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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家大人有請

  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佛殿內,香火繚繞。

  趙都安一顆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元妃?李應龍?他實在很難將這兩個名字聯系在一起。

  對于老皇帝的那些遺孀,他了解并不多。

  但得益于當初擔任皇城禁軍,或多或少,耳濡目染,總歸知道一些妃嬪的情況。

  元妃入宮,也已有近十個年頭,乃是京城內一位漕運官家的女兒。

  老皇帝人老心不老,分明年歲已大,但選妃的心思卻沒中止過。

  但趙都安實在沒想到,李應龍和元茹有什么關聯。

  “是在入宮前,還是入宮后?如果是入宮后,就刺激了…不,應該不至于,外臣進宮極難,李家又不是外戚,李應龍壓根沒機會進宮勾搭亂搞…何況是皇帝的女人…”

  “那就是入宮前了…恩,年齡上倒也符合,嘶…沒聽說過啊,而且妃子入宮,肯定要驗身的吧,元妃應還是處子…不出意外,倆人還是一段純愛…”

  趙都安胡思亂想,只覺伏天里吃到一口大瓜。

  他皺起眉頭,說道:“這是李應龍與你說的?”

  他有點懷疑,因為以李應龍的謹慎,應不至于隨便將這種猛料亂說。

  林娘子搖頭道:

  “他只與我說了,我與他昔年愛人相似,至于名字,卻是意外得知。”

  趙都安步步緊逼:“意外得知?”

  林娘子沉默許久,才平靜說道:

  “他強行睡我的時候,喊了這個名字。”

  趙都安:“…”

  林娘子既已做出決定,反而沒了方才的柔弱膽怯,說出這話來,也不曾掩飾。

  只是跪在佛前,等待他的指示。

  趙都安緩緩在殿內踱步,思索著,如何用這件事做文章。

  片刻后,他心頭隱隱有了個計劃,道:

  “很好。這個線索,很有價值。”

  他并不擔心林娘子說謊。

  因為這個答案非常好驗證,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弄到元妃的畫像,甚至找機會親眼目睹,都并非難事。

  “大人,我需要做什么?”林娘子復仇心切,格外主動,說話時,眼神中帶著迫切的刀子。

  所以說,絕對不要低估女人。

  尤其是絕境中,重新抓住希望的女人。

  “這樣…”趙都安沉吟片刻,問道:

  “你近期,還能想辦法再出來一趟么?”

  林娘子猶豫了下,道:

  “有些難,但若我虛與委蛇,應該可以,我可以說再來神龍寺還愿。李應龍對我的一些要求,還不算為難,一般會同意。”

  趙都安點頭,說道:

  “那好,我需要你想辦法,盡可能套取有關他與元茹的情況,但不能令他察覺,你在刻意套取。

  如果可以,最好弄到一件李應龍常年用的器具,能代表他本人的東西,更準確來說,是元茹能認識的東西。”

  在江南地界,曾只差一步便踏入花魁行列的藝妓又豈會是愚蠢之輩?

  聞弦音知雅意,林娘子目光閃爍,隱隱猜出這位趙大人的想法。

  但聰慧地沒有挑明,只是點頭:

  “奴家知道了。大人還有吩咐嗎?”

  趙都安搖了搖頭:

  “你只做好這些就夠了,本官會派人盯著李家,你出來時不用考慮太多,只要想辦法制造獨處的機會,自會有人與伱接觸。”

  如今執掌梨花堂的他,手底下并不缺乏心腹干將。

  林娘子表示記下,說道:

  “奴家在殿中已許久了…”

  “恩,回去吧,記得小心些,不要被李家人察覺異樣,否則…本官倒是不會有任何損失,但你的安危,卻說不準了。”趙都安淡淡道。

  這次,隨手嘗試布局,于他而言,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結果。

  畢竟他與李家早已撕破臉,趙都安并不擔心,李應龍知道自己在搞事。

  但這位六夫人,若事敗,下場可想而知。

  “大人且放心,是奴家自己的選擇,只希望事成之后,大人不忘今日所說,奴家便已感恩戴德,大恩不敢忘。”

  林娘子款款行禮。

  “去吧。”

  趙都安邁步,徑直消失在佛殿兩側的帷幔后。

  林娘子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又抬眸看了眼殿內巨大慈悲的藥師佛。

  心想,莫非自己的祈禱,真的應驗了么?

  搖搖頭,她飛快整理儀容,推門走出佛殿時,臉上已是再無半點異樣。

  臺階下方。

  等候的丫鬟與護院同時望來,看到她臉上淚痕,愣了下,但都沒有任何意外。

  六夫人以淚洗面,又不是秘密。

  “回府吧。”

  林娘子平靜說道,隱隱有了些夫人的威嚴氣度。

  表演…對她這個曾名動江南的藝妓而言,本就是最擅長的事。

  等三人離去。

  佛殿內,趙都安才慢條斯理走出來,靜立不動。

  不多時,侯人猛與錢可柔從遠處走來:

  “大人,事情辦妥了?”

