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蘇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貼心小棉襖。
堂堂一個混亂圣女,天天窩在他家里看圣光小皇叔,傳出去讓人知道了,實在是有損大密教的威風,現在正缺一個足夠壞的驚世陰謀,不管這個陰謀靠不靠譜,只要足夠驚世就好了。
說出去就很有面子。
繼承天國這一宏偉計劃就十分的驚世,諸位密教徒們都露出了嘆服的神情,沒想到艾爾芙圣女竟然如此陰險狠毒,潛伏在帝都偽裝成帝都皇女這么久,竟然是為了爭奪天國的繼承權。
好狗血的陰謀。
有一種真假千金的既視感。
艾爾芙看著密教徒那嘴角上心照不宣的猥瑣笑容,就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安蘇這個小出生嘴里了。
這些密教徒們回國后絕對要到處亂傳。
她哭喪個臉,沖著安蘇這廝哈氣也沒有用,她便再也沒有了手段,艾爾芙以往那神采奕奕的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瑟曦成艾爾芙了,那自己現在是個啥?
不會真成流浪貓了吧。
珞小黑頭一次被安排得這般明明白白。
“既然艾爾芙便是混亂圣女而且這位冕下離計劃成功只有一步。”混亂電梯猶豫了一會后,看著安蘇,聲音低了下來,“那接下來的考試中,我們要如何配合皇女.”
他話只說了一半,但言外之意已經傳達出來了,暗示的比較明顯。
既然混亂圣女繼承天國的前提條件是取得大考的第一名,那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就要配合圣女的計劃,鏟除掉她的其他競爭對手。
不過平心而論,只要混亂樓梯兄配合階梯圣女行動的話,這一屆的圣徒就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了。
看起來,這個計劃已經萬無一失了。
“你在說什么?”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出乎所有密教徒的意料,安蘇的態度瞬間翻臉。
他眼神中帶著憤恨和不可置信,更有嫉惡如仇,烏云縫隙中傾泄出少許的陽光,將他那精致而神圣的側臉映襯得纖毫畢現,打光完美,秩序天平也錄著,
“我們身為最虔誠的光輝圣徒,明知道真相還要任由階梯圣女為非作歹,任由這個魔女取得第一,搶走天國的繼承權.此等齷齪的陰謀,我安蘇.莫寧斯塔第一個不同意!”
“若真讓假扮成瑟曦的混亂圣女成功了,那么教廷將再無未來。”
安蘇肯定是不能讓密教徒們反過來幫助瑟曦的,他之前做了這么多的鋪墊,就是為了達成完全相反的結果。
這里都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你擱這演什么.
你是個夠吧虔誠圣徒,全場最黑得就是你小子!
這話說得義正言辭慷鏘有力,把混亂教徒們都給說懵逼了。
艾爾芙盯著安蘇,也有些搞不懂他是咋想的了,你給我安排的陰謀,咋還你第一個不同意起來了?
她知道這小子不安好心。
領導說話肯定是別有玄機。
混亂電梯揣摩著安蘇的言外之意,忽而明白過來了,看混亂樓梯兄這意思,他其實不想讓艾爾芙奪得第一,不想讓艾爾芙達成她籌備多時的計劃。
再結合安蘇老大之前的言行,混亂教徒們仿佛明白了什么。
再聯想起坊間隱隱流傳出來的另一個傳聞.那個誰也不相信,絕無可能,但偏偏就莫名其妙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
這是一個賭約,詛咒之子安蘇或是帝都皇女瑟曦誰獲勝了,誰就是下一任天國的繼承人。
但現在,這個賭約很可能是真的。
表面上,這是光輝教廷里安蘇與瑟曦的賭斗,
實際上,這是混亂密教里混亂樓梯與混亂圣女的賭斗!
怪不得混亂樓梯要奪舍安蘇,艾爾芙要奪舍瑟曦。
毫無疑問,這是黨爭。
比真假千金更狗血的黨爭!
如果艾爾芙奪得第一,并取得天國繼承權,幫助密教奪得天國的話,毫無疑問,她便是混亂教廷千年來功績最大的圣女,甚至將會直接被內定為下一任混亂牧首。
屆時混亂樓梯這個準圣子,再也沒有了轉正的可能。
混亂樓梯之所以向他們透露艾爾芙的計劃,其實是在試探他們的忠心,看看他們這些結義兄弟們的態度,看看他們的站隊!
而且,若真讓那小氣鬼女人成功了,真上位成了混亂牧首,那他們這些偷偷說艾爾芙壞話的教徒,豈不是要被徹底清算?
