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煉,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大極跪坐在那里,面向不過巴掌大的漆黑卡片莊重地祈禱著,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低沉毫無波動的聲音充滿了無機質般的壓迫感。
“這可是母親大人難得親自吩咐的任務,你應該第一時間就已經完成了吧。”
“這個…”
雷煉聞言頓時神情一滯,滿臉愧疚地垂下腦袋。
“大姐,我當時一到那邊的確第一時間問了,只是沒有問出具體是誰干的——”
“唰!”
黑影如利箭般投射而來,眨眼間貫穿了雷煉的胸膛,將她整個釘死在巖壁上。
“唔嘔!”
雷煉掛在巖壁上,心肺一陣劇烈抽搐。
劇痛襲來,她忍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紫黑向身后瞟了一眼。
一把骨白色的锏不知何時甩出,一眨眼的功夫就貫穿了雷煉的胸膛,猶如骨節般的凸起在心肺之間不斷摩擦著,像是在用鋼鐵不斷蹂躪毫無防護的血肉。
想必相當痛。
希望她能從中得到教訓,別每次都擺出一副沖動易怒的姿態。
“你真讓我失望,雷煉。”
大極神色冰冷,從地上站起身。
她的目光猶如利刃般向雷煉投去,鋒利得想是要用眼神砍斷她的腦袋。
“如果是我下達的任務,你沒有完成,我還可以網開一面,但這次可是母親大人時隔多年親自下達的任務,我原以為你該明白其中的輕重才對,看來我對你抱有太高的期望了。”
她的語氣毫無起伏,話語卻充滿了憤怒。
像是在為母親的任務沒有完成感到憤怒,又像是恨鐵不成鋼。
“看來需要讓你重新回到沉睡之中,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才行。”
大極漠然一招手,骨白色的锏自行脫離,回到她的手上,她將手中的锏高高舉起,作勢欲向雷煉劈下。
紫黑神色微微一變,焦急喊道。
“大極姐,請再給雷煉一次機會…!”
“等一下,我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雷煉見大極作勢欲劈,一陣頭皮發麻,連忙出聲求饒。
“大姐,我在抵達那邊之后,看到了魔防隊的隊員,那個實力應該是組長級沒錯!而且,我還發現了那個,恐怕是在魔都吃下了桃的‘一等祭品’,她還操控著一只特殊丑鬼,絕對是‘一等祭品’沒錯!”
大極劈砍的動作微微一頓。
“還有其他的嗎?”
“還有…一個男人。”
雷煉冥思苦想了一陣,除了一個男人之外當時確實沒有其他什么東西了。
“大極姐,既然雷煉當時只看到了兩個人,那答案恐怕也在那兩個人當中。”
紫黑暗暗松了口氣,連忙出聲為雷煉辯解。
“母親大人發布的任務——找出干涉鬼門的人,那個人應該就在那名魔防隊員和一等祭品之中!雷煉也不算完全沒有完成任務,至少收獲是有的!”
羅伊:“…”
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沒想到連八雷神都如此重女輕男!
前面忘了,中間忘了,反正氣冷抖,我們男性還能不能好了?
洞窟中。
大極停下了動作,她不帶感情的雙眼冷冷掃了雷煉一眼,然后轉過身,看向鑲嵌在巖壁上的,那張漆黑的螺旋圖紋卡片。
她神色認真地看著那張卡片,像是在傾聽著什么。
紫黑和雷煉見狀,頓時緊張不已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對罪人的審判。
“…慶幸吧,雷煉,母親大人寬宏大量,饒過你這次的疏忽了。”
洞窟內沉默了許久,大極才像是領命般轉過身來,給出讓雷煉如釋重負的答案。
紫黑也不由松了口氣。
雖然雷煉總是沖動易怒,看不起人類,但總歸是她的姐妹,而且接下來針對魔防隊的計劃,也需要雷煉發揮力量才行。
“雷煉,雖然母親大人原諒了你,但你自己也原諒不了你自己吧。”
大極神色冷漠地看著雷煉,神色中看不出絲毫喜怒。
雷煉愣了一下。
不是啊,她可以原諒自己的!