  “恩,那些和尚如何?”

  “大人請放心,咱們詔衙雖不招這幫和尚待見,但咱們背后可是陛下,今天神龍寺不會有人‘記得’大人您來過這。”

  “很好,那就走吧。”

  “大人,咱們回衙門?還是…”

  趙都安走了兩步,略一沉吟,問道:

  “陳正儒和許翰林那對師徒,放了沒有?”

  當日,女帝下令,馬閻執行,將帶頭罵趙都安那幫文人都抓了回去,收拾了一通。

  不過歸根結底,只是罵幾句,不是大罪。

  主要的目的是殺雞儆猴,所以一幫人被收拾一通后,也就陸續放人了,算是給了個深刻教訓。

  錢可柔說道:

  “哦,那兩個翰林院的文人啊,前天剛釋放,大人,您要把他們重新抓回來嗎?那個許翰林咱們能直接抓,但陳正儒畢竟是大學士,還得找督公才…”

  “不必,”趙都安瞇起眼睛,似乎想到了某種有趣的事,嘴角揚起:

  “不必那么麻煩,這樣…”

  他低聲吩咐,兩人專注聽完,面面相覷。

  都生出同樣一個念頭:

  大人他…又要算計人了!

  傍晚。

  京城醉仙樓內,許明遠坐在一間包廂中,與一群同樣被釋放的文壇友人觥籌交錯。

  前天,繳納罰金,且受了一頓不輕不重刑罰后的許翰林,終于從詔獄那個恐怖的地方出來,重新回到人間。

  先回了家,與家人團聚。

  之后,他本以為以自己的人脈身份,會有許多讀書人前來,為他“接風洗塵”。

  結果,許明遠從白天等到日暮,往日里門庭若市的許家門檻,愣是無一人踏入。

  “一群鼠輩!”

  許明遠大罵。

  明白是那群往日里道貌岸然,將圣人之學掛在嘴邊的讀書人不敢接觸自己。

  生怕因此得罪女帝,得罪太師,甚至懼怕那個趙都安。

  不由感慨,太師當日罵的也真不算錯。

  憤懣睡下后,翌日去了翰林院,也是無人搭理。

  倒是老師陳正儒待遇比自己好太多。

  出獄后,就被小閣老李應龍親自接走,只怕還見了相國。

  陳正儒在李黨中,權勢雖不大,但名望不小。

  此番替李應龍背鍋,李彥輔必須出面安撫。

  許明遠無奈,只好去尋那批同樣釋放出來的文人。

  得知大家處境相仿,一群人報團取暖,報復似的一連兩日,飲酒消愁。

  關起門來大罵不公,大罵趙賊。

  “許兄!要說,我們這些人被當做棄子也就罷了,你可是深受相國大人器重,更是陳大學士的弟子,怎么竟也被冷落么?為何不尋小閣老?”

  酩酊大醉間,一名讀書人吐著酒氣,說道。

  許明遠臉色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旁邊另一人道:

  “此言差矣,這段時日,朝堂上風起云涌,可謂一片混戰。

  小閣老便是那中軍大將,事務繁忙,想必是抽不出空來,這才冷落了功臣。

  否則,單明遠兄這次入獄受苦的功勞,便理應受賞,你們說,對不對?”

  一群醉醺醺的讀書人紛紛附和。

  卻沒發現,許明遠如芒在背,臉色通紅。

  功臣?

  呵,打了勝仗的才叫功臣,自己這敗軍之將,算什么?

  他不敢說,自己昨日私下里,去李府拜訪,結果吃了閉門羹的事。

  畢竟,經此一事后,他已經徹底得罪了董太師與修文館一系,更被陛下厭惡,能依靠的,也只剩下李應龍。

  而這一切,都拜“趙都安”所賜!

  許明遠不敢對小閣老,對老師不滿,只能將怒火遷怒于趙都安。

  若當日,姓趙的俯首被他攻擊,自己豈會落得如今局面?

  若當初,姓趙的不隱瞞與董太師的關系,自己豈會傻乎乎,一頭撞上槍口?

  “趙賊誤我!”

  許明遠痛飲酒碗,豪邁道:

  “今日吾等之恥,來日,必尋那趙賊百倍報回!”

  眾人喝彩,同仇敵愾。

  曲終人散。

  許明遠醉醺醺走出醉仙樓,徒步朝自家走。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夜空中星辰稀疏,烏云遮月。

  當許明遠途徑一條冷清的街道。

  突然,前方黑暗陰影中,走出數名黑衣人。

  為首的一個,膚色偏黑,面容桀驁,咧開嘴時,露出森白牙齒:

  “你是許明遠?”

  許明遠一個激靈,醉意散了一半,警惕道:

  “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侯人猛笑容愈發燦爛,一腳踹過去,砰的一聲,許明遠痛苦地躬身如蝦,人在半空,將胃袋里的酒菜吐了一地。

  “許翰林,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家大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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