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中思索片刻后,趙興有了初步的想法。
“若直接由我將第十座門戶上報,我根本扛不住這么大的因果。”
“我在天門之內,以洞天為基,施展天命玄隱,將自己從棋盤中摘出去,若是直接上報,就等于再次入局。”
“一只螻蟻出現在了棋盤上,改變了棋局走向,這定會引起注意。”
“對我來說,不是功而是禍。”
“但若是老柳和他背后的勢力,或許便能扛得住,事情若發生,他必然有功,仕途更加順暢,說不定這一世,能早些成為大司農。”
柳天寧現在是他的靠山,靠山強,那等于是他強,做這件事的好處便在這里。
壞處就是有可能被宗派、南蠻、朝廷三方的強者注意到。
思索了許久,趙興還是決定做這件事,主要有三個動因促使他這么做。
“一是以洞天為基施展的天命玄隱,不是只在那段時間內生效,而是整件事里,我都不存在,被摘了出去。”
“二是,我實際知道的東西,便只有那一座神秘宮殿。余下的都是靠猜出來的,包括玄天教、梁王后來會謀劃,這并非我算出來的都只是對未來的猜測,而非事實。”
“也就是說若上報,這因果便僅限于那座‘神秘宮殿’,之后算出什么,都是羅睺王他們的事,他們去扛。”
“三,此為元氣時代,并非后世的靈氣時代,因果推演之法,沒有那么的玄乎。即便是造化盤的推演,也有失誤的時候,平蠻戰爭的結果預測,造化盤便算錯了。”
兩個多月之前,趙興剛剛獲得五指天命的進階,對命運類法術的理解還不夠深刻,現在服用了諸多靈秀,尤其是‘龍鯨靈秀’,便有了更深層次的感悟。
經過深思熟慮,趙興決定,站在棋盤外煽動一下翅膀。
“神秘宮殿的位置,在南方靠近緋紅湖的一帶。該如何讓柳天寧無意中發現那座神秘宮殿呢?”
從睡夢中醒來,趙興有些茫然。因為剛結束夢境,余韻猶在,不停的提示他,去老柳的萬法宮睡覺。
“應該是我在瀏覽記憶宮殿時,做出的決定。”
趙興思索了一下,便前往萬法宮,他本也打算去萬法宮跟隨柳天寧學習草人法。
到了萬法宮。
此時的宮殿內,又和以往一樣,諸多分身各行其事。
趙興能夠感覺到,柳天寧的命魂之力被分散了千絲萬縷。
“師兄。”姬紫萱在門口迎接。
“嗯。”趙興點了點頭,便直接往里走。
“師兄,柳大人和老師在游園,似乎不方便打擾。”姬紫萱說道,他還以為趙興要找柳天寧本尊。
“無妨,我只是來修煉的。”趙興道。
“師兄住我旁邊那間吧?”姬紫萱發出邀請,“我一出門,到處都是柳大人…若是師兄在旁邊,我也能安心許多。”
趙興輕笑了一聲:“你還未習慣?”
姬紫萱搖頭。
趙老爺想嚇她一下,故意扭曲了臉部肌肉,陰惻惻道:“桀桀桀…那你又怎知我現在不是草人分身?”
“啊——”姬紫萱看著面目猙獰的趙興,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見惡作劇成功,趙興恢復正常,徑直走開。
嚇到了未來的魅影刺客,這要放前世,可是值得和兄弟們吹一波牛逼了。
入住萬法宮后,趙興便第一時間睡覺。
等到了夢中,他便知曉了為何來這。
“原來我不是來睡覺的,而是要讓老柳做夢,夢到那處地方。”
“這倒是簡單。”
命魂達到五品,趙興又修《大夢春秋》,雖然不能‘夢行’,跳到別人的夢中殺人。
但是,已經具備讓人做夢的能力。
直接找柳天寧的本尊,難度還比較大,可他這么多分身,有些分身的魂力是比較弱的。
趙興把一副副畫面打包,對著柳天寧第一道分身施展。
第一天,趙興只是讓老柳的一具分身夢到南方的緋紅湖一帶。
第二天,則多了一副畫面,讓老柳夢到距離緋紅湖百里的一處荒山。
第三天,夢境越發清晰,開始夢到地脈波動異常。畫面中有一座古老的地宮。
如此反復五天。
柳天寧的本尊,來到了趙興旁邊的院落。
他看著這具身穿長袍,有些書生氣的分身,若有所思。
“收!”
柳天寧將分身瓦解,魂力歸于本體。
隨后又來到趙興的院落,檢查了一下徒弟的修煉,隨后就跟沒事人一樣離開。
“沒有動靜?老柳是受了無形中的法術影響,哪怕‘心血來潮’,也被忽視了嗎?”
“也是,緋紅湖一帶現在都有大幾千人在探索,好巧不巧那地方還設置了忘憂碑。”
“布局多年的謀劃,還真是縝密啊。”
夢中,趙興感慨著。
首先無意中探索,境界低的根本發現不了這第十座門戶。
其次,過去了,也很容易忽視那個地方。
朝廷還在那里設置了忘憂碑,萬一真看見了什么端倪,都要被朝廷自己的手段給阻隔了。
境界高的,根本不會去那里,因為兵界圈定的區域,那一塊地方有進入品級上限。
“看來想要干擾這件事,難度還不小。”
“力度大了不行,力度小了還沒效果。”
“盡人事,聽天命。”趙興搖了搖頭,“能力范圍內,我已盡力,再讓老柳夢幾天。”
遙遠的南荒深處,一隊戰車在平坦的荒原上行進著。
天是青的,空中罡風肆虐,厚厚的罡風層形成可怖的青灰色,離地僅有百米。
“唏律”幾十頭白骨金趾獸,拉著一列玄鋼打造的囚車,正在荒原上快速的前進著。
兩隊長著金色羽翼,頭發銀白的人類,正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情況。
他們是金羽王庭的一支押送隊伍,押送的正是身后關押的大周俘虜。
突然之間,隊伍前方,出現了一支小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什么人?!”
