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驚天動地
按照提前規劃好的遁逃路線，土遁，水遁，木遁，使用這三種符咒，穿行變幻十幾處地點。
然后陸城方才隨機選擇一處地點，將陳天雄的乾坤戒指以土遁法門藏入一片石堆當中。
然后又以法火處理掉身上的夜行衣，順著水流沖掉。
確認記住此地后，返回問劍齋。
夜色清冷，住在劍館的弟子都已經睡下。
陸城獨身一人返回房間內，關閉房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諸般情緒與疲憊涌上心頭：
“我的手尾是否已經處理干凈？”
“巡城司是否會追蹤過來？”
“柳白虹能逃得掉嗎，他是否會供出我？”
“林輕月是否會出賣我們？”
陸城坐在房間內的蒲團上，靜心理氣，觀視著自己心中涌現的這諸多念頭、諸般恐懼。
正是先能定其心，后才方能定其神。
陸城觀視著這些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念頭逐一被煉化，煉之成藥，歸入心神。
當蒲團上的道人再次睜開雙眼時，清亮新鮮的陽光已經照在身上，遍體溫暖。
“師尊，師尊吃早飯了！”
門外傳過來的是何過這小子的聲音。
新的一天開始。
上午，劍館。
陸城一如既往坐在高處蒲團上閱讀著道書，他下方是眾多弟子在練習劍術。
“謝嚴。”
“師尊，您叫我？”
“林輕雪今日怎么沒來？”
“呃。”謝嚴聞言回身看一看隊伍，確認一番后方才回頭道：
“不清楚，昨日還好好的，今日課程后我會去她家看看。”
“那也不必。”
陸城當然知道林輕雪為什么沒來，只是自己需要問出來而已。
而且劍館不同于前世的學校，你只要交了束脩，不來也是你的自由，反正十塊靈石一個月。
問劍齋是不管飯的，不過上得起這間劍館的弟子，大多也不會差一頓飯錢，中午有半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反倒是讓這些半大孩子們撒歡。
只是今日，在問劍齋劍館孩子往外涌的時候，卻被巡城司的一群巡守給堵了回來。
“這里誰是林館主？”
“在下林烈。”
陸城心中對此有所預料，但神色中還是透出適當的疑惑。
此時此刻陸城讓自身盡量保持心如止水的境界，而在眾多巡守當中走出的銀章巡守，是一位面目平凡但是眼神中充滿渴望、野心的人，注視著眼睛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急切。
“在下張守，久聞林齋主的大名了。”
“區區薄名”
“聽說林齋主與柳白虹相交莫逆？”前一刻還笑容滿面的張守突然抬頭，目光直直盯向陸城的眼睛。
“他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陸城腦海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逸劍仙猿柳白虹是我所遇到過最強的劍客，我與柳兄一見如故。”
如果陸城沒有止水心境，那么面對眼前銀章巡守的套話，很可能就會多解釋幾句，但這種時候解釋的越多錯的也就越多。
“林齋主對柳白虹了解多少？”
“…他距離修成筑基只有一步之遙，那一步跨出之后，其前途不可限量。”
“你會為幫他殺人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你”
“閣下是在把我當犯人審問？”年輕道人突然微微皺眉，但是他眼中的凌厲鋒銳卻落在張守的眼中。
就算是再窮兇極惡的罪犯，也從未給過這位年輕的銀章巡守如此大的壓迫過：
那種感覺，簡直好像自己已經被面前的劍客、一劍斬斷。
“…當然不是，只是柳白虹昨日犯下一樁大案，他與閣下相交莫逆，我能問一問閣下昨晚在哪嗎？”
“昨夜晚飯后，我在房間當中練功，何過，你過來，昨晚你在后院練劍，應該看到我了吧？”
“嗯，是的，昨天師尊和往常一樣在自己房間里打坐練功。”
