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笑著笑著就哭了
“顧總啊，你是有名的知人善任眼光卓絕，你看看，我這個學生怎么樣？”
張耀文并沒有胡亂開炮，而是故意把蘇淮拎出來刺激他。
張耀文可太懂顧同書的小心眼兒了——任何男人往他媳婦女兒身旁湊，都是不懷好意，都得吊死。
沒有理由，不需要證據，全部自由心證。
早些年顧同書病得還沒有那么嚴重的時候，張耀文就吃過悶虧，而現在，他守著寶貝女兒可比當年守著媳婦都變態，拿小蘇刺激他準沒錯。
我現在祭出小黃毛，你要如何應對？
張耀文得意到眼眉亂顫，斜睨顧同書，感覺肯定能惡心死他。
結果…
老張根本沒想到，效果比他預想的最好還要更好。
“噗！”
話音剛落，正在喝茶的王玉清忽然一扭頭，噴了出來。
噴水了不說，還叩叩咳嗽，臉都憋紅了。
張耀文，你小子真踏馬有才！
讓我女婿點評小蘇，絕了！
而顧久玥忽然捂住嘴，眼睛瞇成月牙，肩膀一聳一聳的，強忍著笑往沙發里窩。
至于顧同書…
顧同書太陽穴上青筋直跳，瞪著張耀文，眼珠子里直噴火。
你是不是有病？
啊？！
憤怒中，顧同書側過頭，惡狠狠凝視蘇淮：狗崽子，你是不是告訴張耀文跟我打架的事了？
蘇淮心里一凜。
好家伙，張叔您可真不愧是在學術界里混著的老狐貍，被動技能是不粘鍋？
無意中的一句話都能把我拉下水？
但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只是一根莫得感情的木頭，鍋啊，您自己背吧！
下一刻，蘇淮便一臉懵嗶的看著張耀文，看上去茫然又不解。
那咔吧咔吧的大眼睛，萌蠢中透著絲絲慌亂。
嗯？他沒說？
顧同書讀到的信息是“蘇淮也很意外”，并且這種意外十分真實，不像是演的。
顧同書松下一口大氣，但是天生的多疑讓他仍然選擇了試探。
“張耀文，伱什么意思？”
他死死盯著張耀文，語氣帶著些最能刺激對方的不屑：“怎么著，收了個好學生，跟我炫耀來了？”
張耀文是真的不知道內情，但他今天突出一個猛。
“炫耀？那倒不至于，就是感覺倆孩子玩得挺好，小蘇照顧小玥那是盡心盡力有章有法，他自己不好意思邀功，我這當老師的不得替他問問家長嗎？哈哈哈…”
殺瘋了！
張耀文他真的殺瘋了！
要崩了！
顧同書他才堅持到第二個回合就要崩了！
蘇淮趕緊低下頭，凝視著琥珀色的茶湯一動不動，心里默念：你們看不到我，我只是一根小草…
然后就聽到了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氣聲。
其實顧同書真不是一個自控力很差的人，能撐得住那么大的場面，用人杰二字來形容他都嫌簡陋。
但是啥杰也架不住被人按倒了往G點上用刀子猛戳啊！
“呵呵…呵呵！”
顧同書干巴巴的笑著，而且不是一聲兩聲，是整整三秒。
最后，咬著牙縫往肚子里咽血。
“蘇淮啊…很不錯…確實用心了，而且特別勇敢特別果斷…你教的好學生啊！！！”
張耀文聽出了顧同書的口不對心，更感覺到了他的恨意和憤怒，但這才正常，這才夠爽。
王大院士看著快要炸肺的好女婿，同樣感覺很爽很刺激，多少年的郁氣都開始消解。
小樣兒，終于有人能治你了吧？
心情愉快之下，他不再滿足于看熱鬧，忽然煞有介事的點頭附和：“小蘇是真不錯，我和你媽都特別喜歡！同書啊，你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怎么感謝他，可別讓小張來替孩子鳴不平，咱家丟不起那人！”
顧同書猛的抬頭，眼珠子瞪溜圓，瞳孔縮成針尖尖，被老丈人一記背刺差點扎爆。
我，顧同書，臉到現在還腫著，居然還得感謝那個狗崽子？！
便在此時，顧久玥也抬起頭，自然而然的接上一句：“爸爸，你不是和法拉利總裁很熟嗎？給蘇蘇訂輛車吧，我想讓他帶我去兜風。”
古有三英戰呂布，今有三瘋戰老顧，場面宏大，刀刀暴擊！
顧同書，卒！
本來就是硬扛的顧同書，在挨了小棉襖一刀之后是真的頂不住了，一瞬間居然有種心如死灰的頹喪感浮現。
然后吧，就在這時候，最討厭的那玩意兒又蹦出來裝好人了。