金羽族的護衛首領頓時爆喝,展開羽翼。
不過還沒等他展開戰斗姿態,便被一股力量束縛,昏迷了過去。
整支隊伍,包括拉車的白骨金趾獸,都陷入了昏迷當中。
“咔”
長長的囚車門戶被打開,一道血紅色的身影鉆了進去。
在其中一個單人廂房中,一名六品大周武將,身上的肩胛骨被鐵鉤穿透,手腳也被鐵鏈栓住。
“哐當”大門被破開,血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內。
滿是胡茬,頭發凌亂的大周武將毫無動靜,依舊低著頭,仿佛死了一般。
血靈尊者見狀,一道紅光打入這名武將的體內。
隨著一陣掙扎,武將身上的衣物爆開,肚子上的肌肉一陣蠕動,露出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血靈尊者拱了拱手道:“見過王爺。”
“血靈子。”人臉蠕動了一下。“本王已至,現在該你們拿出誠意了。”
“王爺放心。”血靈子微笑道,“您這道分魂,我會帶回山門,為王爺保留真靈火種。”
“本王問的是伱們對十陽洞天有何意圖。”梁王姬明憲淡淡道。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血靈子道,“若事做成,請王爺出手,干擾造化盤的運轉。”
“造化盤掌握在宗室命官手中,你怎知本王有這個能力。”
血靈子微笑道:“九天應元府的開拓,您當居首功,天機交鋒,我等雖占了下風,卻也知曉當初是王爺在執掌造化。”
見梁王不說話,血靈子補充道:“鼎新歷三年,您的兄長便暗中將您封為命官。”
“鼎新歷十五年,王爺以命宮納入造化盤,成功將其煉化。”
“之后王爺承受法器百年負壓,日夜煎熬,又總攬應元府軍政大權,朝廷才終于有了九天應元府的不世之功。”
見梁王默然不語,血靈子繼續煽動道:“只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吶。”
“打壓世家,革新軍隊弊病,削分封制、陰神制。他讓王爺做了這么多事,最后這刀子卻依舊落到了王爺頭上。”
“鼎新歷末年,造化盤又從王爺的命宮中生生剝離出來,由天機殿八十一位命官聯合掌控。等于是再讓王爺經歷了一次百年之痛。”
“王爺仁義,世間罕見,您的兄長之薄情,亦是世間罕見。”
“夠了!”人臉喝道,“本王與你做交易,不代表你有資格對本王的家事指手畫腳!”
血靈子知曉這位梁王還未下定決心,連忙拱手,“王爺息怒,是在下多言,這就帶您回山門,完成交易。”
說罷,血靈子大手一揮,綁著武將的鎖鏈,便被折斷。
一道陰風吹過,這支押送車隊,連人帶獸,全部魂飛魄散,化作了塵埃,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七月十日,趙興已然打算放棄插手十陽洞天之事。
因為柳天寧似乎忽視了這種‘夢境啟示’。
他打算離開萬法宮,去盯一下老陳、龍肖、夏靖他們。
趙興自己休息了,但這幾人依舊在外面探索。
尤其是夏靖、姬子筠,他們家大業大,自己或許夠用了,但還想給家族勢力爭一些好處。
睡醒之后,趙興卻發現一個柳天寧出現在了他的院門外。
本來也沒在意,畢竟柳天寧偶爾也會來檢查他的修煉。
不過近日,柳天寧似乎有所不同。
“你近日可有做夢?”
“老師此話何意?”趙興一愣。
“我服用龍鯨之心后,接連做夢。”柳天寧道:“似乎對這片天地給予啟示,讓我隱約覺得有大事發生。”
“老師夢到了什么啟示?”
“緋紅湖。”柳天寧斟酌道,“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弟子倒是夢過幾次極夜海,不過卻感覺是什么具體啟示。”趙興搖頭,“或許龍鯨得天地造化,十陽洞天只眷顧了老師。又或許弟子境界低微,不如老師命魂敏銳。”
柳天寧微微點頭:“我打算走一趟緋紅湖,或許有大機緣,你要不要同行?”
趙興本想答應,但此時他的識海中,記憶宮殿的封印被觸發。
“弟子進境太快,已無所求,只想鞏固境界。”
“可以派一具分身跟著老師去長長見識,本尊便不去了。”
“也好。”柳天寧道,“我要做些準備,打算七日后晚上戌時三刻出發,你若想去,便莫誤了時辰。”
“是。”
看著柳天寧離去,趙興閉上眼睛。
“老柳終于去了,不知此行福禍如何,他的實力應該足夠應付許多麻煩,便是真的十日凌空,應該也傷不到他。”
雖說十日凌空,五品都很有可能死掉,但柳天寧也不是正常的五品。
就憑浮游護身,十日凌空,柳天寧也能在陽城范圍外來去自如。
雖是如此,趙興仍舊擔心柳天寧,涉險太深。
若是他選擇探索神秘宮殿,而不是立馬上報給羅睺王,誰知道宮殿內部有何部署?
于是趙興選擇派出一道分身,跟著柳天寧,這險也不能全讓柳天寧一個人冒。
“老柳,你可千萬莫沖動,發現了異常,便立刻上報。”趙興心中念叨了一句,隨后睜開了眼睛。
本尊返回十八棵槐柳院,趙興坐在臺階上和陳時節,龍肖談著事。
“喵”此時山貓在院子里追著一頭碧眼龍獅跑過去,興奮得喵喵叫。
“聽說了嗎,朝廷好像又打算練兵了。”陳時節道。
“什么時候的消息?”趙興雖然知道是這個結果,但仍舊裝作詫異。
“七月初傳出的消息,不過還不確定。”陳時節道,“也是侯爺告訴我,說有這個可能性。”
“你們怎么想的?”趙興問道。
“當然是上戰場立功啊!”龍肖揮舞著拳頭,“如今我實力大增,再上戰場,說不定明年便可升五品,后面便可封武侯!”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陳時節道,“我們現在都是六品圓滿的實力,又都是六品官職,若開戰,必會被派上戰場。”
“是啊。”趙興嘆了口氣,“軍隊不是講究來去自由的地方。”
“你嘆氣干什么?”龍肖道,“這難道不是好事?又有戰功可撈了。”
“難道你們就沒考慮過南蠻歷史上從未被征服過這一點?”趙興道,“繼續往后推,我覺得便沒那么多順風仗可打了。”
龍肖笑道:“你怕什么,你是元穰侯,又不必沖在前線。”
“到時候再說吧。”趙興道。
“喵嗚”山貓哇哇叫著,被兩頭碧眼龍獅追著跑。
“傲天,你怕什么,打它們啊!”龍肖給山貓鼓氣。
“喵”傲天喵朝著叫了一聲。
我怕打壞主人的坐騎。
“不用怕,打它。”趙興笑道。
得到鼓舞的山貓,立刻扭身回頭。
雙爪鎖住碧眼龍獅脖頸,用力一摔。
“嘭!”“嘭!”
