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僻靜小巷處。
伴隨詔衙官差們蜂擁而至,一下變得熱鬧擁擠起來。
因視角緣故,慌忙趕來馳援的海棠視野里,先是一輛栽倒平躺在地上的馬車。
然后才是立在巷中的趙都安,以及旁邊存在感較低的金簡。
至于死去的劍客,則恰好被二人擋在身后,位于視線死角。
“你們怎么來了?”趙都安愣了下。
既意外于兩名同僚的出現,也驚訝于,對方口中的“逆黨”二字。
海棠視線上下打量,見他并未受傷,先松了口氣。
視線又挪向少女神官,微微愣神。
頃刻間,完成一系列腦補,似乎明白了什么,拱手道:
“見過金簡神官。”
旋即才解釋道:
“我們得到消息,匡扶社新舵主進城…”
她語速飛快,言簡意賅地將經過描述了一遍。
張晗點頭,也道:
“我們方才在遠處,隱約窺見這邊有青氣升起,頃刻又消失,還在疑惑,猜測莫非是逆黨派出術士,欲要對你不利。
眼下看來,莫非是金簡神官出手?”
二人對眼前局面,也有些困惑。
說話間,還在四下警惕打量,似在尋找戰斗痕跡。
旋即,毫不意外地察覺到趙都安身后似有人影,當即大喝道:
“誰在那!”
說話同時,已擺出攻擊姿態。
“…不必緊張,他已經死了,”趙都安沉默了下,無奈側身讓開,介紹道:
“這個,便是攔路欲對我行刺之人,恩,已經被我殺了。”
被我殺了…殺了…
趙都安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入二人耳中,令他們先是愣了下。
等看清那單膝跪地,以手拄劍,閉目仿佛沉沉睡去的尸體。
臉上的表情,轉為難以置信。
“高離!”
二人近乎異口同聲,將眼前人的樣貌,與資料中畫像聯系在一起。
尤其那柄標志性的寒霜劍,無不昭示尸體的身份:
前幾日方甫抵達京城,莊孝成的繼任者,匡扶社的新一任分舵主,亦是數十年前,便已踏入神章的天才劍客。
就在不久的之前,他們還在牡丹堂中,認真商討如何對付高離。
該如何集合九個堂口的力量,共同應對挑戰。
可此刻,趙都安卻說,新舵主已經被他殺死了。
“他真是高離?”
英姿颯爽,長腿細腰高馬尾的女緝司喃喃自語。
張晗邁步走上前,確認了下,語氣復雜道:
“應該沒錯,的確已死了。”
他抬手,摸了摸其胸口的鮮血,茫然道:
“是刀傷?可這傷口似乎不對…沒有致命傷,難道是神魂…”
趙都安清咳一聲,說道:
“他的確是被術法殺死的。”
沒辦法,這個東西無法隱瞞,同時心中糾結起來,不知道這事該怎么解釋。
一張敕神符,竟有如此威力。
趙都安幾乎可以確定。
那個屢次試圖挖墻腳,收自己當徒弟的老頭,絕對是“世間”境的修士。
否則,尋常神章境神官,哪怕有這等壓箱底的符箓,也不會財大氣粗到隨手送人吧?
自己堂堂朝廷命官,皇族供奉,卻與高品神官不清不楚…
好說不好聽。
這時,旁邊的金簡忽然開口說道:
“是依靠我天師府的敕神符。”
見三人看來,她面不改色撒謊道:
“是我送給他防身的。”
你什么時候送的…趙都安愣了沒有一秒,便笑著頷首:
“沒錯,上次我請金簡神官保護我,便成了朋友,近期我招惹敵人過多,加上昨日夏江侯的事,便請她幫忙。”
完美的借口!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趙都安突然明白,金簡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肯定是那個能掐會算的散官老頭,感應到了自己今日有劫,這才與金簡通了氣,讓她過來一趟。
如此一來,只推說符箓是金簡給他的,一切便都能說得通了。
至于理由,也有現成的 ——上次靖王府事件中,抓到的中年術士,恰好是天師府叛逃的神官。
相當于,在那起案件中,趙都安意外幫天師府抓回了叛徒。
此事不是秘密,許多人都知道。
金簡神官為答謝趙都安,私下幫他一次作為報答,合情合理。
反正身為老天師弟子的她財大氣粗,不差錢。
“竟是這樣么…”
張晗與海棠對視一眼,面露恍然。
與此同時,心中卻也難掩吃驚。
他們沒想到,趙都安竟與天師弟子是朋友,面子這么大,能請動人家。
心高氣傲的神官,何時看得起聲名狼藉的小白臉了?
