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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是誰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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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這是誰的船?第一百一十九章這是誰的船?

  與自己明顯不對付的鄧知縣到來,讓林泰來意外之余,心里也產生了些許陰霾。

  今后想在縣里搞工程,縱然拉上申府虎皮,但如果沒有知縣的配合,怎么可能搞得起來?

  在蘇州城的地方官里,行政上唯一能穩壓知縣的,也只有知府了。

  但知府乃四品黃堂,穿大紅袍的,地位很高,距離自己層次更加遙遠。

  所幸的是,水利工程一般都是在秋收后農閑時進行。

  離現在四月初還有半年時間,可以慢慢想辦法解決障礙。

  想到這里,林坐館很不忿的說:“最近忽然都是令人不安的意外消息!

  就連這個縣試案首,也是疑云重重,讓我深感不安!

  我林泰來究竟做錯了什么,明里暗里的全都來針對我!”

  高長江聽不下去了,轉移話題稟報道:

  “其實還是有好消息的,從善義堂繳獲的那艘大座船已經整備好了。”

  當初新郭鎮的善義堂新造了一艘大座船,作為原堂主方卓專屬的交通工具。

  但是沒幾天,善義堂受了章糧書逼迫,去一都插旗,結果反手被林教授滅門了。

  然后這艘嶄新的大座船就成為戰利品,落到了林泰來的手里,并被命名為“神威烈水號”,以紀念傳授自己槍法的故人。

  其實林教授本想命名為“胥江一號”,但太張揚怕出事,便暫時封存了這個名字。

  聽到“神威烈水號”已經整備好,林泰來便嘆道:“總算有一個聽起來令人愉悅的消息了!”

  然后又對張武張二郎說:“你去和義堂傳個話,就說我請范娘子坐新船兜風!”

  及到次日,蘇州城里飲馬橋的兩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作為蘇州城兩縣的界橋之一,飲馬橋東西兩邊分屬不同縣境。

  東邊長洲縣那里,今天要哭送青天大老爺鄧知縣離任,當地百姓應該會自發的準備萬民傘。

  西邊吳縣這里,要歡天喜地的迎接青天大老爺鄧知縣上任,各界代表提前齊聚于此。

  其實迎接新官上任的儀式,是一項很“政治”的儀式,也是本地士紳百姓和新知縣之間的第一次接觸。

  本地士紳百姓父老鄉親要觀察,新知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而新知縣也會借著第一次公開亮相,展示自己的人設和形象,并傳達一些信號。

  其實吳縣人對鄧知縣也不是太陌生,畢竟鄧知縣先前就在旁邊長洲縣,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鄧知縣辭別了長洲縣的父老鄉親,跨過飲馬橋,與吳縣的父老鄉親接上了頭。

  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恭維聲中,忽然就出現了很刺耳的不和諧的聲音!

  “青天爺爺在上,小人有冤情泣血上告!”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便見一個黑臉漢子,舉著狀文,跪在迎接人群外圍的路邊。

  于是眾人打起了精神,新官上任加攔道喊冤,好經典的場景!

  但凡出現這種狀況,多半是有好戲看了!

  鄧知縣讓衙役把喊冤的人帶到面前,和藹的問道:“你有什么要上告的?”

  那黑臉漢子磕頭后,高聲道:“小人乃是太湖船戶漁民,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在魚市私設規費,欺行霸市,盤剝船戶!

  我等飽受欺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泣血叩請青天爺爺為民做主!”

  鄧知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沉聲說:“縣中竟有此事?焉知不是你捏造?”

  那黑臉漢子又舉起狀文,回應道:“此狀乃是我等十余船民聯名呈上,安敢欺瞞青天爺爺!”

  鄧知縣對前來迎接的縣衙吏員吩咐道:“刑書何在?先把狀子收了!”

  人群外路邊忽然又傳來叫聲:“青天爺爺在上!小人亦要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

  眾人再次循聲望去,卻見路邊又跪著五六個人,人人都舉著狀子。

  旁邊一位師爺很不滿的對鄧知縣說:“早就勸過東主,不要破壞程序,隨意在街頭接狀!

  不然告狀之人必將蜂擁而至的攔道,這可如何是好!”

  鄧知縣長嘆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本官實在見不得民眾求告無門。

  只能下不為例了!可今日既然已經破例,那就都過來聽聽!”