兩頭四米高的碧眼龍獅,皆是摔得凹進了地面,四腳朝天,被辦得挺挺的。
“哦豁,威武”龍肖大笑起來。
兩頭碧眼龍獅掙扎著起來。
山貓跳到其中一頭的背上,昂首站著喵了一聲。
他腳下的龍獅便乖乖聽令,去追逐另一頭碧眼龍獅,又開始玩了起來。
三人看著一貓兩獅戲耍了一陣,趙興拍了拍手道:
“老陳,龍肖,你們這些日子別出去了,陪我練練手。有陣子沒實戰了,都快忘了軍司農是怎么打架的。”
“你想練,去九節道場不就是了。”龍肖道。“大把的人。”
“六品里面,還有幾人能是我的對手?”趙興笑道,“我懶得去打排名,排名低了,根本排不到什么高手。”
“哪有你們兩位合適。”
“行。”龍肖道,“我也沒什么好跑的了。要不你把我和老陳的名額給取消了吧,別占著浪費,可以賣給別人。”
趙興是團副使,他可以把團里的高級探查使都踢出去,讓他們失去資格。
這空出的名額,自然就能賣給別人。
“說得也是。”陳時節道,“自從極夜海靈秀爆發,這外面的人越發想要進來,一個中級探查使的名額,都炒到了五百萬積分的天價!”
“就這,沒路子還買不到呢。”龍肖笑道。“真是夸張。”
“是夸張。”趙興點頭。
以他現在的勛階是六階,疊加從六品的基本俸祿,一年大概有三十五萬積分的收入到賬。
大周的基本俸祿,是很少的,這三十五萬里面,基本俸祿只有五萬不到,剩下的全是勛階帶來的。
一個中階探索使的名額,炒到了五百萬積分!頂得上趙興十幾年的收入了,當然夸張!
至于高級探索使,那根本沒人開價,因為誰也不會用錢來交易。
持有高級探索使名額的,難道會缺錢?
“你別說,咱們還真缺錢,之前的準備都把我們的家底掏空了。”趙興笑道,“可惜老師不讓我賣積分,只能拿去換人情,要不然賣個高級探索使名額,不得上億積分。”
“所以說要是朝廷繼續練兵,那是好事啊。”龍肖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勛階平常可不容易升,這次咱們多升幾階,要是能像田侯的祖宗那樣,一年躺著啥也不干都有一千二百萬積分入賬。”
“你做夢吧。”陳時節嗤笑道,“田太公的勛階達到了四十五階,你我才六階,想要升上去?那你得當國公了。”
“國公都不一定有田太公這么高的勛階,如今可不是太祖時期了。”趙興道。
景帝可是出了名的摳門啊!想要升到四十五階的勛階,難如登天。
因為封王都不一定有田太公那么高的勛階!
四十五的勛階,離四十九階滿階可只差四階了。
田太公是因為當年急流勇退,立國后他不掌權,也放棄了許多封地,就只想當個富家翁。
再加上那時的每一階的獎金,并不如現在多,是后來國力強盛,慢慢升起來,才變多的。
“可惜死后不能繼承。”龍肖道。
“勛階要是能繼承,大周的財力根本背不住。”趙興道,“勛階的作用就是活得越久,收益越大,但到了三十階以后,一般不給掌權者加勛階,反而是閑散官職加得多。”
“做官就不能太有錢,太有錢就不做官。”陳時節點頭,“是這個道理。”
七月十七日,柳天寧的萬法樓船啟程。
趙興派出了一具分身上了船。
本尊則是留在十八棵槐柳院,和龍肖、陳時節一起切磋。
以防萬一,這兩人的高級探索使名額都被趙興撤了,拿去換了人情。
現在有十二份人情是算在了趙興頭上,其余的則是柳天寧分配掉。
整個探索團的30個名額,依舊保持了滿額。
只不過陳時節和龍肖不在其中了。
至于夏靖、姬子筠,這兩人,依舊是占著名額在外行動。
趙興都沒辦法勸這兩人見好就收。
因為這兩人的名額不是白給的,那是和夏靖、姬子筠背后的家族勢力做的交易。
現在說收回去讓他們見好就收,等同于是在毀約。
“只能等人進來的更多一些,廝殺更激烈,再勸一勸。”趙興心中想道。
“哈哈,抓到你了!我和老陳聯手,你居然還敢分心?!”
“吃我一拳!”
龍肖突然出現在趙興面前,毫不留情的一拳砸在趙興的胸膛。
趙興冒出金光,身體倒退出去,卻絲毫無損,沒入了霧隱中。
“靠,這小子又隱了!”龍肖甩了甩拳頭,“他的肉身,怎么這么強了?”
這邊在切磋,萬法樓船上,趙興的一具草人分身,則是站在柳天寧身邊。
半天時間,他們就抵達了南邊的緋紅湖。
樓船上就只有師徒兩人,其余人并未在船上。
趙興全程不發言,只是等柳天寧自己行動。
七月十八日,萬法樓船抵達緋紅湖的湖心島區域。
七月二十一日,尋覓三天未果的柳天寧,操控樓船離開。
又來到緋紅湖外圍的松煙灣區域。
七月二十二日,又換地方。
期間柳天寧也經過了神秘宮殿所在的地表區域紅木林。
不過此地設置了忘憂碑,他便沒有進去,只是從旁邊路過。
趙興看著柳天寧轉來轉去,不為所動。
他打定主意只做到這個份上,能不能成,看天意。
時間來到七月二十八日。
一直搜查無果的柳天寧,站在萬法樓船上皺著眉頭。
他的命魂已是四品后期,離三品元魂境也只有一步之遙。
又服用了諸多增幅命魂的寶物,隨身還攜帶了不少魂魄類神兵,其中不乏七階。
若是此方洞天真有啟示給他,他又到了夢中的場景,該有所查才是。
可為何什么都沒找到?
