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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大虞國師歸來,趙都安急召入宮

  這一日清晨,京城官場近期最火熱的“話題”,即以太倉府貪腐為引子,逮捕布政使高廉歸京定罪這場戲,終于落幕。

  當王楚生與高廉雙雙在昨夜于獄中暴斃的消息發出,不出預料,在整個京城掀起軒然大波。

  “倆人同時猝死了?你猜我信不信?”

  “怎么會這樣?人在大牢里能同時死了?無法理解!”

  “聽說,高廉死前留下了認罪書,許是自殺!”

  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并不知曉其中內情,只憑本心生出極大之驚詫。

  而緊接著,更多的“小道消息”開始流傳。

  其中,尤其以深夜時,莫大姑娘率禁軍出宮進入刑部大牢這一條,最為醒目。

  聞者無不錯愕,繼而諱莫如深,陷入沉默。

  結合朝堂上的爭斗博弈,“李黨”出手滅口,女帝反手殺人的猜測,出現在許多人心頭。

  而就在人們惴惴不安,以為要掀起又一輪血雨腥風的時候,今日早朝上發生的故事又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據說,李彥輔當堂出言,聲稱高廉既于獄中認罪伏法,罪名落實,李應龍為工部侍郎,有失察之責,請求免職處罰。

  徐貞觀欣然應允。

  小閣老慘遭獻祭,成為了平息這場紛爭的犧牲品。

  而在李彥輔出面后,為高廉搖旗吶喊的一眾“李黨”官員也偃旗息鼓,畢竟人都死了。

  事情只能以這種方式,突兀地畫上不圓滿的句號。

  對外,只說是一個猝死,一個畏罪自殺,至于江南士族后續如何安撫,接受這件事,則已不是趙都安關心的話題。

  “陛下真厲害呀。”梨花堂內,錢可柔一臉崇敬地說。

  其余的錦衣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所有人都以為,是貞寶殺的人,逼迫李彥輔低頭認慫,主動認輸…趙都安癱坐在“辦公椅”上,托腮聽著手下們嘰嘰喳喳議論。

  沒人知道殺死高廉真正的兇手,就是身邊的趙大人。

  不過趙都安也不會自曝就是了,接下來兩天,京城里這件事的余韻一點點擴散,平靜下來。

  這場風波也暫時畫上了句號。

  趙都安一下清閑下來,每天苦思冥想構思修仙劇情,好拿去“夢中”討好裴念奴。

  哪怕晉級神章后,神魂力暴漲,對前世的許多記憶都變得格外清晰起來,回想出許多內容。

  但想完整復刻,仍舊困難,好在裴念奴雖酷愛聽書,但口味并不算挑剔。

  至于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實質性突破。

  自從那日賜予他一門“靈焰”術法后,裴前輩重新恢復高冷姿態,他但凡啰嗦就掀他天靈蓋,只有說書才不會被殺。

  趙都安漸漸也摸索明白了:

  裴念奴的脾氣是,聽爽了就會給他一點好處。

不過他也沒貪多,繼續求什么術法,而是決定將難得的“指導學習”機會,用來與裴念奴過招廝殺,來打磨提升武功  ——金甲女術士在刻意壓低力量后,終于不再秒殺他。

  轉眼,高廉的案子漸漸無人再提,趙都安除了日常編故事修煉,在神章境高歌猛進。

  就是安排梨花堂調查匡扶社逆黨,尋找突破口。

  他沒忘記,自己接下過擒拿回莊孝成的任務,眼看已是深秋,他決定在這一塊努努力。

  “朝廷豈能被動接受逆賊屢次挑釁?我等理應主動出擊才是!”

  趙都安在堂口開會時,如是說道。

  心中在琢磨,能否徹底端掉匡扶社在京城的情報網絡,提前完成今年的KPI。

  “嗖——”

  清晨,趙府練武場上,趙都安將手中一條竹棍呼嘯打出,劈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

  噗的一下,墨色竹棍脫手而出,如沙場馬上將軍拋出的鋒銳短戟,徑直將墻根下立著的靶子洞了個透心涼。

  “好!”

