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殺氣彌漫
直到出了廣場，坐上了客車，蘇淮的心情仍然是郁郁的。
其實很好理解，別看蘇淮活了快40歲，早已是一個出色的中年老油條，可他真的沒有經歷過多少生離死別。
唯一的一次是奶奶過世，但是老太太活到了88歲，而且沒病沒痛忽然走了，一點罪都沒遭，妥妥的喜喪，全家人都是悲痛中又帶著一絲釋然，很容易就接受了。
所以，蘇淮對于死亡的感受甚至不如顧久玥深刻。
現在突然受到小顧的沖擊，他感覺…額，腦瓜子嗡嗡的。
不過，壞情緒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高情商可遠不止是用在交際上的狹隘能力，努力控制了一陣，想了想30多歲仍然健在的投資女神版小顧，蘇淮終于回到眼前。
“車不錯。”
他干巴巴的夸獎了一句，然后閉上眼睛：“我休息一會兒，到了喊我。”
“噢。”
顧久玥乖乖點頭，然后馬上就被黃夢婷拉走了。
少年少女們正興奮著，一點困意都沒有，整個車廂里到處都是嘰嘰喳喳的聲音。
客車是顧久玥提前就準備好的，額定55人的奔馳大巴，一路直奔機場，并且開進了貴賓樓側面的停車場。
蘇淮準時睜開眼睛，組織大家下車。
車外，已經有專屬的工作人員陪同協助，蘇淮掃了一眼，服務人員總共12人，達到了1:4的比例。
其中一部分是開著行李車的托運工，另外四個人陪同他們辦理各種手續，一個領導專門和武姐交涉，一個乘務長找上顧久玥。
“顧小姐，請問…”
“找他。”
顧久玥抬手一指，就把蘇淮賣了。
其實蘇淮根本不知道需要自己做什么，幸好乘務長經驗豐富，而且服務態度極好，順順利利把大部隊帶上飛機。
嘖嘖，有錢真好啊…一行人全程都是在貴賓樓里穿梭，20分鐘結束戰斗。
上了飛機，土鱉們又忍不住驚嘆了。
顧久玥租的是一架空客a320大飛機，但不是尋常的客機，而是經過了內部改造的60座公務機。
不但每個人都有足以躺下的寬闊空間，而且多功能按摩座椅特別舒服。
飛機上還有會議室、臥室、洗手間和小餐廳。
趁著飛機沒起飛，大家來來回回的亂竄，發出陣陣驚呼。
“天吶，普通客機我都沒坐過，第一次居然獻給了這么豪華的公務機？”
“咦？居然還有餐廳？真好，我早都餓慘了！”
“快給我拍張照片，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發朋友圈了！”
“玥女神萬歲！”
“愛你愛你！mua”
蘇淮不樂意了，皺著眉頭問：“組織你們去三亞的我就沒有一點點功勞嗎？”
所有人哈哈大笑，張仁慧又忍不住皮。
“哥，功勞沒發現，但是我們倒是發現另外一件事：你真配不上玥女神…”
“哈哈哈哈！對對對，根本配不了一點！”
“班長，求求你了，放過顧大小姐吧！”
蘇淮就感覺死舔狗好像有病，怎么記吃不記打呢？
幸好，大高二高完全站在他一邊，并且講出一番至理名言。
“你們糊涂啊！要是玥女神被外班男生撬走了，淮哥心灰意冷不再貢獻，下次還哪有這種好事了？”
“奏是！把玥女神留在咱班才是頭等大事，盡管淮哥確實不配，但是矬子里面拔大個兒，咱們暫時只能拿他先將就著啊！”
“臥槽！居然好有道理…”
一群人又把蘇淮涮了第二遍，然后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蘇淮也不惱，朋友嘛，同學嘛，嘀咕兩句怎么了？
心胸開闊的淮哥一邊笑瞇瞇點頭，一邊攥緊了拳頭，準備到了三亞就把他們埋到沙灘里…
飛機很快起飛，大家終于安靜下來。
等到升空穩定下來，顧久玥抿嘴笑著，把蘇淮拉到餐廳。
蘇淮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疏漏：“就咱倆啊？”
顧久玥理所當然的回道：“餐廳很小的。”
那意思大約是：我只管伱。
嚯，她是真沒把班里的同學放在心上啊…
蘇淮猜，表面上和她關系最好的丁奕、黃夢婷、花淺淺等人，好感度最高也不會超過40點。
基本屬于能一起聊天、一起出行但心里沒有多高地位的普通同學。
其實很多人對同學的定義都是如此，但是她格外不一樣的點在于——她是真的不掩飾，而正常人都會維持住表面上的客氣。
蘇淮心里當然是竊喜的，偏愛嘛，誰不喜歡？
但他沒有忘記替顧久玥圓場。
