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還有什么需要?不超過你我約定范圍的,可以予你。”
袁立負手,立在堂前,扭頭對他說道。
趙都安搖了搖頭:“袁公幫助已然足夠。”
略一停頓,他好奇道:“不過,卻還有一個問題,心中不解。”
“說。”
趙都安疑惑問道:
“袁公此前說,周丞的些許小把柄,不好追究,敢問何意?”
袁立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略一沉吟道:
“你可知道,陛下為何忽地命你尋周丞的麻煩?”
…不是因為他是“相國”的人嗎?
趙都安下意識想說,但猛地想起,女帝在湖畔吩咐他時的情景,搖頭道:
“下官不知。”
袁立感慨道:
“因為他是九卿,也曾是先帝時入閣的臣子,更重要的是,玄門政變前,他也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之一。”
顧命大臣?他?趙都安吃了一驚。
袁立回憶道:
“當日,先帝突兀病危,急召三公九卿,內閣大臣入宮,是為顧命,周丞本來差一些不夠資格,但因王震的緣故,得以成為八位‘顧命大臣’之一,于先帝駕崩后輔佐太子。但…”
但太子嘎了…趙都安默默吐槽:
“顧命大臣有何特殊嗎?”
袁立解釋道:“按大虞舊制,凡顧命大臣,非重罪不予糾察。”
原來如此!
怪不得說他的小把柄,也不好深究…這顧命大臣是塊弱化版免死金牌啊…不過在我上輩子那個歷史上,顧命大臣似乎死的都挺慘…
趙都安恍然大悟,道:
“所以,陛下想換用新臣換掉舊臣,只能命我尋重罪才可?”
袁立輕嘆一聲,瞥了他一眼,提醒道:
“陛下一直在籌備組建新內閣,而這是李彥輔,周丞那些人不愿看到的,周丞反對的格外激烈。”
新內閣?
趙都安大喜,習慣地丟出一記奉承:
“待新內閣開啟,袁公必可入閣,取李彥輔而代之!”
袁立哭笑不得,笑罵:
“少學拍馬。新內閣與你想象中不同,以青年讀書士人居多。我也無法進入。滾去辦你的事吧,伱個武官莫要打探文人的事,又與你無關。”
說誰武官呢?我前世正經的文秘出身好吧…我也是文人啊,一肚子詩詞文章沒抄呢…
趙都安對所謂的“新內閣”愈發好奇了。
都察院外,大街另一側的陰涼處。
“趙都安都進去好一陣了,怎么還沒出來?”
英姿颯爽,瓜子臉,眼角一顆淚痣明艷的海棠靠著車廂,抱著肩膀嘀咕。
視線朝街對面的大門望去。
“袁公日理萬機,豈是那么好見的?哪怕憑他與陛下的‘關系’,袁公答應見他一面,但也必然要令他等好一陣。”
卷王張晗冷靜分析,車夫小王頻頻點頭。
海棠嘆息一聲,因陽光刺眼,抬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望眼欲穿:
“都快中午了,咱們就這樣傻等?早知道,方才就該拽住他。異想天開,尋袁公幫忙,他也真敢想,怎么不去登門找李彥輔求助?”
張晗沒說什么,但也對這次求助不抱絲毫期望。
與周丞為敵,哪怕袁公也要慎之又慎,趙都安慣會以勢壓人,卻壓不住袁立。
“咦,大人出來了。”車夫小王低呼。
兩人精神一震,果然看見趙都安邁步,從兩尊白玉獅子中間走出,徑直返回這邊。
“如何?見到袁公了沒?”
海棠揶揄打趣,期待看到對方沮喪模樣。
張晗也看了過來,安慰道:
“袁公不幫才正常,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小王也殷勤地說:
“大人,我知道附近有家館子不錯。”
試圖用美食撫慰上司空落落的心靈。
趙都安哭笑不得地看他們:
“你們對我都這樣沒信心?袁公已答應了,會幫我們搜集線索,明日前會送到。遲則生變,二位,今晚看來咱們得加個班了。”
“我就說你不…”海棠揶揄的后半截話卡在嗓子里,愣愣地看他:
“你再說一遍?”
張晗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小王更是瞪大了眼睛。
袁公…同意施以援手了?
匪夷所思。
大理寺后衙。
當日夏江侯與周丞喝茶交易的地方。
“所以,你撬開了那秦俅的口,得知的此事?”