柳天寧掏出地鏡。
百兵塔內。
“嗡”
柳天寧的虛影,出現在羅睺宮。
“拜見羅睺王。”
“天寧,你有何事。”羅睺王看著柳天寧。
柳天寧是不會來搞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比如沒事來問候一下他。
羅睺也不喜歡這一套,所以他找柳天寧或者柳天寧找他,都是談事。
“羅睺王,我申請暫時關閉紅松林、七裂谷、無風島、瑤光島等十六處的忘憂大陣和元封大陣。”柳天寧道。
“用意何在?”羅睺王問道。
“我在服用了巨鯨之心的靈秀后,得到了一些啟示,似是有大事發生。”柳天寧道,“想對這些地方進行一次細致探查。”
羅睺王思索片刻道:“你且稍候。”
“是。”
羅睺王閉上眼睛,隨后在百兵塔最高層,他和天衍王商議。
“巨鯨之心,確有神異。”天衍王道,“龍鯨奪天地造化,他服用了龍鯨之心,他的命魂又強,地魂可能會與天地交匯,產生一些因果感應。”
“不過趙興也服用了,他可有同樣的預感?”
“柳天寧沒提,估計是沒有。”羅睺王,“應是趙興的境界不夠,他的命魂遠不如柳天寧強大,也未修《衍神決》。”
衍神決,是頂級秘法!
上一個練成的,是天衍王。
天衍王是三品時練成到了第二層,柳天寧卻在五品時練成了第一層。
論天賦,還是柳天寧更強點。
正因為如此,天衍王對柳天寧的想法也十分重視。
雖不如羅睺王那么愛護,但也可算是柳天寧的站臺大佬之一。
“就依照他所言,先暫停忘憂大陣和元封大陣。”天衍王道,“不過,最好不要停太久,免得有人不滿。”
七月二十八日,南荒。
一處廟宇內,血靈尊者的雕像,再度活了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氣息有些虛浮。
“怎么難度比預期的要大一些?而且多了些變數…我啟動玄天破界陣,所需的代價都變大了。”
在十陽地宮中,留有一尊古神雕像。
很久之前,在十陽洞天還未落在大周手里,血靈尊者便有一道分身待在里面,只不過一直處于休眠狀態。
如今,他要激活玄天破界陣,先進行破壁,然后再激活自己的分身,再啟動里面的布置。
現在,難度比預期的大了許多。
激活里面掐指一算,卻并未算出什么來。
“是打開通道的難度變大?”
這個推測也說得過去,洞天升格,導致界壁也跟隨波動。
有時高,有時低。
他要打開通道,也不是那么容易。
是以血靈尊者本是打算到九月初發動,因為那時他也更容易進去,宗門所付出的代價也相對小一些。
“臨近行動,突然橫生了些變數。”血靈尊者思索著,“需早做預備,增加些勝算。”
廟建立在山上。
山下,則是有十幾萬名信徒對著山上廟宇誦經禱告,點點金光,沒入血靈尊者體內。
“龍陽子。”血靈尊者傳音至廟宇的一處。
“尊者。”龍陽道人,立刻飛奔前來,恭敬跪下。
“你再去問王庭要五千童男童女前來,送進血池中。記住,一定不能超過九歲。”
“再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陰年陰月死去的陰魂。”
“記住,這些陰魂得達到八品陰魂境。”血靈尊者淡淡道。
龍陽道人抬頭:“尊者,恐圣光王庭不會答應。”
“你只管去要便是。”血靈尊者冷漠道,“記住,要篩選清楚,而且要快。”
“若是出了紕漏,你想死都難。”
龍陽道人心頭一顫,連忙應下:“是,尊者。”
廟中的血靈尊者吸收了一波金光,隨后又化為了雕像。
七月二十九日。
緋紅湖附近的十幾個區域,規則突然出現了變動。
“奇怪,怎么說改就改了?忘憂大陣的效果沒了?”
湖心島上,夏靖和姬子筠,正看著地鏡中的消息。
那是兵界發來的公告。
包括瑤光島紅松林等十六個區域,突然不再有忘憂效果。
“我還正想去這幾個地方,一展拳腳。”夏靖皺眉,反正也記不住,在里面也不怕得罪人。
現如今,夏靖和姬子筠勢力,可謂龐大!
因為他在柳天寧的團內,三個多月來,或拉攏,或是原本就弄到的名額,或是聯合合作。
他現在可調動的戰力,光五品,便超過了六十五人!
這還只算人!
實際上大多數有錢的勢力,都是買了‘機關傀儡’當保鏢。
如當初姬燁在極夜海,他人其實不多,但擁有五品戰力的機關傀儡,卻是多達兩三百!
現在夏靖和姬子筠起勢,勢力也是不遑多讓。
這也是夏靖和姬子筠沒辦法脫身的理由。
他已經被架在了這個位置上。
手底下一攤子人,干得好,自然能將這種人脈關系持續下去,將來受用無窮。
現在要是撂挑子,影響的都不止是他個人,而是夏侯和平陽郡王兩家。
“表弟。”此時,姬子筠走進了大帳內。“你看到消息了嗎?”
“看到了。”夏靖道,“不知道為何有此變動。”
“我聽說,柳天寧的萬法樓船到了緋紅湖一帶,而且一直沒走,會不會和他有關?”姬子筠聯想道。“難道又有一次極夜海那般大的機緣?”
“如若真是這樣,沒理由趙興不通知我啊。”夏靖有些納悶。
他對自己和趙興的情誼,還是有自信的。
便是不方便帶他一起吃肉,像這種突然變動,也該告訴他。
正納悶時,突然——
“嗡”
夏靖和姬子筠的地鏡同時響起。
“是趙興。”
“剛想起他,他就來消息了。”夏靖笑了。
“表弟你接吧。”姬子筠道。
“夏兄,姬兄。”趙興的虛影出現在大帳內。“你們可收到了兵界的消息?”