  隨后告狀的人都被衙役帶到鄧知縣身前,跪成了一排,一個一個按次序說話。

  “小人乃樂籍甄家人,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凌辱女子!

  此人為強迫我家女兒免費接待,強闖家門,毆打我家護院,并題詩大肆侮辱我家女兒!

  使我家女兒抑郁到形銷骨立,終日以淚洗面!”

  “小人乃南濠街商戶,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賤價強買民宅!

  此人為強奪小人的施家巷宅院,指使徐家贅婿范允臨仗勢強行低價購買,致使小人無處安居寄人籬下!”

  “小人乃本縣十一都鄉民,狀告縣中惡霸林泰來強奪田土!

  小人全家租種官田五十畝,被林泰來仗勢強行奪走,轉給他家兄長耕種!

  致使小人全家衣食無著,流離失所,哀號之外別無它法!”

  圍觀告狀的眾人嘖嘖稱異,這些告狀的人里有船戶、樂戶、商戶、農戶,各行各業代表都有,十分齊全啊!

  鄧知縣環顧左右,怒聲問道:“民情如此洶洶,縣中真有如此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的惡霸否?”

  但被選來參加迎接儀式的這些代表,無論縉紳還是里老,都是老江湖了,有點個性的刺頭也不會被選進來。

  所以此刻一個個都默不作聲,沒有回應知縣的,誰知道知縣是不是故意試探?

  再說鄧知縣大老爺伱裝啥純啊,你難道還能不知道林泰來是個啥人?

  不過從今天來看,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只怕少不得掃黑了。

  即便掃黑也不稀奇,官之常情也。

  跟隨鄧知縣的一位師爺又站出來道:“先前擬定迎接縣尊人員名單時,依稀記得有林泰來這個名字。

  如今林泰來本人在此否,還請站出來說話。”

  一連問了幾遍,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很顯然,這位縣中惡霸林泰來比較囂張,完全不鳥新知縣,根本沒過來出席迎接儀式。

  或者說林泰來很機智,沒有給新知縣任何當眾羞辱的機會。

  到底是囂張還是機智,主要看林泰來以后能不能在官司里活下來。

  雖然林泰來本人未到,但還是派了高長江躲在外圍人群里窺測。

  說書人出身的高長江,精通各種話本小說,對眼前這種場景當然不陌生。

  那些清官題材的小說話本里,肯定有大量這種百姓走投無路喊冤告狀的場面。

  然后大概率是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微服私訪,經過一番驚險的波折后,正義戰勝邪惡,終于清除惡霸,還了地方一個朗朗乾坤。

  但讓高長江感到不對勁的是,自家坐館怎么成了小說里的反派惡霸角色?

  此刻高長江忽然又理解,為何坐館對文壇事業和科舉功名孜孜以求了。

  如果自家坐館有功名在身,還能被當惡霸告嗎?

  新知縣上任有很多儀式,當然不可能全部浪費在受理告狀上,還要去縣衙轉圈和拜城隍廟。

  一直到下午,才把今日儀式都做完了。

  然后鄧知縣不顧橫跨兩縣的舟車勞累,立刻召集了幕僚們,在后堂議事。

  鄧知縣一共聘請了三位私人幕僚,也就是俗稱的師爺。

  這是當前一個最流行的配置,三位師爺分管錢糧、刑名、文書交際,基本上能把最核心的工作包羅了。

  鄧知縣很坦率的說:“關于這林泰來,先生們都說說吧,我還是拿捏不定。”

  在公眾面前,可以表現的很熱血,但私底下必須理智,任何決策都是要經過反復斟酌的。

  文書師爺率先開口道:“打林泰來,是文壇老盟主王鳳洲的意思,王鳳洲和王荊石閣老又十分親密。

  但又聽說,林泰來也不知怎么辦到的,最近忽然和申府走的很近,這確實叫人難做。”

  鄧知縣嘆道:“我終于明白前任馮大人為何一刻也不愿意停留,任期到了就匆匆離去。

  區區一個鄉里小豪強,居然也成了神仙打架的局面。”

  都往最高里想,一邊是執掌文壇輿論的王盟主加王閣老,一邊是申首輔,這不是神仙打架又是什么?

