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唯易不易

　　譚書常的威勢，因為道祖世心所留下來的手段，沒有在四天柱之地造成影響，然而在元始天界，卻使得這里的天地直接一片動蕩。

　　元氣混亂之下，更是令一座座仙島搖晃不已。

　　“這是怎么回事？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動靜。”有仙島之上的生靈大驚失色，這些都是還沒成仙的修士，因此只能感受到其中的大恐怖。

　　至于有多恐怖，反而是一無所知。

　　而能夠感知清楚的，卻是更為恐懼，因為這是天司正法之威。

　　別看元始天界的天司正法多，甚至在道祖世心做戲時，能夠出現數百位。但那是自這天地誕生以來，累積至今的，并且還有外來的。

　　外面的是不多，卻也超過了雙手之數。其中八個來自十荒之界，三個來自其他的天地。

　　從十荒之界流落過來的道仙并不多，多的是神靈仙以下境界的。

　　是以，一位天司正法真仙，對于元始天界的真仙來說，沖擊力還是無比巨大的。

　　“這是新誕生的一位道友？”

　　“嗯？這位竟是在四天柱之地修成的？”

　　有天司正法真仙臉色微微陰沉，但旋即卻是詫異不已。他剛歸來不久，還在調理恢復，此時被那股威勢驚擾了，自然不喜。

　　不過，相較于此，一位天司正法真仙的威勢，從四天柱之地誕生，無疑是更令他在意。

　　因為四天柱之地，別說是天司正法真仙，就是天罡正法真仙也難以修成。存于四天柱之地的天罡正法真仙，都是出了問題，亦或者被打落下去的。

　　然而，譚書常曾經演化真仙世界的那條時間支線已經消散，所以哪怕是想破頭，這位天司正法真仙，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條時間支線要是不化作虛無，在投影與本我的奇妙關聯下，若是能得一個機緣，沒準能讓這些真正的天司正法真仙，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這時，又有一股更為強烈的威勢出現，再次令這位天司正法真仙臉色陰沉。

　　因為這次這股威勢，是直接朝著這位天司正法真仙來的。

　　漫天的血海異象悄然出現，在不知為何包圍了這位天司正法真仙的修行之地。而這位天司正法真仙見此情形，神情卻是鎮定無比。

　　只聽其淡淡的開口道：“道友何來？我與道友，似乎未有過舊怨吧？即使有，道友也不該如此莽撞，我等天司正法，有過共同協議的。眼下，道友是犯了大過了！”

　　說到最后一句，這位天司正法真仙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如聲如雷，滾滾于天際，令人震耳欲聾。

　　而后雷鳴不斷，似天怒！

　　“沒仇，我就不能找道友的麻煩了嗎？”譚書常的聲音同樣淡淡傳開，而相較于這位天司正法真仙，他的聲音要更為平和一些。

　　不過，這聲音雖然不響亮，但卻清晰無比的在這滾滾雷聲之中瞬間傳開！

　　甚至還壓過了這雷聲！

　　這一波無形較量，譚書常便已經壓過了對方一頭。

　　這使得這位天司正法真仙臉色凝重起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絕非來人的對手。他所修之道，為殺戮大道，乃是煉殺蒼生的無上大道，殺伐之力無雙，同樣的劍道天司正法真仙，都要稍稍不敵他這殺戮大道！

　　然而現在，他這殺戮大道，竟是被對方一壓到底。

　　其中的鋒芒之勢，更是完全被壓！

　　“我名空靈尊，道祖座下，位列一百八十四，在我之上的百余位師兄，除去三分之一不成器外，其他的師兄，都已經修成了天司正法！”這位天司正法真仙冷著臉說道。

　　真仙爭斗，往往講究瞬間分勝負。

　　天司正法亦然！

　　只是初次的較量，便落入下風，那么接下來哪怕使出全力，也不過是徒作掙扎。既然動手不行，自然就要講講背景！

　　“這卻是不巧了，我欠了世心道友一個人情，特意來為諸位送一程的。所以道友請放心，不光是你得入滅一次，你的這一百二十二位師兄，都得入滅一次！”譚書常聲音平靜的說道，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般。

　　“世心道友？”這位天司正法真仙聞言，卻是怔了一怔。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口中的“世心道友”，所指的到底是誰。道祖世心的弟子，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知曉自家恩師的真名。