“收到了。”夏靖點頭,“此事可和柳大人有關?”
“是。”趙興點頭,“我也是剛知曉,我老師并未告訴我原因。”
柳天寧和羅睺王通報,趙興是不知道的。
老柳也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講。
所以他收到消息的時間,和夏靖一樣。
不過趙興一猜就知道是柳天寧做的,也只有他能說服三王,更改游戲規則。
“是有什么大機緣嗎?這次總不會還吃魚吧?”夏靖吐槽著,緋紅湖還真有魚。
“我只有一具分身跟隨。”趙興道,“具體什么事,我也不知曉。”
“但是,我老師不像是在找寶物,也沒讓我的本尊前來。所以,我勸你們,若是差不多了,就最好離開緋紅湖。”
柳天寧這么一搞,趙興也正好借此機會勸夏靖和姬子筠跑路。
姬子筠顯得有些猶豫:“此時一走,剛占下來的地盤便要讓出去。”
“而且我和表弟,好不容易才聚攏了這一批人…”
夏靖也同樣有些不舍。
他已經聽說了平蠻大戰又將開始練兵階段。
現在聚攏的這批人,之后可有大用啊。
世子的野心不小,他要趁勢封武侯!
“實在不行,你們也可回陽城先觀望一下。”為了夏靖的命運,趙興還是多勸了一句。
便是這多勸的一句,都冒了不小的風險。
猶豫再三,夏靖道:“那我們便先回來一人打聽打聽情況。”
姬子筠道:“麒麟兒你回去,我在此地坐鎮。”
“也行。”夏靖看了看趙興的臉色,卻沒看出什么來,“趙兄,你本尊在陽城何處?”
“十八棵槐柳院。”趙興道,“我和龍肖陳時節在切磋修煉,你若回了陽城,可來找我,把你知道的也跟咱們說說。”
趙興想借此機會,多拖延一下夏靖離開的時間。
他也只能做這些事情了。
“好。”夏靖笑道,“這些日子我在緋紅湖的經歷也很精彩,回去正好和你聊聊,我是如何大展神威的!”
“哈哈哈,我們等著。”
七月三十日,七月三十一日,八月一日。
這三天柳天寧一直在尋找。
一開始只是三千多法身,最后竟然增加到了九千多!
緋紅湖各個區域,幾乎都能看到柳天寧的身影!
一時間,大量的探索使都涌入到了緋紅湖區域來。
他們都想看看柳天寧到底在找什么。
柳天寧也不管他們,只是自顧自的行動。
八月二日。
柳天寧的法身全部回收。
因為,他找到地方了。
“遁”
柳天寧遁入地底,在這一片紅木林中,亦是有不少人搜尋著。
不過他們都不敢靠近萬法樓船所停留的區域,所幸這紅木林也大得很,其余人便在別處尋找著。
也就是八月二日這一天,正在槐柳院中的趙興,突然感覺到一陣悸動。
“啪”他在下臺階的時候,突然雙腳肌肉一抖,整個人猛的砸在了前方前方的巖柱上。
石頭碎裂,趙興額頭微紅。
“你什么情況,怎么走個路還能摔倒?”夏靖正和龍肖打完,剛好看到這一幕。
“沒事,可能是訓練太累了,沒注意。”趙興擺了擺手,徑直走進了房間。
他剛坐下,房子卻搖晃了起來,床板斷裂,一根根尖刺刺中趙興。
看著身上扎著的尖刺,趙興默然。
他要開始倒霉了。
打開面板一看。
果然氣運等級發生了變化。
氣運:衍三(臨時)
“衍五的氣運,直接掉到了衍三。”
趙興嘆了口氣,即便再怎么小心謹慎,手段再如何隱秘,他終究是受到了影響!
“衍五掉到衍三,證明我成功改變了他人的命運,陳時節、龍肖,或許還有夏靖,柳天寧…”
“氣運之道,玄之又玄。或許十日凌空,并非是玄天教搞的鬼,玄天教,只不過是推動了一把。”
“我的氣運降低,并非是被玄天教和朝廷導致,而是…十陽洞天。”
“十日凌空,本來就該發生,不知有多少人該在這次災難中死去,但我卻干涉了命運,等于是違逆了洞天天道…現在,反噬來了。”
趙興若有所悟。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估計都會變得倒霉!
“天運境,命宮境,也同樣能夠看到自身的未來,甚至可以更改別人的命運。”
“但他們卻很少這么做,便是干預,就要付出代價。”
“朝廷對命途多舛,氣運單薄之人的升官,也十分謹慎。”
“四品升三品,甚至還會派出命官,專門來觀察官員。”
“若本身命薄運弱,強行為官員提升,便是逆天而行。”
“氣運的收支要平衡,便不能大規模的行逆天之事,數量少,境界低還沒事,但數量多,境界高,尤其是高品升遷,必須慎之又慎。”
“是以歷史上很多人明明立下大功勞,卻難以得封。”
趙興修五指天命,又在天門之中,短暫的融合了洞天之靈,此時閉上眼睛,他回想起一切,便對命運天機推演之道理解更加深刻了一些。
“我既然開始倒霉,那就證明,陳時節肯定能活下來了。”
“老陳,你這筆投資不虧啊,老子當初在谷城吃你幾個梨,現在來給你扛命了。”趙興在夢中感慨著。
接下來幾天,趙興的霉運逐漸增加。
吃飯被噎住,喝涼水塞牙縫,走路摔跤這種事,都不值一提。
比較嚴重的是:他感悟天地變得模糊不清,仿佛玻璃上出現了霧氣。
“我被蒙上了知見障,修煉毫無寸進不說,甚至法術威力也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若是這個時候有架打,妥妥的要背時。”
趙興感嘆了一聲。
此時,他的萬法草人分身,已經崩潰了。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法術突然出現了錯誤,導致草人無法維持。
萬法樓船上的分身,自動瓦解。
好在第一具草人瓦解時,趙興便將其余草人體內的命魂收回。
沒有折損過多魂力。
到了晚上,趙興再一次入夢,準備什么也不干。
甚至連吸收天地元氣都停止了。
生怕自己走火入魔。
結果就在最后一道魂力回歸時,他的命魂出現了動蕩,居然開始下意識的去突破肉身境界。
往突破純元境的方向去!
