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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深夜傳旨進宮侍寢?不……

  皇宮。

  點點燈火將夜色融化。

  與章臺的熱鬧喧囂迥異,這座宮城總是安靜巍峨的。

  “陛下,袁公送出門去了。”御書房門口,莫愁緩步行來,駐足于外,輕聲朝站在門口,眺望暗夜的女帝稟告。

  徐貞觀輕輕“恩”了聲,神色間凝重且疲憊。

  “陛下在為太倉銀礦的事憂心?”

  莫愁輕聲開口,與其說是詢問,不若是在等待女帝做出決定。

  徐貞觀望著夜色,說道:

  “大虞朝,真的一刻不得安穩,朕這個皇帝,也是一刻不得清閑吶。”

  莫愁聽著女帝的嘆息,一時間,揪心一般難受,她安慰道:

  “陛下,此事尚未查證,亦未必屬實…”

  徐貞觀卻是抬手止住她的話語,轉頭笑了笑,說道:

  “不必說這些話,從打新政推動那一日起,朕早已預料到,會有重重阻力。

  太倉出事,亦不意外,相比于過往幾年的局勢,如今不已是好轉許多了么?”

  莫愁輕輕吐了口氣,如釋重負:

  “陛下這般想,奴婢等便心安了。只是太倉一事,如何處置?

  此事往大里說,牽扯新政,不可怠慢,尤其若真如信中所說,牽扯甚大,當及早差遣御史前往,一探究竟才是。”

  徐貞觀略作沉吟,似乎在權衡猶豫什么,沒有立即予以回應。

  而這時候,遠處忽然有小太監急匆匆奔來,手里還拎著只燈籠。

  二女停止交談,疑惑望過去,等太監一個剎車駐足,才道:

  “啟稟陛下,章臺苑宴席那邊將將結束了,太師命了隨從來傳話,好教陛下放心。”

  徐貞觀意外道:“太師有心了,今晚宴席可曾出什么亂子?”

  太監搖頭:“不曾,一切有條不紊,說是后來詩會上,倒是郡主博得滿堂彩…”

  徐貞觀毫不驚訝,暫且將太倉的消息壓下,饒有興致道:

  “君陵可又做了什么好詩?”

  太監慚愧道:

  “奴婢卻是不知了,陛下要聽,奴婢這就差人去打探。”

  徐貞觀擺手微笑道:

  “倒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不過,太師莫非只來報個平安?”

  “那不是,太師送來了一首詩作,說是酒宴散場時,趙都安,趙大人乘著醉意揮毫潑墨的手筆,太師說陛下或感興趣,便送來給您瞧一瞧。”

  太監說著,從袖子里抽出一紙折疊的沒有半點褶皺的詩文,雙手呈上。

  趙都安的詩詞?

  那家伙會寫詩?

  莫愁愣了下,習慣性表示懷疑,但被打臉太多次,她也學乖了。

  他的…詩?

  徐貞觀素白的臉蛋上浮現幾許詫異,想著能令太師親自命人送來的詩作,必有特殊之處。

  不禁心下也好奇心膨脹,抬手一招,墨紙輕飄飄入手。

  徐貞觀素手展開紙張,垂眸望去。

  入目處,先是那并不算好看,甚至有點丑的毛筆字,顰了顰眉,心中取笑:

  倒真的那家伙的手筆。

  然而等她看清詩文字句,那些許取笑,便給詩中肆意揮灑的才氣,躍然紙上的情感取代:

  今夜在虞朝的京城醉眠花柳,與王公貴胄們同杯飲酒。

  這里的“花柳”非是指煙花之地,而是指宴會上歌女舞姬,如鮮花,如弱風扶柳。

  五侯七貴則為虛數,泛指王公貴族朝中重臣。

  下一句,豪士面前,氣度凜然,何時風流肯落于人后?

  前半句無疑是描述白日里擂臺上,與天海的那一戰。后半句倒是暗指今夜文會,詩文風流依舊不弱于人了。

  徐貞觀微微有些走神。

  透過這兩句詩文,她好似親眼目睹今晚宴席上,趙都安如何被京中權貴恭賀簇擁,烈火烹油,鮮花錦繡。

  他如何又不肯落于人后,獨自飲酒,冷眼旁觀文臣才子詩文縱橫,小妹徐君陵蓋壓風采,最后施施然起身,于醉酒中提筆寫詩的情景。

  “這般得意么?”

  她嘴角微微翹起,并不反感,因為今日的榮華錦繡,都是那家伙自己掙來的。

  眸光下移,嘴唇翕動。

  “天子紅顏我少年,章臺走馬著金鞭。”

  讀到這一句,徐貞觀猛地怔住了,然后,便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惱涌上心頭。

  天子紅顏…

  “這家伙,寫的什么東西?”

  “朕又何時成了他的紅顏?簡直胡寫一氣!”

  “還什么金鞭…騎馬去章臺也就罷了,又哪里來的金鞭?簡直…”

  “有辱斯文。”

  夜色下,旁邊的莫愁好似瞥見,女帝的臉頰沒來由飛上一朵紅云,心頭詫異。

  京城才子無數,這幾年里,給陛下獻詩文贊美的才子更無數,她卻從未見過陛下如此。

  “這賊子,到底寫了什么?”