“噯別別別！”
蘇淮急忙擺手，表情是那種局促中又帶著不安，不安里又帶著惶恐的影帝級演出。
“我干的都是應該干的事，口頭上感謝兩句我都覺得不至于，哪兒配得上什么豪車名表奢侈品啊？好意心領，但是真的不必…”
顧同書冷眼看著他表演，沒找到破綻，但就是知道不對勁。
明明認出我了都敢下狠手的狼崽子，咋可能如此局促怕生軟弱？
演，你繼續演！
麻蛋，豪車名表奢侈品，你配哪個？！！！
正當顧同書冷笑時，蘇淮忽然看向顧久玥，表情十分認真：“顧顧，你想兜風，我自己有錢，雖然不多吧，但是一輛摩托車還是買得起的…”
“停！”
顧同書氣得腦瓜子嗡嗡的，也顧不上氣度風范了，急忙打斷蘇淮。
狗崽子，你TM還真想開著鬼火帶我閨女出去浪？
別的都不提了，倆輪子的那玩意一年撞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我TM真想提前送你一輛泥頭車！
但是…他只能忍。
以顧同書的性格，寧肯再跟蘇淮干十架，都不可能花一分錢去感謝他——我感謝你八輩祖宗你要不要？
但是一聽到狗崽子要帶閨女坐鬼火，他在憤怒的同時，也徹底慌了。
“小蘇啊，年輕人喜歡刺激，我能理解，可你前途遠大，不安全的東西盡量少玩，知道么？”
顧同書一邊語重心長的勸告著，表達善意，一邊瞧瞧觀察女兒的表情。
然后心底咯噔一下子。
糟糕！
看到寶貝閨女動心了！
顧同書根本顧不得面子，急忙口風一轉，咬著牙咽著血，提出替代方案。
“回頭我給你要一輛限量版的法拉利，那個更刺激也更有格調，也別提什么感謝不感謝的，算是叔叔借你玩的，但有一點：你可不能帶著玥玥開快車，她心臟受不了。”
“啊？這怎么好意思？！”
蘇淮懵了。
張口結舌，惴惴不安，急忙求助似的看向張耀文。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張耀文哪可能拖后腿？
馬上一拍手，暢快大笑：“小蘇啊，你顧叔叔的好意，你要領！你可能不知道顧總有多少身家，這么說吧，他買一輛跑車，比你買一袋辣條都輕松，他給你你就收，別客氣，更不要有負擔！”
“這…”
蘇淮滿臉遲疑。
王玉清也笑瞇瞇幫腔：“小蘇啊，摩托車肯定不興開，跑車嘛，我看行！”
我看不行。
蘇淮三推三讓，態度堅決：“別，真不合適…”
王玉清繼續循循善誘，不用他出錢，他也不摳了：“你不要不好意思，你顧叔叔不是說借給你的嗎？回頭登記在玥玥名下，你開著就完了。”
顧同書終于在痛苦中找回一點安慰——還好還好，也不算特別便宜狗崽子。
結果剛剛如此想，顧久玥就悶悶不樂的開口：“那我到時候悄悄轉給你，你不許拒絕！”
顧同書一口姨夫血噴出來，不想活了。
這閨女還能要嗎？
以前那么乖，現在怎么直奔著老父親的心肝肺下手？
蘇淮深深凝望了顧久玥一眼，反而比顧同書更懂她的心思。
她不想乖了。
不是叛逆期才來，而是她開始用另外一種方式替自己和親人們解壓，同時追求一種另類的自由…
但這對自己不是壞事。
“好。”蘇淮點頭，鄭重回道：“如果是你送給我的，那我愿意收。”
聽到這種話，顧同書覺得自己理應憤怒，可他只是往沙發里一癱，根本懶得理會。
累了，毀滅吧。
女兒太孝順，狗崽子滿肚子壞水，張耀文小肚雞腸，老丈人怎么哄都心懷不滿…我咋這么難！
素來剛強又智慧的顧同書被家里的叛軍搞得焦頭爛額，現在根本顧不上生氣，只想離開。
但就在他考慮著怎么不動聲色的撤退時，岳母忽然喊了一嗓子：“老王過來端菜，孩子們，可以開飯了！”
沒等王大院長挪屁股，蘇淮第一個沖了過去。
“程教授，我來我來！”
程立華不悅皺眉：“小蘇你怎么回事？”
“啊？”
“怎么忽然又叫回程教授了？”
“額…”
狗淮聞言卡了殼，低眉臊眼的干笑兩聲，也不解釋。
于是程立華馬上懂了，柳眉倒豎，轉頭開噴：“顧同書！你到我家里擺什么架子耍什么威風？瞧瞧給小蘇嚇的！”
啥玩意？！！！
我今天連一句重話都沒敢跟狗崽子講！
已經癱在沙發里擺爛的顧同書像是瀕死的魚，又撲騰了兩下子。
嚯的起身，跟岳母喊冤：“媽，我的態度都好到不能再好了，剛剛準備給小蘇買輛超跑，什么時候擺架子了？”