趙老爺真是醉了。
這個時候他突破個什么勁?純粹就是倒霉所致。
此時的柳天寧,已經離神秘宮殿越來越近。
他的氣運,則是臨時性掉到了衍一!
“造孽啊。”
趙興哀嘆了一聲。
毫無疑問,突破失敗。
好在有魂甲和幽若公主給的龍魂玉守護,他的突破失敗,也只不過是和當初的龍肖一樣,變成了胖子。
“衍一可別繼續往下掉了啊。”趙興祈禱著,“再掉,我可真要倒大霉了。”
掉到負數,那就會出現真正的大兇之兆。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種。
搞不好天火道就得改道,朝著趙老爺來幾發。
八月五日,趙興依舊是保持了臨時性的衍一。
他的倒霉,也僅僅是被夏靖、陳時節等人發現。
不過這種事,引發不了其他異常。
因為六品本身就是衍二、衍三左右。
且運勢是有波動的。
在陽城之外探索的人們,氣運也會波動,趙興這種現象,真不算什么。
還有衍三的探索使,死在了野外呢!
就算繼續往下掉,只要不是出現,天火道改道,專門來轟他一波這種離譜的事。
那便不會引起懷疑。
當然,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專門來劈在陽城中的趙老爺,恐怕就瞞不住了。
“趙興。”這一天,高明突然發來消息:“你上一次讓我幫你囤的‘青冥珠’,價格暴跌,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出手?”
“出手。”趙興立刻回復。
這個時候,虧錢在趙老爺都不算啥了。
能花錢消災,他巴不得呢!
“好,兄弟幫你賣了,唉,我自己也囤了點,這次可真是太慘了。”
“清幽湖突然出產了大批的珠子,導致大家都紛紛拋售,至少虧百分之四十,嗎的,兵界也不管管…白打半年工。”
高明罵罵咧咧的,他騎著竹馬送貨容易嗎?
趙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估摸著是自己連累高明了。
不過眼下也沒辦法說這些,只能以后再補償高明。
高明的話剛說完,陳時節又在外面喊。
“趙興,我們之前留下來的水中仙、碧海云藤、魚噬草,全死了,一株幼苗都沒活成。”
先前他們從極夜海歸來,仍有不少幼苗留存。
六階幼苗,頗為難得,自然是養著。
兩個月過去,幼苗在最近接連枯萎。
“死便死了。”趙興開口道,“這三種幼苗,本身就嬌嫩。”
“你把山貓帶遠點,別靠近我。”
“哦,好…嘭!”
陳時節沒了聲音。
他也摔了一跤。
趙興拒絕探望,并且每次入夢,都開始做噩夢。
他的命魂持續處于不安的警覺狀態,每每入夢,便會夢到一些奇怪的噩夢內容。
“我死得好慘啊!”
“你殺我一個還不夠,還要把我的子子孫孫都殺了!”
“你為何這么狠?!”
夢境中,一頭頭烏龜,爬到了趙興的床前,但這些烏龜卻面目猙獰,血盆大口中牙齒尖銳交錯,十分可怖。
“造孽啊…”
趙興心念一動,夢中的他,手里出現了一把大砍刀。
烏龜群:“…”
“我屠殺了太多的烏龜,命魂沾染了龜類的怨氣。”
“先前未能發現,如今正好清除掉。”
區區幻夢,如何能動搖趙老爺的心智?
砍刀毫不猶豫的揮下,趙老爺在夢中,又開始屠龜。
八月十三,柳天寧終于發現了十陽洞天的第十座門戶。
他在地底中,遠遠的看到了那里有一座模糊的神秘宮殿!
與此同時,神秘宮殿中的一尊雕像,也震動起來。
遠在南荒的血靈尊者,勃然色變。
“這、怎么會有人發現玄天大陣!”
“他即便看到,也不該記得起來,如今朝廷的忘憂大陣,都是從我宗流傳出去的,此人是誰?!”
血靈尊者掐指一算,便要算柳天寧的存在。
他的手指突然爆開了。
在血光四濺中,他看到了地底中的柳天寧露出震驚之色。
血靈尊者,頓時記住了此人的面容,也知曉了柳天寧的具體方位。
與此同時,宮殿中雕像,也活了過來。
沖殺向柳天寧。
他得趁著柳天寧還未離開,迅速將其斬殺,否則他就得立馬催動十日凌空。
“咻”
一道血光從神秘宮殿中閃爍出來,這是趙興熟悉的血靈針。
當初在谷城,其中一名護法,就曾對他用過這一招。
在戰場上,他路過鎮海軍陳路那座城時,也曾見過類似的手段。
血夔污染神像,將人化為傀儡。
不過,血靈尊者這一根針,明顯威力更強。
在地底,居然也視若無物,穿破了泥土阻隔,直奔柳天寧。
若是落針進入體內,他可以將柳天寧控制住,為自己再爭取幾天時間。
殺不得,柳天寧這樣的官員,無端死掉,命魂進入陰界,恐怕立刻就會被陰界看守召過去問話。
轉為陰神之體,依舊拖不了多少時間。
所以,只能控制住!
“噗嗤”
柳天寧果然中針。
但,他卻沒有受到影響,而是快速的往上升。
因為血靈針刺中的是浮游,而非他的肉身。
“七階浮游…”血靈尊者明白,抓不住柳天寧了。
“鼎新歷時期便開始謀劃,玄天地宮、十陽日冕,無數的陰魂和信仰之力,又歷經兩百多年,謀動各方,讓十陽洞天成功被大周搶去…不曾想臨門一腳,被這柳天寧撞破。”
血靈尊者嘆了口氣。
玄天教針對大周的部署有很多,但這十陽洞天,卻是比較重大的一局。
作為宗門世俗幾個常駐尊者級長老,他此時也發出了和趙興一樣的感慨:“命運無常,天機難測啊!”