扭頭，擺手，高聲道：“大家想吃什么直接告訴空乘，餐廳塞不下，別一股腦的往這邊擠，誰要是影響我吃公主的軟飯，哼哼，你們懂的！”
“靠！”
“真不要臉！”
“狗班長，一天到晚的霸占玥女神…”
少年少女們郁悶開噴，把火力全都集中在了蘇淮身上。
武姐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咧開嘴角笑了笑，默默跟在了后面。
雖然看到狗淮吃癟有種奇奇怪怪的愉快，但是總體而言，久兒還是心疼淮淮的。
“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顧久玥開開心心的主動問，蘇淮卻搖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顧久玥期盼的看著他：“那和我一起吃。”
媽的，根本拒絕不了啊…
“好吧，你想吃什么？”
“應該準備好了吧？”
顧久玥轉頭看向武姐，武姐點點頭，示意廚房上菜。
然后封閉的操作間里馬上走出來一個戴著白帽子和白圍裙的廚師，咔咔上菜。
第一樣是一鍋香菇生滾牛肉粥，翠綠色的蔬菜，橙紅色的胡蘿卜，切成片的香菇，以及一縷一縷的牛肉絲，再配上泛著些許青玉色的大米，讓人極有食欲。
第二樣是鮮椒焗蟹肉，紅紅綠綠，醬汁鮮甜，配了一些豌豆。
第三樣是不知道什么做的奶白色魚湯，蘇淮聞到了一股鮮味，肚子當場開始打鼓。
第四樣是蓮花酥一類的小點心，第五樣是爆炒鮮蔬，第六樣是高湯蒸出來的內脂豆腐。
“小姐，請用餐。”
胖大廚一臉憨厚笑容，動作麻利又仔細。
四人餐桌很快擺滿，琳瑯滿目亂七八糟，不過制作水平恐怕還要超過一般的米其林餐廳。
咕咚…
蘇淮咽了口唾液，一半是饞的，一半是驚的。
“你把你家大廚都帶來了？”
“我爸。”
顧久玥有點小無奈，隨手接過武姐遞來的餐具盒，咔吧一下打開。
“他對我從來沒有放心過…”
聽著她的抱怨，看著她從精致的盒子里掏出漂漂亮亮的小叉子小勺子以及一半粉一半金的筷子，蘇淮就一個感覺：你怎么敢的？！
你到底怎么敢把她當成工具人的？
介都不比歐洲那邊的真公主排場差了吧？
蘇淮當然不了解歐洲的公主，不過，后世他所接觸過的最有錢的老板，養女兒的時候也沒有講究到這種程度。
出去玩自帶醫生和廚子，一頓飛機餐搞得像米其林專屬，離開了姥姥家連餐具都是特制的…
真的，在程教授家里吃飯時蘇淮還真沒發現，原來老顧慣孩子比爺奶更夸張。
忽然間，蘇淮想起一件事——
“噯？你爸爸這么不放心你，該不會親自飛到三亞去看你吧？！”
“放心。”
顧久玥瞥了蘇淮一眼，輕飄飄的回道：“他肯定去，就是不知道哪天抽得出時間…”
好家伙！
蘇淮心里猛的一哆嗦，莫名感到心虛。
他努力安慰著自己：不怕不怕，心虛什么啊？哥們如此正派！
可是沒多大用。
人的名，樹的影，盡管還沒有真正見過顧哥，可是狗淮已經大約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并且感受到沉重的壓力了。
“我真不餓，你好好吃吧。”
狗淮嘆了口氣，往椅背上一靠，滿臉的悵然。
按理來講，老顧再怎么牛逼都跟蘇淮沒關系，咱又不圖他啥，對吧？
可話雖如此，事兒真不是那么個事兒。
天天哄騙人家的天真病弱寶貝閨女，又是牽手又是上門的，別說心理年齡40歲，到80也心虛啊！
畢竟，居心良不良，他自己最清楚。
顧久玥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喝粥的間隙又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忽然莞爾一笑。
“吃飽了再想那些煩心事吧，而且我爸爸也沒有那么可怕…”
“真的？”
“嗯。”
“我不信，我要問問程教授！”
“噯噯…”
顧久玥急忙攔住，不好意思的訕笑一下，眼神左右亂飄。
“別，不用問…反正如果他太過分，我肯定會幫你的，咱們才是好朋友。”
嚯，小顧好像有一種天然的漏風屬性，這還沒怎么著呢，就這樣了。
蘇淮半信半疑的確認：“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頭，小模樣可愛極了。
“可是，為啥啊？他還是你爸爸呢。”
蘇淮閑聊似的和她磨牙。
他不理解，不過也沒打算全理解，只是當個話茬而已。
顧久玥卻認真了，歪著頭想了想，最后帶著一些不確定，茫然回道：“可能是因為我很愛他，但是又不希望他那么愛我吧…”
