他們來吃法餐也很正常。

  陸嚴河都跟劉畢戈認識這么久了,這還是劉畢戈第一次帶他來吃法餐。

  到了餐廳門口,他們正要進去的時候,忽然,一輛锃光閃閃的勞斯萊斯汽車就在羨慕的目光中停在了門口。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眼前這輛車。

  這個車牌號,看著格外眼熟的樣子。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灰藍色長裙的女孩。

  于是,陸嚴河就知道自己為什么對車牌號這么眼熟了。

  林淼淼每一次出現的時候,都給陸嚴河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凈美之感,不過,這只是這個女孩的表象,陸嚴河很清楚,如果你真的把她當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她會用她最直接的方式讓你感到難以應對,甚至是無話可說,耿直得不行。

  林淼淼看到陸嚴河,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這么巧,你也來這家餐廳?”

  “嗯。”陸嚴河點頭,笑了起來。

  林淼淼看了看陸嚴河身邊的兩個人,有些疑惑,“他們是你的朋友?”

  “林小姐!”劉畢戈驚訝地喊了一聲。

  他顯然也認識林淼淼。

  林淼淼看到劉畢戈,反而皺了一下眉頭,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瞬間就轉頭看了看四周。

  劉畢戈有些尷尬,說:“你放心,賀函沒有跟我們一起。”

  陸嚴河驚訝地問:“你也認識賀函?”

  “你說那個神經病?”林淼淼一開口就是散發著嫌棄意味的吐槽。

  陸嚴河愣了,“賀函對你做什么了?”

  他對林淼淼還是相對比較了解的,這個女孩,耿直是耿直,說話也很不給人留情面,但一般不會主動攻擊別人。

  林淼淼一張口就說賀函神經病,那估計是賀函做了不少事情了。

  劉畢戈神色尷尬地解釋:“這位林小姐就是賀函魂牽夢縈的寧小姐,為了讓林小姐出演《寧小姐》,賀函他用了很多手段,窮追猛打,還寫了好幾封信,可能…把林小姐給嚇到了。”

  林淼淼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呵了一聲。

  陸嚴河驚訝不已,問:“原來賀函想要的女主角就是你?”

  林淼淼露出狐疑之色,“你…知道他要拍的那部電影?”

  “嗯。”陸嚴河點頭,“我之前答應了演他這部電影。”

  林淼淼露出驚訝之色。

  “你要演?”

  “嗯。”陸嚴河說,“我讀了劇本,劇本挺好的。”

  林淼淼瞬間遲疑了。

  劉畢戈見狀,哪兒不清楚這事情迎來了轉機。

  這姑娘一看就對陸嚴河有想法啊,這兩人關系肯定不單純!

  劉畢戈偷偷拿起手機,給賀函發了個定位,只說了兩個字:速來。

  “你們是三個人過來吃飯嗎?”林淼淼問。

  “對。”劉畢戈點了下頭,“林小姐你一個人?要不你跟我們一起?”

  林淼淼面露猶豫,卻沒有猶豫幾秒,就點了下頭,說:“好。”

  他們幾個人剛走進去,餐廳的經理就笑臉迎了上來。

  “林小姐,您來了,請跟我來。”經理儼然認識林淼淼,第一時間恭敬地歡迎道。

  林淼淼搖搖頭,說:“請幫我另外安排一個房間,我帶了朋友過來。”

  經理一愣,再一看,認出了陸嚴河。

  他像是瞬間明白了什么似的,馬上點了點頭,應聲跟麥交代了幾句,大約三秒過后,他就微微一笑,對著所有人:“請跟我來。”

  陸嚴河小聲問林淼淼:“你是不是在這里約了別人?”

  “反正我也不想跟他吃。”林淼淼直接說。

  陸嚴河有些驚訝,“你放別人鴿子啊?”

  “那當然也不能放鴿子,我先去跟他說一聲,你們先進去,我等下過來。”林淼淼說。

  陸嚴河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

  林淼淼說:“馬上我就要成為你的學妹了哦。”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她,“你考上振華了?”

  “嗯。”林淼淼點頭,“準確地說,是保送到振華了,我沒有參加高考。”

  陸嚴河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淼淼。

  “這么牛?”

  林淼淼莞爾一笑。

  陸嚴河:“你是哪路大神,能夠拿到保送?”