  附近,幾個丫鬟歡呼喝彩,端著水盆和沐巾,一擁而上,為早起習武的趙都安擦拭汗珠,情緒價值和服務拉滿。

  這是他從皇宮里,貞寶修仙的排場學到的。

  恩…才不是他貪圖享受,而是身為未來皇夫,理應提前適應宮中的生活!

  趙都安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任憑東方的晨曦灑在他赤裸的上身上。

  他練武時,下身只一條長褲,踩著布鞋,上身線條流暢健碩的肌肉因汗珠,而蒙上一層油光,燁燁生輝。

  令趙府丫鬟們大為羨慕,擦拭時會大著膽子捏捏,心想無怪乎陛下能看中自家少爺,誰不眼饞?

  每次看到這一幕,大丫鬟棉桃都會瞪眼,回頭訓斥這幫新召進府的下人要守規矩。

  棉桃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

  “你們趕上好時候,若是一年前進來,膽敢這般放肆,少爺定不給你們好果子吃。”

  只能說,趙都安在家中原本的惡劣形象,如今已是徹底扭轉了。

  “好了,下去吧。”趙都安披上外套,趕走下人,邁步去了飯堂。

  只見繼母和妹子都等在這,尤金花正與家丁交待什么。

  見他過來,眼睛笑成一條線,殷勤迎過來,又瞥見繼子隨意披著的單薄外套,伸手給他將敞開的衣襟緊了緊,口中道:

  “天這般涼了,習武也該多穿些,出了汗最易染病。”

  許是修為進境的緣故,趙都安最近又長高了一點,穿袍子時尚不明顯,依舊是優雅陰柔的公子做派。

  但只穿單薄外套,竟也有幾分“魁梧”的意思。

  尤其與身前給他整理衣襟的婦人對比,更顯分明。

  柳腰挺立,坐在桌邊的趙盼十指撕著一枚柿子,撇嘴道:

  “娘,大哥如今的修為,早無懼風寒了。”

  恩,這是趙都安上次夜晚,與她說過的話,如今少女轉述出來,心情莫名很好,有種在分享一個娘親不知道的小秘密的感覺。

  趙都安莞爾一笑,邁步入座,趙盼剛好將最后一條柿子皮撕扯下來,用水靈靈的手,整個遞過來,微笑道:

  “大哥吃柿子,昨日剛從樹上摘下的。”

  去太倉府出差時,就錯過了中秋,如今京城中樹葉紛落,柿子樹上結出一顆顆火紅色澤的柿子。

  如一枚枚燈籠。

  趙都安將柿子接過,道了謝,咬了一口,入口汁水清甜中夾雜一絲絲澀意,笑道:

  “好兆頭,看來今天有好事(柿)發生。”

  用過飯,趙都安走出宅子,車夫小王已在外等候。

  去衙門路上,秋風拂過街巷,地上有枯葉打著旋飄過,沿途樹杈也顯出凋零來。

  莫名令他心頭蒙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

  而這種奇異的預感,在抵達衙門后,達到了頂峰。

  “都聚在這做什么?點卯了沒有?”

  趙都安進入梨花堂,就看到堂口里,一群錦衣聚集在一起,正議論著什么,氣氛有些怪異。

  “大人?您來了,”小秘書錢可柔轉回頭,圓臉上沒有往日的笑意,而是帶著一絲秋日的涼意,眼神復雜:

  “您去總督堂一趟吧,督公下令說,各堂口的緝司到了都過去。”

  趙都安一愣,想問一句發生了什么,但話到嘴邊,又滾回了喉嚨,點頭道:“好。”

  扭頭去了總督堂,沿途遇到的錦衣校尉,也都神色不妙的模樣,三兩聚集低聲議論,于整個衙門內,凝成了一股壓抑氛圍。

  趙都安踏入總督堂議事廳時,就看到堂內已經坐了不少人,馬閻、海棠、張晗等熟人都在。

  “督公,您找我?”趙都安詢問。

  馬閻瘦長的臉上表情嚴肅,示意他坐下,然后道:“知道了沒有?”