對母親的尊敬是一回事,但這跟這是兩碼事啊!
“這是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捕捉‘一等祭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還有,你要好好聽從紫黑的命令,要是下次還犯這么愚蠢的錯誤,我會親自送你去沉睡。”
“是,我明白了,大姐!”
雷煉暗暗松了口氣,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
只是抓捕一個一等祭品而已,這種事再容易不過。
不如說,這次要不是紫黑突然把她拉回來,她完全可以把那個魔防隊員殺了,把那個男人碾成肉泥,再把那個祭品抓回來!
等等,這么一想,她沒完成任務,不全是紫黑的錯嗎?
“‘清剿日’在即,我不希望出現任何的紕漏。”
大極看著眼前的紫黑、雷煉二人,口吻凌厲了起來。
“接下來,你們要一邊想辦法擊潰魔防隊,收集足夠的祭品,令母親大人完全復蘇,一邊也要注意鬼門可能再次被人干涉——操控鬼門是只有母親大人能做到的絕技,也必須只能有母親大人能做到,不允許任何其他人能干涉鬼門,一旦出現這種人要第一時間將其抹殺,這一點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頓了頓,大極的神色忽然浮現出幾分怪異,但緊跟著就收斂了下去。
“還有一件事,母親大人命令你們,接下來重點關注魔都的西部區域,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在控制之中的事情發生了,發現任何疑點,都要向我匯報。”
母親大人無所不能。
怎么會有不在母親大人控制中的事情發生?
大極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隨即便消失無蹤。
無論如何,母親大人是最強的。
人類絕對不可能是母親大人的對手!
“是,大極姐!”
“我明白了,大姐!”
紫黑和雷煉齊齊恭敬應聲。
在大極示意下,兩人紛紛躬身退下。
黃銅鳥使魔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站在角落中,連呼吸都沒有,連氣流流動都不會引起,就像是個純粹的玩具一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關注魔都的西部區域?
那里發生了不在控制中的事情?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羅伊在聽到大極的那番話之后,頓時陷入了沉思。
魔都的西部,就是九番組的負責區域吧。
這位“母親大人”,居然這么關注九番組?
不在控制中的事情…
“難不成,這個‘母親大人’還能察覺到根源的行跡?”
羅伊心中頓時一沉。
魔防隊七番組,位于魔都的南部區域。
魔都被魔防隊分為了九個區域,分別是外圍的一到三、五到九這八個區域,以及位于中央的十組區域。
其中,二組位于最北方,七組位于最南方。
這兩個組的負責區域都十分特殊。
因為魔都的南北兩側,是鬼門出現最頻繁的區域,二組所在的魔都北側,被稱為表鬼門區域,七組所在的魔都南側,被稱為里鬼門區域。
這兩個區域,鬼門顯現得尤為頻繁,丑鬼的出現概率和數量也冠絕整個魔都。
羅伊之所以跑到七組來,就是聽說了二組和七組的鬼門出現十分頻繁,而七組又離他們的據點更近,所以跑到這里來,打算找個鬼門,潛入對面的人類世界。
不過沒想到會碰上青羽,然后又引來了羽前京香。
最后還因為用魔眼干涉了鬼門,將八雷神的雷煉給引了過來。
這一連串的變化,都讓人應接不暇。
但拜此所賜,羅伊卻也成功跟羽前京香搭上了線,用不著跑到對面的人類世界去,搞點事情然后加入魔防隊了,算是意外之喜。
七番組宿舍,就位于魔都南部的一座平原上。
七組宿舍跟九組宿舍不同,九組宿舍極盡奢華之能事,里面甚至還建造了一座室內溫泉,七組宿舍就正常多了,外表看起來跟學校宿舍一樣。
雖然只有兩層高,但因為只有寥寥幾人居住,顯得十分開闊,各種房間很多,宿舍外也有跟九組一樣的結界覆蓋著。
“這里就是七組的宿舍!”
