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辦公室。
“我說服濟水總管,讓那邊拿出濟水市三建,跟泰市路橋合并,但總部設在濟水市。”
“不行!”
“小余,你和濟水聯合打造水泊梁山,濟水出資一半,項目設置在平東湖,看似咱們賺了。
但實際上,該項目是為了吸引東岳游客過去,再利用十里營產業,把優質游客轉化為投資者。
東岳游客、十里營產業,全都是咱們的獨有資源。
濟水市投資10億,既在水泊梁山項目中持股,又想利用咱們獨有資源招商引資,你說咱們虧不虧?
所以,泰市路橋可以跟濟水市三建合并,但新公司總部,必須設在泰市。”
老董說著,點支煙,“湊巧前段時間我讓你的餐廳搬離天外橋,在東岳大街準備了一棟六層建筑,現在那邊依舊空著,不如拿來當新公司的辦公樓。”
余陽聽完,那還不明白,老董在通過自己,跟濟水總管討價還價,當即開口道:“領導,這事還是交給你們官方溝通吧,我一介布衣,就不參與了。”
“也好!”
老董尋思片刻,拿起座機,當場聯系濟水總管。
聊的內容,跟剛剛說得差不多,泰市巨虧,總不能什么好處都讓給濟水。
濟水總管自然不認,同樣喊著巨虧,就好像把整個濟水都搭了進來。
倆人磨磨唧唧倆小時,眼看就要翻臉…
余陽一邊開玩笑,一邊勸說道:
“二位領導,你們別爭了,不就是新公司歸屬地嘛,大不了咱把它設在十里營南邊的‘泰濟邊界’上。”
“到時候,公司駐地建好,泰市和濟水一家一半,包括大樓也是。”
“而稅收…咱掛兩個牌。”
“一個叫泰市三元建設集團,門朝北。
“一個叫濟水三元建設集團,門朝南。
老董、濟水總管:“???”
這是什么奇葩操作?
但認真想想,似乎很可行。
于是倆人陷入沉默 余陽眼看氣氛緩和,松了口氣。
水泊梁山項目,說是自家和濟水市聯合出資20億。
但實際上,自家一分錢都不需要出。
因為‘水泊梁山’屬于奇觀。
只要自家擁有前置建筑,比如民舍、鐵匠鋪、船塢、城墻、城門等等,就可以自備建材,把這個奇觀建造出來。
那么,一座復古建筑,算上家具、裝飾,如果承包出去,人家報價30萬,或許自家連3萬塊都花不掉。
反之,自家花3萬塊建造一座復古建筑,完全可以對外宣稱花了20萬,甚至花了30萬。
而在做賬的時候,也就可以把自家的10億投資,做出來。
所以,只要留住投資方,自家等于白剽一座奇觀。
也所以,新公司坐落在哪,無所謂。
只要投資方滿意,愿意砸錢,哪怕坐落在珠峰,咱也給他搬上去。
老董跟濟水總管,再次協商許久。
終于達成一致,掛了電話。
最后的結果,如同余陽的建議。
泰市路橋跟濟水市三建合并,組成新的建設集團。
注冊資金25億(3.8億平東湖承包款11億老董賣地皮的錢10億濟水投資),擁有工程總承包全資質。
未來負責承包泰市和濟水轄區內的路橋、房地產、景區、園林、市政等項目。
公司坐落在‘泰濟邊界’,泰市和濟水市,一家一半。
泰市門朝北,濟水門朝南,雙方背靠背,按項目歸屬地報稅。
聽著有些離譜,但實際上許多大型企業,都是一個公司兩個牌照,甚至一個公司N個牌照。
老董對此很滿意,掛了電話之后。
“你看,無論什么事,你都要去爭取,因為你不爭,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
“受教了。”余陽謙虛的回應道。
老董沖杯茶水,繼續閑聊:“新公司的名稱,想好沒?伱可不要再起的又臭又長,搞得財務刻印章都是個大麻煩。”
“想好了,這次簡單,三元建設集團。”
“三元建設…尚可。”
“領導,既然達成合并意向,我買下泰市路橋,需要支付多少?”
“市里幫你免除負債,你再支付2.6億。”
“好!”