  知道啥啊…一個個咋都成謎語人了…趙都安搖了搖頭。

  馬閻指了指桌子中央的一封類似拜帖、請柬一樣的東西,道:

  “今早這東西,出現在了衙門大門上。”

  接著,旁邊的海棠嚴肅地補充道:

  “不只是我們詔衙,六部衙門,都察院…等幾個重要的衙門外,都出現了同樣的東西,里面的內容也都一模一樣。”

  趙都安伸手,拿起那張拜帖,雙手展開,只見紅色的帖子上頭,用黑色的毛筆字寫著四個大字:

  “我回來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落款處,一枚四四方方,中心以一枚黑色的眼睛為主體,四周粉飾花紋的印章。

  趙都安一愣,只覺那印章有些許的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不由放下這帖子,疑惑道:“這是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梳著高馬尾,眼角點綴一顆淚痣的颯爽女緝司愣了下,旋即一拍額頭,懊惱道:

  “想起來了,你以前只是個禁軍里的無名小卒,不認識印章也不意外,但若說起印章的主人,你肯定知道。”

  對面,面癱臉張晗平靜說道:“國師。是那個死去的妖道國師回來了。”

  趙都安愣住,先是茫然,繼而屬于原主的記憶應激而出。

  國師!

  這個名字,他當然知道,而且是如雷貫耳!

  那是老皇帝在位時期的人物,趙都安那時只是個小卒,雖在宮中任職,但憑借他的地位,壓根沒有資格湊到貴人們眼前。

  但也粗淺知曉,老皇帝駕崩前幾年,因預感到自己壽命無多,便熱衷于延壽的法子。

  天師府的丹藥、神龍寺的藥草,吃了許多。

  但人之天壽,難以強留,老皇帝也懷疑,天師府和神龍寺因要制衡皇權,而敷衍他,不肯出力。

  所以派遣人嘗試在江湖中尋找能人方士。

  國師就是那時候入宮的,彼時自稱無名江湖術士,所修神明,乃是大虞疆域之外之神,雖無法逆天改命,卻可令人延壽。

  老皇帝彼時已病痛纏身,病急亂投醫,之前找來的諸多術士都束手無策。

  無名術士出手后,只一夜,就令老皇帝煥發光彩。

  老皇帝大喜過望,當即賜予重賞,并懇請他留在京城伴君左右,為此,更賜下“大虞國師”的名號。

  這名號一出,頓時將名不見經傳的國師推上風口浪尖。

  張衍一自然不在乎這些,壓根懶得搭理,但天師府內卻有人不服,認為一個外來的妖道,上來就敢稱國師,著實囂張。

  更不認為有人能逆轉壽數,定是妖道用了什么歪門邪路。

  但任憑他如何查,卻也沒看出老皇帝身上有什么問題。

  神龍寺的辯機見狀,也曾與之接觸,一翻對談后,辯機直言國師不凡,確有獨到之處。

  一時間,大虞國師聲勢大振,成為京中名流座上賓,無數人以邀請國師做客為榮。

  趙都安隱約記得,彼時,二皇子徐簡文就與國師走得很近,屢次邀請其做客…恩,二皇子向來喜結交能人異士,這才養出了匡扶社的班底,倒是不意外。

  而據傳言,當初玄門政變,二皇子殺入宮中時,大虞國師就在駕崩的老皇帝寢宮——是被緊急召喚,替先帝延壽去的。

  但值得一提的是,國師雖手段不凡,卻是出了名的不擅長廝殺戰斗。

  所以,在玄門政變時,死于亂軍之中…尸體被箭矢射成了刺猬,頭都給切下來了。

  女帝蕩平叛軍后,公開的叛軍名錄中,大虞國師也赫然在列,意味著,他彼時也是二皇子麾下的一員。

  不過,先帝寵幸重賞的國師,竟然也是叛軍…這事多少有點打先帝的臉。

  加上人已經死在了政變中,所以,后來很快就沒人提這個名字了。

  導致三年過去,大虞國師這個人,愣是已經快消失在了人們的記憶里,只當是已經死去的“歷史人物”存在著。

  可今天。

  本已死了的大虞國師,竟然回來了?