羽前京香帶著羅伊,跑了兩個小時的路,才總算回到七組宿舍。
她將羅伊帶進結界,進入宿舍中,在玄關處脫了鞋子,將他帶到客廳。
“跑了這么長的路,你先在這里休息下吧,我先去匯報一下工作,然后再送你回現世,可以嗎?”
“可以哦,我不著急。”
羅伊隨意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微笑著點頭。
“感激不盡。”
羽前京香松了口氣。
她前往廚房,給羅伊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登錄了魔防隊專用的app。
然后給某個已經登記的好友,打去了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那邊傳來慵懶的聲音。
“京香?你會在工作之外的時間找我,還真是挺少見的呀!”
“因為出現了緊急事態,總組長。”
羽前京香在桌前坐直身體,神色一片嚴肅。
在她面前的屏幕上,出現在另一頭的是一名身穿草莓圖案睡衣的少女,視頻之中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她正以鴨子坐的姿勢坐在床上,旁邊還有一黑一白兩條狗,少女伸出雪白手掌,愉快地在兩條狗身上擼來擼去。
不時還能聽到“喲西喲西”的聲音。
“緊急事態?一向嚴肅的你都這么說,想必是出現了很出乎你預料的事態吧,具體是什么事?”
“是這樣的…”
羽前京香一五一十地將之前在峽谷之中所發生的事,向對面正在擼狗的少女和盤托出。
沒有一絲隱瞞。
就連她不明所以地自己變身成奴隸狀態的事情,她都向對面的少女全盤到來。
“你親自變身了?那真是恭喜你。”
對面的少女把臉埋進狗狗毛發中,滿臉幸福地蹭來蹭去,語氣真誠地向京香發出了恭賀。
“你的桃之能力無法用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一直是最大的弊端,這樣一來,你就連自身能力的最大弊端也克服了呢,距離你要成為總組長的野心又近了一步,當然,魔防隊總組長一直都會是我就是了,不管你變得有多強都沒用”
羽前京香輕嘆一口氣,神色中浮現出一絲愁容。
“問題就在這里,在回來的路上,我又嘗試了一下,變身失敗了。”
“嗯?”
“我想要自己進入奴隸形態,但完全沒有反應。”
“…可能是能力發生了進化,你還沒有掌握新的進化?”
“不,我的能力完全沒有反應,相比之下,我更傾向于是我壓根做不到,之前能變身成奴隸形態,只是一種意外。”
“呵呵,我有點可憐你了,京香,好不容易拉近一點和我的差距呢”
屏幕那邊的少女從狗狗身上抬起身,露出了一張水潤玉圓的臉蛋,鵝蛋臉上不著一絲粉黛,盡管只是一張素顏,美貌卻絲毫不遜色于羽前京香。
她那雙如尖晶石般晶瑩剔透的紫色雙瞳,像是會說話一樣,透露著對羽前京香的憐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用‘無窮之鎖’綁定的奴隸,同時只能存在一只對吧?而且在這只奴隸死掉之前,契約無法解除,你就無法跟下一個奴隸簽訂契約?”
“…沒錯。”
“哈哈哈,那不就相當于你的能力完全變成廢物了嗎?”
屏幕那頭的少女實在忍不住捂著嘴唇,眼中彌漫著濃濃的笑意。
羽前京香神色郁悶,一語不發。
這就是總組長的性格。
她從來不會顧忌他人的感受,只會我行我素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哪怕因此冒犯他人,她也完全不會在意。
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她就會親手奪過來。
如果遭遇了失敗,她就會將其視為人生的恥辱,想方設法地要洗刷這份恥辱。
她就是天生的成功者,不允許自己失敗,也不允許下屬背叛自己,她將自己高高地置于云端,如同神明一樣俯視著所有人。
羽前京香早就知道總組長是什么樣的人,并不會為她的發言感到冒犯。
但她此刻心情依舊糟糕至極。
就和總組長說的一樣。
她用無窮之鎖契約的奴隸,是無法靠外在能力解開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沒辦法主動解除這份契約。
想要解除契約,就只有一個方法。
要么主人死,要么奴隸死。
不存在其他的選項。
而且,她的奴隸,同時只能存在一只!