艾爾芙沒上位前就把他們整得民不聊生,真上位了那還得了?
混亂樓梯只是讓他們暫時變了個性,艾爾芙會真把他們切了的!
但是現在,只要跟著擁護樓梯老大,那就是從龍之功啊!
這牧首位置,她艾爾芙坐的,我樓梯老大就坐不得?
混亂教徒們一個接一個地清醒了過來,他們眼神也越發澄澈越發的清醒,紛紛與混亂圣女劃清界限,“對沒錯,作為一個正義的光輝圣徒,我們決計不可能讓這等卑劣之徒奪得榜首!”
“我從來就是個虔誠的光輝圣徒,絕對不會讓密教妖女的計劃得逞。”
“我們要守護美好的天國!”
“安蘇兄,你才是能領導我等的有德之人!這位置該是由伱來做!”
看著這些密教徒們一個又一個誠摯的眼神,安蘇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
把密教徒們對艾爾芙的仇恨和矛盾,順利地轉移到了自己的競爭對手身上,讓帝都皇女吸引密教徒的視線,這些家伙就騰不出精力去搞其他的事情了。
而且還能幫助自己考試,簡直就是雙贏。
聽著這些出生密教徒的出生表態,艾爾芙不屑地冷哼一聲。
她環顧四周,所有人都挺著一張虔誠而神圣的逼臉,神情堅定得仿佛要當場獻身于光輝,每個人都義正言辭地批判著艾爾芙的邪惡計劃,也都紛紛表態自己決計不會讓其陰謀得逞,決計不會讓瑟曦取得第一名。
雖然知道這些家伙暗地里都是密教徒,故意做出這般的姿態,是為了演給不知情的安蘇看。
她們應該會在背地里支持瑟曦奪得第一——雖然這所謂的計劃根本就不存在。
艾爾芙開始快樂起來了,她得意洋洋地瞅了安蘇一眼,暗道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安蘇這小子以為給瑟曦潑臟水,這些圣徒就會跟著他一起阻止瑟曦,好方便自己奪得第一。
但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家伙全都是密教徒偽裝的。
不論這些密教刁民再怎樣不喜歡自己,但總不會幫著圣徒來造自己的反吧絕對不可能的。
應該,
估計,
大概率不可能的。
艾爾芙得意洋洋地搖了搖尾巴,雖然這所謂的計劃根本就不存在,但在誤打誤撞之下,安蘇這小出生也沒能取得便宜,苦心忽悠了這么久,結果全給瑟曦那表字做了嫁妝。
現在笑得這么燦爛,以后有你哭的時候!
艾爾芙瞥了安蘇一眼,沖著他吐了吐粉白色的貓舌頭。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密教徒此時都是真心實意支持安蘇的,是真心想要造自己的反.
秘密談話進行到此時,雙方都已經充分地交流了意見,并對如何打倒階級敵人艾爾芙,安蘇提出了充滿建設性的指導——因艾爾芙的神賜稱號為混亂階梯,所以他將艾爾芙稱之為階級敵人。
談得差不多了,混亂電梯臨走前,低聲對安蘇說道,聲音壓得很低,“安蘇老大,關于邊境那件事,完成得怎么樣了教國那邊正在催促了。”
指的是教國要求邊境三家為其軍隊開放關卡的事情,安蘇那日雖然答應了要盡早解決,但進度還遲遲不動。
除了奪取天國外,教國奇襲帝都也是一樁大事。
安蘇臉色不變,他瞥了混亂電梯,“我自然會處理。”
領導說到了這個份上,混亂電梯自然不會再多嘴了,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那便是發揮自己的特長,給帝都皇女搞事!決計不能讓艾爾芙的陰謀成功!
密探結束了,天色也越發暗淡了下來,密教徒們與安蘇老大告別,便離開了小巷。
那積攢了半個天幕的雨水終于落了下來,淅淅瀝瀝地敲在小巷房檐上,回彈出淺淺的一層銀白水線,不多時地上就積了零零碎碎的水洼,映著那法洛爾的灰白天空,長靴踩在水洼之上,那天空便濺起漣漪,越來越多的長靴踩在水洼上,那天空便被踩碎了。
密教徒們踩著水洼,嘴角浮現起混亂邪惡的笑容,被階梯圣女艾爾芙折磨了這么久,所有人心中早積攢了滿滿怨氣,現在有準圣子安蘇給他們撐腰,到了他們報仇雪恨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他們肚子里早就準備好了一籮筐的邪惡計劃。
“我們該怎么出手?”