余陽沒討價還價。
因為泰市路橋不是濟水市三建那種空殼公司。
它旗下的市一建、市二建、市三建,全都擁有大量資產。
比如磚井設備、起重設備、轉孔灌注樁施工設備。
比如20多臺大型挖機,50多臺中型挖機,30多輛裝載機,10多臺軋路機,2臺瀝青鋪路機,上百輛重型運輸車…
比如三個位于泰市中心區域的公司駐地,以及地皮。
可以說,老董給的價格,等于半賣半送。
余陽忽然想起磚窯糾紛,“上次磚窯,人家把我爹送了進去,這次買下泰市路橋,應該不會有人把我送進去吧?”
“你想多了,普通老百姓,誰會盯著這么大的公司?再說,我給你的報價,全都合規合法,誰舉報也沒用,除非對方舉報你涉黒。”
等到中午。
余陽跟老董、濟水總管,共同起草了‘三元建設集團’的組建方案,然后抽調人員,分成兩批注冊公司。
有兩個總管在,相關審批比一路綠燈還要快。
不到倆小時,除了尚未來得及向省里報備,其余證件全部到位。
有了公司,接下來肯定是招兵買馬。
但‘水泊梁山’屬于奇觀,必須安排農夫才能建造,招了外界的人,頂多搬磚運料。
而搬磚運料這么簡單的活,肯定要交給十里營,或者韓垓鄉、舊縣鄉的人,方便解決就業問題。
這也是自家搞奇觀的原因之一。
因此余陽大包大攬,“剩下的就不麻煩二位領導了,我盡快搞定前期工作,爭取二月二龍抬頭那天,咱們舉辦水泊梁山奠基儀式。”
“甚好”x2。
吃過午飯。
余陽離開市大院,沒再亂逛,直接回到了磚窯。
時至下午四點,辦公室多了兩個人。
一個司機。
一個被央企擠垮三次,然后遠走泰市,在江浙做大做強的谷總。
并且四周站著六名手持長矛的黑胖李逵。
谷總在泰市經營多年,自然知道十里營有多亂。
甚至知道當年的小湖鎮戰役,因此來到這里后,面對長矛兵,沒敢亂動,更沒報警。
余陽收拾了一番范濤贈送的茶臺,給倆人倒上茶水,“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余三元,是三元農業的大股東,也是平東湖的承包責任人,剛剛又跟泰市、濟水市達成合作,收購了泰市路橋、濟水市三建,組建‘三元建設集團’,用于承攬投資20億的水泊梁山景區。”
“余老板,幸會幸會。”
“今天請你來,是打算帶你參觀參觀三元農業正在投資的800萬畝大豆計劃,不知谷總有沒有興趣?”
谷總來泰市之前,特意打聽過跟東岳旅游開發公司爭奪旅游服務大廳的三元農業,也觀看了電視里天天播放的新聞發布會。
現在聽余陽如此說,當即明白對方‘請’自己過來的原因。
“余老板,我相信貴司實力,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咱們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談?”
“無礙,有和諧號列車。”
余陽打個電話,聯系24小時值班的列車運營中心,讓那邊安排一輛觀光性質的和諧號過來。
隨后帶上谷總,登上已經安裝了座椅的車廂。
這些座椅由聊市汽貿城提供,雖然比不上飛機的頭等艙,但在這年頭也算豪華舒適。
片刻后。
列車啟動,沿著十里營省道,穿過橋洞子,來到韓垓鄉實驗田。
三級村鎮中心的實驗田,跟改良型農田不一樣,選擇耕地,安排農夫,即可完成建造。
因此1000畝…不,過年期間,來找活的人挺多。
加上許多項目要搞,自家占領平東縣之后,借助閑置房屋,壯漢已經增加到3000人,實驗田也增加到3000畝。
現在這3000畝,已經種上塑料大棚培育的那批豆種。
并且借助地膜技術,也已經發芽。
看提示,需要再等23天,才能收獲。
余陽站在一望無際的耕地邊緣,暗中計算豆種產量,沒有說話。
谷總站在旁邊,面對越來越暗的天色,有點慌。
“余老板,我看咱們這只有一座小型變電變壓站,對這么大的產業區來說,完全不夠用,尤其您還要開發水泊梁山,鋪設輕軌…湊巧我們公司生產電力設備、輸變電設備,不如我幫您搞一套?您放心,絕對成本價。”
“這個活,頂多投資三五千萬,算不上什么事。”
余陽看向遠處路口賣豬肉的攤子,“你知道嗎,豬肉已經連續降價3年。”
“知道,聽說許多農戶已經不再養豬,許多大型養殖場也快要扛不住了。”
“豬肉降價,多消費者來說是好事,但究其根本原因,是因為大豆進口量在連年增長,前年200萬噸,去年400萬噸,或許今年會突破千萬噸。”
谷總并非沒什么見識,“您的意思是,大豆多了,飼料便宜了,養殖肉豬的成本下降了?”