  莫愁竭力按耐偷瞄的沖動。

  而這時,女帝已看完了最后一句,將文章送上金鑾殿,聽歌看舞淹留在豪華珍貴的玳瑁宴席。

  后半句是描述宴會之盛,至于前半句…

  這詩文,豈非當真已經送到了宮中,自己手上么?

  怪不得,太師要命人送來…

  因為在這詩中,便已寫了要將文章送進皇宮的意思。

  所以,他是故意寫給朕的?

  徐貞觀有些走神。

  “陛下?”良久,莫愁忍不住輕聲呼喚。

  徐貞觀這才回過神,臉上飛紅斂去,她神色冷淡地“恩”了聲,將寫著詩文的白紙收入袖中,對太監說道:

  “告訴太師,朕知道了。”

  然后,看向一臉好奇的莫愁,說道:

  “你即刻出宮,去傳朕一道口諭…”

  片刻后,女帝丟下表情茫然的女宰相,獨自一人,板著臉,徑直往下榻的寢宮走,邊走心中邊哼道:

  “敢以詩文撩撥朕?且看朕怎么罰你。”

  趙府門外。

  “大郎回來了!”

  趙家老管事推開門,指揮家丁,將醉醺醺的趙都安迎進來。

  尤金花與趙盼還沒睡,出來看了一遭,見他只是吃多了酒,便放下心來。

  繼母吩咐人去熬醒酒湯,然后將他送回房里。

  燈火如豆。

  給脫下外套,只穿著睡衣的趙都安喝了一碗醒酒湯,清靜了幾分,躺在床上暗暗忐忑:

  “不知道貞寶能否GET到我這首詩…”

  “呵呵,根據我的人生經驗,越是封建的地方,表達熱情的方式就要越內斂…比如‘今晚月色真美’,或者寫‘情書’…”

  “高端的撩就是這么逼格滿滿,而不是什么‘想你的夜’…”

  “恩,明天貞寶應該就能看到了,今天我表現的這么好,又補了這一首詩,就不信撬不開心房這扇門…

  唉,可惜,上輩子跟的是個男領導,沒花心思去學習這方面技能,書到用時方恨少,我還是不擅長啊…”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

  突然,房門被敲響:

  “老爺,家門外有人找,說是宮里的人。”

  趙都安翻身,一個轱轆爬起來,臉色狐疑,心說難道詩文已經送進宮了?

  貞寶莫非被我半年持之以恒的攻勢打動,決定召喚我進宮侍寢了?

  媽耶…這么突然,全然沒有半點防備!

  因為酒精,導致有點精神亢奮的趙都安忙道:

  “快將人請過來,莫要驚動我姨娘和妹子!”

  不多時。

  穿戴整齊,特意噴了自制香水的趙都安,腰挎兩只沉甸甸的聚寶嚢抵達內堂,看到了等在這里的莫愁。

  “莫昭容?怎么是伱?”趙都安吃了一驚。

  身穿女官袍服,頭戴烏紗帽,打扮偏向中性美的女子宰相坐在趙家廳堂內,冷笑道:

  “不然你以為是誰?”

  “…”趙都安殷切期盼道:

  “昭容深夜來我家中,可是陛下有什么緊急事找我?”

  大冰坨子的冰山臉明顯愣了下,狐疑地看他:

  “你怎么知道?”

  她揮揮手,示意門口的宮中侍衛將門關上,屏除閑雜人等。

  待堂內只剩下兩人,莫愁端坐紅木椅中,聲音冷淡:

  “陛下有口諭,趙都安接旨。”

  這么正式嗎?這種事不該是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嗎?

  趙都安詫異不已,但還是站在屋內,忙恭敬垂首,將莫愁當女帝,拱手道:

  “臣,趙都安在!”

  莫愁端坐高堂,俯瞰情敵,嘴角帶笑,以女帝口吻道:

  “今,都察院收到檢舉信,太倉銀礦疑似有貪腐竊國之害,朕甚為在意,現命白馬監使者趙都安為欽差,自行籌措人手,于三日內趕往太倉銀礦,查清貪腐之事,欽此!”

  趙都安目瞪口呆。

  “趙都安,還不接旨?你要抗命不成?”

  莫愁嘴角笑容幾乎壓不下去了,難得有機會,狐假虎威,在趙某人面前擺譜。

  不是…說好的進宮侍寢呢?我白天在宮里鋪墊那么多,晚上還大費周章抄詩…

  趙都安茫然抬起頭,整個人如霜打的紫茄子:

  “臣…領旨。”

  說完這句,屋內的傳旨角色扮演結束,莫愁被打回原形,意猶未盡道:

  “恭喜趙大人再獲委任,還請盡快出發。太倉銀礦雖距離京城不遠,但一來一回,也要耽擱呢。”

  趙都安猶自不敢相信,問道:

  “敢問昭容,陛下怎么突然給我攤派案子?這大晚上的…”

  按說,哪怕有案子給他,也得等到白天再說吧?

  上午給皇室爭光,晚上就攤牌任務…

  牛馬也不是這么壓榨的。

  冰山美人莫昭容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

  “哦,陛下原本沒打算讓你去,但太師給陛下送了你寫的那首詩,陛下看了后,就決定是你了。”

  書友們七夕快樂啊,單身狗作者卡文卡的欲生欲死…

無線電子書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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