  林淼淼說:“全國高中生數學競賽一等獎。”

  陸嚴河感覺自己腦子都要被碾壓了。

  林淼淼竟然如此強悍,陸嚴河根本沒有意識到。

  他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林淼淼又說:“那你希望我出演《寧小姐》嗎?”

  “啊?”陸嚴河茫然地看著她。

  林淼淼說:“賀函不是想找我演這部電影嗎?如果你希望我演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陸嚴河呃了一聲,說:“你自己考慮吧。”

  林淼淼馬上就怒了,問:“難道你不希望我演嗎?”

  “不是,你不演,賀函都不準備拍《寧小姐》了,我當然希望這部電影能拍,不過,做演員是一個很大的決定,它跟普通的工作不一樣,一旦你成為演員,進入了演藝圈,你的生活就會發生巨大的改變。”陸嚴河說,“它不僅僅是拍攝一部電影那么簡單,它會完全改變你的生活。”

  陸嚴河只是不希望林淼淼因為他就草率地做出一個可能會影響一生的決定。

  林淼淼聽了陸嚴河的話,若有所思。

  陸嚴河不知道林淼淼最后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某種程度上,陸嚴河甚至希望林淼淼的決定是拒絕。既然賀函糾纏了她那么久,她都沒有同意出演,說明她對演戲、進入演藝圈并沒有那么熱衷。

  事實上,以她的出身,演藝圈對她而言可能真的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從小就見慣了各種明星,她很清楚光鮮亮麗的娛樂圈背后是怎樣現實的運行機制。

  熟悉這一切的她,怎么會被“造夢”的演藝圈吸引。

  等到振華開學的時候,陸嚴河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而他也在迎新季開始的第一天,就在別人的耳中聽到了林淼淼的名字。

  也許,很多人會認為,在振華或者玉明這樣的頂尖高校,是不存在校花校草這樣顯得有些“低俗”的評選的。

  陸嚴河不知道玉明,但是在振華,他很清楚地知道,一般高校里會發生的事情,在振華一樣會有。

  數學院來了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學妹,這個消息幾乎是第一時間傳遍了學校。

  陸嚴河在論壇上也看到了別人拍到的、林淼淼報到的照片。

  她皮膚白皙,沒有化妝,穿著一套很修身的學生制服,走在陽光下,全身都仿佛在發光一般,仿佛一個電影的畫面。

  難怪引起了轟動。

  陸嚴河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怔怔發呆的時候,毛佳陽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寢室,整個人都洋溢著一股無法遮掩的興奮,宛如一萬個氣泡從他身體里翻騰出來。

  “你這是——”

  毛佳陽握緊手拳頭,又沖到陸嚴河跟前,抓住他的肩膀兩側,用力地搖了搖,說:“她答應了!”

  “啊?”

  “黎曉答應我的表白了,啊——啊——”毛佳陽興奮地上躥下跳。

  陸嚴河這才反應過來,毛佳陽是怎么了。

  他跟著笑了。

  “喲,祝賀啊,終于脫單了。”陸嚴河說。

  毛佳陽大手一揮,說:“想吃什么?說,我請客!”

  陸嚴河馬上說:“我要吃烤鴨。”

  肖靖從被窩里伸出一個腦袋:“先幫我去買份小籠包吧,還沒吃早飯呢。”

  昨天通宵趕一個課程論文的他兩眼惺忪。

  周木愷從洗漱間出來,“烤鴨來一整只。”

  沒有一個人跟毛佳陽講客氣。

  毛佳陽哈哈大笑。

  陸嚴河:“你再這么笑下去,別人會以為咱們寢室有個人瘋了。”

  毛佳陽為了追黎曉,先是通過陸嚴河這邊,加入了青年協會,然后又在各種活動中故意制造跟黎曉相處的機會,獻殷勤獻得賊勤快。

  “我說,要不我們找個機會,把我們的女朋友都叫上,一起出去玩吧?”毛佳陽興致勃勃地說。

  陸嚴河斜了他一眼,說:“哥,你打雞血了我理解,不過,勸你先稍微冷靜一點。”

  周木愷也點頭,說:“我們四個都沒有出去玩過,你怎么就直接跨得這么遠?”

  毛佳陽一愣,“我們四個沒有出去玩過嗎?”

  肖靖:“大哥,就咱們寢室這四個,一個比一個忙,想要湊齊也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哪有時間出去玩?”