蘇淮把握住了關鍵詞：“壓力？”
“對，壓力，不過只有一半。”
顧久玥點點頭，認真的和好朋友繼續探討。
“家人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深刻的愛，會給我帶來很多壓力，我畢竟不正常嘛，這個你應該懂。
另外一方面，我也不希望給他們帶來過于沉重的傷害，這個你懂嗎？”
“懂！”
隨著蘇淮重重點頭，她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隨后，她用力一握拳頭：“所以，以后我要做一個叛逆的小孩！如果爸爸不喜歡你，我就跟她對著干！”
蘇淮是真懂，患了不治之癥的悲觀主義者嘛，在某個胡思亂想的瞬間，她可能更傾向于破壞掉現在的完美親情，提前讓他們傷心失望，那么等到她真正離開時也就不會太悲傷了。
于是他精準評價：“雖然悲觀，但很善良。”
顧久玥呵呵傻笑一聲——是那種帶著喜悅和滿足的愉快笑容，因為她確定了蘇淮是個最好的好朋友。
于是她也真實表達：“淮淮，你真好！”
難得在她臉上見到如此可愛而又接地氣的表情，又聽到了奶萌奶萌的真心夸獎，狗淮心里又被突突了一梭子。
楞住了一瞬間，他急忙低頭，把視線投向魚湯。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搞對象不如喝湯…
媽的，這湯真白啊！
顧久玥剛好去盛湯，白到透明的小手和奶白色的魚湯一對比，質感如玉，可凸起的骨節卻像魚骨。
“你太瘦了，多喝點湯。”
憐惜油然而起，半點不由自己。
蘇淮真切的意識到，他正在陷入一個名為顧小久的漩渦。
狗淮接觸過好幾個堪稱極品的主播，人家找的是最貴的醫生，把臉蛋微調得像天使一樣，又遭著大罪，使用最新的科技完美填充了自體脂肪，熊大但不塌，臀翹又能夾，毛發都小心翼翼的脫得干干凈凈，又騷又媚，會得賊多，碎起來別提多爽了。
可是…
她們缺乏了一種能夠讓老男人真正心動的寶貴品質——自愛以及愛人。
爽完之后全是空虛，帶不來半點靈魂上的震顫。
講真的，蘇淮并不歧視她們的工作，也不介意她們拜金或者套路玩家，人人活得都不容易，工作也只是工作。
可是她們從不輸出真實、生動、有趣的情緒，一時歡愉過后，馬上又把自己扔回油膩中，這才是娛樂主播不適合做朋友更不適合做女朋友的真相。
而顧久玥不一樣，她太真實了，也太充盈了，隨手一記平a，輸出的都是寶貴而又純粹的愛。
這種愛不是粘膩熱情的“寶寶我愛你”，而是懟著你的臉告訴你“你真的很好”，你能感受到她的認真和堅定，于是空曠的內心得以被填滿。
這他媽誰扛得住？
蘇淮猛的搖了搖頭，覺得不能再深想下去了。
扛不住也得扛，咱倆真不合適！
去tm的，反正在沒有我的時間線里你也活到35歲了，等我升級完統子爹，咱倆馬上拜拜！
下定決心，狗淮感覺自己又行了。
“沒事，你好好吃好好玩，老顧要是敢來絮叨你，我收拾他！”
哈？！
顧久玥愕然抬頭，嘴角的湯汁都沒有來得及舔干凈。
不過她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沒有什么不好，并且她充分相信蘇淮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于是輕輕點頭，應了一聲。
“好。”
頓了頓，她又提醒了一句：“別和他硬頂，哄一哄就好了，反正他也沒有多少時間。”
此乃金玉良言，但是，架不住狗淮開玩笑上頭，把自己給搞興奮了。
“我的好態度只會用來哄你，要是沒有你，我在乎他是誰啊？”
牛嗶牛嗶！
淮哥在裝逼的時候永遠不會讓人失望！
可是話音才落，一直坐在后面安安靜靜的武姐忽然一把捂住臉，又想笑，又想嘆氣，整個人混亂得一批。
在她懷里，有個收音設備一閃一閃的，把信號傳向了遠方…
而在遠方，環球大廈的樓頂辦公室里，背著手站在窗前的顧同書忽然呵呵一笑。
玻璃窗倒映出他的整張臉，成熟、英俊、儒雅，唯獨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睛，透著一股子深沉而又鋒利的殺機…
看出來了，現在大環境不好，部分哥們的怨氣還挺大的…我的意見是別急，快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