  為什么說在江南當知縣是地獄級難度,就是這個原因。

  刑名師爺則分析說:“不只是簡單的看兩邊實力對比,還要看兩邊的重視程度。

  東主調任吳縣,就是王閣老直接運作的,如果不肯辦林泰來,必招致兩個王老大人的不滿。

  而林泰來目前只是和申府二公子走得近,申首輔本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林泰來是誰。

  孰輕孰重,哪邊更重視,還是很容易分得清。”

  但錢糧師爺也開口提醒道:“一個林泰來是小事,但錢糧考核是大事,在江南地方,沒有比錢糧更重要的業績。

  如今林泰來直接掌控第一都、第五都、第十三都,還間接掌控第十一都,已經成了氣候了。

  而且這些地方都是離城里最近的鄉里,據我估計,能占據全縣錢糧的六分之一或者七分之一。

  這個比例真不小了,若因為打林泰來,影響到這幾個都的錢糧征收,最后板子還是打在東主你身上。

  所以東主必須慎重,打林泰來之前,首先要先考慮好錢糧怎么辦。”

  刑名師爺又建議說:“如果能找到能迅速取代林泰來的堂口勢力,就能盡量減少對錢糧征收的影響了。

  必須在秋收之前打掉林泰來,然后讓新勢力堂口在秋收之前迅速接管那幾個片區。”

  錢糧師爺問道:“哪里有這樣的堂口?”

  刑名師爺迅速答話說:“木瀆鎮三堂口的勢力,足以替代林泰來。

  而且三堂平分林泰來管區,也不會導致一家獨大尾大不掉,更利于東主的長治久安。”

  鄧知縣聽到這里,問道:“那三個堂口聯絡過你?”

  刑名師爺答道:“東主就任吳縣的消息傳出去后,他們就找了過來。

  其中有一個叫楊鎮的頭領,頗有眼光,可以使用并取代林泰來。”

  文書師爺提議道:“事關重大,不可草率決議。

  東主新官上任,明日不妨觀風問俗,巡視鄉里,親眼見見那三堂頭領。”

  鄧知縣點頭道:“可以,本官至今依然舉棋不定,等巡視完再定!”

  決策不能坐在屋里拍腦袋,要下去親眼看到最真實情況,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如此鄧知縣就下令,明日在胥門外登船,沿胥江向西巡視。

  為什么不直接坐船出城?那是因為距離衙門最近的胥門沒有水門。

  胥江從太湖發源,一直到胥門外注入護城河。

  為了防止在發洪災時,太湖水通過胥江倒灌進蘇州城,所以胥門不設水門,將城里與胥江隔開。

  所以蘇州城所有城門里,唯獨胥門沒有水門,林教授每每從胥門進城,都是步行通過的。

  胥江匯入護城河處設有大碼頭,想在胥門外上下船都從這里經過。

  新知縣上任后第一項政務活動,就是沿著胥江巡視,一直到太湖邊。

  這個消息小范圍傳開后,立刻就被解讀為是新知縣針對林教授的信號!

  如果把三十里胥江流域分為上、中、下游,那么中下游兩岸,也就是三分之二流域已經被林教授占據了。

  新知縣上任后就沿著胥江巡視,聽說今晚還要住宿在縣西巨鎮、曾經擊退過林教授的木瀆鎮,不是給林教授上眼藥又是什么?

  蘇州城里和靠近城里的地方,有個特點是河道極其擁堵,往往行駛緩慢。

  鄧知縣新官上任一切從簡,從胥門外大碼頭低調的上了官船,出發后不免也要被堵一堵。

  所幸有衙役站在船頭喝道,行駛速度還是比普通船只快。

  但官船還沒走二里地,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鑼聲。

  便見后面又沖出來一艘豪華大座船,而船頭上站著兩個伙計。

  一人狠狠的敲鑼,一人對著前方以及左右堵路的船只大喝“避開避開!”

  這艘豪華大座船一路橫沖直撞,速度很快。

  連鄧知縣的座駕官船都被擠到了一邊,然后就看著豪華大座船揚長而去。

  鄧知縣再低調,此時臉面也掛不住,怒問道:“這是誰的船?”

  有個對江湖事比較了解的衙役答道:“上面掛著林字旗,應該是鐵拳金鞭小奉先林泰來的新船!”

  鄧知縣心里的天平又一次傾斜了,這踏馬的還糾結什么,干了再說!(明智屋中文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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