穿緋紅官袍,頭戴烏紗,國字臉,眉心“川”字紋深重的大理寺卿垂眸,略顯渾濁的目光,鎖定下屬。
已換回青色官袍的何正帶著邀功般的諂媚:
“大人,確實如此,那秦俅已丟入大牢,單獨看管起來,您若要見,可隨時拉開審問。”
“那倒不必了,你辦事,本官放心。”年逾六旬的大理寺卿微笑頷首,以示嘉獎。
何正備受鼓舞,急切道:
“大人,那王山自王公公死去,辭官后,便廝混于京圈權貴子弟中,明里暗里,勾連不少人。
其明知趙賊乃女帝寵幸面首,卻仍送女人…必有拿捏之心,卑職以為,其手中必然留有證據。您若要,卑職這便去拿。”
周丞瞥了他一眼,卻沒吭聲,而是在思量權衡。
手中緩緩盤著一對珍貴的“龍眼”大珍珠。
那出自濱海道的大珍珠一枚純白,一枚純黑,大小渾圓,極為罕見,不知又是從哪里盤剝來。
“不急…”
周丞緩緩開口:
“王山此人,與本官也算舊相識,你冒冒失失前往,他倒要怪本官不講情面了,這樣,本官書一封書帖,你命人暗中送去…”
趙都安一行,離開都察院后,去小王推薦的館子填飽肚子,回到詔衙時,已是下午。
“我們真就等著?要不要,先查一查那王山,或干脆將他請過來?”
海棠靠坐在椅中,緩解奔波半日的勞累,忍不住說道。
趙都安同樣的動作,微微扯松腰帶,以令吃的有些撐的肚子松快,慵懶道:
“不急。人就在京城,一時半刻又跑不掉,今日我們的動作已有些多了,若去查他,容易打草驚蛇。”
張晗也點頭,表示同意。
此刻,三人坐在梨花堂的“內廳”。
碩大的長桌兩側,空蕩的椅子上,給三人獨占。
生著一張圓臉,眼神透著清澈愚蠢的“機要秘書”錢可柔端著茶盤進來,依次給三人倒上,茶盤上還有三顆梨子。
“大人,院中的梨子陸續熟了,您嘗嘗。”錢可柔輕聲說。
趙都安眼睛一亮,拿起一顆喀嚓咬了口,飽滿微酸的汁水盈滿口腔,眼睛一亮。
揮揮手,本欲命小秘書離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
“你今晚留下值班,然后派個人,去尋找這個人,就說我找他,讓他滾過來。”
趙都安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面寫的赫然是秦俅的名字和住址。
對于白日里,腦海中浮現的關于王山的記憶,他不曾忽視。
回來路上也在回憶,隱約記起,是與秦俅一同去過王山府上。
便準備尋這狗腿子過來詢問。
等錢可柔領命離開。
趙都安這才看向兩名同僚:
“等袁公幫著查的資料送到,就要仰仗二位探案高手從中尋找線索了。”
海棠啃著梨子,翻了個白眼:
“前提是你說的是真的。”
雖說趙都安言之鑿鑿,但她和張晗對于袁立會幫助仍舊謹慎懷疑。
然而這種懷疑,在晚上便被打破了,三人靜靜在梨花堂等到天黑掌燈時,主動留下值班的錢可柔跑進來:
“大人,有人找。”
趙都安精神一震,忙命她請進來。
俄頃,一名陌生的袁府家丁拱手:
“見過趙緝司,我家老爺命我送來您要的東西。”
說著,他身后,另外兩名家丁各自將一個箱子“砰”地放在桌上,扳開卡扣,里頭赫然是塞得滿滿的案牘資料。
真的送來了?
海棠和張晗起身,各自抱著一箱,飛快翻看了下,眼神大亮,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替我謝過袁公。”
趙都安微笑道:“竟這么快,就搜集到這么多。”
那名家丁搖頭道:
“這只是第一批,還有后續,袁公擔心大人等急了,便命我先送來。”
第一批?趙都安也愣了下。
送走對方,轉身就見廳堂內,“高馬尾”與“面癱臉”已經點燃燈燭,一盞盞燈燭擺在桌子中央,屋檐下燈籠搖曳。
外頭夜色靜謐,堂內燈火通明。
案子涉及甚大,需保密,謹慎起見,二人不準備召喚屬下幫忙,當即擼起袖子翻找查閱起來。
以不懂查案為由,當了甩手掌柜的趙都安殷勤為二人剪燈花。
一時間,房間中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低聲對話急促討論聲蓋過了夜色。
而這還只是開始。
當晚,每隔一個時辰,袁府家丁就送來一次資料,梨花堂寬大的桌案上,一時堆積如山。
而隨著一份份資料送來,關于當年那起案子的細節,也逐步清晰起來。
直到清晨時分,靠坐在大椅中閉眼小憩的趙都安突被叫醒。
“又有資料送來了?”
他掀開蓋在臉上的外套,撐開惺忪睡眼,含糊詢問。
模糊見天色隱隱放亮,一夜竟過去了。
“沒有資料了,”
徹夜未眠的海棠面無表情俯瞰他,眼神中滿是對他這個甩手掌柜的嫌棄。
繼而,嘴角又微微上揚:
“也不用更多資料了。”
為啥…趙都安睡得有些迷糊,思維遲緩。
卷王張晗精神抖擻,因熬夜加班而愈發精神,他也笑著站起來,說:
“我們需要的東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