  陸嚴河忽然想起了陳思琦跟他說的,有事沒事多跟朋友們待在一起。

  而且,他的生日也快到了。

  “要不,就這周六吧?我周六過生日,我訂個地方,大家一塊兒來玩?”陸嚴河說,“到時候我再加上我其他在玉明的朋友。”

  “哦?有其他明星嗎?”肖靖馬上就從床上坐起來了,那兩只惺忪的眼睛也不惺忪了,瞪得跟銅鈴似的,“江玉倩會不會來?”

  陸嚴河默默地看著他,沉默了半晌,“哈”了一聲。

  毛佳陽:“你認真的嗎?你認真的話,我跟曉曉說了啊。”

  “你喊曉曉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真覺得肉麻。”肖靖吐槽。

  “滾你的。”

  周木愷搖搖頭,坐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陸嚴河略一思索,說:“認真的,不過我還沒有問他們,也不知道有誰來。”

  肖靖激動地說:“先問江玉倩吧?”

  陸嚴河:“你別這么狗好嗎?你這個樣子,讓我都不敢叫她過來。”

  “在女神面前,我一定英姿颯爽,不給你跌份兒!”肖靖說。

  陸嚴河:“我看你這樣子,怎么就難以相信呢?”

  肖靖:“瞧不起誰呢?”

  毛佳陽:“瞧不起你唄,還好意思問,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個癡漢樣吧。”

  “老子是鐵打的女神粉絲,注意你的言辭!”肖靖嚷嚷。

  毛佳陽切了一聲。

  要辦一個派對,沒有那么簡單,不過,陸嚴河有一個很靠譜的經紀人。

  陳梓妍一聽說陸嚴河想要辦生日派對,二話不說就把一切都包到了她身上。

  陸嚴河說:“我只是想要弄一個小型的,就是幾個朋友一塊兒玩一下。”

  陳梓妍:“明白,明白,放心,交給我吧。”

  陸嚴河看著陳梓妍這么積極的態度,總覺得陳梓妍對于“小型”的理解,跟他不太一致。

  不過,得知他要辦一個派對,陳思琦遠在江廣都第一時間發來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你跟梓妍姐什么時候交流得這么頻繁了?

  陳思琦回:我們女孩之間的事情,你別問。

  陸嚴河:…

  而在邀請朋友的時候,陸嚴河一個個地順著通訊錄看了一遍,發現如果真要把認識的人都邀請過來,那這個派對怎么都小型不了,沒有辦法,再怎么精簡,李治百,顏良,琳玉,陳梓妍,寢室三個人和他們的女朋友,以及王霄,辛子杏,許小茵,那叫了許小茵當然不好不叫徐明月,叫上徐明月,難道賀蘭不叫嗎?苗月呢?劉畢戈還有賀函呢?

  這一數下來,發現人數根本精簡不了。

  除非他就只請李治百、顏良和寢室那幾個。

  陸嚴河跟陳梓妍說了說自己的煩惱,陳梓妍說:“放心吧,我早就給你規劃好了,到時候會包下一個小宴會廳,外面呢,我給你叫一支樂隊,現場演奏,搞一下氣氛,然后給跟你合作過的人都發個邀請函,這是外場,內場呢,地方小一點,但會有一張桌子,你可以把你最好的朋友都帶到內場,我就幫你張羅外場的事,你自己搞定你的內場。”

  陸嚴河驚呆了。

  陳梓妍說:“你走紅以來,還從來沒有舉行過這種活動,是時候弄一次了。”

  陸嚴河點了點頭。

  陳梓妍說:“外場的名單我會做好,你就把內場的名單給我就行,到時候可以進入內場的人,我會讓酒店安排人記住的。”

  陸嚴河問:“這樣一弄,是不是要花不少錢?”

  陳梓妍點頭,“沒事,內場你自己買單,外場的我會找人買單的。”

  陸嚴河驚訝地問:“找別人買單?誰會買這個單?”

  陳梓妍:“這個就交給我了,你不用操心了。”

  “別人買單不好吧,還是我自己來吧。”陸嚴河說,“畢竟是我的生日會。”

  陳梓妍:“你確定嗎?這一場小型派對下來,沒個十幾二十萬是搞不定的。”

  陸嚴河一聽這個數字就割肉一般的痛,但他還是咬牙點頭了。

  “我自己買單吧。”

  又不是以別人的名義辦的生日會。

  陳梓妍笑了笑,“行,那到時候我就從你的報酬里扣了,明細流水我會給你確認。”

  陸嚴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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