　　而這時，譚書常踏步而上。

　　頓時，血浪洶涌，化作一個簡單浪頭，像是拍打凡人中的蠢貨一樣，將其給拍入了血海之中。

　　然而，譚書常出手雖然看似隨意，也沒什么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出現，但這位天司正法真仙就這樣直接沉入了血海之中，沒能逃脫出來。

　　血浪是簡單，但其中的唯易不易仙術，卻是在那一瞬間，演化出一方血海天地。

　　然后以天為石磨，以地為磨盤，生生將這位天司正法真仙磨滅其中！

　　一位天司正法真仙隕落，天地自然有感，畢竟尋常地煞正法真仙，都能引起天地感應，更何況是天司正法了。

　　只見有天司之力激蕩，演化萬里殺戮之河，河中有光，此光一出，瞬間將這元始天界給直接洞穿。

　　這是歿宿天司在向世人昭告，它的一位天司正法真仙隕落了。

　　而此異象一出，不光是歿宿天司的另外幾位天司正法真仙大驚失色，其他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也都是一個個臉色微變。

　　所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泰山崩于前色不改，說到底不過是還沒能觸動內心罷了。

　　當一位天司正法真仙隕落，而且還是不在圍殺道祖的時間段，這如何叫一眾天司正法真仙不為之心中悸動。

　　他們敢向道祖出手，除了依仗自身入滅還能歸來外，便是有一種無形外力，會在道祖出手后，將道祖給牽制住。

　　而眼下，道祖并未出手，那么還有誰能叫一位天司正法真仙入滅？

　　仙庭的四大真仙主，威鎮元始天界。然而哪怕是這四位，都無法讓一位天司正法真仙，連半點掙扎都沒有，就直接入滅。

　　畢竟，他們手中所掌握的最強手段——都是仙術！

　　仙術的威能，其中盡管有部分威能極強，超出其他仙術的極致之境一大截，但是能成天司正法真仙，誰手里還沒這等威能的仙術了？

　　只能說，道祖世心那一聲道友，從始至終，都不是客套說法。

　　唯易不易仙術，盡管同樣以仙術命名，但與元始天界這些天司正法真仙掌握的仙術，乃至外來的道仙，所掌握的強大仙寶，都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譚書常的唯易不易仙術，威能不在他身上，而在天地。當他出手時，猶如時來天地皆助力，他的一擊之力，是包含了蒼生萬靈，乃至對手力量在內的。

　　而這一位天司正法真仙的隕落，自然是開始。

　　很快的，就有第二位、第三位天司正法真仙接連入滅，幾乎都是在一個照面的片刻之間，堂堂天司正法真仙，便隕落天地間了。

　　唯易不易，內蘊對方一身之力，對方又如何抗衡？

　　天司不斷閃動，顯化出異象。

　　這一次是“斷宿”和“赤宿”的。兩大天司，異象直接驚動了整個元始天界的修士，其中就有剛歸位沒多久的紫金上仙。

　　這位下凡渡劫的上仙，在其父親皆明真仙主，讓陰云仙主手持業尊的般瓠至寶半成品給復活歸來后，便緊跟著一并歸來了。

　　這自然是皆明真仙主出手了。

　　有譚書常出手，加上董董的搗亂，使得紫金上仙的轉世之身失去關鍵部分氣運后，皆明真仙主一眼就看出，他這隱藏在民間的子嗣，這一次的下凡渡劫是失敗了。

　　而既然都已經失敗了，那么自然是沒有繼續在四天柱之地逗留的必要了。

　　此時，這位紫金上仙臉色陰郁。

　　畢竟，好不容易準備好的下凡渡劫失敗了，以至于一身修為，仍舊是地煞正法道果，這叫他堂堂上仙，如何能忍？

　　而在其面前，就跪俯著一名三證修士，正是斷無。這位從凡俗界飛升上來，原本也是意氣風發。不過現在，心氣喪盡，已經是紫金上仙手底下最聽話的奴仆了。

　　“到底是什么人，連殺三位天司正法真仙？”紫金上仙喃喃自語，若非那血海異象太過可怕，他此時非得發火一通不可。

　　“是我啊，紫金道友！”

　　一道聲音響起，然后便是漫天血海，將這座仙島包裹。

　　紫金上仙頓時大驚。

　　然后，他看著從血海中走出的身影，不由面露大驚之色：“竟然是你！”