而在之前峽谷的戰斗中,羽前京香自己變成了奴隸。
這是基于羅伊的契約反轉術式做到的,他契約反轉結束,抽身離開了,羽前京香卻糟了大麻煩。
她將自己變成了奴隸,她已經變成了奴隸,且是唯一的奴隸,哪怕羅伊契約反轉結束,她無窮之鎖的對象也已經被鎖定為了自己。
但她的無窮之鎖,理論上是無法對自己發動的。
也就是說,她的能力已經陷入了自相矛盾的死循環。
除非羽前京香這個奴隸死掉,不然羽前京香就永遠無法契約下一個奴隸。
“這算什么!”
羽前京香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滿臉的窩火。
她不知道契約反轉,但知道自己現在是奴隸,可她的能力又無法將自己變成奴隸,這自相矛盾的結果就導致——她的無窮之鎖,徹底廢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說這次發動無窮之鎖跟以往有哪里不同的話,那就只有一個。
她這次的契約,是和羅伊簽訂的。
羅伊。
想到此刻正坐在客廳里的那個少年,羽前京香秀眉微蹙,心中浮現出些許迷惑。
老實講,對羅伊那個少年,羽前京香看不透他。
他身上似乎有很多謎團,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
她的能力出現故障,會跟他有關嗎?
羽前京香不知道。
“你之前是怎么變身的,之后再復刻一遍當時的場景看看吧,或許能有所發現呢?”
這個時候,屏幕那頭的女人總算笑夠了,擦著眼角溢出的淚水,笑瞇瞇地給她提了一個建議。
“雖說你一直瞄準著我的總組長位置,但你的才干我是認同的,要是你下去了,短時間我可不好再提一個組長上來。”
“說的也對…我之后會試試的。”
羽前京香聞言頓時恍然,神色稍霽,暫時將心中的種種情緒壓下,把話題重新扭回正題。
“還有其他的問題,關于那個可以操控丑鬼的奇怪女人,以及自稱八雷神的奇怪存在,那個要怎么應付?”
“嗯,這個啊…你暫時加大巡邏吧,如果遇上八雷神的話,你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退也無妨,或者也可以聯系我。”
屏幕那頭的女人笑了起來。
她揚起下巴,笑得高高在上,臉上滿是睥睨天下的神色。
“管她是什么八雷神,還是什么九炎神,我會統統把她們擊潰!告訴她們這個時代壓根不需要神這個道理!”
“畢竟,我——山城戀,是最強的!”
“…我明白了。”
羽前京香皺了皺眉,有些不太贊同她的說法,但還是順從地點頭,同意了她的策略。
魔防隊總組長,山城戀。
這就是屏幕那頭女人的名字。
以前所未有的強大姿態上任總組長之位,實力之強冠絕歷代總組長,堪稱是前無古人的強大,猶如神明般的強大!
如果是她的話,就算能打贏八雷神也不足為奇吧。
只是羽前京香卻覺得十分不甘心。
她的理想是成為魔防隊總組長,然后殺盡全魔都的丑鬼,為此她非常需要力量。
山城戀的“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的說法,讓她非常的窩火,如果連八雷神都打不贏,還談什么成為總組長?
但她眼下連能力都廢了,就算想說些不服輸的話,也沒有那個底氣。
估計也只會被山城戀嘲笑而已。
“一定要恢復力量,甚至要掌握比之前更強的力量才行!”
羽前京香心中暗暗起誓。
這不是什么目標,而是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她這輩子都跟總組長這位置無緣!
