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丹尼神甫的信仰動搖了
“安蘇，“盧文收了笑容，“你說清楚。”
“我記得很清楚。”安蘇的笑容依舊很陽光燦爛，“我只是把金幣暫時寄放在您這兒而已，莫非您是誤會了什么？”
這小子！
比自己還會裝糊涂，是裝糊涂的高手!
老神甫忽然想起了安蘇進門時說的話，
‘這筆錢就先交給你保管了哈’——這是安蘇說的話，的確一個字都沒提及賄賂的事情。
怪不得他要把給錢做的如此光明正大。
“但您不覺得奇怪嗎，”
老神甫盯著安蘇的眼睛，“為什么您要讓我幫你保管呢？您只是進去了一小會，完全沒必要把錢財交給我保管吧。”
“這不是您要求的嗎？”安蘇驚訝地道。
“我什么時候要求了...”丹尼神甫嘴角微微抽了抽。
丹尼隱約察覺到，自己好像掉進了少年的陷阱。
“不，”安蘇笑著盯著他，那笑容依舊很陽光，但在神甫的眼中，卻帶著些許寒意，“您說的原話啊...”
“‘不過，我只是不想讓金錢的銅臭來到女神的堂前’。”
安蘇原封不動地重復丹尼神甫說的話，“所以我就不能把金幣帶進去啊，所以我才交給您保管了，怕熏著女神。”
我那句話是比喻啊！
意思是比喻！
意思是要趕你走！
不是要讓你把錢交給我保管，然后完事了，我要還給你！
老神甫心中怒罵，但旋即，他又反應過來，這少年依舊是故意在裝糊涂！
那時候，他故意引導著氛圍，故意順著歪曲的意思里走，抓住了自己話里的漏洞，故意向神甫捏造出來的‘他打算行賄的’假象！
“難不成，您是理解錯我的意思了——那您當時想的是什么？”
珞珈小姐也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了丹尼神甫。
汗流浹背了。
丹尼神甫感到汗流浹背了。
這小子成功地把自己從行賄的關系中摘了出去，再這么混淆下去，就成了他丹尼心中有鬼貪圖錢財，誤解了未來圣徒安蘇的本意，想要收受賄賂！
“丹尼神甫，安蘇說的是真的嗎?”盧文司鐸皺著眉頭問他。
“向光輝女神起誓，我以上話語句句屬實，沒有捏造。”丹尼還沒回答，安蘇倒先發誓了。
誓言在宗教的世界里，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
違背誓言是要遭受神罰的，所以安蘇一起誓，盧文司鐸便知道此事為真了。
因為安蘇以上的所有話語，的確沒有捏造。
丹尼神甫打算認栽了，再繼續說下去，誰都保不住自己了。
他做出恍然的模樣，“我想起來了，安蘇大人的確交給我一個袋子，我還沒來得及查看，所以不清楚...”
哪曾想，安蘇下一句話讓他驚得發顫。
“那么，就請您將我那一百二十枚金幣還給我吧。”
你小子黑吃黑？
哪有一百二十枚，分明只有六十枚！
你不是發了誓嗎，怎么又說謊了...丹尼眼珠子瞪大，忽然想起了什么。
‘向輝光女神起誓，我以上話語句句屬實，沒有捏造。’他終于是搞懂了這句誓言的意思。
這他媽是一句分割線啊！
我保證，我以上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我以下的話語，句句鬼話，全是捏造！
現在該怎么辦....
安蘇已經起了一次誓，盧文司鐸和珞珈冕下都已經信服了，再讓他發一次誓？
那只會顯得自己不知好歹，在侮辱一名女神的準圣徒，后果可是更加嚴重。
又或者說，坦白錢袋里只有六十枚金幣?
可見鬼，自己只是負責保管錢袋的，前腳才說了沒來得及查看，又怎么可能知道具體數目。
丹尼神甫畢竟干了這么多年，還是有些眼色的。
安蘇此番說法，分明是在敲打威脅自己，但同時，也是在給自己臺階下。
‘你給我六十枚金幣，我就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你沒有收受賄賂，只是保管了我的錢幣而已’
自己也發誓和他對轟？說里面只有六十枚自己沒動過？那安蘇就要徹底撕破臉，把自己收賄的事情抖出去了——這本來就是威脅。
“哦哦...我想起來了，”丹尼神甫嘴上堆著和善的微笑，牙齦都要咬緊了，“我這就去給您取，這就給您取。”
他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打開抽屜上的鎖，數了六十枚金幣——這是他工作小半年存下來的，當然，里面也有不少賄款。
咬了咬，將六十枚金幣放入了錢袋中，掂量了一下，又陪著笑，走將出來，將錢袋遞給了安蘇。
那曾想，安蘇看也不看，轉手就將那沉甸甸的錢袋給了盧文司鐸。
“你這是？”盧文面露疑惑之色。
“這是我代表個人奉獻給教堂的。”安蘇謙虛地解釋道，“這并不是給個人的，是什一禮。親自交給您，我會安心一些。”
教廷的確有什一禮。
信眾捐款給整個教廷，而教廷又負責把這些錢分發給窮人。
簡單來說，就是做慈善。
“一百二十枚金幣太多了，孩子”
盧文越看越覺得這年輕人順眼，謙虛平和有禮貌，又懂規矩，根本就不像是那些紈绔子弟，
“超出單人奉獻的最大額度了。“
一百二十枚金幣，的確是很大很大的數目了。
是一個普通家庭十幾年的總收入。
“那就給六十枚金幣吧，”安蘇說的話讓丹尼面色越發悲哀了，越發痛苦了，“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一份錢都沒有花！
憑啥錢是伱的，名聲也是你的！
那是我的錢！
那六十枚是你威脅來的贓款！
拿贓款奉獻給女神，還說是你的一番心意，你小子的心也是臟的啊！
小小年紀，十三四歲，心比我都贓。
大伙都贓，憑什么這家伙能被光輝女神看上啊的？
還被賜予稱號！
就憑他年輕長的帥還是富二代嗎？
同那位信仰生命母神三十年的大祭司一樣，丹尼這位信仰光輝女神六十年的老神甫....也頭一次，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質疑。
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痛苦，他還要露出微笑，還要配合著鼓掌。
“對了，這枚金幣給您。”安蘇又從錢袋中點出了一枚金幣，帶著純潔的笑容放到了神甫面前，“算幫我保管錢袋的小費吧。”
最后一擊，最頂級的當面嘲諷。
老神甫感覺心臟都要被氣得噴血了，但也只能強撐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對不起，我們...我們是神職人員，我們...我們不能接受任何私人禮物，也不收...小費。”
丹尼嘴角抽搐著道，“哪怕...一枚金幣都不行。”
他以后，再也不收賄賂了。
丹尼神甫用偵查魔法注視著少年頭頂上的稱號，那明晃晃的初生者是如此耀眼。
初生啊...！