何過毫無猶豫地點頭，陸城以赤君神力施展的幻術，甚至可以隔空指點何過，以他的修為當然看不出異常，也當然沒有撒謊。
“呃，我們可否，入內檢查一番？”
雖然看出何過并沒有說謊的樣子，但是銀章巡守張守并沒有輕輕放過的意思，這樣說道。
回應他的又是長久的沉默。
“哈哈，若是林齋主介意”
“讓我劍館弟子出去吃飯，另外只給各位半個時辰。還有，我希望以后都不用再見到張巡守。”
“哈哈哈哈，林齋主實在抱歉，職責所在。”
說得客氣，可張守帶著他的手下，使用特殊法器把整個問劍齋里里外外搜查個底朝天。
若是陸城昨晚把陳天雄身上的乾坤戒帶回來了，今天就得被抓個正著。
現在，張守和他的手下當然是什么都找不到的。
雖然是中午休息時間，但今日問劍齋許多弟子飯都不吃了，好奇的聚集起來，看著那些巡城司巡守四處搜查。
“林師，這個張狼又狠又毒，您可要小心他。”
這個時候，一名弟子來到陸城近側這樣說道。
陸城側身一看，卻是銀章巡守吳成的兒子吳大用，這小子虎頭虎腦的肩膀上站著一只螳螂。
“張狼？” “嗯，對，我爹說這個姓張的跟頭狼似的，又狠又毒，一旦被它咬上就死不松口。”
“聽你爹這般描述，此人倒是一個能吏、干吏…可惜立場不同。”后面的話陸城只是自語，當然無人能夠聽清。
半個時辰后，一無所獲的張守滿臉苦笑的返身而回。
“林齋主，我”
“張巡守，恕不遠送了。”
陸城在這不夜城中已經開了半年多的劍館，已經不再是無根浮萍，只要不犯事在他手上，還真不用太介意他這小小的銀章巡守。
張守聞言繼續苦笑，然后帶著自己身后的手下離去。
只是在走出問劍齋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笑意便盡數消失了。
在這個時候，在他身旁有一名銅章巡守湊過來說道：
“張哥，這個姓林的嫌疑不小，他與陳騰蛟有仇，柳白虹要殺陳天雄他一定會出手幫忙，我們就這樣走了？”
“那個何過沒有說謊，這個我可以確定。”
“會不會是幻術？”
“問劍齋林齋主以一手天衍四十九劍名揚不夜城，從來沒聽人說起過他擅長幻術，難道，他之前從來沒有出過全力？”
對于林烈，張守只是在已有證據指向的情況下略有懷疑，整個南樓幾乎都燒成灰了，除了那寫下：“殺人者柳白虹”的殘垣斷壁外，剩余的線索實在不多。
林輕月重傷近死，若不是被仆人拼死救出幾乎燒成灰燼，就算是現在，也是身受重傷身中劇毒，短時間內連清醒過來都難。
柳白虹已經開始全城大索，但是想要在他已經全力隱藏起來的情況下，在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中，將之挖出來，這種事幾乎不可能做到。
因為事涉燃木山林家，巡城司現在擔著很大壓力，因此上級才把他張守派出來，此案若是完成，一個金章都有可能落在身上。
只是，身后這座問劍齋建立短短半年，便收錄許多頗有地位家族弟子，關系已然是盤根錯節，若有充足的證據也就罷了，沒有證據硬查，自己上面也頂不住。
這段時間以來，陸城也開始逐漸擴招弟子，都是一些修仙家族、不夜城司職人員家的孩子。
進來之前就說明了，這樣擴招進來的，恐怕難以時時顧及到，但是很多世家子弟進來根本就不是學劍的，而且彼此結交形成關系，為自己以后的商道仕途鋪路。
甚至于，這些人不適合正道劍，也不適合魔道劍，反倒很是有些小心思，適合陸城所傳授的奇詭劍路。
這些弟子在這件事中發揮出很大的力量，讓張守迫于壓力不敢再輕易觸及問劍齋。
底層的力量，高層的力量；而有的時候，中層的力量匯聚起來也很可怕。
“以不夜城的風氣，死一個劍術總館陳天雄至于鬧得這樣大？大索全城，這些天連入城巡守都開始貼告示檢視捉拿柳白虹了，恐怕陳天雄活著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地位。”
陸城直到今日，都還記得在進入不夜城前唐石對自己所說的話：
“在這不夜城中殺人，只要未被執法隊當場抓到，就不算是殺人了，當然人家殺你也是一樣。”