“對了,還有那個可以操控丑鬼的女人,她說自己原本是人類,說什么陰陽寮——”
“啊,關于這個,你不用理會,我自會處理。”
山城戀笑瞇瞇地打斷了她的敘述,向她擺了擺手。
“就這樣,我還有事。”
話音一落。
壓根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屏幕就徑直黑了下去。
羽前京香在電腦前怔了好一會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這就是山城戀的作風。
她不允許別人插手的事情,就不會給對方置喙的余地,不管她想要說什么,哪怕說想幫忙解決掉那個女人,她都不會給她機會。
獨斷專行,我行我素。
這就是魔防隊最強。
“看來,魔防隊內部的黑暗,也不容小覷啊…”
羽前京香深吸一口氣,靜靜地仰躺在椅子上。
沉默了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客廳中。
羅伊坐在沙發上,環視四周,確認四下無人,他才從口袋中掏出了咒回世界用的智能手機。
意外地發現七組宿舍中居然還有無線網,魔都的鬼門可真是稀奇。
羅伊沒去理會這里的網絡,而是點開了信息一欄,找到了空白的發信人。
“你看起來很在意的樣子?”
「你指的是什么?」
沒一會兒,根源就發來了信息。
“八雷神的母親,你當時直接給我發信息了不是嗎?那個母親讓你很在意?可別說什么只是偶然,進入這個世界后,剛才是你第一次主動聯系我。”
「我不會像人類一樣狡辯,這個我確實在意,那個母親充滿了謎團。」
“對你來說都充滿了謎團?這可真是少見呢。”
「別把我想得太萬能,尤其是在外面的世界。」
根源發來信息,「之前就說過了,我對那個世界的了解,也要通過你這個觸角來進行,我不打算在那邊發揮太強的力量,把你們接回來不成問題,但不會幫你打敗敵人,尤其那個母親本身也不簡單。」
“怎么說?她能不簡單到哪里去?”
羅伊不無好奇地詢問道。
按照他的使魔刺探到的消息,那個母親一直待在那張漆黑的螺旋圖紋卡片之中,甚至都沒有現身過一次,而且似乎也只有大極能跟母親溝通。
但連他的使魔都無法發現,那個母親也未必強到哪里去吧?
羅伊就是這么想的。
那個母親或許很強,但并沒有強得超出想象。
如果他全力以赴一戰的話,就算贏不了,活下來也不成問題。
「她可能擁有神格。」
“你說什么?”
羅伊頓時目光一凝,神情嚴肅了起來。
“神格?她擁有神格?這個世界有真正的神?”
那個雷煉。
雖然自稱什么八雷神。
但羅伊壓根沒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神性!
或許不同世界的神,定義也不一樣,但雷煉本身就只是單純的強大而已,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神性可言,甚至連她那份強大,羅伊也并不覺得真有多強,至少羅伊覺得自己不會輸。
如果是真正的神的話,那就算是羅伊,也只能退避三舍。
他現在的實力變強了很多不假,但要跟真正的神對抗,還差得遠呢,如果只是型月世界那種墮落的神靈還好說。
所謂的八雷神,在羅伊眼里,就只是一群實力比較強的家伙們而已。
但她們的那個母親,居然擁有神格?
開玩笑的吧?
如果母親擁有神格,那她生下來的八雷神,為什么連一絲神性都沒有?真神的后代,至少該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吧?
可別說她們的強大,就是她們最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會讓羅伊覺得想笑。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我在這個世界并沒有嗅到神性的味道,八雷神身上也沒有一絲神性,唯獨那個母親,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類似神格的存在。」
“是真正的神格?”
「世界不同,神格也有差異,但那的確是跟神格同樣的東西無疑。」
“…真的假的啊,那可就麻煩了!”
羅伊沉默了下去,半晌后煩惱地撓了撓后腦勺。
要跟真正的神作對,他可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想了想,他又低下頭,在手機上打字。
“你能看穿她是什么程度的神嗎?神靈的強度?還是神明的強度?亦或是主神級?”
「你的使魔要是再近一點,說不定能看到更多。」
也就是說,除了知道有疑似神格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吧。
真是沒用的根源!