  “督公,張晗說的是真的?怎么可能?”

  趙都安驚愕道,他是真的驚訝了,也明白了來的路上,為何衙門里氣氛詭異了,“就憑借一句話,一個印章?”

  他這會已想起,這個印章圖案,就是大虞國師的私人印章。

  “這東西,你給我根蘿卜,我都能偽造出來。”趙都安攤手,覺得太扯了。

  然而馬閻神色卻依舊嚴肅,搖了搖頭,道:

  “偽造不出的,那妖道的印章極為獨特,有特殊的驗證方法,我拿到后,與衙門庫房中,妖道當年留下的一些蓋著印章的公文對比過,的確出自一人之手,這涉及到術法層面,包括字跡也相同。

  當然,印章的事且放在一邊,或許的確可偽造,但重點在于,當初我們就懷疑過,這妖道壓根沒有徹底死!玄門政變當日,宮中死去的妖道,很可能不是真身!”

  猛料!

  趙都安一下坐直了,這個消息,是他這個當初的無名小卒接觸不到的。

  他喃喃道:

  “我記得,國師…呸,這妖道死后,京城坊間的確有個說法,是他逃了,宮里死的不是他,還有說,先帝之所以駕崩,就是這個妖道下的黑手…

  但這些說法,都是市井間流傳的,而且是很多個說法之一,我一直當成謠言故事聽的。”

  馬閻搖頭道:

  “坊間傳言的確大多是編造的,百姓最喜議論宮中的事,更喜獵奇,不意外。但這妖道可能沒死絕,也的確是真…這是陛下當初的判斷。

  只是,這兩三年過去,都再沒有這妖道出現的任何蹤跡,包括匡扶社中,也沒有他出現的痕跡,我們這才以為,此人的確是死了,但…”

  說到這里,作為玄門政變的親歷者,當時浴血奮戰搏殺的供奉高手,馬閻盯著桌上的拜帖,沒吭聲。

  但趙都安心頭,已經替他補全了下一局:“但他回來了。”

  是的。

  一個本該死在三年前宮廷中的幽靈,再一次歸來。

  是有人在偽裝假扮?還是當初真的沒死?而是逃出了京城?潛藏了起來?

  沒人知道。

  但趙都安很清楚,一個曾經在京城中攪動風雨,且與二皇子徐簡文一派的逆黨再度歸來,絕對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還是這般正大光明地宣布,明顯是試圖告訴所有人,他的歸來。

  “陛下知道了么?”趙都安心頭一沉,問了句廢話。

  同時苦澀腹誹,心想自己真是個烏鴉嘴,還好柿發生…

  “我拿到帖子后,立即去了宮里,路上得知其他衙門也拿到了,都呈送去宮中,我便先返回了。”

  馬閻平靜說道。

  作為專門對付逆黨的衙門,國師的歸來,儼然屬于詔衙的業務范圍。

  這才有了清晨這場會議。

  趙都安也明白了,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就是等待女帝下一步指令,同時,馬閻已經提前派人出去,搜查尋找國師的蹤跡。

  不過想也知道,這注定徒勞無功。

  “馬督公,陛下有命!”就在這時,堂外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走了進來,道:“陛下召您入宮議事,帶上趙大人。”

  看來事情大條了…趙都安站起身,看向那名太監,道:“陛下只召集我們?”

  “呦,趙大人在呢?”太監先行了一禮,才道:

  “若是旁人問,咱家不敢說,但趙大人開口,自然不會隱瞞,陛下召了皇黨不少位大人入宮,還命人去了天師府。您二位可不敢耽擱,事情要緊,速速動身!”

  趙都安與馬閻對視一眼,心頭同時一沉。

無線電子書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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