“不,我是想說,大豆進口數量越多,國內大豆就越便宜,農戶也就不會再種大豆,如此,我們未來很有可能嚴重依賴大豆進口。
與此同時,廉價大豆降低了養殖成本,令豬肉大降價。
那么,當我們嚴重依賴大豆的時候,海外忽然調高大豆價格,那個時候,飼料價格上漲,豬肉價格上漲,或許要不了太久,人們就吃不起豬肉了。”
“這還只是小事,畢竟豬肉貴,我們大不了不吃豬肉,但如果大豆種子公司,或者世界糧商為了壟斷市場、鞏固市場,推出一款高產量的轉基因大豆呢?
它再次拉低大豆價格、拉低豬肉價格,然后把市場上的所有普通大豆驅逐,換成這款轉基因,并制作轉基因豆粕養豬,甚至研究轉基因豬苗,等到那時,你吃的還是豬肉嗎?”
“總的來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早就已經打響,事關你我和子孫后代,如果你不出頭,我不出頭,誰還會為東方出頭?”
“我知道,你沒那么高尚,甚至因為三次被擠垮,心中頗有微詞,但在如此龐大的產業面前,你依舊有的賺。”
“余老板,您說吧,讓我投資哪方面,我絕不推辭。”
“賣掉你的公司,投資榨油廠,推出三一豆油。”
“這…我公司資產十三億,另有多個股東投資。”
“輸變電產業,哪能干的過官企,別說江浙那邊的官企,沒人做輸變電?人家把你招過去,只是為了學習,等學完了,很快就會拋棄你,而跟著十里營,憑借我的大豆,你卻能制霸豆油行業。”
“問題是,東山有一大堆食用油品牌,魯花、長壽花、胡姬花、西王、魯之源、山歌、玉皇,再加上福臨門、金龍魚,咱們很難做出頭。”
“我的蔬菜,面對壽光,也很難做大做強,但現在呢?”
余陽遙指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大地,“走農村包圍城市路線,在各個鄉鎮設置‘豆油站’,猶如加油站,定期供應,主打原滋原味。
不妨告訴你,人們的口味,如果被一種食物長期影響,那他的口味其實已經被改變。
就像井水,你喝了幾十年,沒感覺有什么,但你喝兩年純凈水,再回去喝井水,你還能咽下去嗎?
豆油也是這個道理,你長期食用咱們原滋原味的豆油,嘴巴會變的越來越挑剔,如果使用外界豆油,如果外界豆油品質再不怎么好。
或許你不僅感覺外界豆油難吃,還會上火、口腔潰瘍、扁桃體腫大…
這就是咱們的豆油,可以站穩市場的根本。”
谷總有些意動。
但他已經五十多歲,遠不如年輕時的斗志,更沒了被央企擠走后的憤慨和干勁。
“余老板,事關重大,不如讓我回去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
南河泛縣的光頭大胖子范濤,從路溝里沖出來。
“余老板,這么好的事,怎么不跟我說?”
“給你說干啥,我又不需要托。”
“托什么托,我有錢搞!”
“你那點錢不夠,這個項目少說1個億起步。”
“我投5個億,中不?”
“中!”
余陽完全沒想到,范濤竟然這么有錢。
當然,或許這廝逃離亞細亞,卷走了他那三個哥哥的家底,也或許今年沒上供。
“走走走,擺一桌,好好聊聊!”
“必須的!”
范濤連連點頭。
然后。
谷總瞅著勾肩搭背離開的兩個背影,忽然有些迷茫。
我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