“你閉嘴！”
程立華一點沒客氣，直接撅了回去。
“少拿你那點糟錢講話！高高在上的施舍誰呢？你的態度就不端正！”
“我…”
一口大鍋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的扣在頭上，顧同書差點氣背過去。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低頭垂目乖如雞仔的蘇淮，拳頭好癢。
結果就這么一眼，又被程立華抓了現行。
“你瞧瞧，你瞧瞧，當著我的面都這樣，背后指不定怎么嚇唬小蘇…以后你少來我們家！”
媽耶，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女婿了？！
顧同書又氣又急，常年猖狂，今天終于體會到被嫌棄的感覺，唔，超憋屈。
但是不等他想辦法緩解，張耀文逮著機會，又在一旁陰惻惻暗戳戳的添油加醋。
“程老師，您消消氣，其實顧總真不是故意嚇唬小蘇的，沒那事兒。只是當慣了總裁嘛，看人難免上價值，也是小蘇確實年輕稚嫩，還缺點能力，慢慢來吧，我相信小蘇早晚能夠獲得顧總的認可…”
這話多損吶？！
程立華越聽越生氣，她原本就是顧久玥接觸社會多交朋友戰略的堅定支持者，極其重視蘇淮，哪里容得下顧同書狗眼看人低？
當場就陰著臉把抹布往灶臺上一扔，深深吸一口氣：“先吃飯。”
糟糕！
這是真生氣了！
顧同書相當了解岳母，當她不批評你而是擱置了問題時，就意味著是在醞釀狂風暴雨，只等到沒人的時候就要猛烈爆發。
他再也端不住顧總的架子，急忙堆笑上前。
“媽，您可別信那個壞種挑撥離間，我怎么可能不滿意小蘇？我可太喜歡他了！”
拉開椅子，轉頭對閨女招手：“玥玥啊，快帶蘇淮過來坐，你是主人，要照顧好他。”
既然閨女都賣了，那也不差再給蘇淮一張好臉了，對吧？
于是他又開始摸兜——先摸了摸褲兜，空無一物，再摸了摸上衣口袋，也沒找著合適的禮物。
最終狠狠一咬牙，把手上的表給擼了下來，拉過蘇淮就往他手里塞。
“小蘇啊，今天是顧叔叔的不對，沒給你準備見面禮不說，態度也不夠熱情，這塊表你戴著玩吧，算是叔叔向你賠禮道歉…”
蘇淮能接受這種賄賂？
當場就給推了回去。
“別別，顧叔叔…”
顧同書根本不讓他講話，更不容他推辭。
“給你你就收著，以后好好照顧玥玥，別的事都輪不到你操心。還是你不肯原諒叔叔？！”
“這…”
蘇淮遲疑了，急忙看向程立華，滿臉求救式的為難。
程立華當然不知道那塊表多少錢，她也不在乎錢，就覺得女婿的態度終于端正了些，這還行。
“小蘇，收著吧，長者賜，不許辭，你應得的！”
“那…”蘇淮靦腆的笑了笑，“行吧，那謝謝您嘞，顧叔叔。”
“好好好！”
顧同書笑得有多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硬著頭皮拍著蘇淮肩膀言好的時候有多痛苦，倒是讓王玉清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
老王頭暢快大笑，恨不得馬上干了半斤二鍋頭。
小子，風水輪流轉，報應啊！
但蘇淮不這么想。
冤冤相報何時了？相視一笑泯恩仇才更符合我的性格。
所以他堂而皇之的把手表拿起來擺弄，一副不勝惶恐但又很喜歡的模樣。
等到仔細一看…他真喜歡了。
哎呦我草！
介是不是百達翡麗的那個什么星空表王啊？！
蘇淮不能確定，但是那藍色星空表盤加上各種鏤空確實漂亮，不提審美，也散發著一股子齁貴的氣息。
才見過兩面，感情也沒多好，收這么貴的禮物不合適吧？
蘇淮嘆了口氣，然后特別鄭重的把手表戴到自己手腕上，十分珍惜的擦了擦表盤。
盛情難卻，我能怎么辦？
算了算了，把人情還給小久吧…
于是，狗淮特別認真的對顧同書保證：“顧叔叔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久！”
“哈…哈哈…”
顧同書努力笑著，但是有些人啊，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