現在，卻明顯不是這樣的形勢了。
或者，不夜城沒有變，而是自己忽視了某件事…
“是那枚乾坤戒，那里面有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陳天雄一個筑基后期修士，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寶物？”
陸城心中疑惑，但是時間，便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
雖然全城的搜捕還沒有結束，但張守的注意明顯是放在抓捕柳白虹這件事上，對問劍齋他沒有再過多的前來。
但也就是在刺殺陳天雄的第九日。
原本萬里無云的天色，突然變了。
灰黑云氣自天邊浩蕩席卷而來，在那片猶如黑潮一般的云氣中，有巨蛇、有蜈蚣、有蝎子、有血蚊有蟾蜍、蝙蝠。
這十二道黑氣各自鼓動灰黑云潮，于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然后有四道金光自高空處落下，包圍在不夜城四面八方。
那四道金光各自凝成一名服飾各異的皓首道人，東南方的那一名錦衣老道，抬手向下方擲出一張陣圖。
那張陣圖滴溜溜地虛空旋轉，越擴越大，最后，竟似乎將下方整個不夜城都籠罩進去，降落下來。
“天地怨魄萬毒陣，起！”
隨著十二名凝煞修士法力灌注，四名煉罡道人引導催動，整座不夜城在轉瞬之間便如陷鬼獄，天地都陰暗了下來。
“蟲子，好多好多蟲子！”
“啊啊，啊啊啊啊！”
天地暗影所籠罩之地，似乎陰影當中便滋生出無數的毒蟲，站在光明中陰影尚未籠罩之地的人，可以看到，陰影中的人好像突然瘋了一樣，開始瘋狂的抓撓自己，四處滾動翻滾，想要抖去拍落身上鉆行的毒蟲，但看上去明明什么都沒有。
然而再過片刻，這個人便七竅當中流出黑血中毒而死。
看到這恐怖詭異的場面，不夜城中的凡人乃至是修士都是感到毛骨悚然。
問劍齋同樣也在陰云籠罩范圍之內。
問劍齋內全是修士，他們也遠遠比凡人警覺，此時此刻謝嚴看著遠處的場景，回過頭急切道：
“師尊？”
何過，于良乃至于其它弟子，也是焦急。那片陰影，移來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城屈手一彈置于身旁的劍鋒。
伴隨著劍鳴劃過，問劍齋后院，那尊赤心神君像驟然明亮起來，紅光擴散，匯聚陸城的心念法力形成法域，以整個問劍齋為中心形成結界。
即便那片詭異的陰影籠罩而過，結界之內仍是無事發生。
“動輒立下殺陣，取萬人性命，魔道巨擘宗門，在下今日算是見識過了。”
護住問劍齋，陸城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歡喜之意，而是抬頭望向高空，只見在那風云涌動的黑潮當中，有十數道身影，向下方投下冰冷疏離的目光，視眾生如草芥芻狗。
這便是燃木山上修的威勢。
不夜城中人仙混居，很多人家都是有一定防御自救手段的，但是隨著這大陣的不斷煉化，威力增加，若是無人阻止，這座燃木山的天地怨魄萬毒陣，真的是可以將此城百萬生靈盡數滅絕。
好在，沒過多久，伴隨著一件金色的鏡狀法器在不夜城中央處升起，一件件或琴、或箏、或寶劍、或鼎爐的各式法器于城中各處升起，形成漫卷金霞層疊光輝，自內而外的將整座城池籠罩住。
原本已經陷入瘋狂的城池，因此漸漸安定平復了下來。
護城大陣，八景金光大陣。
與此同時，有十二道身影自不夜城中飛天而起，迎向那黑云煞氣中的十六名修士。
元老會，五老七宿。
頂尖宗門大派修士，凝煞煉罡兩步，因為心性磨礪、功法傳承俱足，其中出色人物往往在短時間內一蹴而就。
但像不夜城、燃木山這樣的修行勢力來說，凝煞煉罡兩步的法訣可能都不匹配，往往就停留在某一境界多年甚至一世光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