「毫無疑問,這個世界有古怪,理論上,真正的神明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毫無神性土壤的世界。」
根源接連發來信息。
「你最好也小心一點,實在不行,就喚醒我給你的那張底牌吧。」
喚醒祂給的那張底牌?
羅伊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沒錯。
如果這個世界有真正的神存在的話,那不管是他還是沖田小姐,都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也就只有喚醒她,才能對付那個神了。
或許,也可以阻止所謂的“清剿日”發生?
那個母親之所以還沒有完全蘇醒,八雷神說是需要大量祭品,可能是因為生命力不足什么的,才導致無法蘇醒。
那如果阻止清剿日發生,或許就能讓八雷神之母永遠沉睡下去。
不過,八雷神之母,只要她還存在,那就是個巨大的隱患。
如果想要魔都穩定,想要從這里穩定得到桃的供給的話,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隱患才行。
羅伊關閉手機,揣進兜里。
“不過,鬼門是神明制作的術式啊,那我的魔眼應該是被反噬了吧…”
在峽谷的時候,羅伊試圖介入并操控鬼門,卻失敗了。
此刻得知八雷神之母可能是真正的神明,他倒是釋然了。
鬼門是八雷神之母制造的術式,就在八雷神之母的操控之中,羅伊強行介入其中,跟神明爭奪控制權,多少有點魯莽了。
大圣杯那種魔法造物,他之所以能強行控制,是因為大圣杯沒有自主意志,如果大圣杯有自主意志,八成也會反抗羅伊的侵入,導致羅伊被反噬。
說到底,不是魔眼不行,而是羅伊這個人不行。
哪怕有魔眼輔助,他也無法從神明手中搶走術式的控制權。
而控制著鬼門的八雷神之母又在沉睡中,哪怕察覺到羅伊的入侵,也無法向羅伊降下神罰,只能派遣麾下的八雷神來查看情況,所以羅伊當時才沒有察覺到“神的意志”。
想要從神明手中搶走術式,恐怕要將他這雙逆月魔眼晉升到傳說中的“虹級”才有可能做到。
羅伊在沙發上起身,伸了個懶腰。
不管如何,現在八雷神之母還沒有確定復活,不一定會跟她碰上,現階段只要做好隨時能撤離魔都的準備就好。
“羽前京香工作還沒有匯報完嗎?”
羅伊在客廳之中來回走動了起來。
他還得去一趟現世呢。
他在那邊的人類世界是個純黑戶,得給自己造個身份才行,不然魔防隊找過來會很麻煩,萬能的外國游客很適合應對魔防隊的檢查,利用催眠很容易就能辦好航空記錄和護照之類的吧…
羅伊走出客廳,向旁邊的廚房看過去。
魔防隊只有女性,他不好去臥室之類的地方,但在廚房之類的地方走走沒問題吧?正好肚子還有點餓了,他半天沒吃東西了。
“咿呀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冷不丁地響起。
羅伊被驚得精神一震,詫異地向廚房的方向看去。
廚房中,冰箱門前,一名纖細的長發少女正站在那里,她的目光落在羅伊身上,滿臉通紅,指著他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著。
“你你你你你不是男人嗎?為什么會大晚上得在這里啊?”
少女的五官相當漂亮只是還帶著一絲青澀,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只有十六七歲左右,有著一頭似曾相識的黑綠色長發,在深重的長發映照下,肌膚白得十分晃眼,裸露在外的腰肢看起來比羽前京香還要纖細一些。
她沒穿外衣。
羅伊了然。
少女身上只穿著一套白色的內衣,裸露出大片大片潔白的肌膚,雙手一手遮著內衣,一手滿臉難堪地指著羅伊。
“這里不是廚房嗎?”
羅伊看了眼旁邊的鍋灶和櫥柜,陷入了深深的費解。
“廚房里碰到暴露女,這是一款我的問題嗎?”
站在冰箱門前的少女聞言,頓時呆滯當場。
張著嘴都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