“好了,此番頗為兇險,好在最后死的是敵人,不是我。”
趙都安正色開口:
“多謝兩位前來搭救,茲事體大,本官正好要進宮,這便前往匯報,這尸體還請兩位幫忙帶回,另外,我懷疑附近或有逆黨潛藏…”
張晗與海棠對視一眼,同時說道:
“趙緝司放心,這邊交給我們。”
趙都安點頭道謝,又看向金簡。
卻見少女神官抬起小了個哈欠,身影緩緩淡去:
“我走了,有事來天師府找我就好。”
還真是夜貓子啊,困成這樣…趙都安搖了搖頭。
借了一名官差坐騎,策馬揚鞭,朝皇宮方向奔去。
“希望沒耽擱太久…”
皇宮,午門外。
太陽已升上高空,天色大亮,今日早朝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白玉搭成,雕刻龍鳳的白玉臺階上,大群官員陸續走出。
氣氛異樣。
不少目光都落在大理寺一行官員身上,眉頭“川”字紋深刻的周丞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憤然離去。
沒有做任何停留。
每個人都看得出,這位大理寺卿心情的糟糕,更無人去觸他霉頭。
馬閻是最后一批走出金鑾殿的。
身邊沒有哪怕一個大臣與他親近。
人緣之差,可見一斑。
當他孤零零一人,走到午門前,忽而抬頭遠眺。
午門外,皇城的門洞外頭一騎奔馬逆流奔來!
待到城門前,馬上的黑影翻身下來,腳步極快,由遠及近。
深紅的宮墻,金色的陽光,黑如點墨的人影,構成了一幕頗有意境的風景。
“你怎么過來了?”
馬閻停下腳步,瘦長冷峻的臉龐上,浮現詫異。
趙都安風塵仆仆,一路策馬疾行,這會也喘著氣,笑呵呵道:
“敢問師兄,結果如何?我過來路上,看到周丞臉色鐵青,都不搭理我。想來是吃了癟。”
馬閻聞言,嘴角微微上揚,簡單說了下朝堂經過。
就是說,我闖大理寺衙門打人…都沒事了?
趙都安頗覺有趣,好奇道:
“夏江侯呢?”
馬閻平靜道:“罪大惡極,斬立決。”
這么狠…趙都安大為意外。
但等得知他犯下的罪狀,搖了搖頭,心想這種人死一百次不嫌多。
“那對云陽公主的處置結果…”
他終于問到最關心的問題。
馬閻看了他一眼,道:
“你來得正好。我出來時,陛下說要我尋你進宮,單獨給伱個交待。”
夏江侯一案,雖背后有云陽公主攛掇,但畢竟缺乏證據。
且涉及皇家顏面,未當場提及,毫不意外。
但女帝肯定是要給他一個處置結果的。
“陛下找我?”
趙都安心說這不巧了么,事情都趕在一起了,當即笑道:
“我這就過去,剛好還有一件大事,要向陛下匯報。”
皇宮距離刺殺地距離很遠。
加上敕神符的效力,被“太虛繪卷”遮蔽。
短暫凝聚的青云,引發的動靜只局限于那片街區。
故而,金鑾殿上眾人尚不曾知曉此事。
馬閻疑惑道:“大事?”
御書房。
散朝后,大虞女帝先在宮女服侍下,褪去了龍袍,摘去了珠簾。
換上了白色常服,這才一如往常,來到御書房批閱累積的奏折。
穿女官袍,戴無翅烏紗,眉心點綴沒化妝,極具“中性美”的“女子宰相”則已等候多時。
“陛下,影衛剛發來的密報,已放在最上頭了。”
莫愁嚴格扮演“女大秘”的職責。
剛下早朝,隱隱有些疲倦的徐貞觀聽到“影衛”二字,提起精神。
邁開蓮步,走到桌案后。
靠坐在鋪著絲綢坐墊的金絲楠木座椅上。
白皙纖長的手指,從堆成小山般的奏折最上層,捏起了那一封“密折”。
天下人都知曉,詔衙是女帝手中,擺在明面上的一把刀。
但只有很少人知曉,歷代大虞皇帝手中,還有藏于暗面的一柄匕首。
便是“皇家供奉”體系之下,只忠誠于帝王的一個江湖密諜組織,名為“影衛”。
與駐扎于京城,監察朝臣為主,每逢大案,派人出差趕赴九道十八府的詔衙不同。
影衛散播在大虞境內,除京城以外的各大州府。
成員皆隱藏在暗中,以密諜身份存在。
借助“密折”的形式,為女帝呈送各地的重要訊息。
“分舵主?”
徐貞觀翻開密折,美眸掃過一枚枚文字,細長的黛眉微微顰起,冷聲道:
“走了一個莊孝成,又塞過來一個高離,這群陰溝里的余孽,倒真不安分。看來…還是朕對他們太過仁慈了。”
這份密折中,赫然是高離接替莊孝成,秘密潛入京城,擔任“分舵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