“既無法竟全功,便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血靈尊者不再猶豫,重新返回玄天地宮內部。
緋紅湖,紅松林。
柳天寧從地底沖天而起,他的胸口處,有一處焦黑。
浮游藤甲,一陣蠕動,將血靈針吐了出來。
柳天寧卻根本沒管浮游如何,立刻就從懷中掏出一道令牌捏碎。
兵界監察部,監察使柳天寧,發出一級預警!
十陽洞天,有外敵入侵!
“嗡”
正在百兵塔內的羅睺王、天衍王突然眼皮一跳。
五品的監察使,鮮少有發布一級預警權限的。
但柳天寧,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一瞬間,羅睺王和天衍王、凌德王,便被驚動了。
“外敵入侵?還是一級預警,這怎么可能?!”凌德王驚呆了。
十陽洞天有外敵進來,不是沒可能,歷史上也不是沒有低品進入兵界洞天。
但這可是一級預警,證明有高品潛伏進來了!
這要潛伏進來,得花多大代價?
得多難?!
“柳天寧,是不是搞錯了!”凌德王聲音都顫抖了:“我們在百兵塔鎮守了十二年,有沒有高品敵人從九大門戶進來,難道會不知道?”
如果是這樣,三王屬于嚴重瀆職,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凌德王,你立馬發布兵界警告,讓所有人撤離緋紅湖地帶!”
“唰”
在他說話的時候,羅睺王卻已經消失在了百兵塔內。
只留下一句話交代凌德王。
天衍王則是去往了百兵塔的另一層。
這一層,有著造化盤的分體。
即便是分體,依舊占據了一整層,無數的金色絲線,在造化盤上交錯,延伸,時刻在推演著。
而在造化盤分體的四個方向,則是坐著八名面容枯瘦的老者。
“緋紅湖出現高品敵人,速速驗證是何用意!有何結果!”
天衍王喝道。
八名守護,頓時睜開眼睛,他們的眼中毫無感情,聽到這種令人震驚的消息,也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在收到天衍王命令后,便一齊伸手。
“嗡”
金光在造化盤上交錯,十陽洞天的全貌,頓時顯露在造化盤上空。
一根根線,不斷的延伸,每一根都延伸出一副畫面。
但每當要出現結果時,絲線便斷裂。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阻止。
與此同時。
南荒,血靈神廟當中。
“咕隆咕隆”
地底深處,一座寬闊有七八畝面積,十幾米深的血池,突然快速的干涸。
血池上方,同樣有無數的血絲在擾動。
在血池的中央,也有一尊雕像,只不過這座雕像很小。
血池的四方,則是有四十九名穿著道袍的老者。
他們已經在此坐了兩百年余年!
“咕隆”“咕隆”
血池干涸的速度加快,中間的玄天帝君雕像,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血靈尊者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玄天無極,陰陽倒逆!十日凌空,疾!”
血池一瞬間干涸見底。
四十八名老者,也瞬間變成了枯骨。
玄天帝君雕像光芒大作。
與此同時,十陽洞天,玄天地宮內。
同樣有著和神廟地底一模一樣的布置。
只不過這里的血池,周圍沒有人。
血池也是干枯的,中央也不是玄天帝君像,而是血靈尊者自己的分身。
但在南荒神廟發動之后。
“咕隆”
干涸的血池,居然快速的冒出血液。
很快就將其填滿。
血靈尊者此時身穿無極道袍,頭戴十陽日冕。
他靜靜的看著血流,攀附上自己的身軀,眼神逐漸變得冷漠。
“凡人盜火者…死!”
警告,所有人員,立刻退出緋紅湖!
警告,所有人員,立刻退出緋紅湖!
在八月十三日夜晚,緋紅湖的所有人員,都收到了來自兵界的命令,強制退出緋紅湖地界。
羅睺王不到半個時辰,便出現在了緋紅湖上方。
柳天寧也沒走,他的上萬分身,全部放了出來到處驅趕著緋紅湖地界的人員。
緋紅湖。
羅睺王一到,便立刻問道:“在哪?”
“地下,一萬五千七百尺!”
“你速回陽城。”
說完。
羅睺王如同一個炮彈砸進地底。
在十八棵槐柳院中的趙興,發現自己的面板瘋狂跳動。
一會跳到衍一,一會歸零,一會又突然出現負數。
偶爾又回歸到衍一以上。
簡直是在吉兇之間來回蹦迪。
“嘶…”趙興此時心中也有些發慌。
他抬頭看向天空。
是的,他現在在屋里就能看星空了,因為房頂早塌了。
“五方真君,各路神仙,萬里雷池和天火道,千萬別改道,千萬別改道…小的以后不敢了,別劈我。”
什么我有命由我不由天,趙老爺現在只求老天別搞。
時間流逝,趙興一直盯著頭頂上有沒有飄來烏云。
按理說陽城上方,有司農監調節天象,此時的星空當是沒有云彩的。
可依舊吹來陣陣罡風和云霧。
趙興心中一個咯噔,但見這范圍很大,不止籠罩他的十八棵槐柳院,他便又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陽城司農監。
梅之儒、樊照黎、盧邦、田剡、葛勁松、程清明、宮天司、李元真、衛淵…無數司農都被驚醒。
迅速出手,穩定陽城天象。
一枚枚節氣令,高懸天空。
剛剛搖晃的陽城大地,也重歸平靜。
“遭了糟了,真要出大事了!”此時的陳時節、夏靖、龍肖,不管趙興的吩咐,也紛紛走了進來。
“兵界的禁令,一刻三變,先是緋紅湖一級預警,隨后陽城也發布了一級天象預警!”
“現在,預警的范圍,居然擴散到了整個十陽洞天!”
“趙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發生什么?”夏靖死死的盯著趙興。
“我不知道。”趙興搖頭,“我確實算了一下,但遭到了反噬,早就告訴你們原因了。”
“十陽洞天,曾發生過五日凌空,此次洞天劇變,卻一次都沒出現,會不會是終于出現了?”陳時節猜測道。
“有可能。”趙興道,“而且可能等級更高。”
事到臨頭,現在人人都知道不對勁,趙興也無所顧忌了,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否則也不至于發出這樣的預警。”
夏靖急道:“還能更高?難道還有一次十日凌空?可是兵界司農監不是已經宣布,洞天升格,不會再出現十日凌空了嗎?”