　　紫金上仙是認得譚書常的，畢竟譚書常在第一任幽泉血魔算計下意外飛升，本來飛升去四天柱之地，結果卻是去了參宿囚土。

　　而這，自然是紫金上仙的手筆。一位仙庭上仙的權柄，還是非常大的。

　　下一瞬，感受到譚書常身上那可怖的威勢，紫金上仙眼中的神情，頓時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那個連殺三位天司正法真仙的兇徒，便是眼前之人！

　　“正是譚某，譚某修行三十余載，終于修成天司正法，也是時候與紫金道友算算昔日那一筆舊賬了。”

　　譚書常語氣平靜地說道。

　　他是從來不對修為比自己低的出手，但前提是對方沒往死里得罪他啊！

　　要只是些許小矛盾、小摩擦，他一笑泯恩仇，倒也不是不可以。可看看紫金上仙這廝，在過去干得都是些什么事？

　　飛升錯誤，換做是其他修士，這輩子就算完了！

　　在那參宿囚土就算是轉修體修之道，最終成為了煉體真仙，也難以從這個囚籠里逃出來。

　　紫金上仙頓時臉色劇變，他顧不得震驚眼前之人修行三十多年，就修成了天司正法，連忙說道：“我父親乃是皆明真仙主…”

　　“道友先走，道友的父親，也會來的，不必擔憂。”譚書常話音落下，而紫金上仙早已經灰飛煙滅。

　　不過是一地煞正法真仙，哪怕皆明真仙主在他身上留下了保命手段，也不過是多撐一會兒。

　　譚書常從始至終，甚至都不用動手。

　　僅憑自身的氣機隨意散落即可。

　　到了天司正法這等境界，對于未成仙者，其實是不可見、不可名狀的。不然，光是一位天司正法真仙的氣機落下，就能讓一位未成仙者直接形神俱滅了。

　　即使僥幸沒有隕滅，也會受到氣機影響，從而修行成功扭曲，形貌扭曲，整個人變得有違天地常理。

　　而紫金上仙一死，一道強橫的天司正法真仙威勢，也隨之降臨了。

　　只見無處不在的光明，鋪天蓋地的落下。

　　不過，這是其他真仙所見。

　　在譚書常眼里，這位到來的天司正法真仙，其一身光明中，是無數人的氣運交纏。藍色的、紫色的、金色的，各種氣運交錯，化作養料，不斷滋養這一位天司正法真仙。

　　“皆明不明，生前死后兩吃，道友真是半點不留啊！”譚書常不由這樣說道。

　　他清楚元始天界這些真仙的吃相，但是沒想到，身為一位天司正法真仙，吃相竟然是這般丑陋。

　　皆明真仙主，修行光明大道！

　　然而，其之手段，以及這般褫奪他人氣運，是完全與這一個名號相反。

　　“道友你過了！連殺三位道友，公然違背我等共同簽訂的協定，你縱使是天司正法，吾也要叫你千萬年不得歸來！天司真仙之間，亦是有差別的！”

　　皆明真仙主殺意凜然，但同時還有些震驚，因為認出了譚書常。

　　畢竟他是知曉鬼母十子的。

　　不過現在，皆明很想找到鬼母問問，這個女人到底生了一個什么東西？不過是最低劣的仙凡混血，卻后天返先天，只用了三十幾年，就修成了天司正法！

　　這點時間，其他修士，哪怕是較為特殊的仙族，再如何天賦異稟，資源充足，也不過是修煉到三證階段。

　　“那是你們的協定，可不是譚某的協定。所以，皆明道友，請了。”譚書常話音落下，真仙大道自血海之中演化而出。

　　一瞬間，元始天界微微震動，有了幾分傾倒的趨勢。

　　同時，無盡的元始天界之力，連同皆明真仙主一身力量，都在這一剎那間集中鎮壓到了皆明真仙主身上。

　　唯易不易！

　　光明辟易！

　　皆明真仙主終于是明白了，為何堂堂天司正法真仙，會接連著入滅。

　　但這個時候，他顯然是明白晚了。

　　光明宿天司震動，無盡光明之力涌出，好似化作了第二輪大日，不僅令元始天界處處明亮，更使得元始天界在這一瞬間，顯露出來了本來面目。

　　天地昏沉色，放眼無生息。

　　不過，這本來面目也只是曇花一現，瞬間消失無蹤。

　　元始天界，還是那個仙島無數，靈機濃郁，奪萬千造化的真仙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