“跟她爆了,向秩序教廷舉報她是臥底。”
這是自爆舉辦流派。
“不妥,我們沒有證據,而且也容易暴露我們的臥底身份。”
“那就向秩序教廷舉報她隨地大小便。”
這是自爆舉報流派的進階版。
“我覺得我們該是攻心為上,讓她心煩意亂,再也無暇分心考試。”
“細說.”
望著混亂圣徒逐步消失在眼前,安蘇也準備回家了,白花花的雨水從天空澆灌下來,將整個世界都潑上了一層流動的白霧,他衣服也被打濕了,白色襯衫貼在少年的肌膚上,艾爾芙是個聰明貓咪,她直接往安蘇胸口的衣領里一鉆,將身子埋進了暖和的領口里,只漏出了一個小小的貓腦袋。
“我真機靈。”小機靈艾爾芙得意洋洋。
安蘇領口里還很暖和,艾爾芙暖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樣她就不會被雨淋濕,跟安蘇這二傻子般被淋成落湯雞了 這個座駕還帶雨棚,挺好。
安蘇低下頭來,看著在他懷里縮得暖洋洋的艾爾芙,她用尾巴指了指前面,又靈活地將細長的尾巴彎曲著打了個結,將自己系牢,輕輕地喵了一聲,示意她系好安全帶了,坐家安蘇快走吧。
這丟人圣女真下頭。
下一秒,安蘇的大手直接將舒舒服服的艾爾芙從懷里抓了出來,將貓的身子給捋直,放在在自己的頭頂,溫暖的貓咪安全帽就這樣做好了,那柔順的貓毛完美地遮擋了所有雨水。
“我真機靈。”小機靈安蘇得意洋洋。
“喵!喵!!”
頭頂上的艾爾芙罵罵咧咧地叫著粗話,她是眼瞎了才跟著這小畜生,從來就沒見過把貓放頭上擋雨的。
安蘇戴好了安全貓,也迎著越來越大的驟雨,慢慢走出了小巷。
在巷門口,恩雅小姐已經帶著雨傘等著自家少爺了,她今天穿著深色的洛麗塔長裙,灰白色的長筒雨靴立在水中,她微微踮著腳,向著巷院深處眺望。
周圍趕路的人們都被這絕美女孩吸引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是怎樣的男孩才值得被這樣的少女等待。
然后,他們就看到安蘇頂著一只貓從巷子里走了出來。
路人們覺得自己眼睛出現幻覺了,這是什么潮流的造型從來就沒有見過有人盯著只貓的,難道傳說中的那位梅林冕下又更新新的時尚造型了?
“您打濕了。”恩雅一邊將自己的雨傘遞給了安蘇,一邊面無表情地道,“你是想玩濕身誘惑嗎?”
“請你不要騷擾未成年。”安蘇對于恩雅小姐的日常下頭發言,他已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還有你為什么只帶一把傘。“
“家里面窮,只有一把傘。”恩雅小姐說鬼話臉不紅心不跳,面色平靜地道。
安蘇接過了傘,漫天的雨線就被遮蓋住了,但恩雅小姐沒了傘,就暴露在雨水之中,安蘇輕嘆了口氣,將身子往恩雅那邊挪了挪,側出半身來,眼神示意她進來。
恩雅小姐于是便鉆進了傘中,靠著安蘇的身子,挽著后者的胳膊。
“好擠。”艾爾芙輕嘆了一口氣,她真覺得自己是家門不幸,這小傘里面兩人一貓,特別是那個女仆,艾爾芙感覺身后軟軟沉甸甸的一團,壓在自己身上,快給她擠成貓餅了。
之前是安全貓,現在是貓餅,她覺得這家人一點都沒有愛心。
等學完了所有知識,立馬就溜號。
到時直接在眾多教徒面前揭露真相,安蘇死到臨頭。
考場離安蘇的住所不遠,不一會就走到了,推開門,快被壓成餅的艾爾芙抖抖身上的雨水,迅速從安蘇身上跳了下來,撲通撲通就往書房里跑去,她現在急需要學習來緩解她受傷的心靈。
安蘇收了傘,換了一件干凈的體恤,再對恩雅輕聲吩咐道,“幫我接通一下老爹的魔導通訊。”
邊境的事情拖了這么多天,該是要處理了。
“可卡洛伯爵吩咐過,他平時很忙的,讓您少拿正事去煩他。”
恩雅皺著眉頭道,
“不是來要錢的通訊,他都不會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