“我都說了不知道。”趙興苦笑道,“這種事,是我一個小小的六品能知道的嗎?”
“世子,別激動。”陳時節安撫道,“姬兄不會有事的。”
“對,姬兄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只要進了陽城,便是十日凌空,也波及不到陽城。”龍肖也道。
“希望不是。”夏靖點了點頭,畢竟十日凌空太過罕見,只出現過一次,而且還比較遠了。
不過,即便是弱一些的威力,也很可怕。
夏靖焦急的來回踱步,趙興卻疼得齜牙咧嘴:“老兄,你踩我腳了。”
“哦,不好意思。”夏靖連忙收回腳步,卻撞到了后方的一顆釘子上。
夏靖轉身看著彎曲的釘子,轉身的過程中,卻被龍肖的劍給割了一下。
釘子還沒什么,龍肖的劍是真的把他割傷了。
龍肖一驚,立刻收劍,他剛才還在練習呢,就沖進來了,都忘了收劍。
結果這么一收,劍光突然失控,把陳時節的大腿劃了一刀。
“你干什么!”陳時節目瞪口呆。
“我…”龍肖也傻眼了。
“嘶”夏靖醒悟過來,倒吸一口涼氣,“我們也變得倒霉了,這次的災難,不小啊。”
“都別動了!”趙興喝道,“老實待著,站在原地,緊守心神。”
他們的氣運等級都不低,如若頻繁出現倒霉事,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們進入到了險地!
“等著,我們在陽城等著。”趙興看著天空,喃喃自語,“災難到底是何等級,馬上便知曉了。”
羅睺王已經來到了地底空間,他遙遙的看到了前方的金色宮殿。
“轟!”
搭弓,射箭!
一道龐大的元氣箭,瞬間成形,裹挾著地脈之力,朝著宮殿撞去。
金光閃爍,結界晃動。
“哈哈哈哈羅睺王,久仰大名!”
宮殿中,傳來一陣笑聲。
“血靈子,是你!”羅睺王臉色一沉,梅開二度,繼續射擊!
“沒用的羅睺王。”血靈尊者微笑道,“你攻擊在二品中是不錯,但你也需一百三十六箭才能破這結界。”
“你即便殺了我,也無法改變什么。”
羅睺王不聽,只是搭弓射箭。
凝聚一道,射擊出去,撞在結界上,便又馬上開弓,拉第二道。
血靈尊者笑不出來了。
他是騙羅睺王的,就是想拖延點時間。
此時他身后出現了七輪大日,每多拖一刻鐘催動十日凌空的威力便大一分。
可惜,羅睺王不上當。
他甚至不想問問,自己為什么出現在這里,也不問要做什么。
這人心志堅定,目標明確,在眾多大周封王中,羅睺王也是宗派修行者最為頭疼的。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羅睺王一箭一箭射出。
在開到第四十八箭時,結界便開始出現裂痕。
血靈尊者也不再廢話,身后的大日增加至九輪。
第十輪大日剛剛出現時。
羅睺王也剛好開弓八十一次。
“轟!”
結界碎裂。
第八十二箭,瞬間射穿血靈尊者的身體。
“可惜…”
血靈尊者看著身上的大洞。
又看了看十陽日冕上亮起的光芒。
輕嘆了一聲。
“爆!”
血靈尊者,整個人直接爆開,融入到十陽日冕中。
“嗡”
閃爍的十陽日冕,迅速沉入地底。
“唰”
羅睺王閃爍過來,伸手便要去抓。
“嘭!”
日冕被他抓爆。
“成功了?”羅睺王面露喜色。
但,下一刻,羅睺王卻神色劇變。
只見宮殿上方,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快速的穿過重重地層,消失不見。
血靈尊者以這具分身為代價,到底是騙過了他。
真正的十陽日冕,一直放置在宮殿頂部!
“該死的妖人!”
羅睺王暴怒不已。
但此時,大地開始震動,宮殿開始瓦解。
整個地脈,如同熱鍋一般沸騰起來。
“轟隆”
這股力量便是羅睺王都有些震撼,他迅速的離開地底深處,重新回到天上。
黑夜突然變為白晝。
十陽洞天中的東南西北各處,都有飛星變亮。
仿佛受到了召喚而來。
十八棵槐柳院中,趙興看到驟然變亮的星空,也看到了自己的氣運等級穩定,逐漸回到衍五,他瞬間飛上屋頂。
“一顆、兩顆、三顆…七顆、八顆、九顆。”
趙興數著天空中不斷變亮的星星。
一直數到了九顆。
“九日凌空?十陽洞天的歷史被改變了嗎?”趙興死死的盯著。
飛星很快變大,天空中不但變成了白晝,而且越來越熱。
“嗡嗡嗡”
地鏡中的警告不停震動各個方向,都傳來了驚呼聲。
“天吶九顆飛星,是九日凌空!”
“兄長,兄長快逃回來啊!”
“完了,我司農監十數年的建設,要毀于一旦。”
“天時院全體,立刻奔赴界碑處!”
“地火平原九級暴動,撤退!撤退!”
“天火道范圍增大了,范圍擴大了百倍,威力,五品致死!”
陽城司農監,各處監測機構,完全炸開了鍋。
絕望的是,他們根本沒辦法做出有效的應對。
因為只是不到一炷香時間,天就完全變亮了!
九顆飛星,完全變成了巨大無比的太陽!
趙興發動天眼法直視太陽,在看了片刻后,心中一沉。
十顆,他發現了十顆飛星。
令人絕望的時刻在一個時辰后到來。
第十顆飛星雖然來得緩慢,但依舊化為了烈陽,炙烤著一切!
景新歷十八年,八月十三,十陽洞天在子時七刻變為白晝。
丑時一刻,出現第十顆飛星。
寅時初,十日凌空。
為了拉一下均訂,接下來每天都是一章大的合一,也免得有斷章啥的,隔著幾個小時,大家也不爽。
今天沒了,爭取做陽間人。
明天后天,這卷估計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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